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易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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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易凤-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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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渃拎着医药匣子的手一紧,为何煜煊这么巧的在自己送药去姽婳宫的晚上也去了那里。若非凑巧,那便是阮凌锡用计把煜煊引了过去,可煜煊刚刚对他的态度又不像知道了什么。
进了姽婳宫,萧渃寻着薛佩堂咳嗽的声音进了配殿。正在照顾薛佩堂的阮凌锡只冷眉瞧了他一眼,便继续垂首为薛佩堂擦汗。
萧渃上前为薛佩堂诊了一会儿脉,对身后跟随的一个太医院杂役交代道:“去长寿宫禀告太后娘娘,说姽婳宫的仆人有瘟疫之兆!”
那杂役听得薛佩堂患的是瘟疫,拱手领命后,脚下像生了风似的逃离姽婳宫。
阮凌锡因方才那学徒的举止嘴角冷弯起,他看向萧渃,“我的下人何时能痊愈?”
萧渃从袖袍中掏出一个药方交于阮凌锡,温润似玉的面容带些愧疚,“按这方子吃一个月便可痊愈,不会有遗留之症。”
阮凌锡接过药方,面上的冷意化为嘲讽,“萧院首可真是事事缜密!一月之久,在下亦要被软禁隔离一月之久了!但瘟疫之症拖延一月,我与我的仆人怕是一生都要被他人避之,帝都之中再无人敢接近我们!”
阮凌锡本就是阮府庶子,近身仆人又患了瘟疫,阮夫人一定会借机驱逐阮凌锡母子二人出府,下场凄惨未可知。
听得阮凌锡口中的嘲讽之意,萧渃心中的愧疚更重了许多,他缓缓试探道:“皇上来姽婳宫之时,你本可以对她说出实情。你应当知道,她的话,我不会不听!”

☆、第三十五章 袖风染雨患瘟疫

阮凌锡寒玉面容上的嘲讽之意褪去,他看向萧渃淡淡道:“比起揭穿你的真实面目,我更在意的是煜煊。我不想她看清那些在她心中占据着一席之地人的真实面目;我不想她觉得自己的信任、感情错付;我更不想她晦暗溟泠的帝王生活再多丝毫的纷扰尘世污垢!”
萧渃震住,不免多看了阮凌锡一眼。这个拥有倾城美貌的男子,眉眼间从未褪去过英气。而他与煜煊的情感,竟不像是煜煊一人情愿。
太医院的小杂役慌慌张张跑到长寿宫,向赵信河禀告了姽婳宫有人染瘟疫之事。一路仓皇跑来,他身上冷汗、热汗全混杂在一处,不免打了几个喷嚏。昏明之间,瘟疫已令人闻风丧胆,小杂役身形瘦弱,又有病症之兆。赵信河立即令宫人把那小杂役架了出去,赶到宫外,而后转身进了内寝殿把此事禀告给了太后。
正在给太后梳发髻的络尘听闻了赵信河所禀的姽婳宫有人染了瘟疫,不免喜由心生,不论是不是阮凌锡染了瘟疫,阮凌锡都难逃被隔离的厄运。
阮太后听到瘟疫二字,虽极力稳住,亦透出了惊慌,声音急切的吩咐道:“着人把阮凌锡和他的仆人一并赶出宫去,交由阮大司徒处置!”
勤政殿内,依靠在煜煊寝殿宫门处的薛漪澜听到两个急促的脚步声,她倏地睁开双眸,从地上起身,眸光锐利的盯看着跑进勤政殿的煜煊及赵忠。她眸光中带惊诧之色,拱手道:“末将见过皇上!”煜煊无暇与她多言,匆匆推开宫门便进了里面去。寝殿内因煜煊要早朝,呈现一片忙碌之景,端着金盆与晨茶的宫人出出进进。
薛漪澜看着那些忙碌的天水碧身影,用剑柄挠了挠脑袋,自己昨晚一整夜都守在这里,皇上是何时出去的?想到消失了一夜的赵忠,她握紧手中的宝剑,无奈的撇了撇嘴,哼,欺负我对勤政殿的一切不熟悉。她好胜的朝里面看了一眼,挑了挑娥眉,等着瞧吧,昨日的疏忽不会再有了,皇上,您休想再甩开末将!
煜煊由春风秋雨为自己束缚好身子,穿龙袍时,她看着这件金龙翱翔、缠珠着翠的衣袍,心里充满了厌恶。春樱为她带墨肃所遗留的玉佩时,她垂首看了腰间的两枚玉佩一眼,嘴角轻轻弯起。
赵忠扶着煜煊刚出寝殿,天上便零零散散的飘起雨来。赵忠先煜煊之前跑下了石阶,令宫人们打上龙凤伞为煜煊遮雨。煜煊扶着赵忠的手从最后一层石阶直接上了龙辇,她斜倚在龙榻上,手轻轻拭去斜打在腰间两枚玉佩上的雨珠。当煜煊的眸光扫到任风雨拍打着抬龙辇的薛漪澜时,竟觉得她不似先前那般讨人厌了。
晨曦未过,暮夏时节微雨霏霏,姽婳宫的秋日似乎比其他宫中来得早了许多。阮凌锡立在煜煊先前所站的位置,修长的手指慢慢摘下煜煊方才触摸的那片叶子,斜斜细雨滑过他面容上的无奈浅笑。
赵信河身后跟着六个铁衣侍卫,七人皆以厚重的面纱遮面;当看到庭院中的阮凌锡时,他们的脚步迟疑在姽婳宫门前。阮凌锡把那枚苍翠中藏匿几点微黄的叶子放到了胸前,他对身后的萧渃道:“一碗汤药竟敌得过金戈铁马,原来人人皆怕自己是被他人拖累而死!”萧渃淡淡答道:“人心难测,命理未卜,千碗毒药也输给了儿女情长!”
铁衣沉重的摩擦声响起,阮凌锡一脸淡然的看着立在廊檐下的萧渃,“萧院首不必介怀于心,你我不过是被宿命枷锁牢牢禁锢住,且看你我是谁先挣脱这铁链铜锁!”萧渃未来得及答话,四个铁衣侍卫便认命的拿着担架冲进了配殿,把立于门口的萧渃挤下了石阶。带着面纱的赵信河立在与阮凌锡尚有几步远的地方,垂首道:“请阮二公子恕罪,奴才们也是奉了太后的懿旨,请阮二公子随我等离宫罢!奴才已经着人禀告了府上,阮大司徒已经在进宫的路上了。”阮凌锡未理会赵信河,扯起长袍进了殿中,协助侍卫把薛佩堂抬到担架之上。
萧渃的随从谢策赶来姽婳宫送伞,他撑起伞为立于美人树下的萧渃遮雨,白色的油纸伞承接着从美人树树枝上滑落的夏雨。萧渃的眸光随着出寝殿的一行人下了石阶,随着他们移动到宫门处。他从谢策手中拿过伞,唤住了抬着担架的一行人,他上前把伞递给跟随在一侧的阮凌锡。“不要让他沾了雨水,若是受了风寒会加重病情。”阮凌锡闻言,动了动眼眸,雨滴从他弯长的睫毛上滑落,他扯起自己宽大的袖袍做伞,为薛佩堂的上身挡雨。他垂眸未看萧渃,“你我此生虽不是敌人,亦是无法成为朋友!”随即语气冰冷的催促抬担架的侍卫,“走罢!”
立在萧渃身侧,十六岁的谢策不满道:“公子不过是担心他仆人的病情,他不领情倒算了,怎么还说这样的话!”萧渃回看他一眼,淡淡道:“他所说亦是我所想!”
迂回的游廊,数十盏灯笼高挂,阮府宛若白昼,斜斜密密的细雨在烛光的照耀下似千丝万缕的银线。听着厢房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大有润物细无声之意境。阮重眉眼带得意的由阮夫人为他穿朝袍,黑底里朱红绣就的朝袍在烛光下亦散着威严光辉。阮夫人为他理朝袍下摆时,他手轻轻转动着右手拇指上的翡翠扳指。同为玉品,虽自己指上的翡翠扳指也价值不菲,但若与玉玺相比,实在无法相提并论。他眸光似夜枭,发出骇人的凶光,只需再隐忍几年而已,这天下便由自己掌握;到时墨凡一介武夫,纵使手握千军万马也抵不过他手中玉玺所盖下的一张圣旨。
“老爷,太后宫里命人传来消息,说是二公子患了瘟疫。”
管家带些急迫的声音从厢房门处传来,打散了阮重眸光中贪婪的凶光。他大步跨出了卧房,把身后为他理朝服下摆的阮夫人扯带得跌坐在地上。阮夫人眼看阮重出了卧房,放置在裙摆上的手紧紧握着,眸光中杀气凝聚,那个贱婢和她的庶子总是能令他如此慌乱着急。
龙辇前往闻政殿的途中遇到了阮重的轿撵,阮重指挥着轿撵直直前往,并不为煜煊让道。煜煊心中不畅,可想起了阮凌锡,她放在扶手上的手紧握,眸光冰冷,并不看一旁的阮重。
与煜煊擦肩而过时,阮重顾及到一旁的宫人与墨凡的眼线,便向煜煊拱手仓促道:“老臣二子病重,望皇上莫怪!”阮重的轿撵急急的往前行着,片刻便与龙辇隔了数米远。龙辇上的煜煊蹙眉,重复着阮重方才的话语,“儿子,病重?”她猛然回首,阮凌辗安然无恙的跟随在阮重身侧,那阮重生病的儿子便是阮凌锡了。“赵忠,跟着阮大司徒的轿撵去姽婳宫!”
赵忠闻言,面露难色,“皇上,这,这,上朝时辰已经到了!”
煜煊眉眼凌厉的看他一眼,他立即禁了声,尖起嗓音喊道:“龙辇转头,起驾姽婳宫!”
薛漪澜跟随着其他抬龙撵的太监转身,不免回首望了一眼面带忧虑的煜煊一眼,不懂皇上如此焦急是为何。
弯月隐去,铅云遮掩红日,晨曦之光亦淡薄着。潇潇夏雨拍打在沥青宫砖之上,阮凌锡身上的衣袍早已被雨水浸湿,发丝成缕贴服于肩上,发束上镶嵌的紫金冠也挂着雨珠,莹莹透亮。他手撑着衣袍,跟随在侍卫身侧一步一步的走着。
阮重的轿撵在距阮凌锡一行人数米远处停下,长寿宫的侍卫见阮重的轿撵前来,也立即停下、垂首行礼,“见过阮大司徒!”
阮凌锡看到自己的父亲为自己匆匆赶来,似寒玉的面容在雨中竟带了丝暖意,他拱手行礼道:“孩儿见过父亲!”
阮重扶着阮凌辗的手下轿撵,欲上前查看阮凌锡是否安好时,阮凌辗拉住了他的袖袍,“父亲,二弟染的可是瘟疫!”
不远不近的距离足够令这句话飘进阮凌锡的耳中,他凝眸,盯看着阮重停驻的动作。阮重亦眸带担忧的瞧着阮凌锡,却停下了脚步,“我儿可安好,可找太医察看过了?为父已经在城外为你寻了一处养病的好去处,管家已经在宫门外等着你,为父请了帝都最好的大夫为你诊病。待为父禀明了太后,便令萧院首前去为你诊病。我儿不必担忧,待个数月,若你身体无恙,为父便派人把你接回府中。”
阮重无意间用袖袍遮面的动作刺痛了阮凌锡的眼眸,他面上轻浅的暖意散去,冰冷垂眸不语。
明黄随扈仪仗整齐的脚步声传来,龙辇在阮重的轿撵一侧停下,煜煊扶着赵忠的手下了轿撵。赵忠瞧见跟随在阮凌锡身侧的人皆带防瘟疫的面纱遮面,立即挡在了煜煊面前,惶恐道:“皇上,阮二公子患了瘟疫!”

☆、第三十六章 兵刃寒光离皇城

阮凌锡一身白色衣袍遗世独立于潇潇风雨中刺痛了煜煊的心,她一把推开面前的赵忠,“若是他患了瘟疫,那朕早就染上了瘟疫,何惧现在!”她大步走向阮凌锡,十二道白玉珠旒后的灵动双眸噙着泪水。阮凌锡抬起的手想要轻抚一下她清秀的面容,却因她一身龙袍王冕,停驻在了半空中,圆润的雨珠滴落在阮凌锡修长的指节上碎裂千瓣。他扯开衣袍,跪下,“阮凌锡见过皇上!”
赵信河、抬着担架及阮凌锡身后的侍卫皆跪下,“吾等见过皇上,吾皇万岁万万岁!”
煜煊随着阮凌锡跪下而垂眸,灵动双眸中的泪珠滚落,碎裂在沥青宫砖之上。她强忍着扑进阮凌锡怀中的冲动,袖袍中的手颤抖得指节发白,嫣红唇瓣亦颤抖着,“平身!”随即她不顾起身的阮凌锡对自己蹙眉摇首,她挥起袖袍,大声质问身后的赵忠道:“萧渃呢?命他立即来见朕!”
赵忠惶恐的应着,连忙命小哼子去太医院唤萧渃来此处。小哼子顾不得脚下雨水飞溅在身上,急急往太医院跑着,任由雨水浸湿靴子。
阮凌锡身后的赵信河见煜煊欲留下阮凌锡,惶恐道:“皇上万万不可!太后娘娘有懿旨,让阮二公子快快离宫!”煜煊怒火中烧,指着赵信河大声道:“滚回长寿宫!朕要做什么,何时轮到你这个奴才指点一二!”
赵信河虽然挨了骂却得了由头远离阮凌锡,他双手拱起净鞭,对煜煊行了一礼后仓皇逃跑。
天阔云低,一蓑暮夏之雨却有倾盆之势。赤金琉璃瓦在万丝雨幕下隐去霁光,朱红宫墙亦被风扫上了水渍,众人皆立在雨中等着萧渃。煜煊与阮凌锡隔着十二道白玉珠旒,却似隔了千山万水,二人皆隐忍着感情。
撑龙凤伞的两个小太监忌惮身患瘟疫的阮凌锡,他们怯懦着不敢上前。赵忠气恼之下,夺了龙伞同时踢了撑伞的小太监一脚,亲自举了龙伞到煜煊身侧为她与阮凌锡遮雨。
阮重见煜煊与阮凌锡存有不舍之情,心中虽畏惧着瘟疫,却不去分开二人。若煜煊被阮凌锡染了瘟疫,那事情便容易多了;一个儿子与江山皇权相比,实在是微不足道。他脚步不自觉的后退了许多步,扯起袖袍遮面,任由煜煊与阮凌锡含情相看也不去打扰。
薛漪澜一直细心瞧着众人变化,她见阮重与阮凌辗连连后退,心中知道他是想牺牲一个儿子染病给皇上。无奈自己只是一介小小的御前侍卫统领,眼下也只有墨大司马既肯顾及皇上龙体又有权势违逆皇上心意。她悄声吩咐一个御前侍卫,命他去请墨大司马过来此处。
赵信河匆匆跑回了长寿宫,却被络尘阻挡到了寝殿门外。络尘丹凤眉眼弯起,“赵内侍刚刚接触过染有瘟疫的人,如此着急的进太后寝殿,是想把瘟疫染给太后么?”赵信河闻言,脑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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