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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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妾-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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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顾润,分明就是来打秋风。娘子莫要理他,自去歇着,我就不信他还真就这么赖在这儿不动了……”

听了何嫂的话,原本还面沉如水的姜淑云却是面色稍缓。看看何嫂,反倒笑了,“总是郎君的骨血至亲,又怎么好这么待慢呢!咱们顾家又何尝这般刻薄。”说着,便吩咐何嫂着意做几个好菜,又道:“不知这时候可还能买到新鲜的鱼,做道鱼脍也是好的。”

这鱼脍李玉娘却是见过,知道就是后世闻名的日本料理生鱼片。只是当时她怀孕闻到鱼味就想吐,更别说吃了。此刻听姜淑云说吃鱼脍倒是有些心动。

何嫂却皱眉道:“现在这个时候哪里还有新鲜鱼卖呢?不过是一无赖行子,哪儿还用这般招待他。”

微微一笑,姜淑云也不恼,只和声道:“来者是客,自然要用最好的招待。既是做不得鱼脍,那何嫂便将上次做过的蜜炙羊腿再做一道吧。”

何嫂就了一声,可嘴上却仍是小声地嘀咕着,大意自然是这样的好吃食都是糟蹋了。

虽然何嫂当着主家这样絮叨,实在是有点过了。可李玉娘冷眼瞧着,却觉姜淑云的脸色渐渐好看起来。心里头便悟了,敢情别人越在她面前损她那个不招人待见的小叔子,她就越高兴。不过心里是解气了,姜淑云面上却还是一副温善的模样。又定了几道菜,才笑着返回正房。

一进偏厅,却见小英仍跪在案前,正在为顾润续茶,不知是那小炉中炭火太盛还是怎的,脸色竟是红扑扑的。

姜淑云在厨房把满腹怨气消了,这会儿再坐下来脸上也多了些笑模样。不咸不淡地陪着顾润说了些闲话,却未再提及顾润想要借钱的事。

在一边站着,听着那些无趣的对话,李玉娘直犯困。在听到外面传来拍门声时立刻施了一礼,抢着出去开了门,却是顾家小开顾昱同学下学回家。

这些日子也算混得熟了些,李玉娘便提醒了一句:“小郎君,你家叔父来访。”

脚步一顿,原本还要直入正房的顾昱犹豫了下,才磨磨蹭蹭地往房里走去。

见他不甚情愿的表情,显然也是对那位顾二叔没什么好感的。跟在身后,脚还没迈进去,就瞥见顾润正半抱着顾昱,一手却是捏在那孩子苹果一样的脸蛋上。

“可是有些日子没见了,叔父还真是想你。”话说得亲热,可因着顾昱的一张苦脸,就没那么让人舒心了。就连李玉娘,瞧着顾昱一张苹果脸被人蹂躏得几近变形,都觉得肉痛了,更何况是他的亲娘。

待姜淑云温言让顾昱退下梳洗,李玉娘也忙转身跟了出去。没瞧见身后顾润有些惊讶的看了一眼她的背影。

若是按理法,李玉娘再怎么说也是顾昱的长辈,就算是小家小户也没有让父辈的妾服侍顾昱生活的道理。只是一来李玉娘自己没那么多的观念,二来又因她未曾与顾洪圆过房,姜淑云也不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所以李玉娘现在在顾家倒更象个婢女而不是妾了。

随在顾昱身后刚进了屋,顾昱就已经沉下了脸,冷冷问李玉娘,“那厮来此做甚?”

“耶,小郎君,可不敢这么说话,偏厅里那位可是你家叔父呢!”

听李玉娘正色规劝,顾昱却只是冷哼出声:“什么叔父?不过是一个打秋风的无赖罢了。”虽嘴上这么说,可眼睛却往外面瞄去,又拿眼睛盯着李玉娘。

见他看自己,李玉娘倒也知道是什么意思。慌忙笑着保证绝不会把这些话传出来。

过了一会儿,作为主人的顾洪也回来了。堂兄弟分坐两边,李玉娘一旁侍候着,看顾洪的表情也是有些无奈之色。偏顾润却似不会看人脸色般只哈哈笑道:“还道兄长你真的去赴了哪家勾栏宴找乐子呢!我还在和嫂子说也去寻你凑个热闹呢!”

顾洪的脸色一变,偷瞧了眼姜淑云,见她面色如常才沉声道:“平成莫要听人胡说,我便是去赴宴也不过是去会友听曲儿,哪儿有什么你说的乐子。”

顾润一笑,拍了拍顾洪的肩膀,仍道:“下次大哥去会友听曲儿,也带我去凑个热闹好了……”说着还眨了眨眼,一副“大家都是男人,我也明白”的表情。

目光下移,看着姜淑云缩在袖下的指尖微微颤动着。李玉娘不禁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顾润。虽然顾润惹人厌,可这样油滑的人怎么看都不象是个没大脑的人。为什么居然要这样当着嫂子的面下自家兄长的面子呢?这么明显的挑拨离间,不仅拙劣,而且极不庄重啊!

李玉娘低下头,只把疑问闷在心里。可顾洪却显然是受不了了。原本还是打算过后再慢慢问的,这会儿却直接问道:“平成,你要借这么多钱,是要做什么?莫非……”

还没等他问,顾润已经笑着抬起手,“我说大哥,嫂子可都训过我一通了。你就别再问我这钱是不是还赌债了,我也和你说句透底的话,这钱我是用来送礼的。我有一个朋友为我谋着了府衙里刀笔吏的差事,不过要想得到这个差事,却是要走些门路的。”

“做刀笔吏?”顾洪一怔,面上便沉了几分,“你好好的书不读,跑去做什么刀笔吏呢?莫不是怕人笑话得少了?竟去谋那种差事。”

所谓的刀笔吏,也就是街门里的文职小吏,专司刑律等文案工作。算是衙门里很重要的文吏。不过因做刀笔吏的大多敛财有道,一只笔,最喜无事生非、颠倒黑白,故坊间名声不佳。

顾洪一向自认顾家仁善传家,自然是不愿堂弟去做这样的工作。顾润却是冷笑道:“我却不象大哥你那么本事,娶了一位贤妻,什么事都不用操心,可以专心读书考进士。可怜我孑然一身,身无长物。可偏偏肚子饿了还要吃饭,冷了也还要添衣,活得辛苦,桩桩件件,哪一样少得了钱呢?我若不谋个营生,这样游手好闲下去,怕是连娘子都娶不着了,那我那一房可不是真的要断了香火?”

虽然觉得他说得不妥,可因他说断香火这样的重话,顾洪倒不好直接呵斥。只得道:“你若正经谋个营生,我断不会反对。可这刀笔吏,历来名声不佳。且不说别的,去岁那个为钱帮人污告寡嫂的那个王姓小吏,现在城里哪个不在背后骂他?难道你也想被人在背后指着你的脊梁骨骂吗?”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挥了挥手,顾润不以为然地道:“大哥,咱们兄弟俩说话也没那么多虚文。我就直说了,你考进士还不也是为了做官?虽然我没你那考进士的本事,可从古到今,就是本朝,也不是没有由吏升为官的前例。大哥,你想想,要是我真这刀笔吏做好了,真能转成官,大哥你再中了进士,那咱们顾家可不就真成官宦之家了?!”

他说得乐,顾洪却只皱眉,“由吏升官,终不是正途,就是真成了,身上也烙印了一个吏字,就是晋升都是难事。”

顾润把脸一沉,“大哥,你不是舍不得那一百两银子,才故意和我说这些大道理吧?”看顾洪挑起眉要说话,他又抢着道:“大哥自然不会对我那么绝情的。我也知道这些年来多亏了大哥照顾我,就是我那老爹泉下有知,也一定会和大伯、伯娘夸奖大哥嫂嫂的……”

这话说的,顾洪接也不是不接也是。若再说不借,真不知这兄弟还会说出什么来。他转目看看自家娘子,眼中便带出一丝探询之意。

目光一对,姜淑云在心里一叹,也知道今天这银子愿不愿意是都得往外掏了。只得笑着起身道:“若是二叔谋了这件差事,真的好好做,我们这做哥哥嫂嫂的又如何会不支持呢?只是,丑话需说在前头,这钱拿出去,可就真的只能用在疏通人脉关系上,若二叔拿这钱去赌或是寻其他乐子了,那可就莫要怪我这做嫂嫂的不给你留情面了。”

一听银子有了着落,顾润自然是满口答应,只笑道:“那是自然,我也不是不知轻重之人,嫂嫂尽管放心就是。”

姜淑云瞥他一眼,只是笑。抬手招了一下,却是唤了小英扶着她往卧房走去。

眼看着两人款款自身前走过,小英还扭头冲她一乐,李玉娘只是把头略低,抿嘴一笑。本就没指着姜淑云把她真的视作心腹,又岂会为这种小事介怀呢?

她自觉豁达,只微笑着站在一旁。却不想那顾润解决了借钱的问题,心情大好。眼睛一抬却是看到了站在一旁的李玉娘,眼睛一亮,忽地一碰顾洪,笑道:“大哥,嫂嫂为你买的这个姬人却是生得不错,不知她是擅歌还是擅舞,反正今天咱们是不能到勾栏玩耍,不如一会儿就叫你这姬人跳上一舞以助酒兴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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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撒泼

把顾润的话听得分明,李玉娘只觉得头皮麻酥酥的一下,竟似过了电般,连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这种被人要求当众表演的事儿,她是经历过。前世时跑业务陪着客人娱乐也不是没有,哪怕是再不愿也要陪着笑脸唱K。可现在,这是在大宋朝,从事演艺事业表演的都是什么人?伎者,不论是歌伎、舞伎还是乐伎,官私都是贱籍。

李玉娘也知道以她现在的身份,这样的要求也不算过份。毕竟有很多女子刚晓事就被教授以歌舞,日后入豪门为姬妾自然也是以这般技艺来取悦主人,就连以前的李玉娘都有可能以这等手段来夺宠。

可知道是一回事,能不能接受这样的要求,愿不愿做却是另一回事。就现在的她来说,她若真是顺从,可就真是成了任人取乐的玩物。且不说顾家众人如何看她,她在顾家的处境会变成什么样,就是以后离了顾家她想起这件事来也会瞧不起自己。

瞪着顾润,她是从头发丝到脚尖都透着怒气。尤其是在顾洪竟然迟疑着没有拒绝时,她更是怒了。

斜眼看了看顾洪,她心中暗骂:你个混球!怕老婆装好人跟老娘说什么以后把老娘当妹妹待,你丫的就让你妹出来给人唱歌跳舞?!

眉毛一掀,她突然以手覆面,大哭道:“大郎,奴不要活了……”

顾洪一惊,还没等反应过来,李玉娘已经声嘶泪下地哭嚎起来:“奴虽是家贫自卖为妾,可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如今到了顾家,大郎温和,主母仁善,只当从此终于有了家,不用再受人欺负凌辱。可今日二郎却这样拿我比作勾栏中伎者一般……奴、奴……奴还不如就这么一头撞死算了……”

她这么一闹,顾洪也怔住了,愣愣地看着她,一时无法反应。反倒是顾润,腾地一下跳起身来,指着李玉娘骂道:“好个小娼妇,给你几分颜色你还就开起染坊了?当自己是个什么东西,不过就是一个买来以色侍人的贱人!”

贱人!

好似被一根针突然刺中了心脏,李玉娘嘶声厉笑:“贱人?以色侍人?我就是以色侍人也是侍候我家大郎,与你这骗吃骗喝的无赖行子有什么干系?你算哪根葱,有什么资格来教训我!”

她也是气急了,哪管对方是什么人。而被她揭了短,顾润活似被人猛扇了一耳光,直接吼道:“泼妇,我们顾家书香门弟岂能容得下你这样的贱人,趁早叫了牙婆打发了出去。”

“你算什么东西?凭什么卖我?”听到牙婆两个字,李玉娘更是怒火中烧。想都不想,直接一头撞了过去。

顾润没料到李玉娘竟真的这般泼悍,一个闪避不及竟被李玉娘一头撞在胸口,身形一晃,却是撞在身后的桌案上。“啪”地一声轻响,茶杯也滚落在地。

李玉娘这段时间洗衣打水,力气倒是大了许多,又是拼了全身的力气。这一下,直撞得顾润胸口一闷,后腰撞上桌子又疼得钻心。愤愤地大手一挥,猛地把李玉娘推开,又欲抬脚踢去。

被一把推倒在地,顾润一脚踢来,李玉娘竟是避无可避。眼看着李玉娘这一脚是吃定了,却突有人影一闪,竟是顾洪合身扑上,紧紧抱住了顾润。

“平成,你疯了不成?怎么能对一个女人动手呢?”

李玉娘听着顾洪的劝慰,却不曾有丝毫感激。她抬起头狠狠瞪着面前的顾氏兄弟,心口气得发疼。一丘之貉!若你顾洪刚才就知道阻止,又哪来现在这一出闹戏。

李玉娘按在地上的手动了动,指尖触到一丝湿意。她扭头一看却是那自桌上滚下的茶杯。也是巧,居然没有摔碎。她也不曾多想,一把抓起那只茶杯,用力丢出。

这头顾洪正紧紧抱着兄弟,好言相劝,却突觉一物掠过他的面颊,他还未看清是什么东西,就听到顾润一声惊呼。一抬头,他立刻慌了神,下意识地撒开手。

他这一撒手,顾润的双手也得了自由,颤微微地抬起手往额上一摸,看看指上的腥红,他抖着手指着仍直直瞪着他的李玉娘,颤声骂道:“好、好你个小贱人!看我不打死你。”

他一往前扑,顾洪也反应过来了。忙去拉他,“莫恼莫恼,平成,有话好好说,你莫乱动,先把头上的伤包了再说……”

“还包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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