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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庶庶得正- 第3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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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傻阿珺。”他伸指点了点她的鼻尖,坐直身体,将她的手包在掌中,拉到胸前。
    傅珺重心不稳,人已经合身扑进了他的怀里。
    “莫要难过。”他吐息温热,语声低沉得如同叹息,“往后有我相伴,母亲在天之灵定会护佑着我们,你也再不会孤单了。”
    她的耳边是他的低语,每一个字都像是带着热力与暖意,喷洒在她的心上。
    她安静地伏在他的怀中。
    语言已经不重要了。他想要说的话,想要表达的情意,她在这一瞬间已然尽知。
    或许婚姻并不可靠,也或许,爱情也并不可靠。
    然而,这世上还是有一些人,值得她去相信、去依赖。
    虽然她不知道这依赖能有多久,但至少此时此刻,在时间与空间交织的这一个点,这一刻是真实存在的。这个安静而温暖的午后便刻印在这里,永不会消失,直至时间的尽头。
    于她而言,这一刻,即是永恒。
    ****************************
    霜降过后,温国公府各处的景物,便一/日/日地萧瑟了去,然前院植下的那片白桦林,却益发地秀拔超群,那一杆杆笔直的树影宛若列兵,风吹得树叶“沙啦”作响,人在林间走时,会觉出一种秋/日/的炽烈。
    温国公孟铸的六十大寿,便在霜降后不久。
    六十乃是整寿,依大汉朝的风俗是要好生办一办的。再者说,这亦是温国公府身为皇后母族举办的第一场盛事,不说旁人,裴氏第一个便兴头了起来,从八月底便开始忙着张罗做寿之事,将冯氏以及一干管事们赶得团团转,今儿订戏班、明儿瞧菜单子,忙得连说话声都比往常响了好些。
    孟铸如今春风得意,三个儿子都算有出息,女儿又贵为皇后,这场寿筵他亦是十分期待,不仅派了得力的管事帮着张罗,还让孟瀚也跟着打理。
    不过,孟铸究竟谨慎。在做寿前特意寻机面见了圣上,隐约透露出国公府想要大办的意思,请刘筠的示下。其谨小慎微之意昭然。

☆、第625章

刘筠对这位糊涂平庸的国丈还是很满意的,闻言便和声道:“六十乃是一甲子,正合天地轮转之意。国丈劳苦功高,寿诞自该好生庆贺。朕到时候也要送份儿大大的贺礼。”
    孟铸听了这话,一时间诚惶诚恐,五体投地道:“臣不敢挟功,乞请圣上降罪。”
    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他跑来跟刘筠说这事儿,怎么听都有点挟身份求赏的意味。若是多想一些,只怕便会有人认为他这是仗着国丈的身份摆谱。
    孟铸的后背一下子汗湿了,脸色也有点发白。
    刘筠素知孟铸是个庸碌之人,断没那等试探君心的胆量,此时便温言道:“国丈快快请起。国丈这些年慎持诚谨、温德嘉言,何罪之有。”
    见刘筠并无降罪之意,孟铸这才起了身,心下却仍是惴惴。
    刘筠便又温言宽慰于他,明确表示国公府寿筵尽可操办起来,并嘱司礼监备办贺礼,又与孟铸谈笑几句,尽去其忧。孟铸这才擦着一头的汗退出了承明殿。
    至晚,刘筠宿永昌殿,与皇后孟清闲话此事,孟清便淡笑道:“皇帝圣明,臣妾拜服。”旁的一概不言,显然对此并不关心。
    她的态度无疑甚得君心,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皇帝又是/日/日宿于永昌殿,对皇后极为疼宠,此是后话不提。
    却说孟铸得了圣上金口玉言,虽觉自己这事儿办得不算太好,但今上之意倒是明明白白的,他便也放下心来,安心操办寿筵。
    身为新嫁进来的媳妇。这般大场面自是没傅珺多少事,她亦觉省心,便将全副心神放在了备办寿礼之上。
    孟渊曾向傅珺透过底,孟铸平素极爱收集印石,家中所藏甚富,然精品却不多,傅珺送的寿礼若是印石或印章拓本。总不会错。于是。连着几日,傅珺皆在陪嫁的事物中搜寻此类事物。
    她的嫁妆分作了两处安置,其中国公府里只有一半儿左右。她便先叫涉江与沈妈妈开了箱笼。在专放金石玉器的那几箱里翻找。她记得在姑苏之时,外祖父王襄曾赏过她几枚前朝印章,有一方乃是秦末书法大师孙乾干亲制的,乃是孤品。极其珍贵。
    傅珺自己于金石一道上并无多大爱好,既然孟铸痴迷于此。倒不如将这件珍品送于爱之懂之的人,也算物得其所了。
    只是,那几个箱笼里皆未寻到此物,因嫁妆单子落在了郡主府中。傅珺倒是颇费了一番周折,这才在收香盒香篆的箱笼里寻到了那方印章。
    孙乾干所制印章乃是以青田石刻就,刀法古拙、莹洁如玉。才一起出印盒,一股香气便随之传出。幽渺清素,却又蕴着苍然旷远之意。
    傅珺便笑道:“这下倒好了,这印章上竟染了香,却也别致。”
    涉江便道:“这是什么香?味道真真是好闻。”
    傅珺便打开旁边的香盒儿瞧了一眼,笑道:“是金丝伽南的味儿,怪道如此清幽呢。这也是外祖父给的。这香不宜焚,就这么搁着最好,我也是忘了,将它搁在箱笼里,倒叫明珠蒙尘。”
    说着她便从香盒里取出金丝伽南来,见那不过是婴儿巴掌大小的一团,黄莹莹的,迎光看时似有金丝如缕。傅珺便又将香搁进盒中,吩咐涉江:“去寻个素面儿锦盒来,把这个装着,你去谢府跑一趟,将这个送予阿亭,再替我向她道个恼。她前些时候儿病了,我现下这样儿不方便去瞧她,现送个玩物过去予她解闷,就说请她多多担待,等有空儿定给她下帖子。她平素最喜欢这些香啊花儿啊的,这金丝伽南在她手上定也是物尽其用。”
    涉江记下了傅珺的话,自去寻了盒子装好香料,便亲往谢府送了一趟。
    傅珺便将青田石印章拿了出来,又寻了一个堪与之匹配的官窑雨过天青印池来,将这两样装在一方退光素漆印盒里,这份寿礼便齐备了。
    将东西收拾整齐,傅珺也算了却一桩心事,便自去榻上翻书。不一时涉江便回来复命,谢亭的回礼却是十二套新制的花笺,每套六张,乃是仿着古法薛涛笺所制,十分精致。
    傅珺拿着花笺赏玩了一会,此时又有针线上的妈妈送来四套当季新衣,沈妈妈又拉着傅珺试戴寿筵当天的头面,临清阁里倒有了一番久违的热闹。
    时间倏然而过,很快便到温国公的寿诞。
    这次国公府虽说是大肆操办,却也只办了两天的戏酒。第一天请的皆是朝臣同僚,第二日则以亲朋为主。自然,身为主家的几房人等,那是哪一天都不能落下的。
    当日一早,当傅珺来至素心馆时,明间儿里已经坐了一屋子的人,珠环翠绕、红绡绿锦,更兼有女孩子清脆的说话声,显得十分热闹。
    傅珺进屋后便先向裴老夫人、裴氏问了安,这才扫眼往四下看了看,却见屋里除了长房、二房人等以及孟钊的五个女儿外,另还多了一个面生的女子。
    那女子约摸十六、七岁年纪,生得弯眉红唇、肤如凝脂,一双杏眼汪着水一般,看着人时如水波荡漾,一颦一笑皆有一段动人的风韵。见傅珺望了过来,她盈盈一笑,笑容也十分甜美。
    吴氏便在一旁笑道:“弟妹想是没见过,这是我堂妹,在家行三。”
    吴氏家里来了个亲戚,此事傅珺早有所闻。只那亲戚是个娇客,过府后便病了,一连歇了十来天都没出过屋,想来便是这个美人儿似的娇娇柔柔的女子。
    那吴三姑娘此时已然站起身来,含笑向傅珺蹲身见礼:“这位想是郡主娘娘了,民女给娘娘请安。”
    傅珺一笑,正待说话,吴氏已经抢着开口笑道:“哟,你这丫头也太见外了。这里都是一家子亲戚,什么娘娘不娘/娘/的,你只管叫三嫂便是,便叫三太太也使得。”
    她这话说得一旁的盛嬷嬷便蹙了眉。
    傅珺转首向她递了个眼色,旋即又望着吴三姑娘一笑,道了一句:“有礼了。”却并未接下吴氏的话头。
    吴三姑娘飞快地瞥了吴氏一眼,转向傅珺时面上已是笑意盈然,道:“娘娘唤我阿晚便是。”
    傅珺笑着点了点头,并不再与之搭话,那厢孟沅等人过来见礼,房中又是一阵莺声燕语,却是将此处的尴尬也揭了过去。

☆、第626章

不一时便有管事来报,道前头已经来了几位夫人,多为中级官员家属,裴氏倒也不敢专擅,先向裴老夫人请示过后,方安排冯氏与吴氏去前头待客。
    一时又有人报詹事府詹事夫人谢氏来了,裴老夫人知道傅珺与谢家颇有渊源,便叫傅珺去前头延请她们进来。
    如今谢瑛已经自鸿胪寺调任詹事府,詹事一职比鸿胪寺卿又高了两个级别,由此可见圣上对谢瑛的重视,且谢瑛还需时常进宫为太子讲读,看得出来,圣上是想将谢瑛留到将来为太子所用。
    只是,虽然谢瑛官途大好,当傅珺见到谢夫人时,她的神色间却殊无喜色,反倒有些愁意。
    “娘娘……”见傅珺亲来相迎,谢夫人一声敬称已是脱口而出。
    傅珺忙止住了她,微嗔道:“您也太见外了,若再这么着我可要生气了,您还是唤我四丫头便是。”
    谢夫人便笑了起来,拉了她的手柔声道:“还想着做四丫头呢,如今你可做不成了,你可是孟三太太。”
    傅珺这才发觉一时失言,竟忘了自己已为人妇,便也笑了起来,一旁的谢亭便跑过来羞她:“你连这个都忘了,真真好笑。”
    傅珺便拉着她的手轻拍了一记,嗔她:“你又来编排我。”说着又佯作生气地道,“枉我一直想着你,盼着你来呢。”
    谢亭忙笑嘻嘻地拉着傅珺跟她陪不是,两个人头凑着头挨得极近,说笑不息。
    见她们两个处得这般好,谢夫人先是眉眼含笑,旋即便又蹙紧了眉头。
    她一直便瞧傅珺是个好的,原还想将她娶回去做儿媳妇的,不说别的,单只说才貌这两样,傅珺与谢玄便已十分相配。
    可惜她这边才动了心思,那厢太后便赐了婚。她也只索罢了。原想着为谢玄再寻一门好亲事,谁想最近几天谢瑛透了口风,道谢玄已经被圣上相定了,不日便要尚了公主刘筝。
    这消息直如晴天霹雳。砸得谢夫人几天没回过神来。
    谢玄几乎便是谢家将来的全部希望,若是他尚了主,往后便难再有作为,大好前程就此断送,谢夫人心中如何不痛?
    只她并非无知愚妇。痛过之后亦明白,皇帝此举,针对的仍是门阀世族,并非单指谢家,且皇帝也已经给了补偿。谢瑛如今的官职,便表示皇帝对谢家还是愿意用一用的,至少谢家未来二、三十年间仍可居于京中的政治中心。至于以后如何,也只能将来再说了。
    自家一个好好的儿子,就此没了锦绣前程,谢夫人自是百般不得开怀。幸得傅珺与谢亭两人说说笑笑。这才将她的心绪岔开了一些。
    陆缃与冯薇今日也都来了,姐妹几人如今难得一聚,互相见了皆是欢喜不已。
    开席之前,傅珺便招待她们去了后花园水榭游玩。
    后花园有个不大的小湖,湖边泊了一只三层高的大画舫,又有水榭花淑,景致宜人。据说,故温国公夫人吕氏喜水,最爱于上元佳节时与孟铸一同乘着彩楼画舫沿河观灯赏玩,堪为一时佳话。
    如今斯人已去。画舫亦没了用处,日复一日空置于水边,徒有雕梁彩绘,却终无赏识之人。倒显出一种孤寂来。
    傅珺便领着众女上了画舫,又叫人备了细果茶水,众人便坐在舫中看看湖景,聊些闲话,却也惬意。
    傅珈被丫鬟领来的时候,瞧见的便是傅珺带着陆缃等人。在画舫中轻声笑语,气氛十分欢愉,显然是自成一国了,旁人一时倒真不好打扰。
    遥遥地望着傅珺那张笑意清滟的脸,傅珈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太太,可要婢子去前头先说一声儿?”身旁的丫鬟轻声问道。
    傅珈的眉尖紧紧蹙了起来,望了那画舫半晌,方摇头道:“罢了,我不耐烦这会子凑上去,待开席后再说罢。”
    那丫鬟不敢言声,只退后一步站好。顾妈妈向前看了一眼,又望了望神色倦怠、满面不虞的傅珈,心下暗自摇了摇头,上前柔声道:“既这么着,太太便先回前头去也好,若夫人问起来,太太便照实说便是。”
    对于张氏身边最得用的这位顾妈妈,傅珈还是颇给面子的,闻言便笑了笑,道:“多谢妈妈提醒,我理会得。”说罢她便转了身,一身明艳的大红遍地锦衣裙映在秋光里,火焰一般鲜烈耀眼。
    顾妈妈疼惜地看了她一眼,回身又向画舫处张望了一下,蓦地脚步一顿,眉头已经蹙了起来。
    傅珈往前行了两步,转首却见顾妈妈未曾跟来,却像是在看着画舫里的什么人,她不由也停下了步子,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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