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为侍郎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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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为侍郎妻- 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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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大夫甩了甩袖子,无可奈何的摇摇头,拿起桌上的空碗道:“还是我去吧,真是作孽啊!”
  楚阑看着他的身影消失在门口,疲惫地伏在桌上,深蓝色的香囊早已失去了原有的香气,却依旧被他紧握在手中,似乎那是支撑他唯一的力量。
  他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冯昭已经知道徐怀瑾还活着的消息了,并且已经不再信任他,这次派了柳静持去,所以他必须抢在柳静持前面,沈落辞还在京都,他不想她有任何意外,所幸的是柳静持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再无动静,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也知道柳静持在想些什么,可就算是套,他也不得不跳,因为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他想先尽快将这毒除去,这些日子以来,他只要醒着就会喝那解药催自己身上的毒发,可总是找不出最关键的那味药,那味药找不到,这毒就没法根除,一切努力也就前功尽弃,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到那味药,哪怕不惜代价。
  房门轻轻被推开,滚烫的药汤在这冰冷的天气里冒着腾腾热气,刘大夫将药放在桌上,带着几丝犹豫地看着楚阑,问道:“真的要喝吗?”
  楚阑看着面前浓黑色的药汁,轻轻的点了点头。
  刘大夫叹了口气,转身去拿书案上的簿子,厚厚的已经写了大半本,几乎全是关于这药的分析,刘大夫翻着看了看,低声道:“就差一味药找不出,若是找出了,解药明天就能做好,但愿,这次能如愿吧。”
  楚阑勾了勾唇角,墨瞳却淡淡的看不出情绪,他端起药碗,缓缓将那解药喝下,浓烈的苦涩渗透到身体里的每一个角落,刚刚平静下来的毒药又被唤醒了,在心头肆意的增长着,不过须臾,他的额上便布满了细小的汗珠。
  刘大夫伸手去探他的脉搏,观察着他的神色,不敢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楚阑已经虚弱的说不出话,只是肩膀还在微微颤抖着,那疼痛像是毒蛇一般撕咬着他的心脏,几乎将他击碎,眼前一阵阵地发黑,他猛地低下头,咳出一大口血来,吐出的血已经不似以往那般殷红,滴在地上,变成浓烈的深紫色,刘大夫看着楚阑痛苦的样子,叹了口气,说道:“何苦呢?”
  楚阑的眼睛闭上又睁开,指甲已经将掌心刺出一个又一个血印,这疼痛对他来说虽是一种折磨,但更像是一种解脱,能让他暂时不去想那失去她的痛苦,那种痛苦比这疼痛更加令他身不如死,只一点点,就能让他粉身碎骨。
  身体上的痛感渐渐模糊,黑暗一阵阵的向他压下来,令他窒息,恍惚中,他听到刘大夫惊喜的大喊,“那味药我找到了!找到了!”
  楚阑张了张嘴想说什么,身体却渐渐失了力气,终是向那黑暗中沉去……

  梦未成归

  雪后的天空一片阴霾,薄雾笼罩着清寒,连衣角都带着寒意。门前的台阶上落着几瓣梅花,白茫茫中的几点嫣红,也终被这雾色掩去。
  楚阑轻轻敲响了斑驳的木门,门内许久也没有响动,他也不急,只是静静地站在那里,乌黑的长发随风四散,面容俊美而又苍白。
  又过了半晌,房门终是被打开,流萤抱着孩子站在门内,看见楚阑时惊了一下,不知是因为冷还是紧张,竟连话都有些说不清楚了,“楚……楚大人,您来了……”
  楚阑淡淡地点了点头,目光落在她怀中的孩子上,孩子醒着,也不哭闹,只是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楚阑,弯着嘴角,像是在笑,楚阑恍惚了一瞬,才转眼对流萤道:“她在么?”
  流萤点点头,“在的,在的,楚大人要找小姐么?”
  楚阑轻声道:“嗯,去帮我叫下她。”
  流萤还保持着下人的礼仪,对楚阑行了个礼,才道:“楚大人稍等一下,我这就去。”
  “好。”
  流萤很快消失在了院内,楚阑依旧站在门外,也不进去,神色平静的看不出情绪,只是那一双瞳里的墨色愈发的幽深了。相别一月有余,若说不想,都是假的,只是现在,就要见到她的时候,心中却莫名的涌起一股酸涩感,或许是早已猜透了结局,却无力再去改变。
  脚步声打断了楚阑的思绪,看着面前那扇半掩的门,忽地紧张起来,直到房门被轻轻推开,面前依旧只是流萤一人,眼前的雪雾瞬间凝结成霜,尖锐地刺进心底。
  流萤不敢抬头,只是小声的嗫嚅道:“楚大人,小姐……小姐她……”
  楚阑苍白的面容上勾起一抹自嘲般的微笑,目光恍惚地飘向远方,替流萤说完了后面的话,“不肯见我是么?”
  流萤咬着唇,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只能说道:“小姐在忙……”
  楚阑的面色出奇的平静,语声淡淡的问道:“在忙什么?和他在一起么?”
  流萤急忙摇头,“不是不是,小姐在做饭呢。”
  “做饭……”楚阑低声呢喃,目光却在瞬间变得幽寒,没有再看身旁的流萤一眼,推开门径直走了进去,流萤也不敢阻拦,只能低着头在后面跟着,袖口中的手掌早已冷汗泠泠。
  院中的积雪还未来得及扫去,厚厚的落了一层,厨房的烟囱中青烟阵阵,飘出饭菜淡淡的余香。
  楚阑缓缓推开厨房的门,沈落辞随着声音转头,目光交错的瞬间,手却不经意的抖了一下,饭碗从指间跌落,楚阑伸手接住,轻轻地递给她,沈落辞回过神来,接过碗,却不再说话,也不再看他,转过身去又忙活了起来。
  楚阑也沉默着,神情一片淡漠,墨色的瞳却一瞬也没有从她身上移开,紧锁着她忙碌的身影,似乎是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一般。
  几朵梅花在风中静静飘落,厨房里只有炉火的噼啪声,除此之外,一片静谧。就这样过了很久,沈落辞终于将饭菜成出,放入瓷盒里,流萤急忙跑过来帮她,沈落辞轻轻抬起头,看着门前的紫影,掩去心中万般情绪,低声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楚阑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看着她提着瓷盒的手,轻声道:“先去吃饭吧,我在这等你。”
  沈落辞看了楚阑一眼,轻声道:“不用。”随即将瓷盒交给流萤,“你先去和他吃吧,我一会儿就来。”
  “好。”流萤提着瓷盒走开,厨房里只剩下了他们两个人。
  屋子瞬间便安静了下来,沈落辞咬了咬唇,像是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楚阑凝视了她一瞬,率先打破了沉默,“可以出去说么?”
  沈落辞犹豫半晌,终是轻轻点了下头。
  楚阑转身向院外走去,沈落辞跟在后面,两旁的道路一片灰白,风无端地扬起一层薄薄的雪雾,四周的景象朦胧的看不清楚,他们走了许久,直到淡淡的水雾在睫毛上凝结成了冰霜,楚阑才停下了脚步,回过头来,墨色的瞳中幽深一片,语气带着一丝酸涩,轻声道:“你瘦了。”
  沈落辞的身子晃了晃,他语气中的悲伤让她有些站不住脚步,强稳住心神,才缓缓抬起头来,却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楚阑淡淡一笑,走到她身侧,伸手拂去落在她发间的梅瓣,沈落辞这才闻到他身上浓烈的药味,不禁皱起了眉,看着他苍白的脸,问道:“你病了?”
  楚阑的手不经意的颤了颤,一双眸子锁住她的眼,轻声道:“你会关心么?”
  沈落辞急忙低下头,后退了几步,像是要逃避他的注视,楚阑的手缓缓垂下,身影落寞而又悲伤,他不在看她,转过眼去看着树上的梅花,声音早已平静的再无波澜,“这些日子,都是你在做饭么?”
  沈落辞没有正面回答他,“他身体不好。”
  楚阑勾了勾唇角,低声道:“那你呢?刚生完孩子,身体就很好了?”
  沈落辞知道楚阑这是在责怪徐怀瑾,语气变得僵硬起来,“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我怎么活,都是我的事,你不用关心。”
  楚阑笑了笑,眼睛转向她,面色看不出喜怒,“那他会关心么?”
  “会。”沈落辞眼神坚定的看向他,缓缓道:“你找我出来,若是只为了说这些,我就先回去了。”
  楚阑的眼眸黯了黯,声音像是一阵微不可闻的叹息,“自然不是为了这个,他的身体还好么?”
  沈落辞咬了咬唇,涩声道:“还好。”
  楚阑从衣袖中拿出两张药方,递到她手里,“上面的药方是给他的,下面的是给你的。”
  沈落辞不解的问道:“给我的?”
  楚阑淡淡道:“你气血本就不足,又刚生完孩子,若是不好好调理,怕是会落下病根。”
  沈落辞看着手中的药方,面色却带着一丝犹豫,“多谢了,我的药方我收下,他的就……”
  “你怕我在这方子里加什么东西害死他么?”楚阑打断了她的话,墨瞳定定的看着她,神色却平静的看不出情绪。
  沈落辞低头躲开他的眼,不答话。
  楚阑凝视了她一会儿,终于缓缓转过眼去,之前心中百般猜测全都一一印证,心底随之而来的便是彻骨的寒意。
  “他的方子是你刘伯伯写的,我没碰过,两张字迹不一样,若是还不信的话,你也可以叫流萤去他那问问,看看这药方,还有没有问题。”
  沈落辞看着底下那层薄薄的纸张,确实不是她所熟悉的笔迹,她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楚阑,轻声道:“对不起。”
  楚阑闭上眼,睫毛上的冰霜簇簇而落,声音恍惚的不真实,“若是他的病好了,你会回来么?”
  沈落辞的身子僵住,缓缓将药方放入袖子,才低声道:“不会。”
  楚阑苍白的唇角微微上扬,眼睛缓缓睁开,墨色的瞳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幽潭一般,暗淡无光,“如果病的是我呢?你会像陪着他一样,陪着我么?”
  沈落辞咬着唇不答话,楚阑走到她身前,伸手轻轻扬起她的下巴,凝视着她,“那么,你选择他了,是么?”
  “是……”
  沈落辞的话音刚落,楚阑就毫无征兆的吻了下来,他的唇冰冷如冬雪,却又带着不顾一切的疯狂。沈落辞的眼睛霍然睁大,伸手想要推开他,却轻易地被他抓住,他微微睁开眼睛,看着她仇视的目光,忽地一笑,那笑容苍凉而又悲伤,他没有放开她,而是更深的吻着。
  他的眼底有夜风般的静默,她的眼底却有燎原般的烈火,梅花纷纷飘零,仿若冬雪一般落了满身,而他依旧在吻着,直到一股腥甜从交融的唇边中溢出,他才轻轻地放开了她。
  他苍白的唇被她咬破,鲜红的血顺着唇角滴在雪地上,一滴又一滴,像是开不败的梅花,他伸手擦去,看着她眼底的怨恨,却满不在乎的笑了笑,轻声问道:“很讨厌我么?”
  沈落辞的手渐渐紧握成拳,从牙缝里溢出一个,“是。”字。
  “很好……”楚阑依然在笑,那笑容带着一丝微不可闻的悲伤,他看着她的眼,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低柔,“你最好早些离开京都,不然……我怕我会忍不住,抢你回来。”
  沈落辞冷冷地转过身去,不再看他,“没有别的事,我就回去了。”
  楚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的身影被那雾色掩去,模糊了痴望的眼眸,独留那散不尽的忧伤。

  暮尽岁阑

  楚府的杜鹃花一夜之间全部凋落,曾经那个四季如春的园子如今已不复存在。大半的下人被遣散,偌大的府里空旷而又寂静。
  夜已三更,楚阑在那曾经与她一同住过的屋子里坐着,直到烛火在一阵摇晃中灭去,他才静静地起了身,眼中仿佛也有什么东西,随之消散了。
  白天他去了灼华墓前,墓碑前的香案上并未有什么灰烬,显然是才被人换过不久,他知道那是谁换的,他也知道,他们已经离开了。
  不觉间便到了府邸门口,门房里的灯依然亮着,孙管家看到他的身影立马从房内跑了出来,忽地跪在他身前,爬满皱纹的脸上老泪纵横,“楚大人……”
  楚阑俯下身去将他扶起,语声仿若低叹,“早些离开吧。”
  孙管家悲声道:“老奴不走,老奴等您回来!”
  楚阑将一串钥匙递到了他手里,淡淡道:“这是库房的钥匙,你若是缺什么,就尽管去拿,你家中还有儿女,可别做糊涂事,府里余下的下人,今晚全都遣去吧。”
  孙管家哽咽的说不出话,楚阑没有在说什么,静静地转身,上了马车。
  呜咽的晚风在午夜肆虐,吹得街景一片空落,眼前的道路熟悉却又陌生,就连时间也变得悠长了。
  马车在一处府邸门前停下,楚阑走下了车子,下人很快就迎了上来,“楚大人,找宰相么?”
  楚阑轻声道:“麻烦禀报一声。”
  下人急忙跑进府里,楚阑站在门外等着,门前昏暗的光线将他的影子拉长,却模糊地看不清边缘。
  不到片刻,下人又重新跑了出来,对楚阑恭敬道:“宰相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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