《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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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2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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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两个人看来也走了不短的路,高大男子的甲衣上水光淋漓,头发也全粘在额角,全身上下没一处是干的。傅珺忍不住心下称奇,这么大的雨,那火把倒还一直亮着,也不知是用什么材料做的。
    这两个人走得并不快,看得出来,高大男子是随着瘦小男子的速度走的,且那瘦小男子走路有点跛。像是腿脚不便。而从那高大男子走路时一直躬着的身体来看,瘦小男子很可能职位在他之上,所以他才一直走得非常慢,配合着瘦小之人的速度。
    深夜空山,陡然出现的两个人,其中一人还穿着甲衣,傅珺绝对没有打招呼的意愿。她与涉江皆屏住呼吸。远远地注视着这两个人。
    火把照出一小片黄色的光晕。细密的雨丝在光晕里飞速掠过,高大男子的脸亦被照得十分清晰。
    傅珺仔细地观察着他的表情。
    他的两眉有些往下压,双眼并未因雨大而眯了起来。而是始终睁得极大,眼神则显出了些许的……不耐烦?
    傅珺的眉心立刻蹙了起来。
    这样的表情,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样一个人身上,着实怪异。而继续盯着那两个人看了一会。这种怪异的感觉便越鲜明。
    既然瘦小男子腿脚不便,这高大男子为何不负着他?高大男子脚步轻捷。腰间还佩了剑,看着就是个会武的,背个人走也不会影响速度,为何他们一定要分开走?这一点很让人不解。
    傅珺的眉心越蹙越紧。
    此时,那两个人已经转过了坡底,很快便要转出她们的视线。蓦地。瘦小男子不知怎么脚下一滑,人向旁歪去。他连忙伸手去扶旁边的树。孰料动作一大,便碰掉了他头上戴着的风帽,顿时,一张弯眉杏眼的芙蓉秀脸,出现在了火把之下。
    傅珺一下子睁大了眼睛。
    福安公主!那个瘦小的人竟是福安公主刘筝?!
    傅珺瞬间觉得头脑有些混乱。
    刘筝怎么会出现在荒野深山中?观其形色十分惶急,像是也在避着谁似的,难道说,她也在被人追杀中?
    傅珺立刻联想到了刘筝的胞兄英王刘筠。刘筝出现在这里,刘筠又在哪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看着刘筝扶着树站稳,重又戴起了风帽,傅珺一刹时万分犹豫。
    要不要唤她过来?万一有危险怎么办?这会不会又是另一场阴谋?
    刹时间,各种想法纷至沓来,傅珺的眉头越蹙越紧。
    此时,那高大男子已经转过身来,看着刘筝整理衣物。在火把的照耀下,他的眼中又一次涌出了不耐烦的神色。然而再下一刻,这神色又倏然消失,他恭敬地弯下了身子,将火把往刘筝的方向凑了凑。
    便在这电光火石的瞬间,傅珺做了一个决定。
    她蓦地站起身来,略提了声音唤道:“福安公主。”
    这突兀的声音让下头的两个人皆大吃了一惊。高大男子立刻手按佩剑,沉声喝问:“何人?”一面说他一面高举火把,向着傅珺这个方向照了过来。
    涉江跨前一步护在傅珺身侧,傅珺语声平静地道:“平南侯府傅氏四女,见过公主殿下。”
    此时,月亮恰巧行至一片薄云之后,月华虽黯淡,却将傅珺与涉江的身影照了出来。
    那高大男子见她们只是两个女子,又听傅珺自报了家门,紧张的神色便略略放松了一些,福安公主刘筝却是抬起头来,目光沉静地看着傅珺。
    傅珺知道她心下还有怀疑,索/性/令涉江点亮了蜡烛。
    烛光的照耀下,傅珺与涉江的容颜更易看清。刘筝沉默地看了她们一会方歉然道:“你抹黄了脸,我一时没认出来。”
    傅珺浅笑道:“我与丫鬟迷了路,故寻了这处山洞避雨。”对于抹黄了脸一事根本没解释,只道:“殿下若想避雨,还请上来说话。”
    傅珺说话的声音回荡在雨声中,刘筝凝视着她,沉吟不语。
    看她的表情即可知,她心下仍旧存疑。这也很好理解,深夜荒山中突然出现侯门贵女,这情景想一想就很古怪。但话又说回来,刘筝本身的情况也够古怪了。
    大约刘筝也是这般想的,她并没犹豫多久便又笑道:“多谢傅四姑娘。”说罢便当先爬上了山坡。
    此时,月亮已经自云层里钻了出来,淡淡霜华遍及山野,细密雨丝如万千银线,在月华中倾泻而下。
    那高大男子明显是刘筝的侍卫,此时他纵目看去,见傅珺身后果然有一山洞,洞中并不像有埋伏的样子,他便也放了心,高举着火把替刘筝照亮前路,两个人一并步上了斜坡。
    傅珺与涉江退回山洞,待刘筝进来后便上前见礼,被刘筝拦了下来:“不必多礼。反倒是我要多谢你让我避雨。”
    傅珺盈盈一笑,指着涉江道:“这是臣女的丫鬟,叫涉江。”
    涉江上前给刘筝见了礼,刘筝便向那高大男子示意了一下,他立刻走上前来叉手道:“标下胡长东,见过傅四姑娘。”

☆、第553章

走到近处傅珺才看清,胡长东的甲衣背后绣了一只张牙舞爪的黑虎,此乃虎贲卫的服色。想是此刻终于不必再淋雨,胡长东脸上的不耐之色已经没了,看上去倒是浓眉大眼,颇有几分憨直。
    这时候众人也不论什么尊卑了,各自寻了地方坐下。胡长东将火把/插/在了洞壁的一处凹陷处,洞中倒有了些暖意。
    涉江在傅珺的示意下走上前去,替刘筝擦拭身上的雨水,刘筝犹豫片刻,终究还是忍不住心下疑问,开口相询:“傅四姑娘怎会到得此处?”
    傅珺一早便想好了说辞,闻言便道:“臣女在回府途中遇上了山贼,虽侥幸没叫他们抓住,却也迷了路,又逢天黑雨大,只得在此暂避。”
    这是明显的谎话。
    天子脚下哪来的山贼?但傅珺此刻心下也存着疑,所以干脆含糊其辞。
    刘筝闻言微有讶色,举眸凝视着傅珺,傅珺坦然地回视于她,复又浅笑道:“却不知殿下又是因何到此?”
    刘筝一怔,旋即眼中飞快地划过一抹肃杀。
    她停了片刻方迟疑地道:“我是去围场行猎的时候,遇上了……遇上了……山贼。我与我的人走散了,又伤了脚,只胡侍卫一人护着我。”
    又是山贼。
    傅珺从来不知,金陵城外竟然是山贼横行,先劫了贵女又胆敢去劫公主,这些山贼的胆子倒是比天还大。
    想到此处,傅珺的唇角情不自禁地便弯了起来。再看刘筝,此时亦是一副古怪的表情。
    二人相视良久,蓦地同时失笑。
    便是在这阵笑声中,傅珺基本可以肯定,刘筝的遭遇与她一样,也是遭人劫持了。再想一想刘筠私底下与傅庚的那些事,更表明了刘筝的立场与傅珺是完全一致的。
    想来刘筝亦是想明白了其中道理,二人之间的气氛由此便轻松了下来。刘筝含笑看着傅珺道:“雨天难行,天又黑,真是多谢你唤了我过来。”这一次,她的语气可比方才真诚多了。
    傅珺浅笑盈盈。正待说话,远处忽然传来“轰”地一声巨响,直震得山洞里的火把也晃了晃。
    几个人同时一惊,傅珺立刻站起身来向声音的来处看去,却见极远处的城廓之内。隐隐亮起了一片红光,照亮了小半个天空。
    众人一时皆震住了,半晌无人说话。
    过了良久,刘筝微颤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皇宫的方向!皇宫走水了……”她的脸色变得惨白,掩在唇边的手微微颤抖。
    傅珺心中亦如遭重击。
    皇宫失火了,这就表示已经有人动了手。是太子?忠王?还是英王?傅庚现在又是何等情况?他一直在等的机会终于来了,可来得却是如此突然,他做好万全的准备了么?
    傅珺下意识地绞着襟畔的衣带,眉心紧紧蹙起。
    城廓内的火光大盛了一会,便又黯淡了下去。现在只能瞧见天空仍是隐隐发红,像方才那种猛然窜起的光亮却再不曾有过。
    刘筝重又坐了下来,除了脸色仍有些苍白,她看上去已经恢复了平静。
    傅珺转首看了看她,又以眼角余光看了一眼旁立的胡长东。
    他的脸半对着火把,明暗交织,在摇曳的光影中变幻不定。
    从方才起,他便一直坐在靠近洞口的位置,一言不发,看上去很是沉默。不过傅珺注意到。当她说出“山贼”二字时,他的眼角明显地张了一下。
    这人有问题。
    事实上,从他们出现在山路时起,傅珺就总有种违和感。这主要来自于胡长东对刘筝态度上的模棱两可。似是尊敬,然又压抑着不耐。而这不耐又很是小心,随时都能转换成肝脑涂地。
    这种矛盾的心态在体现在他的微表情中,被傅珺尽数捕捉于心。
    此刻,涉江正拿着半爿不知从哪里寻来的竹子,服侍着刘筝喝水。而胡长东的眼睛便一直盯着她们的方向。
    过了一会,他的双眉微向下皱,眼角猛地抽搐了两下。
    傅珺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
    她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
    然而,还未待傅珺细想,胡长东已是霍然起身,往刘筝她们那里跨了两步,伸出一只手似是要去调整壁上的火把,而另一只手却悄悄按住了剑柄上。
    火光闪烁,打在胡长东的脸上,将他的五官与表情映照的分外清晰。那一瞬间,他的双眉朝下皱紧,上眼睑扬起,眼袋绷紧。
    傅珺的脊背蓦地窜上一股冷意。
    胡长东起杀心了!
    他此刻的微表情,是典型的即将实施血腥犯罪之人的表情。
    该怎么办?如何阻止他?
    傅珺心念电转,掌心已然一片汗湿。
    冲上去阻止?不行,且不说傅珺的短剑已经没了,就算有短剑她也没把握。涉江离他太近了。
    出声示警让刘筝出手?更是下策。刘筝虽有些功夫,但毕竟受了伤,动起手来涉江仍要受波及。
    眼看胡长东的手已经按上了长剑的崩簧,傅珺猛地站了起来,拍手大笑:“太好了!太好了!”
    她的笑声极为响亮,在岑寂的夜色中尤显突兀。洞中三人尽皆一惊,胡长东也停下了手里的动作,狐疑地看着傅珺。
    傅珺一面飞快地转着心思,一面在脸上堆出一个大大的灿烂笑容,欢喜地道:“太好了,公主大安了,臣女恭贺殿下。”说着她便蹲身行了一礼,借着这个动作将袖袋里的一只瓷瓶拿在了手中。
    这还是孟渊此前帮她备下的。过一会就得靠它了。
    刘筝望着傅珺,一脸讶然地道:“傅四姑娘此话何意?大安又是何解?”
    傅珺上前一步,指着城廓的方向笑道:“臣女因与父亲有约在先,方才便一直没敢说。然见殿下忧心忡忡,臣女不忍继续相瞒,在此便实言相告。其实臣女之父与英王殿下早就约定,事成之后在宫中举火为号。如今宫中起火,正是事成的信号。臣女在此恭贺公主大安,贺英王殿下,哦不,应是贺陛下登基。”
    傅珺一面说着这些大逆不道、足够抄家灭族的厥词乱语,一面郑重其事地转向皇宫起火的方向拜了几拜,神态极为肃穆。
    涉江自来唯自家姑娘是从,见傅珺跪拜,她便也跟着拜了几拜,一时间倒让傅珺之语又多了几分说服力。
    刘筝一脸怔然地看着傅珺,满脸的惊讶与不敢置信。而胡长东按在剑上的手此时已经放了下来,身上的杀气更是散了个干净。

☆、第554章

傅珺暗里长出了一口气,面上则作出一副不经意间瞧见他的样子,立刻便笑道:“胡将军护主有功,待回城之后定会加官进爵,小女子在此提前给您道喜啦。”不待他回话,傅珺便又转向涉江,眉开眼笑地道:“我也算是搭救了公主殿下,没准儿回去后也能得个封赏。”
    虽然傅珺此刻的表现与以往直是判若两人,然涉江是从不会多问一句的,此时自是顺着傅珺的话笑道:“婢子在这里恭喜姑娘了。”
    听了傅珺所言,胡长东的嘴角本能地向上抬了抬,似是想要笑的样子。然而下个瞬间他的眉又压了下去,目中流露出几分将信将疑。
    傅珺知道,仅凭自己几句话并不能完全使人信服。如今为了自己这三人的小命,她也顾不得了,只能按照方才的话继续往下说。
    于是她便作出向刘筝解释的样子,轻声道:“公主殿下想必心有不解,臣女便从头细细说来。殿下可知,臣女前些时候状告定西伯夫人卢氏一事?”
    此事闹得满城风雨,刘筝与胡长东自都知晓。刘筝便点了点头。
    傅珺便又道:“这实则乃是一计,为的便是逼迫太子殿下动手……”
    挑选三皇子出生之机状告卢莹,这确实是傅珺与傅庚商量好的,其目的自然是为了废掉太子,亦有逼太子动手之意。如今傅珺便将此事稍加添减说了出来,因确有其事,所以听来十分可信。同时她又加进了一些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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