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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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 第1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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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声叹息,她转过头去,望着水天一色的蓝,狠狠地甩了甩头将一切忧思连同远得已经看不到的杭州抛于脑后。

钱塘的码头在诸多通海的港口中算是排行较低的。 既不如泉州、广州那样繁华似锦,也不似宁波也就是明州一样生机勃勃。因着每年钱塘潮时便有月余时间不能使用,更让这座码头失去了很多不少机遇。

他们出海时,正是潮讯过后不久。饶是这样,一路上仍是能看到数艘出航的大船,个个都比他们这艘被命名为“三杭”的船要大上许多。

行至入海口时,李玉娘望着无边无际的海面,只觉心情豁然开朗。夹杂着兴奋和好奇,她不错眼地看着这片海,只觉得充满了新奇。

进了入海口,一片汪洋大海,漫天漫地的蓝。竟似整个天地都只有他们这一艘船孤单地飘上海面上。一眼望去,望不到陆地也看不到除了白、蓝二色之外的其他颜色。

初时的新奇新鲜感过后,心底便涌上一种无依无靠的无力感。在这片大海中,他们这艘船,他们这些人,是多么的渺小,又是多么的无助。

呆在甲板上,可以听到蒲安大声地呼喝着,下达各种指令的声音。李玉娘完全听不懂他究竟是在下达什么样的指令,只能看到那些水手娴熟地接着命令便立刻快手快脚地行动起来。行动间没有半分迟疑。

半眯起眼,她仰起头看着船头上竖起的杆子,那上面的小台上立着一个水手,远眺着远处的海面,不时发出一声李玉娘听不大明白的吆喝。而这,则是蒲安下达各种指令的依据。

虽然,之前为了争取出海的机会时,李玉娘把自己夸得天花乱坠,可是真正上了船,她才发觉自己竟是几乎没什么用处。似乎,她在这艘船上唯一的用处就是做饭烧水,除此之外竟等于半个累坠。反观蒲安,却似如鱼得水,整个人都似完全换了个人似的,行事间充满了自信。

据自明州雇来的水手言说自明州港往高丽最多不过五六日的行程,可便是这五六日的行程也充满了难以预测的危 3ǔωω。cōm险。这时候的航海并不象现代一样有各种各样的仪器,可以精确地指明经纬度。而是用简单的语言去描述那些航海经历。比如什么朝着太阳走一天或是什么转向北斗的方向……

这时候的船长们都各有各的门道来确保航行的安全性。而对船上的水手来说,蒲安这样年轻看似完全没有经验的船长实在是很让人不安的。所以当初那几名明州的水手对是不是随船出海很是犹豫。蒲安恳谈拉着他们恳谈一番后,他们才改了主意。

李玉娘那时候只以为蒲安大概也耍了些小聪明换取了那些水手的认同。但现在看来,蒲安的确是很有些本事。虽然之前并没有出海的经验,但显然他已经在那段混迹于泉州码头的日子里积累了足够的知识。甚至很可能从蒲家什么人手里继承了一些独门手段。

私下里拿着蒲安开玩笑。蒲安只是笑,却并不曾反驳,左右无人时倒真的拿出一样东西来给李玉娘看。

初见那物,李玉娘只道是是小孩子的玩具。一只小巧的木龟,置于掌中便能旋转方向,颇是可爱。

可待蒲安卖弄一般来回弄了几次,那*头都始终转到同一个方向时,李玉娘便觉出不同之处了。“这是……指南针!”虽然和记忆中还有很多不同,但的确是指南针吧!

她这一样一惊呼出声,蒲安便转过头来看她,眼神颇有些怪异,“你以前莫非曾经见过这指南龟?”

李玉娘一愕,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便只是摇头。心道她见过的可是比这个还要先进百倍的东西。要是让蒲安这家伙知道还有GPS那种东西的存在还不知要吓成什么样呢!她此刻自然是不知,这指南龟便是后来的旱罗盘最初的原型,稍后的罗盘便是由此洐生而成的。

看到蒲安仍是盯着她,她只能解释道:“我之前有看过一本书,上面说古时候的司南就和这个差不多似的。”

蒲安目光一瞬,偏了下头算是接受了她的说法。迟疑了下才又道:“现在的舟师多半都是用的悬针法来在阴雨天辩明方向。可蒲家很多年前就已经开始用指南鱼了,尤其是前年更做出这指南龟来。若不是仗着独有这些东西,又收集了许多海图,蒲家又怎么可能把这海商的生意越做越大,竟成了泉州第一大户呢!”

听他说得颇有些愤慨之意,李玉娘便也没再好意思问这指南龟他又是怎么得来的。既是被蒲家人当作秘宝一样的东西,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光明正大的手段。

“你把这指南龟给那些水手看了?”李玉娘淡淡问着,原还有些调侃,笑他恨着蒲家却又用了蒲家的秘宝。可话刚说出来,她就觉得有些不妥之处,“你说,这指南龟对航海者来说,可算是宝贝吧?”

“那是自然,”蒲安面色突变,疑道:“你莫是怀疑这些水手会起了贪念?应该不会,在海上若是少了我这个船长,他们恐怕都不知要如何上得了岸,何况还有萧青戎在呢!不要说他只是浪得虚名……”

李玉娘笑笑,心中稍安,却还是叮嘱道:“东西你还是收好了,若是传回蒲家也是麻烦。”想想,她又道:“其实,就算不做成这龟样,也是一样能做的嘛。只要做成圆盒,一样中间悬空,再在周围照方向刻上刻度,不一样也是指南针。”

第七十八章 风暴来袭

第七十八章 风暴来袭

她不过随口一说,却不想蒲安却是当了真,竟一直追问不休,直到李玉娘招架不住信口又胡说了一通后,这才真听信李玉娘的话自去试验研究。李玉娘只当他不过是一时兴起,却不想蒲安竟真的做出一种类似后世那些风水先生用的罗盘来,此后经年竟成为他们的海运事业上的一大秘密武器。这,自然是后话。

任何美妙的风景,看得多了总是会腻的。何况处于茫茫汪洋,眼中所见皆是一成不变的景致,不消两日,便要厌了。还未入冬,风势对这一次航行的影响并不算太大。蒲安手上又有指南龟和那幅买来的海图,所以在大海上行了三四天船,一切都还算顺利。

直到天气骤变,风雨欲来前,所有的人还都是保持着极高的兴致。原本那一天,萧青戎在海中钓到了一条极大的海鱼,虽然说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鱼,可看着那白生生的鱼肉甚是惹眼,李玉娘也就不管它是个什么品种,只说晚上来个鱼脍,让大家尝尝鲜的。

只可惜,她的鱼脍还没有上桌,在高杆台上眺望的高姓泉州少年已经惊呼出声。只说天变了,可能要来暴风雨。仰头看看头顶上的蓝天白云,李玉娘只当是在开玩笑,却不想一群老水手皆立刻变了脸色,不用蒲发布命令便立刻行动起来。后来,竟是连着萧青戎几个武师也去帮手。只留了李玉娘和许山两个还在舱里。

听到外面有人在连声呼喝,又有收帆的声音传来,李玉娘心里便有些忐忑。转目看着许山也是面有忧色,便知道他也是有几分忧虑的。只是在李玉娘低声问时,却还是做出个男子汉无所谓的模样,只说“以我行船多年的经验,一定会没事了”。只可惜说这话的时候,眉心却未曾舒展半分。对许山来说,也是初次出海的,对海上的风险只曾耳闻不曾亲见,在听多了老水手们的历险故事后更觉得这海上的暴风雨如同鬼怪一般可怕。

不过两三个小时的样子,天气就真的变了。先是起风,不过顷刻之间,原本还晴朗的天空已经阴云密布。李玉娘总觉得这些阴云竟象是从前面的不知哪个黑洞里突然之间就涌了过来一样,一转眼就将这蓝天碧海装饰成恐怖片里的死亡之海。

所幸,在雨落下来之前,风帆已落,就连甲板上平时堆着的木桶什么的也都用粗麻绳系好。一群人除了正在操船的水手外,聚在有些拥挤的食堂里,脸色都是忧色重重。听着外面越来越响的风声,哪怕是吃龙肉,嘴里也觉不出味道了。

“再添一碗吧!”唤着第一个放下碗起身的水手,李玉娘笑着劝道:“人是铁饭是钢,不管做什么事总要吃饱了有力气才成。”她是一心想要振奋士气,不希望一船人都这样沉默着抑郁着。却不想那水手扭头看着她,脸上现出一种古怪的神情,竟是一句话都没说便走出食堂。

自她上船后,那些水手也不是没用奇怪的眼神看过她。李玉娘原本都已经习惯了,毕竟这年头出海经商的女人确实是少。可不知怎的,这会儿被那个水手一盯,她竟是不由自主地抖了下,只觉身上有些发寒。

扭过头看看同样忧思重重的许山和蒲安,她抿了抿唇便没有把刚才心里升起的那一丝不安说出来。只笑着又给蒲安半空的碗又添了一勺汤饼。一抬头,正对上萧青戎若有所思的表情。

吃罢晚饭,众人没有再象平时一样聚在食堂里喝喝茶说说闲话,而是都沉默着离开了食堂。李玉娘自然是留在最后作整理工作的。不知为什么,萧青戎竟是靠在门口不进不出地那么站着。看李玉娘看他,他只是笑言“没什么事情消消食”。话说得轻松,却又在李玉娘整理完要回住的船舱时抓住她,压低了声音嘱咐:“晚上莫要出来,不管发生什么事,你只管呆在船里就是。”

被他的警告说得有些怕,再加上她眼前总是晃动着那水手古怪的眼神。李玉娘这一夜都没有睡好。

这艘船虽然没有其他海船那么大,可麻雀虽小也五脏俱全,船舱可利用的空间也算是颇大。李玉娘所用的房间虽然不大,却是一人独用。甚至蒲安在无法拒绝她后还特别把这间位于船长寢室旁边的小屋重新布置了下。虽然算不上精致,可屋里的摆设却多了几分女儿气的柔美。而且被子什么的用具也都是船上最好的。

除了旁边的船长寢室里住着蒲安和许山外,隔了一条过道的斜对面住的就是萧青戎。可惜就算是这样,李玉娘这一夜仍是不得安睡。辗转反侧,身下颠波起伏,她听着外面的风声雨声,还有一阵阵的海浪席卷声,心里忐忑不安极了。

不知过了多久,当她有了些睡意时,朦胧中又听到有人在大声地呼喝,头顶上有人在奔跑,又似乎是有什么东西翻倒在甲板上不停地翻滚碰撞着……

眼睛刚眯开一条缝,身体就猛地一震,竟几乎直接从床上掉到地上。大惊之后,她才意识到是船身发出的震动,然后猛地明白过来可能是撞上了什么暗礁之类的东西。

顾不得多想,原本就只是合身而卧的她匆匆冲出门去。顺着过道看过去,只见得舱门忽扇忽扇地晃动着,活似狂风暴雨里挣扎的蝴蝶翅膀,随时都会被折去双翼。

船身猛地一晃,李玉娘一个站不稳,头便碰在一旁的门上。虽没撞得头破血流,却也觉一痛,自己估计着怕是要青了。抬手胡乱揉了两下,她扶着过道两旁的门、墙走到门边。还没探出头去,就先打了冷颤。

冷冽的寒风,卷着海腥味扑面袭来。李玉娘刚一走出门,就被带着腥味的雨水劈头盖脸地扑了一脸。下意识地闭了下眼,李玉娘还没张开眼,已经觉得有人迫进身前,猛地抓住她的手腕。

蓦然睁开眼,萧青戎总是带着笑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紧张而严肃。风呼呼地灌进耳中,李玉娘半眯着眼,仰头看着黑如墨色的天空,只觉得天低得仿佛随时都会压下来一般。她看得清萧青戎在张着嘴说什么,可声音却被风撕得四分五裂,听不清楚。只能隐约辩出是在叫她进去。

“发生什么事了?是不是撞到哪儿了?”她嘶声叫着,看着萧青戎挑高的眉锋,分明是听不太清楚她的话,心里更是着急。尤其是听到甲板上有人声却听不清都在吼着什么时,更是顾不得别的,直接就往外走去。

萧青戎皱着眉,抓着她的手腕不放。可不过是又往外走出了一步,李玉娘身上便已经立刻湿了个透。那种浑身上下都湿冷的感觉让李玉娘牙齿都冷得发颤。

手臂贴过萧青戎的手臂,便发现他的身上也已经完全湿透。透过他的肩,隐约看到甲板上影影绰绰的人影,有的披着蓑衣有的就是那样湿淋淋地一身,忙乱成一团。

“到底……”一句话还没问完,船身便突然又一次巨震起来。李玉娘整个身体便直接仆在萧青戎身上,湿透的身体曲线毕透,紧紧贴在对方宽厚的胸膛上。唇下是一片湿冷的咸。勉强站稳身,李玉娘用手支在萧青戎身上,只觉手下微有突起。愣了下,她才猛地意识到自己到底是碰触到什么。瞪着他湿透完全遮不住身形的衣裳,她下意识地反手摸了下嘴唇。刚才,她的唇是印在……

颊上飞红,难得地现出羞怯之意,萧青戎目光微闪,却已经没有心思去欣赏她害羞的模样。甚至没有开口调笑半声,就抓着她的手硬把她推进了门里。

迈进门内一步,李玉娘终于能听见他的声音:“忘了我说过什么吗?现在就回房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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