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易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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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易凤- 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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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舟不堪猛然间的加重,摇晃的更厉害了些,阮凌锡并不放开怀中的煜煊,抱着她,稳稳坐下,任由小舟飘荡在水面上。
煜煊环在阮凌锡脖颈处的手触及到阮他未干透的衣袍,心中想起了他抱着宇文绾在皇城中招摇一事。她气鼓鼓的想要离开他的怀抱,阮凌锡却加重了力道,紧紧把她箍在怀中。面上的温色因她对自己的疏离,化为了冰冷。
“煜煊,听我说!”
阮凌锡似千年寒玉的面容本就令人心生冷意,如今着意加重了嗓音,煜煊灵动的双眸顿住,木讷的与他对视。
他蹙起眉眼,沉色道:“煜煊,在男女之间,有一种比爱情更令人无法割舍的感情,就是愧疚。宇文姑娘是因为我,才会落得如此惨境,此生无论做什么,我皆弥补不了。所以,就算是舍命于她,我也不会犹豫丝毫。”
煜煊别过了头,噘了噘嘴,赌气道:“你的命都给她了,那我还有什么啊?”
阮凌锡鼻息间嗅到醋味,他嘴角弯起一丝浅笑,笃定道:“我的生生世世!”他垂首,双唇覆上煜煊微微噘翘的娇小唇瓣。
丝丝冰凉传至唇齿、心间,煜煊眨了眨双眸,随着阮凌锡合上了双眸。
当阮凌锡的双唇变得温热,煜煊心中对他与宇文绾的醋意亦渐渐被抽离走。一个冗长、缠绵的吻,诉不尽二人一年来的思念。阮凌锡凝视着煜煊的双眸,见她带些羞意的垂眸,薄薄的双唇弯起,把她揽得更紧了些。煜煊温顺的靠在阮凌锡怀中,任由他湿凉的衣袍传至自己周身,心中却温暖着。
二人赏着弯月,虽无过多言语,却心意相通,只静静的依偎着。小舟随着水流肆意飘摇,皇城中的水流多处贯通,待轻舟飘至二人初相识的荷花池中,二人相识一笑。
那时,她是皇上,他是被迫入宫的娈童。
湖心亭,翠绿的荷叶,看着熟悉的景致,阮凌锡嘴角弯起笑意。煜煊在她怀中抬眸,不解问道:“你笑什么?”
阮凌锡垂眸,手轻轻滑过她清秀的面容,“接到圣旨时,我虽感叹世事无常,却也不曾想过,我会爱上当今皇上!”
四目相对,煜煊灵动双眸深深陷在阮凌锡满是冰雾的眸中,情不自禁开口道:“凌锡。”
他温色应着,“什么?”
她嘟了嘟嫣红、娇小的唇瓣,“是不是帝都的女子都会爱上你啊?”
愣住片刻,阮凌锡嘴角的笑意更加深了,他笑道:“若真是如此,那帝都岂不是再无嫁娶喜事,所有女子都待字闺中,只为等着看我一眼。怕是墨大司马早派人把我抓起来,以祸国殃民之罪处死了!”
闻得“墨大司马”,煜煊面上显出愁意,她环住阮凌锡的腰身,因脖颈处沾了湿气,疼痒难忍,她脑袋在他胸前蹭了蹭。阮凌锡冰凉的手掌,护在她脖颈处,恐她伤了自己的伤疤。
当靠在阮凌锡怀中时,她再也撑不起帝王威严,眸中强忍的泪水似断了线般落下。
阮凌锡手背落下温热的水滴,他拂去滚落在她面容上的泪珠,轻声问道:“发生了何事?”
煜煊嘴角牵强弯起笑意,皇上是女子一事,纵使她想瞒着阮凌锡,也是瞒不住的。与其让告示、传闻告知阮凌锡,倒不如自己来讲。她嘴角扯开一抹笑意,“凌锡,墨凡好像察觉出我是女子了,以他的性子,若不把我斩于剑下,是绝不会罢休的。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就先赐一道圣旨,把宇文绾赐给你做妻子。这一世你把欠她的都还给她,等下一世,不管你的人、心,还是命,都是我一个人的。好不好?我好希望下一世,我不是皇家女,只是寻常小户人家的女儿。”
少女情怀在心中肆意游走,煜煊的冷静被吞噬,喃喃道:“不,你容貌如此惊人,大魏国不知有多少女子在争抢你。我若是寻常小户人家的女儿,肯定就见不上你了。我不想,不想你娶其他女子!”
她嫣红、娇小的唇瓣弯起,泪珠肆意的滑下,阮凌锡拭去,便又有新的泪珠滴下。
白日墨凡临离开时沉思、锐利的眸光令她抑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凌锡,我好怕!我好怕死!从我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时,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都会梦到自己被墨凡一剑杀死,被踏在铮铮铁蹄下!从遇到你时,缠绕我多年的梦魇才渐渐消失······”
阮凌锡箍紧怀中的她,听着她惶恐无助的喃喃自语,千年寒玉似的面容蒙上厚厚的冰霜。许久,他似下了重大决心,“煜煊,我带你离开帝都!”

☆、第六十七章 翊辰奉命进皇城

煜煊清秀的面容惊诧住,“真的么?带你母亲一起么?”
想到母亲,阮凌锡垂眸思忖着,母亲尚有父亲保护,但煜煊一旦身份暴露,不仅墨凡会为了平息众郡王及将士们的怒气杀了她,父亲与太后也定会把所有的罪责推倒她身上,以平息天下百姓怒气。
他蹙了蹙眉眼,“自大哥卧病在床榻后,阖府上下皆觉得我才是大司徒府来日的主人。若此时我与母亲二人悄悄离府,定会引人注意,父亲知晓后也定不会让我离开帝都。我母亲是我父亲此生的挚爱,天下于她而言,没有比待在我父亲身边更安全的了。等咱们安顿好,我再回帝都,若她愿意和我离开,我再带她走。”
煜煊面上的惊诧久久褪不去,离开帝都,离开皇城,不做皇帝,于她而言,是一场不如梦魇真实的幻境。她不相信的问道:“那,那我们去哪儿?”
阮凌锡在她光洁的额头上印下一个轻浅的吻,下巴轻轻抵住她光洁的额头,沉色道:“卞陵!我曾游历四方,卞陵是最令我留恋的地方,你一定会喜欢那里的。”
煜煊嫣红、娇小的唇瓣悬着未落的泪珠,晶莹透亮,她怔怔的重复了一句,“卞陵?南国水乡最繁芜的城池卞陵。”
阮凌锡颔首,嘴角弯起一抹带着愁绪的笑意。
夜色沉沉,旖旎着的涟漪映着弯月,水面上浮动着墨翠的荷叶,煜煊清秀的面容上笑意僵硬着,怕惊醒了这一场梦境。
“皇上!”
“皇上!”
“······”
一声紧接一声的呼唤从远处传来,御花园中赫然出现了许多晃动前行的火把,御前侍卫们怔怔的脚步声,打破了二人间的幽微静好。
煜煊从阮凌锡怀中起身,朝岸边望了一眼,无奈道:“准是赵忠找不到我,惊动了御前侍卫。”
阮凌锡起身,微眯起眼眸,瞧了一眼似游蛇般移动的御前侍卫。他扳过煜煊的身子,扶着她坐下,怕御前侍卫察觉到这里有人。
他盯看着煜煊,“煜煊,你真的想好了么?你若是同我离开了,帝都便会大乱。我父亲觊觎皇位已久,其他郡王中亦有觊觎皇位者,多方兵马一定会攻进帝都。仅凭墨大司马手中的兵力是镇压不住的,对我大魏虎视眈眈的大齐等国亦会趁机攻打大魏,彼时,整个大魏国亦或许会陷入兵荒马乱之中。大魏国先祖们用血汗所打下的江山,有可能就此落入他人之手了。”
煜煊灵动的双眸回看着他,缓缓道:“凌锡,你心中也是相信,凭你父亲与我母后之力,不日,我魏家的江山定会落入你阮家之手,对么?”
阮凌锡缄默不语,煜煊继续讲着,“萧渃虽然说阮左光禄大夫无碍,但他只是为了助薛漪澜脱罪。你父亲心中知晓,我魏家江山正因无正统子嗣才会落得让人趁机用公主谎称太子登基。若来日他夺取了魏家江山,你便是太子之位的不二人选!舍弃皇位带我离开,你真的想好了么?”
阮凌锡伸手揽过煜煊,凉薄的双唇贴在她耳畔道:“煜煊,等离开帝都,我们便隐姓埋名;此生不论帝都发生了何事,不管大魏国如何兵荒马乱,皆与我们无关。明日午后,我在城外三十里处的树林等你。御前侍卫中多数是墨凡的人,眼下,不要再让墨凡察觉出什么了。”
说完,阮凌锡起身跳入水中,“噗通!”一声,溅起无数水花。
岸边的御前侍卫听到声响,其中已有两人脚点水面,朝着声响的源头飞来,两个御前侍卫稳稳的落在小舟上。
煜煊拉扯了一下衣领,遮掩住脖颈处的伤疤,她起身,双手束在身后,压低了嗓音道:“是朕!”
两个御前侍卫听得煜煊的声音,又借着朦胧的月色,看清了煜煊一身明黄常袍,立即跪拜下,拱手道:“属下见过皇上!”
远处水面有波澜生出,两个侍卫欲前往查看,煜煊冷声命令道:“起驾岸边!”
两个御前侍卫应着“遵旨!”拿起小舟上的船桨,朝岸边划去。
因有阮重的令牌,一身*的阮凌锡轻易出了皇城。待他回到大司徒府,府上人皆已歇息,他回到碾玉轩换下湿透的衣服,坐于书案前开始给自己母亲写信辞别。
他提笔,却顿住,墨汁滴在宣纸上,慢慢晕染,似他带着怯意的情感在蔓延。母亲一家早已被满门抄斩,只有自己这一个儿子。皇位正值唾手可得时,父亲真的会像昔日那般对母亲么?
“我不想,不想你娶其他女子!”
“凌锡,我好怕!我好怕死!从我知道自己是女儿身时,不知有多少个夜晚,我都会梦到自己被墨凡一剑杀死,被踏在铮铮铁蹄下!从遇到你时,缠绕我多年的梦魇才渐渐消失······”
煜煊低泣的模样与话语萦绕在阮凌锡眸前,他紧捏住笔,不再犹豫丝毫。
几颗微星闪烁在夜空之中,上朝时辰将到,他处官员府邸的丫鬟、小厮们皆忙碌着。将军府书房内却一片萧瑟肃穆,墨凡双手束在身后,来回踱着步。他眉头紧锁,似一道道拧结的麻绳,固不可拆。
他已经去城门处旁敲侧击的问过薛漪澜,她待在皇上身边这一年,皇上可有异样。
薛漪澜从小混在军营中长大,向来不拘小节,只老实的答道,皇上除了有龙阳之好外,无半点异样。
墨凡眉头皱的愈来愈紧,薛漪澜的话,他无道理怀疑。倘若阮重与阮太后的一番阴谋能轻易露出马脚,自己如何会被蒙骗十几载。他一拳打在桌子上,怪自己当初不该因皇上册立阮灵鸢皇后,而轻信了她为男子的身份。
墨凡矫健的步伐声,不停的从书房内传出;似晨曦寺庙里敲击的晨钟,低沉有力。候守在外的翊辰与墨天向目目相觑着,不知墨凡此种样态是为何,为何唤了自己来,却仍独自待在书房。
斜倚在门框上的翊辰问墨天向道:“向叔,我父亲从皇城中回来就一直这样么?”
墨天向点点头,闷声道:“不知是不是阮重又威胁了皇上,让皇上不听大司马的谏言。”
翊辰双手环胸,不在意道:“不就是一个南宋使臣么!待我潜入大齐境内,一剑解决了他,再嫁祸给大齐,看他们如何联盟!”
墨天向微微摇头,“公子不可莽撞行事,一切还是听大司马的吩咐罢!”
翊辰挑了挑剑眉,“那我先回千金阁喝酒喽!”他刚转身,书房的门便打开了。
“进来!”墨凡高大的身躯挡着屋子里的烛光,肃穆的神色令看者心中发颤。
翊辰星目与墨天向对看一眼,皆缄默不语的跟随墨凡进了屋子里去。
书房内,烛光昏暗,堪比帝都的牢房阴森。翊辰刚在下位坐定,墨凡便扔到桌子上一枚令牌,青铜令牌上的“墨”字赫赫然,翊辰星目带着疑惑看向墨凡,当看到主位短腿案几上供奉的先帝御剑时,心中不免惊了一跳。
“父亲······”
“拿着这枚令牌,明日,你潜入皇城中,帮为父查清一件事!”
墨凡拳头微握置于案几上,身子佝偻下,似一尊屹立不倒的山峰。墨凡肃谨的面色令翊辰顽劣不起来,他把令牌放于胸襟中,“不知父亲要孩儿查明何事?”
墨凡似雄鹰般锐利的眸子倏地看向翊辰,“当今皇上到底是男是女!”
“啊!”
翊辰星目瞠圆,与双眸同样溢满吃惊的墨天向对看一眼,他不相信的唤了墨凡一声,“父亲!”
墨凡不再看他,垂首低沉道:“此事要秘密查探,不可声张!天向,你把肃儿以御前侍卫的身份送进勤政殿去。”
墨天向拱手应道,“遵命!”
翊辰还要再说些什么,墨凡声带疲倦道:“出去罢!”翊辰无奈的拱手行了一礼,便同墨天向往外走。
儿时逼煜煊脱衣验明正身的场景浮现在眼前,翊辰心中不免情感复杂着。
“我母亲说过,女子之身不可给男子看!这是我们墨家的传家宝,你若是女子,我便娶了你!”
想到自己用一枚从帝都地摊上买来的玉佩便激怒煜煊脱了衣服,如果煜煊真是女儿身,那自己岂不是早与她约定了终身?
墨天向关好门,一回首,看到翊辰英俊的面容上带着狡黠的笑意。他惑然道:“公子在笑什么?”
“没,没!”
翊辰用剑柄挠了挠发束,掩起脸上的笑意,有些窘意的问道:“向叔,你说,要是男子看了女子的身子,是不是就得娶她啊!”
墨天向心中因墨凡的话带来的沉重散去,他笑道:“公子是与哪家姑娘私定了终身?难怪公子三番五次不经大司马允准,便私自回帝都。”
翊辰把手中的剑扔换到另一只手中,然后把胸襟中的令牌掏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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