茫冬- 第4部分

　　　　庞竟没有说话只是抬头看了雪冬一眼，可是眼睛里似乎是没有什么表情。也许他不肯相信会有人比他过得还凄惨或者说还凄凉吧！

　　　　谢童也抬起头看着雪冬之后表情很复杂的点头。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之后闭上了眼睛回忆着从前的日子并把记忆化作言语说了出来“有个女孩是家里的独生女。可是好像从她被生下来的那天起她就是不被欢迎的那个人。妈妈和她说过当医生告知说她是女孩开始妈妈就一眼都没看过她。父亲到医院之后知道妈妈生了个女孩也没有看过她一眼。只是和妈妈说不行，还是要生个小子。”

　　　　接过谢童递过来的面纸擦掉脸上的泪水继续说“妈妈说这些的时候是当笑话说的，只是不知道她说的这些话会让自己掉了那么多的眼泪。”

　　　　“父母是工厂的职工，因为工作很忙都没有时间照顾她所以她的性格从小就像个野孩子。她才两个月大的时候就被送进厂办幼儿园，在入园三天之后就差点丢了小命。”雪冬挂着泪的脸露出一抹讽刺的微笑“这个女孩就是我”。

　　　　如果不是她脸上真实的伤感谢童也会认为她在说别人的故事吧！只是雪冬脸上明显的伤痛在一丝嘲讽无谓的嘲讽表情的映衬下居然留给别人那么多的悲伤！

　　　　雪冬继续的说着“身体好一点之后父母不敢再把自己送进幼儿园了就喊了远房的表姨来照顾自己。后来表姨也离开了，就住在姥姥家有时候也会被送去奶奶家。姥姥有自己的孙子而且年纪差的都不是很多。可我却什么也不是，只是看尽了来自亲人的所有白眼听尽了舅舅舅妈的咒骂。奶奶一样有自己的孙子孙女，可是我却依然是最不得好脸的。每天都是一样的唯唯诺诺却还是会被打被骂。有一次在奶奶家挨了打想自己跑回家，却又被追了回去。那次被打得很惨，几天都下不了床之后就再也不敢提回家这件事了。”

　　　　雪冬脸上的悲哀似乎淡了，笑容也那么真诚的挂在脸上，可是谢童就是觉得雪冬的故事还没说完。觉得也许雪冬还有更难过的事只不过是还没开口说而已。

　　　　雪冬把手里的面纸扔进垃圾筐里“后来在奶奶家的时间就一直到六岁之后了，那时候小哥哥也上学了家里的还自己就只剩下我自己，其实很孤独因为没人可以陪我玩了。所以就更加的想妈妈想回家，有时候就一个人跑到奶奶家访后的山上坐着去等，等停了又走的火车也等妈妈会从车上下来。可是一次又一次换来的依然是失望，最后渐渐麻木了妈妈却来了。当我回家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上学了，因为报名的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继续说下去么？雪冬自己感到有点点迷惑，又突然的释怀。既然已经说了这么多那么最后那一点点又怎么还能算是隐私呢？

　　　　“回家以后的日子大部分都是在姥姥家过的。虽然依然受尽白眼但是我已经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父母是很辛苦的不是不想而是没时间来照顾我。记忆里的儿时很少有过真正的开心也没有真诚的微笑过。妈妈每天除了工作之外还会去街上摆摊卖一些干果。说没有真正的开心过是因为在家的日子每天看到的不是在忙碌的直不起腰的妈妈，就是一天到晚都在找茬的爸爸。和奶奶家和姥姥家都没什么很大的区别，都是伸手就打张嘴就骂。”

　　　　说到这里的雪冬脸上的泪水和说话的声音都已经不是自己可以控制得了。谢童手中的纸巾一片片地道雪冬的手里又一片片的被泪水打湿。她想劝雪冬不要回忆也不要再说下去了，可雪冬却再一次的把伤疤揭得血流不止。

　　　　“我就我在姥姥家，即使很想很想妈妈也不敢回家。记忆里回家之后就会是在爸爸的棍棒下度过。童年里没有欢笑，只有讽刺、挖苦、白眼和遍体鳞伤。”

　　　　也许他们都想去安慰一下对方，却又都是不会安慰别人的人。就那么呆滞的安静着，一直的安静着……




七

并非真的福无双至祸不单行，只是不要把自己泡在忧伤里不肯出来。

　　　　分别还是来了，虽然不情不愿，雪冬还是把和自己同样疲惫的谢童还有庞竟送上了车。但还是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火车开动后的分别。所以在车还没有开动之前就匆匆的挥手和他们告别。转身离开了站台。谢童会明白雪冬的想法，其实她也是一样的不知道如何去面对分别。

　　　　庞竟看着雪冬离开之后谢童怅然若失的表情问“其实我不是很明白，明明你们两个性格差那么多怎么会那么多的人只有你才能成为她的朋友？”

　　　　谢童也只是笑了“其实雪冬这个人并不是很难接触，虽然她很防备别人但是却从不去伤害任何人。只要你是认真的想和她交朋友，时间久了你的真诚她自然会知道。”

　　　　“那你觉得她对你很真诚么？”庞竟不免好奇的问道。

　　　　“如果她对我不真诚的话，那你以为我教你的那些小技巧之类的东西又都是谁告诉我的？”

　　　　庞竟一瞬间有些明白又好像是更糊涂了。他不是很明白雪冬，其实他也不是很明白谢童。“或许你们本来就是一样的人所以才会成为朋友！”

　　　　“一样的人？你是说我和雪冬？”谢童好像有点不可思议“其实她对人比我要真诚，尤其是她认定的朋友。”

　　　　看庞竟不是很懂的样子谢童继续说道“她曾经被自己的朋友出卖过，可是她有机会报仇的时候却没有那样做！”

　　　　“可是你又是怎么知道的？”

　　　　雪冬觉得今天的庞竟有点不一样“你好像并不怎喜欢雪冬！”

　　　　没有反驳的“的确，不过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对我也还不错，可就是觉得她很奇怪。”

　　　　其实世界就是很奇怪的，有些人虽然他（她）会对你很好甚至帮你很多。可你就是会发自内心的讨厌他（她），所以佛祖才会说任何人相处是要看缘分的！

　　　　车是在什么时候开走的雪冬并不知道，甚至连车到底开了没有她也不知道。就那样呆呆的站在车站的前面看着依旧人流匆匆的车站，又突然的微笑。对于这座城市来说她已经不再是和以前的陌生人了。

　　　　走出车站之后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在没有找到工作之前还是要住在小姨家。但是她对自己说不会再住很久了。她有自己的目标也有自己的梦想和期待。

　　　　找工作实在不是很容易的事情。大学生的工作都不好找，更何况是一个刚从学校出来而且对工作还有很多要求的初学者。

　　　　满大街的美发店都在招工，可是找的全是小工。从学校出来找工作的新人赚钱不能放在第一位，而是要为了以后能赚更多的钱而努力，那么小工不是很好的选择。所以雪冬决定不为了现在生活上的一点困难而委屈自己去当小工。当小工就意味着你在这家店永远没有碰剪刀的机会。其实问自己就可以很清楚“如果你是这家店的老板，那你会不会让一个刚出校门的新人去修理你顾客的脑袋？”答案是很清楚的，肯定不会。

　　　　所以雪冬绝对不会去当小工，可是要是想碰到顾客的脑袋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既然小工是绝对没前途的那么雪冬把目光放在了中工招聘上。中工的活雪冬还是做得不错，毕竟那是阿健手把手传授的。即使要她给不到一寸长的头发现场烫个立体数码也不会有很大的问题。

　　　　一路从西往东溜达，一边看着各家门面上贴着的招工广告一边在寻思那家可以进去试试看。既然给自己定位在中工条件自然要高一些，因为阿健教她的本事让她有这个条件。

　　　　中工和小工不一样，严格来说是和大工一样的试工流程。染烫全都试过的过程。

　　　　2003年12月，十八岁的雪冬找到了第一份和美发有关的工作。只做染烫部分，工资不是她自己要求的却比自己要求的给的还多。600加提成不给客人洗头发。雪冬非常满意这个待遇，如果去给人家做小工的话，别说动客人的头发，一天洗头发都可以洗的天昏地暗。

　　　　找工作的过程也并不是很容易，进店之后要把自己的要求的待遇和联系方式写给每一个招聘的老板。还是要看人家用人的要求才会决定要不要用她。如果用的话自然会打电话要她去试工。留完联系方式之后就只能回去等待别人给她消息。可是在这个别人对他都很陌生的地方，她提出的要求不低所以很少有给她打电话的。

　　　　决定用雪冬的那个老板算是很有魄力，至少雪冬是这样想的。试工的时候老板居然就喊她给一个店里的女顾客做染烫设计。两个小时之后客人走了，脸上的笑容表明她很满意。

　　　　所以在客人走了之后老板直接给出一个月600底薪加提成的待遇。只不过雪冬对自己剪头发的梦想一直没有忘记，所以还是有些犹豫。

　　　　老板看到雪冬的样子似乎是明白了什么“你也是刚从学校出来想学剪头发的技术的吧！”

　　　　雪冬注意到对方用的不是问句老实的点点头。

　　　　“如果你在我这里做的好的话，那么过完年之后闲下来没有客人上门的那段时间征得店里人的同意随便拿他们的脑袋练手。当然前提是他们必须要自愿而且必须有人能在现场补救。”

　　　　听了老板的话雪冬还是很满意，但是老板也不是没有要求的，问过雪冬是不是满意之后提出了签订一年合同的说法。雪冬点头同意，毕竟签合同对双方事都有保障的事情。

　　　　雪冬看着老板有话又不敢说的样子让老板有点纳闷，同时也有点好奇。可是雪冬就是不开口老板就沉不住气了“你还有什么条件么？”

　　　　“就是有没有住的地方？因为我现在住小姨家，下班太晚的话会给他们带来很多的不方便！”雪冬说。

　　　　“宿舍还是有位置的。”老板以为是多大的事。

　　　　一切的条件全部谈妥之后老板让雪冬先回家做好第二天上班的时候要签合同的准备。雪冬点头出门，临走之前扫了一眼店里的人略一算计大概有十几个人。一抹贼笑挂在脸上，这十几个脑袋足够她练了。

　　　　回到小姨家之后和小姨说了工作的事之后又给妈妈打了电话。她没有忘记母亲的嘱托，也没有忘记自己说过的话。心里暗自的发誓，等到自己有能力赚很多钱的时候就让母亲再也不用为了每天几十块钱的生活费而发愁，也不会让父亲再有机会去斥责自己的无用。当然也没有忘记自己对阿健说的等自己能赚钱之后就去北京找他的话。

　　　　这夜的梦特别甜，所有的梦想在梦里都实现了。




八

对自己做出正确的定位。之后为之努力。

　　　　刚刚到店里上班地第一天，雪冬并不是以一个新人的姿态去的。并没有等待店长分配她的工作而是直接去和店里的客人对话。明白客人的需求之后立刻动手，并且一直在询问客人的意见以及和客人说明自己的想法。这样的做法虽然让店里的同事有些不满，但是老板倒是很满意雪冬的做法。毕竟在极为忙碌的工作中，时间所代表的意义等同于金钱。

　　　　虽然雪冬明白自己有那样的资格，但是同事却是颇有微词。毕竟对于这个店来说雪冬只是一个新人，而她的做法却让同事重新审视她。

　　　　从早上七点半到店里以后，不止是雪冬甚至连老板也忙得不可开交。但是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笑容。说是微笑是待客的礼貌，其实谁都清楚忙碌的工作带来的是更多的报酬。所以现在的微笑除了是对客人最基本的礼貌之外，更是为了发工资的时候鼓鼓的钱包。

　　　　忙碌的工作一直到晚上快八点的时候都没有停下，甚至连晚饭都没有时间吃。

　　　　每个人都在专心的打理着自己的客人的头发。不同的是其他人都是一对一，雪冬却是同时在忙一个烫发和三个染发。

　　　　先把染发客人的染膏调好之后均匀的涂抹，等客人去加温等待的时候把烫发所用的东西拿齐，并快而不慌得把客人的头发上杠，一切有条不紊。

　　　　老板叫来的饭菜就一直放在吧台上，却没有人有时间去动筷子。终于在九点多的时候客人能走的都走了，剩下的客人都在等待加温。大家才有时间吃几口饭。雪冬微微的笑了，因为刚刚停下来肚子就给饿叫唤了。

　　　　吃饭的速度可以令人叹为观止。谁都不知道下一次的人潮什么时候来，不尽快的把自己的肚子喂饱的话那就很可能是要到两三点以后才有机会进食了。但是令雪冬纳闷的是店里同事一直被飞快的塞着食物的嘴居然还能空出时间来聊天。

　　　　虽然雪冬被问了很多问题，比如她怎么练的一人对付那么多的客人。可是她塞满东西的嘴确实在无法说出完整的话。

　　　　其实她是故意得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