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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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侍郎妻- 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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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落辞扶着楚阑躺平,将里面的粉末洒在他血肉模糊的肩膀上,伸手想扯自己的裙摆为他包扎,却被他拦住,楚阑轻声道:“用我的吧。”
  沈落辞愣了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他是指包扎的衣服,暗自骂了他一声‘神经病’,却也没有再说什么,将他的衣摆扯下一条,仔细地缠在他右肩上,再将他的衣服穿好。
  做完这一切的沈落辞终于松了一口气,这才发觉到自己额头上已经满是汗珠,她伸手去擦,却触到了楚阑近乎贪恋的目光,身子微微一僵,急忙低下了头去。
  楚阑的墨瞳黯了黯,低声道:“早点休息吧。”
  沈落辞“嗯。”了一声,看着外面细密的雨,忽然轻声道:“对不起。”
  楚阑没有听清,抬头问她:“什么?”
  沈落辞说道:“若不是我急着回去,你也不会受伤。”
  楚阑淡淡一笑,“不是你的错,就算没有你,他也会找机会来报仇的。”
  有微风吹进山洞中,惹得火光一阵轻颤,燃起的青烟熏得沈落辞眼睛发疼,“你为什么要杀他家人呢?”
  楚阑垂下眼,“因为宰相。”
  沈落辞往火堆里添了一把柴火,声音听不出情绪,“又是他要你去做的么?”
  楚阑垂下眼,极轻的“嗯。”了一声,却像是不想再与她谈论这个话题,低声道:“落儿……那日你去徐怀瑾那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你回来后……”
  楚阑后面个字被雨声淹没,模糊不清,沈落辞轻轻一颤,飞快的说道:“什么都没发生,你多想了。”
  “是么……”楚阑低声呢喃,却没有再问,沉默地看着燃烧的火光,细弱的噼啪声敲打着耳膜,刺得心底嗡嗡作响,像是又猫在抓,不见血,却难受的厉害。
  “药方在我房间书柜的第三层。”
  楚阑忽地一句话让沈落辞摸不着头脑,愣了一瞬却又忽然反应了过来,他说的‘药方’是指徐怀瑾的药方吧?自己刚才心急之下杀人,他大概误以为自己是怕他死后徐怀瑾失了药方,才救他的吧……
  沈落辞看着身旁的紫影,心底蓦地浮现出一股悲伤,一昧的逃避伪装让她变得胆怯,再看年少时那个恍然的梦却是早已支离破碎,碎片苍白的让她捡不起来,苦苦挣扎的一切在这一刻发现不过是一场虚无,沈落辞忽然有些释怀了,她对他说,“其实,我没有想过要你死。”
  楚阑的睫毛颤了颤,唇角的笑容有些寂寞,“能死在你身边,也未尝不是一种幸福。”
  短剑孤零零的被放在地上,鲜红的血迹遮盖住了剑刃的光芒,眼也随之蒙上一层尘埃,“其实我也不懂,我对你,终究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感,这么多年来,我还和以前一样,看见你受伤,会难过,会害怕,可每每难过时,又会有一种很深很深的负罪感,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当年的事情,我心里其实一直都明白,朝权相争,我爹败了,就算杀他的不是你,也会是别人,可我做不到释怀,做不到放下,所以,我这一生,都不可能再接受你……”
  飘忽的雨丝涤荡着岁月里那些固执的守候,流淌过心中的点点滴滴,却又缄默难言,像是一滴咸涩的苦泪,缓缓融化在心间。
  “‘坏壁醉题尘漠漠,断云幽梦事茫茫’,我明白……”
  楚阑抬眸凝视着她,声音恍惚。沈落辞转开眼去,不敢与他对视,楚阑轻轻地笑了笑,柔声道:“落儿,你过来。”
  沈落辞的身子随着火光晃了晃,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掌中竟不知何时浸满了汗珠,粘腻而又湿滑。她在他身边坐下,楚阑握住了她的手,拿起锦帕小心地擦拭着她指缝中的血痕,火光映得墨瞳斑驳一片,笑容都变的忧伤。
  “我早年间出去办事的时候,路过一处地方,那里开着满山的杜鹃,整个天都被映成了红色,我当时就想起了你,一直都想带你去看,可那里离京都太远,一直没有机会。等孩子出生后,我们还有四个月的时间,我带你去那里看看好不好?”
  沈落辞心头微涩,轻轻地点了点头,楚阑将放在一旁的短剑拿起,拭去上面的血迹,放入剑鞘之中,递给她,“这个还是你留着吧,即使不报仇,也留着,就当作一个纪念,我不想你忘了我……”
  沈落辞捏着剑柄,突兀的指节变得青白,却忽地一笑,“我不会忘了你的。”
  楚阑的手指抚过她的长发,眸底是深深的眷恋,“这一年,就当作是我最后的回忆吧……”

  雨儯Х鐑u(中)

  虽是夜晚,这间屋子里的光线却一点都不会让人感觉到黯淡,数十盏雕花瓷灯将这屋子照的如同白昼。
  冯昭坐在师太椅上,神情有些疲惫,像是没睡醒,拿起茶盏抿了一口茶,提了提神,看着面前的柳静持道:“静持啊,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柳静持态度谦卑的站在冯昭面前,低声道:“您让我查楚侍郎二夫人,也就是沈落辞的身世,已经有些眉目了。”
  冯昭一下子就来了精神,“哦?那情况如何?”
  柳静持道:“沈落辞很可能就是沈彣的女儿。”
  冯昭目光一凛,凝视着柳静持,“可有证据?”
  “证据倒还没有,不过沈落辞出嫁时,曾经对外宣称是城西一户姓沈的平民家的女儿,可是我经过走访发现,沈落辞出嫁后就在没与父母有过联系,并不符合常理,而她出嫁前,邻居曾见到有人楚侍郎的管家送了十匹绸缎给这二老,我猜测,是楚阑为了掩人耳目才这样做。”
  冯昭思索半晌,缓缓道:“那也并不能就此断定是楚阑为了掩人耳目,或许只是提亲呢?”
  柳静持摇摇头道:“楚侍郎如此看重沈落辞,若是提亲,肯定不会派管家一人去。”
  冯昭皱起了眉,看了柳静持一眼,道:“继续说。”
  柳静持接着道:“沈彣全家都死了,按理说他的墓碑应该没人打扫,杂草丛生的,可我去看了发现,那墓碑并无一丝杂草,像是有人经常打扫的样子,而且今年清明时,曾有人看到楚侍郎和沈落辞一同到了沈彣坟前,沈落辞神情一片悲伤,若不是沈彣的女儿,她有怎么会在清明时到沈彣的墓前呢……”
  冯昭听着柳静持款款道来,手里的茶杯几乎被攥裂,柳静持小心的看着冯昭的变化,适时收了口,冯昭缓缓闭上双眼,面色已经带了层薄怒,“你说,这事该怎么办?我该叫楚阑去斩草除根么?”
  柳静持低声道:“楚侍郎向来最听您的话,一直未曾忤逆过您,可在这件事情上,我觉得,楚侍郎未必会听您的……”
  冯昭面带寒意,转眼看着柳静持道:“你说什么?”
  柳静持被那目光看的心头一紧,却低下头,继续说道:“楚侍郎若是能听您的话斩草除根,就不会有今日之事了,而且他做的如此隐蔽,瞒了您整整两年,想来,是不会在听您的话了……”
  冯昭猛地将手中茶盏一掷,茶杯瞬间四分五裂,柳静持急忙道:“您先消消气,可千万别气坏了身子。”
  冯昭冷哼一声,“这事他办也得办,不办也得办。”
  柳静持又重新给冯昭倒了一杯茶,递到冯昭手中,低声道:“楚侍郎如今已经今非昔比,而且他似乎……”
  柳静持故意顿了顿,冯昭皱眉道:“似乎什么?!”
  “似乎有了自己的暗卫。”
  强烈的怒意压在冯昭心头,几欲涌出。他收养楚阑和柳静持的时候,曾经说过,自己附中的事情不用向他一一禀报,只是有一条绝对不可以,就是自己养暗卫!这些年来他一直十分器重楚阑,将他的地位一提再提,却想不到自己竟是养虎为患!现在再想动楚阑时,已是无从下手了!
  茶盏生生被冯昭捏碎,茶水在昂贵的地毯上晕出一滩水渍,合着碎片莹莹发亮。冯昭冷声问道:“他是什么时候开始养暗卫的?”
  柳静持低声道:“三年前,您要他去杀沈彣一家时。”
  “哼。”冯昭拂袖而起,双目因为恼怒而泛红,“亏我养他多年,想不到他竟因为一个女人而背叛我,等他回到京都我就把他叫来,我倒要看看他的翅膀有多硬!”
  柳静持扶着冯昭坐下,缓缓摇了摇头,“这样做不妥。”
  “有何不妥?”
  柳静持低声道:“您现在并不能确定楚侍郎是不是真有异心,若是楚侍郎真有异心,到时候你找他来,只怕会对您不利啊。”
  冯昭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是我亲手带大的,若是他要造反,我也能将他制服!”
  “您以前教导过我们,做事情没有十足的把握之前,是不可动手的,以防打草惊蛇,您如今,有十足的把握么?”
  这一句话就把冯昭问住了,是的,他没有十足的把握,楚阑虽是他一手教大,可这两年来自己对他所知甚少,他的暗卫有多少人,有多少属下,自己都是一无所知,而自己的一切,楚阑都几乎了如指掌,若是楚阑真有异心,自己确实没有把握制住他。冯昭想想便觉得背脊发寒,手在渐渐握紧成拳,叹气道:“难道就束手无策了么?”
  柳静持摇摇头,“有个办法。”
  冯昭扬眉看着柳静持,“什么办法?”
  柳静持缓缓道:“楚侍郎有一名叫灼华手下,武艺惊人,是陪伴楚侍郎多年的额心腹,您找楚侍郎来时,不妨安个罪名给灼华,让楚侍郎亲手将他杀掉,这样一来可以试探楚侍郎对您的忠心,二来也算是斩去了楚侍郎的左膀右臂。”
  冯昭眯起了眼,“若是楚阑不依呢?”
  “若是不依,就代表他对您已经有了异心,您不妨就给他个期限,这样您也可以养精蓄锐,等找到何时的机会,再将他除掉。”
  冯昭缓缓地点了点头,“这也不失为一个办法,等他回来我便找他来,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柳静持微笑着扶冯昭起身,目光隐隐透出阴寒。
  冯昭若是直接找楚阑来问话的话,他害怕冯昭会被楚阑糊弄过去,因为毕竟无凭无据,楚阑是不会承认的。这样以来,他的努力也就白费了。他知道楚阑对冯昭早有异心,只是一直没有动手,因为力量还不够,而如今让冯昭扣个罪名给灼华的话,正好会激起楚阑对冯昭的杀心,他知道灼华在楚阑心中的份量,到时候楚阑就不得不对冯昭动手,而冯昭早已对楚阑有了防备,那么楚阑此次出击无异于自投罗网,到时候自己坐山观虎斗,尽收渔翁之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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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空泛起了鱼肚白色,雨已经停了,微凉的风拂过沈落辞的脸颊,让她不由的打了个激灵,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楚阑怀里,身上盖着楚阑的外衣,她看着周围凹凸不平的石壁,恍惚了一瞬,才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动了动身子,发现楚阑正深深地凝视着她,眸底细碎的光亮刺得她的眼睛发疼,见她醒来,淡淡一笑,“睡好了?”
  “嗯。”沈落辞撑起身子,看着他疲惫的眉眼,皱眉问道:“你一晚没睡么?”
  “睡了的。”
  楚阑的声音异常的轻柔,沈落辞没有察觉出异样,转身看了一眼外面泛白的天空,对楚阑说道:“天亮了,我们往村子那边走吧,到时候找人送个信,京都就会有人来接的,顺便看一下你的伤势。”
  “嗯。”楚阑低低的应了一声,沈落辞扶着他起身,却在起身的一瞬间从五脏六腑传来撕绞般的痛,眼前一阵发黑,猛地喷出一口血来。沈落辞心中一惊,呼道:“你怎么了?!”
  楚阑的脸色苍白的可怕,眸子黯了黯,缓缓闭上了眼睛,轻声道:“你自己回京都吧……我、不陪你了……”
  沈落辞听着他的话,一股不详的预感渐渐浮上心头,面上却勉强挤出了一个微笑,“你说什么呢,我一个人怎么回。”
  说着便想拉起楚阑,可楚阑却像是撑不住了一般的倒在地上,沈落辞赶忙将他扶住,这才看到他身后地上的一摊血迹,心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上,他昨晚……吐血了么?
  心突突地跳着,连带耳膜都嗡嗡作响。昨晚楚阑被索承击的那十几掌,想必伤及内脏了,只是一直强撑着,而自己睡又沉又死,竟是一直都没有发现,她转眼对上楚阑疲倦的眸子,声音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你昨晚根本没睡对不对?!”
  楚阑的声音细若呢喃,“我怕我睡了,就醒不来了……”
  “你说乱说什么,怎么可能醒不来!”沈落辞扶他坐在地上,摸着他微烫的额头,低声道:“你在这等我。”

  雨儯Х鐑u(下)

  沈落辞去邻村雇了辆马车,又传了封书信到楚府,再回到山洞时,已时近午时了。
  楚阑躺在山洞里,双目紧闭,面色已由苍白变为绯红,沈落辞赶紧跑到他身边,伸手触了触他的额头,却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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