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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匈奴王妃-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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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娃娃惊叫道,“阔天不见了?失踪了吗?到底怎么回事?”

她让他坐下来,喝了一杯水,慢慢道来。那天,须卜氏部落半夜突袭,整个寒漠部落沸腾了,阔天和洛桑趁着兵荒马乱,摸黑找到酋长的营帐,计划救走公主。没想到,公主已经先行离开,于是,两人快马加鞭往西追赶,却没追赶上。

茫茫草原,他们马不停蹄地追赶,直到天色泛白。他们非常疲累,骏马也吃不消了,就在一棵树下休息,一躺下来,两人立刻呼呼大睡。洛桑醒来的时候,已经是午后了,暖洋洋的阳光斜射在脸上,有点刺疼。他一看,阔天已经不在了,骏马也只剩一匹。

洛桑百思不得其解,在周围转了几圈,丝毫不见阔天的人影。接下来的几天,他往前赶路,往左、往右,接着又沿着来路往回走,始终找不到阔天。后来,他估摸着阔天可能回到寒漠部落了,于是快马加鞭赶回来。

回来的时候,距离突袭那天,已经过了十天了。

杨娃娃听完洛桑的叙述,清凉如水的眸光、摇曳着流转,唇角虚浮着清亮的笑靥。她能断定:深沉如阔天,肯定不会无缘无故地失踪,很有可能,他是故意撇开洛桑,一个人独行。

阔天意欲何为,去了哪里,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她温柔地笑道,“洛桑,你想回燕国吗?如果你想回去,就回去,如果你不想回去,留在草原,待在我身边,也可以。你自己选择,好么?”

洛桑惊喜道,“洛桑当然愿意留在公主身边,除非公主不需要洛桑!”

说到此,他疲惫的脸色,立时暗淡下来。

“那好,你也累了,先去休息吧!”她转向真儿,用匈奴的语言说,“真儿,你让人给他安排一个毡帐,带他过去休息!”

真儿点头答应,即刻带着洛桑出帐。

晚饭的时候,她跟禺疆提起洛桑的事,想把洛桑留在身边,编入护卫队。他不容思考地答应了,爽快得让她惊愕了好一阵子,甚至有点怀疑他的爽快到底为何。

禺疆带回一个颜色暗沉的青铜兽头香炉,说炉内的熏香有宁神镇定的效果,可以帮助睡眠。

情动(3)?

情动(3)

袅袅的青烟、拖曳着缓缓升腾而起,弥漫出一种清宁的淡定,飘逸出一袭清素的静谧。躺在柔软的羊毛毯上,细腻的触感几近虚无,只觉得一圈清水波澜的簇拥,贴着肌肤的热度恰到好处。

他躺在身边,中间空出一个手臂的间隙,呼吸粗重而均匀,估计已经睡熟了。暗黄的火光斜斜地蜿蜒着,她不着声响地侧过脸,细细看他的脸。

棱角分明的嘴唇,坚毅地抿着弧度。就是这么两片唇瓣,曾经在她的脸上、唇上,留下让她心跳、焦虑、让她沉醉、动情的情爱……

闻着淡淡的香味,小家伙似乎乖乖地睡着了。她思忖着十天以来他的所作所为,曾经冰冷的心,隐隐地温热起来。为了她的安全,他忍痛让她离开,不让她有丝毫的危险;为了留下她,放走了呼衍揭儿;他说,她是他这辈子唯一的女人;他每天都陪她吃饭,为的是让她多吃一点……那一层透明的冰雕围合起来的心房,因为温度的上升,慢慢地溶化,她似乎听到了冰屑碎裂的声音。

他用心良苦的讨好,他竭尽所能的呵护,他柔情缱绻的温存……让她忧心忡忡,虽有丝丝缕缕的甜蜜,但仍感苦恼。再这样下去,她会不知不觉地习惯他的深情,既而陷入他刻意编织的情网,再接着,她将会留恋他的爱、牵挂他的情。

无以自拔!尸骨无存!

想着想着,不多久,她开始觉得眼皮沉重、耷拉下来,沉沉地进入梦乡。说也奇怪,难道是熏香的作用?

……突然,一阵酸意翻涌上来,撕心裂肺的感觉涌上脑门,她猛然惊醒,歪头探向床外,却突觉脑后勺一疼,头发差点被揪下来,好像是——头发被他压住了。

她疼得龇牙咧嘴,加上肠胃不适,呕得苦不堪言,好像内脏都移位了。

黑暗中,他轻柔地拍打着她的肩背,嘶哑的嗓音中,漂浮着浓浓的仓惶,“怎么样?好点了吗?”

他杀过多少敌人,经历过多少次征战,铁骑压境,战鼓擂天,刀光纵横,形势是何等的千钧一发,局势是何等的惊心动魄,场面是何等的危急凶险,他从来没有害怕过。而她难过的呕吐声,让他冷汗直下,心急如焚,焦躁又狂乱,全身的钢铁意志,随着她的呕吐和抽气,灰飞烟灭。

她说不出话来,持续地呕吐着……他翻身起来,让她靠在胸膛上,心疼地抚慰着她,沉默不语。

终于,她感觉好些了,漱口后,绵软无力地躺在他怀中,安静得像一只婉顺的小白兔。他拿着一方轻柔的绢帕,仔细地擦着她的唇角。

“都是我不好!”低沉的声音,在脑袋上方突兀响起,静夜中,是那般的幽远和不真实。

她一怔,随即明了他的意思。这个霸道的男人,也知道道歉呵!又一想,她不由得动容:他是心疼她的呵!

她脸红心热,挣扎着要起来,“我想起来走走!啊——”

一离开他,后脑勺再次揪疼,头发又被他压住了!哎,长头发就是这点不好,不是被抓住、就是被压着了。

“你别动,等我把头发解开、弄好!”禺疆把她固定在胸前,拿过她的乌黑长发,也抓起自己的长发。

杨娃娃转过脸,凝眸看他奇怪的举动,眼珠子差点掉下来,“你怎么把我的头发和你的头发绑在一起了?”

他把一根红色细绳放在边上,脸颊边缘扯开微笑,晕染出一抹小男生似的羞赧,“我怕自己睡得太死了!”

啊?把两人的头发绑在一起,只要她一动,他必然因为扯动和疼痛而醒来。他可真是未雨绸缪呵!想及他的心细如发和真心真意,她的内心一阵翻涌,又是酸涩、又是甜蜜,已然碎屑剥落的冰雕、一瞬间轰然倒塌……

他粗糙的大手,抬起她尖细的下颌,盯着她秀致的脸庞,微弱的昏黄光火,映在苍白的脸上,似有殷红的流霞飘掠而过。她缄默的神情,让他心里一阵慌张,“把你弄疼了?你生气了?”

“没有……”她垂下眼睑,看着两人的发丝。

他无意的举动,让她彻底沦陷:身为21世纪女子,她却有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古典情结——结发。爱她的人,她爱的人,因为情深,所以相融,举案齐眉,结发而眠,结发相伴,在时间的尽头,天荒地老。

结发夫妻原指原配夫妻,而她始终固执地想望着:找寻一个长发的男子,或者愿意为她留发的男子,发丝相绞,用情一生,彼此唯一。她心里清楚,想望中的男子,不是阿城。而能不能有缘相遇呢?得之,是幸运,不得,是命运。她从不刻意强求!

而现在,禺疆,战国末期的草原男子,会是她想望中的那个结发男子吗?他是无意为之,却是命运有意安排吗?她穿越时空,为的、就是和他相遇吗?是这样的吗?

无论,是,或者,不是,她决定,从这一刻开始,接受他,接受他的爱。

禺疆贴近她的脸颊,轻轻地摩挲着,滑腻与粗犷的肌肤相触的一刹那,两人俱是浑身一震,血液激荡……他放开她,低下头,竭力克制着汹涌澎湃的火热。她的身子这么柔弱,他不想再伤害她的呵。

她看见了他的暗潮涌动和蓄意强忍,眉眼轻笑,转动身子,坐在他的大腿上,一手攀在他宽厚的肩膀上,一手勾抬起他的脸孔,眨动着轻若鸟羽的睫毛,在他惊愕的眼神中,吻上他刚毅的双唇。

她陷落在他狂热、猛烈的激情之中,他沉醉在她醉人、婉约的迷魅之中……整个世界,整个黑夜,慢慢地跌落,沉入一个情丝流转、风露潋滟的情动草原……

挛鞮氏(1)?

挛鞮氏(1)

几天之后,一行人到达挛鞮氏部落。

挛鞮氏部落坐落在阴山以北、一片辽阔的高原上,地势平缓;一望无际的草原波浪起伏、碧波万顷,有低矮的小丘,稀疏的小树林;大大小小称作海子的内陆湖泊,点缀在草原上,仿佛是镶嵌在广袤草地上的水汪眼眸,让塞北穷秋,少了些苍茫,多了些灵秀。

杨娃娃身着男子服装,长发编成两条大辫子,隐藏在衣服里面,戴上一顶男式帽子,打扮成禺疆的贴身护卫。她娟秀、毓致的容颜,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个女子,不过,她的真实身份,就没那么容易猜到了。

出发之时,他看着她奇怪的装扮,好奇的追问到底。被他纠缠的不胜其烦,她说,我自有用处,而且,在路上会比较方便。

一路上,他把她带在身边,片刻不离,并肩策马,同眠共枕,为的是,长途跋涉的路途上,无微不至的照顾她,让她感受不到一丝一毫的艰苦与劳累。而在众人面前,他的行为是规矩的,不会上下其手,不会亲密接触,只把她当作一个普通的护卫。

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刻意的保持距离!

到达挛鞮氏部落的时候,夕阳已经沉入荒凉的地平线,最后一抹暗红的流霞、从天边慢慢隐退,薄雾惨淡,一股肃杀之气隐没在清冷的空气中。

只有立脱的家人和部落中几个核心要员迎接了酋长的归来。

杨娃娃始终隐身在禺疆的斜侧面,冷眼旁观。立脱的女儿,爱宁儿,灵气活泼,娇俏若三月桃花;一看到阿爸,欢笑着一头扎进他的怀里,在他的胸前、亲昵地磨蹭着、撒娇着。她的阿妈,站在边上浅浅的笑着,妆容精致的脸上,满是宠溺。

她发觉禺疆的身板绷得紧紧的,攥紧拳头的手臂微微的抖动。看不见他的脸色和表情,不晓得他在想什么,她握住他的手腕,稍微用力,力图平缓他的激动情绪。

爱宁儿的阿妈,冰溶阏氏,风姿绰约,风韵媚骨,飞云如鬓的桃花眼总是斜斜的勾着。她轻慢的眼风瞟到这边,倏的尖利起来,死死的盯着,然而,眼神飘忽不定、似乎隐隐的抖动,又似乎沉沉的恨着什么。

她的眼神和脸色,当真奇怪。杨娃娃在心里叽咕着,她是立脱的阏氏,见到禺疆,为什么会是这种反应?

立脱没有向大家介绍禺疆等人的身份,只说是新认识的一个朋友。人马疲乏,简单的寒暄几句,就各自回帐休息。而早在两天前,挛鞮氏部落已经得到酋长的命令,预先准备好客人的毡帐、物什等等。

冰溶阏氏转身的时候,魅力十足的桃花眼阴利的眯了一眯,那是一种狠毒的眼风。

杨娃娃好像被刺了一下,心惊肉跳。这是一个非比寻常的女人,深沉如海。

是夜,麦圣安排众护卫到帐休息,真儿收拾好酋长和阏氏的寝帐后,也回帐休息。帐内只剩下两人,她站在床边,他站在帐帘边上。一个陌生的环境,熟悉的人,不甚了解的内心,相顾无言。

禺疆朝她走来,黑亮的俊眸冷沉冷沉的,却是失神的、空洞的。

他如此矛盾的表情,她觉得陌生。

大手轻轻扣住她的细肩,他看着她,乌黑的瞳仁扇动着,专注的目光好像要从她的脸上搜索出什么东西。接着,拥住她,越来越紧迫,要把她揉成一汪水。

这里是他生长的地方,离开了十八年,再度回来,应该是激动得不能自已吧!而且,他背负着的杀父罪名,将会更加沉重的鞭笞着他的内心。他还要承受多少痛苦?

“在想什么?可以告诉我吗?”她轻轻地问。如果他不想说,她也不会逼他。

他偷香一记,窃笑着,“没什么。你累了吧,我们早点休息!”

不由分说地,他把她摁坐在床上,托起她的玉腿,帮她脱下马靴,接着抱起她,轻轻地放在毡床内侧……他脱下外袍和牛皮战靴,坐上床,扯过她胸前的发辫,小心翼翼的拆解着……而这一连串的动作,都在瞬间发生,麻利、快速,让她惊愕得停止了呼吸。

他竟然帮她脱鞋……他竟然帮她拆辫子……

也没什么不可以的,但是,他是那么一个粗犷的草原男人,一个野心勃勃、胸怀大志的气魄男人,竟然为她如此温柔!

她怎能不动情!

梳理好她的长发,他让她躺下来。她突然想起了什么,硬生生的弹坐起来,娇声道,“我想睡在外面,你在里面!”

“不行,这里不是寒漠部落!”他轻柔的说着,却是坚决的。

是的,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一切都要小心谨慎。她知道他是在保护她,可是——

她嘟起双唇,娇美的小脸,皱成一团,摇头晃脑的,活脱脱的小女孩,煞是可爱,“可是,睡在里面、我不习惯,会睡不着的!”

他俊豪的脸上,笑得风月无边,“听话!”两个手掌贴在她的脸颊上,迷蒙的看着她,“很快就会习惯的!”

突然发现他的眼色已然改变,眸中火舌突窜,她立刻缩起肩膀,乖乖地躺下来。

沉沉的夜。稀疏、凉薄的月华,融入沉甸甸的暗黑之中;远方悲戾的狼啸,时断时续的,在静谧的黑夜中,搅动了似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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