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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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 第19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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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顾洪已经变了脸色,声音转厉:“你说什么?平成死了?怎么可能!他刚刚还是好好的……”

李玉娘也是吃惊,刚才顾二和她吵时可是精神得很,怎么可能这一会儿功夫竟是没了。当下上前低声道:“陆都头,你说的可是真的?那顾、顾润真的死了?你又怎么会亲自……”声音一顿,她突然会意过来。陆五亲自过来算是给了她面子,若是旁的人找过来,虽然不会恶声恶气,可恐怕也不是象陆五这样平和了。“你莫非是怀疑……”扭头看了顾洪一眼,她立刻道:“我可以为顾大官人作证,他绝没有作案时间。”

她这样一说,陆五反倒失笑,“李娘子误会了,我并不是怀疑顾大官人。只是因为顾润遇害一案的凶手身份有些特殊,顾润的娘子不大肯合作,所以还要顾大官人出面认尸充作苦主才是。”

陆五此言一出,不仅李玉娘惊讶,就是顾洪也惊讶起来。陆五想想,还是慢慢把事情从头细述了一遍:

却原来,顾润自商行中跑出来,又气又怒,路过何嫂的小店时饮了两碗水酒,因身上的钱全都输光了,便要赊帐。何嫂的新妇石氏却是个厉害的,嚷嚷着说了两句难听的。顾润一气之下便破口大骂,说何嫂原不过是顾家的一个老妈子,现如今倒风生水起不认旧主了。何嫂也被他说得恼了,还了两句嘴,总是说了顾润一个无赖行子不是她的主家。顾润受激却是说出顾洪活着回来的消息。何嫂听了又惊又喜,虽不全信却还是让宋平跑去打听消息。因无人再揪着顾润吵,顾润便一步三晃地往家走。

因是吃了酒,又心中憋闷,顾润刚一进家门便乱发酒疯。那孟倩柔虽是外表柔弱,却到底不是个软柿子。平时倒是细声细语的,可顾润今个一进门就破口大骂,看孟倩柔上前相扶,却是一把推开,指着她大骂道:“你个不要脸的贱妇,哄骗我说什么寡妇再嫁,却原来是个被人休出门的贱人!我娶了你是倒了八辈子的霉,你说,你这贱人害死了小英,又把我那女儿卖到什么地方去了?”

孟倩柔原还想要让着他三分,可听顾润突然提起小英又有那个不知所踪的女婴,却是心里发毛。虽然她未曾悔过,可每次想起小英最后那几日看她那疯了一样的眼神,却免不得有些心慌。心头发毛,手臂又被顾润抓得痛了,孟倩柔便用力挣开。一面推开顾润一面骂道:“你是在哪里吃了酒回来找我发酒疯!莫不是说去找李玉娘的晦气却反被她骂了一通撵回来才要找我撒气?!”

一语中的。顾润自觉在外受了天大的委屈,回到家来竟还受这恶婆娘的气。再想想这些年来他因惧着那为人粗鲁性子暴烈的大舅哥而对这女人恭着敬着,不敢稍有半分怠慢,说是娶妻可实际上和娶了个老娘有什么分别。一个嫁了三嫁的臭婆娘,一个又鬼又坏的臭丫头,压着他欺着他就连一个小妾都被他们娘们害了,唯一的一点血脉也不知道跑到哪儿去了。他顾润这辈子受她们的气受够了……

一念及此,不禁恶向胆边生。竟几步窜过去揪住孟倩柔,一记耳光扇在她的脸上,破口大骂:“你个毒妇!当我不知你在想什么吗?巴不得连我也害死了,好贪了我的家产是吧?”

孟倩柔未曾料到顾润竟真如此大胆,敢真的动起手来。到底是个妇人,比不过他的力气竟就这样被压在身下,挨了几下狠的。便厉声尖叫起来,又大声的呼救。心里暗暗着急,女儿不在家,只怕那做饭的婆子还要在院里听热闹不敢进来了。

正自着急,顾润却突然身子一歪,倒在一旁,捂着头扭头看去。孟倩柔抬眼一看,不禁大喜。也顾不得多说,挣扎着爬起身拉了女儿便要往外跑。

顾润摊开手,看着粘在掌心的鲜血,暗恨这死丫头竟敢砸破他的头。恍惚中,想起许多年前也是被那贱人砸破了头的……惊怒之下,眼睛也红了,看着孟氏母女只觉是见了大仇家。竟顺手拎起一只花瓶追了出去。

那林花儿虽然平日嚣张粗暴,可到底只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女。被顾润从后猛地丢过来花瓶砸在身上。吃痛之下更似忘了自己还有两下拳脚功夫的事,没几下就被气红了眼陷入疯狂的顾润打倒在地。

顾润下了狠劲,骑在林花儿身上用力地掐着她的脖子,竟似要这样掐死她一样。孟倩柔母女连心,在旁拼命撕打,顾润却似完全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孟倩柔慌了神,竟以刀相迫,可顾润却只是斜着眼瞪了她一眼仍不放手。孟倩柔既慌且乱,双手发颤,双目一合狠狠刺出手中刀……

就在她双目合上之际,却突听一声暴喝。心头一慌,睁眼却见顾润横空飞出。被吓得狠了,她愣愣地看着扶女儿起身的汉子半天,才知是应她所请赶到顾家的孟都头碰巧救了她们母女。失声痛哭,她待要过去抱住女儿,可一低头,却发现手中的刀上竟有血迹。再看顾润,软软倒在影壁之下,也不知是撞到哪里了还是怎么了,竟是没了声息……

等到陆五接到报案赶后现场时,才发觉顾润身上有两处致命伤,一处是割破咽喉的刀伤,另一处则是头颅骨撞裂,显是撞在影壁之上。虽然在场的孟氏兄妹和林花儿都说是有贼人入室抢劫害死了顾润,可到底还是让陆五先孟都头一步找到了案发时受惊跑掉的邓婆子。并初步确认顾润死于孟氏兄妹之手。

只是这样一来,却是需要顾洪出面弃作苦主了。

听完陆五的叙述,顾、李二人一时都说不出话来。这意外的死亡,实在是他们没有想到的事。就算顾洪,刚才还恨得要死,连提都不想提起这个堂弟,这时却是又是叹息又是伤痛。

饭自然是不能吃了,顾兴随着陆五前往府衙,忙了大半夜才赶回来。

“老天爷原来是有眼的……”顾洪坐在桌旁叹息,举起筷子,却又放下,竟是食不下咽。也不知是刚自衙门里回来没胃口还是太过伤痛。

李玉娘想想,也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淡淡问道:“这桩案子,大人会怎么判?那孟氏兄妹误杀罪名成立的话,怕是会……”

“妻杀夫,乃是重罪,就是误杀,那也是要判死刑的,这有什么好说的!”顾洪沉声说着,脸上颇有几分愤慨之色。未几,却又道:“我已经和付大人禀了身份,又说明了顾润家产原是侵占于我的事情,如果不出意外,过后那些产业还会转回我顾家……”

抬起头瞥了一眼顾洪,李玉娘皱起眉来,却没有再说话。只是听到顾洪还在感叹:“可惜二弟死得这么早,竟没有留下一点血脉,竟断了二房的香火,实在是大不孝。”

睨着顾洪,李玉娘想了又想,还是道:“其实顾润还留有一女,”看着顾洪惊讶的眼神,她平声道:“那女孩名唤嫣儿,乃是小英为顾润所生,已近三岁,现在善堂中寄养。”

“小英?她……嫁于平成了?是做了平成的妾?”看李玉娘点头,顾洪眨了下眼,不知在想什么,忽又问:“那孩子怎么会在善堂,难道平成连自己的骨肉也不要了吗?”

李玉娘一叹,把事情淡淡写了一遍。其实她都不知道自己把嫣儿说出来是对还是错。可心里却到底存着顾洪不比顾润,说不定会收留嫣儿在身边养着也说不定的想法。只是这会看着顾洪阴晴不定的表情,她倒拿不准了。

“嫣儿……”顾洪低低念了一声,看看李玉娘还是说道:“玉娘,明日还请你带我去祭一下娘子,我想重新修茸她的坟。等祭过娘子了,倒不妨去善堂看一看那孩子。”

只是看一看吗?李玉娘瞥了一眼顾洪,也不多说别的,只是点点头,“我这就吩咐下去,多准备一些祭品。”

“多谢你了。”顾洪温和地望着李玉娘,似乎是想再说些什么。可话还没说出口,顾昱已经一头闯了进来。也不同李玉娘说话,只拉着顾洪道:“爹,你今夜同我一起睡吧,我有好多话想同你说……”说着,竟似等不及了就要拉着顾洪离开。

“你这孩子,怎么这么没规矩。”顾洪才嗔了一声,却突听微掩的房门“吱”的一声,一个穿着天蓝色儒衫的男子大步而入。

四目相对,两个男人不禁都怔住了。灯光下,顾洪只觉这男子生得俊朗,因未曾蓄须,便显得年轻。眼若寒星,晶亮无比。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脸上却是似笑非笑的神情,看起来别有一种邪意。

他自打量着萧青戎,萧青戎却也是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刚才才一进门,他便已经听说了家中来了一位贵客。可此刻看来,这位贵客却实在是看不出哪里贵来。微须白面,长相斯文,却委实没什么气派,不过是一个酸儒罢了。

嘴角一扬,他笑着点了下头,便不再看顾洪,只是转目看着李玉娘,笑道:“玉娘,我回来了。”

顾洪闻声色变。看看萧青戎,再看看李玉娘,不知怎么的,心里只觉得发闷。抿着唇,他忍不住低声问道:“玉娘,这位先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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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珍重

第三十章 珍重

时已深夜,李玉娘又是个随意惯的人,早就放小红她们回去睡了。院中静寂,只偶尔有些悉索虫鸣。花厅里三男一女相对而立,安静得几乎可以听得到心跳之声。

李玉娘不是没看出顾洪的异样神色,只是却未曾放在心上,浅浅一笑,她便平声道:“正要为大官人介绍,青戎,这位便是顾大官人,昱儿的父亲。”笑着看了萧青戎一眼,她又转向顾洪,“这是萧青戎,是……”

“哈欠……”一声响亮的喷嚏载断了李玉娘还没说完的话。李玉娘看看正在揉鼻子的顾昱,嗔道:“夜里有风,怎地不多披件衣裳!”

“我没事!壮着呢!”顾昱咧开嘴一笑,“爹,这位萧大官人也是商行的股东……啊,对了,想必萧大官人还有事情要和玉姨商量,咱们先回吧!”说着话,也不管顾洪正要上前见礼寒喧,竟是直接拉着顾洪就往门外去。

门吱呀一声合上,隔着门还能听到外面顾洪在抱怨:“昱儿,怎么能这样没规矩,这些年竟半分长进都没有,做人怎么可以这么没礼貌……”

李玉娘浅笑摇头,萧青戎却是揽她入怀,板着脸道:“我只当顾昱那小子和我的关系已经很好了,却原来还是向着他爹……”

这话说得有些酸,李玉娘却只是笑着拍了拍萧青戎的手臂。话虽然听着象是在吃干醋,可李玉娘心里清楚,这也不过是开个玩笑,增加情趣罢了。只是今天的事情来得太突然,她到现在脑子里还是有些乱。原本以为死的人就这么活过来了,而刚还吵得凶的就那么轻易死了,这样的变故,让她有些发蒙。

转过身,她动手收拾案上的残汤剩饭,虽说这些事平时用不着她做了,可到底从前也是做惯的,她倒并不讲究这些。

身子还未直起来,身后萧青戎却突然轻轻唤了她的名字一声,在她未曾回过头时急声道:“不要回头!就这样就好……玉娘,我有些话想要同你说。”

掀了掀眉,李玉娘有些惊讶,在心里想想,却又觉得好笑。依着萧青戎的性子,有什么话是不敢说的?这会儿却偏要玩这个花招,实在是……垂下眼帘,她勾起嘴角,却真的照着他的话做了,并不回头。

虽然没有回头,她却仍能感觉到萧青戎的目光正默默地注视着她的背影。嘴角笑意更深,她的声音里也不由得带出一丝笑意:“有什么话,你尽管说就是,难道在我面前还有什么话不好说吗?”

身后的萧青戎沉默着,似乎是低声一叹,李玉娘的心骤然提起,还未及反应,萧青戎已经沉声道:“我要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乒乓”一声,手中的盘子落在地上,贱起的菜汁湿了裙角。李玉娘怔了怔,才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我又没说要把你系在裙带上,你要走走便是了,怎么这回居然这样郑重其事地来告诉我!”是啊,之前萧青戎也是曾数次离开杭州,却从未如此郑重地向她辞行。怎么这次却……

嘴上说得轻松,却到底有些心神不宁,李玉娘蹲下身,装作漫不经心地去收拾摔碎的盘子,却不想被碎片划破了手指。她看着指尖那一滴腥红,怔了怔便要送到唇边去吮。可还未送到唇边,横里已经伸出一只手抓住她的手。

目光一对,萧青戎没有说话,只是抓着她的手送到唇边,用力吮了下,吐出污血,又捏着她指尖用力挤了下,确认没有太小的瓷片扎进肉里,才用舌头舔去挤出来的那滴血。

看着他,李玉娘眨了下眼,突然开口问道:“要去哪儿?事情很难办吗?”这些年萧青戎在做些什么,她从没问过。可不问不代表心里一点成数都没有。

抬起头来,萧青戎突然就把她抱在怀里,抱得很紧,她甚至能隔着肌肤感受到他的心跳。抓在他衣服上的手缓缓松开,李玉娘环着他的背,虽然抱不紧,却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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