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生秀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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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生秀色- 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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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这个“除非”明显是不成立的。
  先不说秀秀是个那么守礼貌的女孩,出去的话不会不和她打声招呼,就单论这几天她的情绪,根本就像个受伤的小兽,只愿独自躲在角落里舔舐伤口。
  
  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办,简悦就回来了,看到飘在文件夹上的照片,心里“咯噔”一声,知道事情不好了。
  也顾上不理她那些宝贝,拿了电话就要打,不知道号码就拨114查询,直接打到了玉田集团。转了几条线路才和于牧说上话。
  
  她说:“秀秀知道她母亲去世的事情了,下午一个人跑出去,不知去向,你赶紧去找!”
  话音还没落,那边“嘟”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简飞鸿失魂落魄地站在一边,急的眼泪直掉:“怎么办,姑姑,这次我好像又闯祸了。”
  简悦满脸悲悯之色:“不管你的事,她迟早都会知道……”
  
  简飞鸿也是今天才知道这个突来的噩耗,紧接着问出自己的疑问:“那她母亲为什么要瞒着她?”
  “你没做过母亲,不了解一个做母亲的心。”简悦眼里浮出似悲痛似敬佩的神色,“她当年得了白血病,这个病除非换骨髓,不然肯定是要死的,等了两年才等到法国那边有合适配型的消息,所以他们申请去了法国,期间一直瞒着明秀,就是抱着一线能治愈好的消息。换骨髓成功了,可是没过多久又出现了问题,一直继续捱了7年,人已经到了极限,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就这么离开了……”
  
  简悦深吸一口气压抑住自己哀恸的情绪:“纪女士死之前最大一个心愿就是要瞒住她的女儿,怕明秀太小,受不了这个巨大的打击,在心里会留下阴影。”
  “她为国家工作那么多年,做出了那么多贡献,连在病床上都孜孜不倦的工作,没有人不敬佩她的,政府内部遂下达了指令,禁止她去世的消息传往国内,”她目光沉痛地看向照片:“这张唯一的宝贵照片也是因为我个人对她的崇拜,特地去参加了她的葬礼,走之前明先生还再三叮嘱了我,不要将这张照片外流。”
  眼泪终于忍不住流落:“她真是个伟大的母亲啊……”
  
  明秀毫无方向地跑了很久,现在她要做的就是求证。
  跑进公用电话亭里,她将硬币塞入,颤抖着手指拨下一长串很久没用,却总是牢牢刻在脑海里的号码。
  
  那边的电话响了多久,她的心就加速了多久,心里一直在祈祷:快接啊快接啊,妈妈快接电话啊。
  她始终记得妈妈每次接起电话就会笑着叫她:我最最宝贝的小秀秀,是不是又想妈妈啦!妈妈过年的时候就会回来看你噢,你待在家里要听牧哥哥的话,不要耍脾气知道么?
  
  半晌,电话终于接通了,是个男人,那声音沧桑而又疲倦,一点都不像小时候听到的欢快而爽朗。
  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她居然到今天才察觉到!
  “爸爸。”第一声就破了音,她捂住嘴绝望地叫他。
  
  明振东怎么听不出来异样,在那边焦急地问“秀秀,你怎么了?”
  “妈妈是不是死了,你告诉我实话啊,我不想再被欺骗下去了!”她的声音一声比一声高,最后已是尖声厉叫。
  那边沉默了片刻,缓缓道:“秀秀,你都知道了?”
  
  还要说什么,她连拿电话筒的力气都没有了,慢慢地沿着背后透明的塑料板滑下,双手捂住嘴巴一个劲地哭泣。
  有多少年没和妈妈通过电话了,她竟然一点都没察觉,只在心里一直气,一直怪,一直怨。那么多年过来了,她甚至想当然的认为,他们肯定有了另外一个孩子,不要她了,还偷偷在心里发誓,再也不要见到他们了。
  
  有一天突然发现事情的真相,并不是他们不爱自己,而是因为太爱,所以才要离开,那她这么多年的怨怪,赌气又算什么!
  
  全身热流快速流散,冷地她直打颤。
  她抱住膝盖,将自己缩成小小一团,感觉全世界好像都跟她开了个玩笑,她甚至连母亲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自以为得意没心没肺地过了这么些年。
  
  她哭的那么凄惨,连电话亭外的行人都会停下来看她一眼,无不感到心酸怜悯,有人好心上前问询,她连头抬也不抬,兀自哭着,像要把几年来的眼泪都要哭干。
  路人也只有同情地摇摇头离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行人也越来越少。
  “喂!死了没。”有人用脚踢踢她的腿,见她茫然抬起头,大眼睛里还含着一汪泪水,样子煞是可怜,不住地冷笑,“你也有这天啊,不是天天被他护在怀里的宝贝疙瘩嘛,什么时候落得像我一样的下场了。”
  “你是谁?”她问。
  
  戚薇抱臂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嘲讽道:“别装啊,你会不认识我!”
  明秀的头晕的不行,她垂下头扶住脑袋,眉头痛苦地皱起,连答都不答她了,看样子真的像出了问题。
  
  戚薇忽然想到那天在酒吧,她悄悄跟着于牧和李景知出去,看到的明秀正倚在秦情身侧,也像现在这样好像谁也不认得一样。
  她心里面刹时转过几个念头,发现了一个事实,最后激动的连大病初愈的苍白脸上都浮出一点血色,赶紧拿起电话拨下号码。
  
  那边很快就通了,是个男人刻意压低的声音。
  戚薇简洁几句说清了自己想要说的话:“我是戚薇,你不是在想办法逃出N市么,我有方法帮你,速来天府大道电话亭边。”
  
  来的并不是阿强本人,而是个瘦高个的男人,他长得十分大众,混在人群里绝对的不起眼,正是那天晚上和于翔在酒吧里谈生意的老板。
  他警觉地看看四周的环境,站在电话亭边像是在焦急等电话的样子,立领拉的很高,正好挡住他说话的嘴。
  
  男人低声催促道:“强哥叫我来的,有什么话快说!”
  戚薇也没功夫在意他凶恶的态度,指指窝在角落的明秀:“她你认识吧,只要带上她,你们就可以威胁于家两兄弟,安全地离开N市。”
  
  男人显然是认出来了,冷漠的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犹豫了一下,果断地把人背在自己背上,快速地消失在夜色中。
  
  戚薇在马路边站了很久,她的下腹隐隐发疼,来往车辆呼啸而过的冷风也吹的她身上也发冷,她记得医生对她的告诫:不能受寒,也要注意休息,否则会留下病根。
  她这样的行为近似自虐,但她现在只感觉到快意,女孩无辜柔弱的脸在她脑海中挥之不去,她笑的花枝乱颤,泪花都溢了出来,心里却在不断对自己默念:我这样做并没有错,凭什么苦痛都让我一个人承受,总得要别人和我一起感受,我得不到的别人也休想轻易得到。
  
  阿强看三飞把明秀带回来的时候十分惊讶:“你怎么把阿秀带回来了?”
  三飞说的极其简单:“强哥,我们现在需要她。”
  
  女孩趴在他背上已经睡着了,一点防备也无,阿强心中惊异不断扩大,把人接过放到小黑屋唯一的一张木板床上,顺手替她盖上毯子。皱眉看着她安详的睡颜,问道:“她不太对劲,怎么会乖乖和你过来的?”
  “是之前那个总和我们接洽信息的女人把她交给我的,我去的时候,她就已经意识很模糊的样子,那女人说她失忆了。”
  
  阿强的心里升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忽然觉得上天对他不薄,他的嘴角渐渐咧开,低头拍拍女孩的脸:“阿秀,阿秀,醒一醒。”
  
  女孩不耐地挥开他的手,眼睛仍紧紧闭着,嘴巴厥了起来,一副要生气发作的样子,鼓鼓的两腮像是路边卖的白面馒头,散发着香甜的气息。
  阿强只觉得这一刻心里有一块软了,小心翼翼地将她扶靠在自己怀里,那动作轻的像是在对待一块易碎的瓷器,声音柔的连他自己都没察觉:“阿秀,醒了么?”
  
  女孩痛苦地揉揉自己的眼睛,只觉得酸涨酸涨的。
  迷茫中看到男人黝黑的脸膛,吓的忙退开两步,低呼:“你是谁!”
  再看看周围空间狭小的木屋,桌上只有一只蜡烛,烛火在夜风中不断闪动,生锈的铁窗栏外还有树影斑驳摇曳,耳边听到什么古怪的鸟声不断尖叫,怎么看怎么阴森诡异,她吓得脸色雪白:“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你又是谁,和我有什么关系?”
  
  阿强握住她的手,把人拉近一点,再往后退就要掉到床下。
  她说话的逻辑思维还很清楚,和正常人无异,阿强仔细想了一会儿,笑着回答道:“我是你阿强哥啊。”
  
  他挠挠后脑勺,黑色的脸上晕出可疑的红晕,这样暗淡的光线下都能看的清楚:“因为我们家穷,我妈怕我长大讨不到媳妇,就把你买回来做了童养媳,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直都过的很开心。”
  “这几天我心情不好,白天不小心吼了你两句,你就十分生气跑了出去,我一时没拉住,害你被车子撞到了,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你不会不认识我了吧。”说着,阿强就急切地靠近她一点,脸上露出焦急伤心的神情。
  
  他说的那么清楚,完全和真的一样,由不得人不相信,女孩仍有点迟疑,拍拍沉重的脑袋:“怪不得我的头这么痛,可是,我真的不记得了……”
  阿强忙抓住她的手:“别打了,不疼么?不记得就算了,我会等你慢慢想起来的。”
  
  他的眼睛很大,这样直直盯着她……
  女孩脸有点红了,低下头去娇嗔:“你不要这样看着我啦。”
  他何尝见过女人对他这样脸红,娇气的就像摇着尾巴向自己撒娇的宠物,心中柔情泛滥,急忙搂住她柔软的身体,依顺道:“好,好好!我都依你。”
  
  三飞也没见过老大这个样子,就像村头坠入爱河的毛头小伙。
  事情的发展好像有点脱离轨道了,他皱紧了眉头,声音死气死沉:“强哥,我们下一步怎么走?”
  
  女孩这才注意到还有第三人在场,羞的连忙推开他,小声问道:“我们要走么?”
  
  她这么问的时候明明是很高兴的,阿强也跟着笑了:“是呀,你想去哪儿?”
  女孩真的认真思考了半晌:“我要去法国……”
  




39

39、铁血柔情 。。。 
 
 
  于牧开车在全市绕了个圈,也没找到人,急的汗流浃背,一想起明秀被别人强迫的场景,他现在连杀人的心都有。
  
  黎明渐渐破晓,天边现出了一点鱼肚皮白色,太阳散发的晨光金辉刺得人眼睛生疼,简悦看向名车边的这个男人,衣衫头发散乱,眼底是一夜未眠布满的血丝,脸色也透着青灰的没有血色。
  
  简悦心中也是焦急难耐,不住地叹气,再次把昨晚明秀离家的情形叙述了一遍,希望有所帮助:“她肯定是无意间看到了纪女士那张遗像,震惊之下接受不了这个残酷的现实,发狂冲出了家。”
  
  于牧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这几天心情一直烦闷,几乎养成了烟不离手的习惯。
  点燃烟头狠狠地吸上几口,再缓缓吐出烟圈,好像要把心中的郁积全部发散出来。
  
  “你走吧,我一个人自己找。”他说的很平静,甚至连看都没有看她。
  但简悦就是能感到,他精神上一直紧绷的那根弦随时都有可能断掉,承受能力就快要到达极限。
  
  挚爱如斯啊,内心肯定像是被放在滚烫的油上翻滚,煎熬的难以忍受。
  她从嗓子里发出一声短促的悲鸣,闭了闭眼,掉头就离开了。
  
  于牧的眼睛大睁的骇人,四周到处巡视,一个角落也不放过。
  然而,清晨的街道人员稀少,只有一两个清洁工在马路边打扫,偶尔穿行过几个路人,一目就可以了然,哪有那个刻在骨子里,怎样也不能忘怀的蹁跹身影!
  
  人最大的支撑是精神上的,精神一旦摧毁,人也濒临崩溃的边缘。
  于牧愰了愰身子,极力扶住车沿站稳。
  他现在绝对不能倒下,秀秀还在等着自己去找她。
  他甚至还产生了幻觉,好像听见秀秀在不断尖叫着:哥哥,牧哥哥,快来救我,快来救我啊!
  
  电话铃声忽然响起,将他从幻境中猛然惊醒,他赶紧手忙脚乱地从口袋掏出,来电号码都顾不上看。
  那边的声音虽然陌生,但于牧还是一声就听了出来,是本该在逃难中阿强。
  
  “秀秀现在在我手里,要想让她安然无恙,赶快和于昶说好,放我们尽快离开N市。”他说的很快,完了以后就挂断电话,根本不给人商量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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