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红尘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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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红尘岸- 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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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贺鲁不知为何,总是做这些令她尴尬万分的小动作。
听闻她的回答,贺鲁并没有起身,而是嘟起嘴向着她的伤处吹了口气。
卫子君顿时一阵眩晕,皙白的手抵上了他的胸膛,“贺……贺鲁,你快回去歇着。我累了。”
“不需要我陪睡吗?我可是你的艳宠。”贺鲁眨眨眼睛。
“等我体力好些的,自是不会放过你。”卫子君邪气一笑。
贺鲁看了看卫子君,心中嘀咕,他近日怎么不饮酒呢?
大昱建德元年,十月。
大昱骠骑将军交河道行军大总管廉皋率兵二十万征讨西突厥,大军由京兆郡浩浩荡荡直奔西突厥高昌而去。而在过了敦煌郡后,突然有一半人马不知去向。
听了探报后,众臣都议论纷纷,开始猜测大昱军在搞什么花样。
“声东击西?”望了眼众臣,卫子君唇角勾出一丝淡笑,“大昱军此次目的是奔我西突厥汗庭,那么他们必是应先攻焉者,从焉者进入,再攻龟兹,然后直取我汗庭。去高昌,不过是一个声东击西的手段,明修栈道,暗渡陈仓,才是他们的目的。
”可汗,臣以为他们是想攻下高昌,打通通向丝路的道路,让丝路不再受我西突厥控制。“哥舒阙俟斤道。
“非也!”卫子君长眉一挑,“高昌城墙高固,易守难攻。大昱距高昌有七千里之遥,沙啧地阔,地无水草,气候异常,大昱若大兵相加,必是兵疲马累,去高昌,一个幌子而已。
“可汗,那他们难道真去了焉者?”
“嗯。”卫子君点头,脸上是不容人怀疑的自信,“焉耆守军只有一万,攻焉者一样可以打通丝路,最重要是,攻焉者可以直取汗庭。他们是想以小股兵力攻高昌,我军必然调出大批力量去高昌援救。等我军到了高昌,他们已将焉者一举击破,然后快速击破龟兹,大军长驱直入攻我汗庭。他们这个算盘打得倒是好,一可分散我军汗庭军力,二可掩人耳目。
“可汗,臣愿领兵去守焉耆。”哥舒阙俟斤对他们可汗的话,深信不疑。

“嗯,守是要的,但是也要有个守法才好。”卫子君扫了眼众臣,“哥舒阙俟斤、沙钵罗叶护、阿悉结泥孰俟斤留下,其余的人先退下吧。”
待众臣都退下后,卫子君方道:“焉耆城四面环水,大昱军必会以为我方特地形险恶而疏于防备,那么我们便反其道而行,加强焉耆的守卫。”
“可汗,臣以为,我们不出门,不应站,就在城头放箭,他们也必然会往城头放箭,我们就先在城头上绑上草把,来个诸葛亮草船借箭。”哥舒阙俟斤美滋滋地说出他的计谋。
卫子君噗哧一乐,“好,好计策。”
哥舒阙俟斤脸一红,“可汗,你笑话我!”
卫子君见状,唇角越咧越开,“的确是好计策。呵——呵——”
哥舒阙俟斤赌气地低头不做声了,卫子君的笑容由微笑演变为大笑,“就依哥舒阙俟斤的计策来,哈哈哈——”
“真的?”哥舒阙俟斤兴奋抬起头。
“嗯。”卫子君望了他一眼,笑道:“不过要完善一下,贺鲁,你看该如何完善。”
贺鲁正望着那对好笑的君臣,也在发笑,见她问过来,便答道:“大昱军要想攻城必先渡河,我军须在渡河之时便将其歼灭。”
卫子君赞赏点头。“可汗,臣认为可以将河内撒上毒药,待他们渡河时全部药死他们。”阿悉结泥孰俟斤献计道。
卫子君又是噗哧一乐,“这不太好,我西突厥牧民有很多都在饮用这河中之水,不要因为一时痛快,贻害一方。”
放低茶杯,抬起头,仔细扫过几人的脸,方正了神色道:“大昱军若攻焉耆,必会在夜晚泅水渡河,拂晓时发起进攻。哥舒阙俟斤,你带三万人马去增援守城。白日休息,夜晚全军整装,监视河面,只要大昱军渡河,便万箭齐发,将其歼灭在河内,再派五千精骑兵前往高昌,只需增加防守,不必应敌。”
“是,可汗。”阿悉结泥孰俟斤恭敬领命。以前一直看不惯这个大昱小白脸的他,现在对这个可汗可是又敬又佩,从很久以前的那一次口舌之辩、武力征服开始,他便服了。一路以来,又亲眼见识了他的种种,心中的佩服与忠诚也更是
一日多似一日。
“可汗,还是你厉害。”憨实的哥舒阙俟斤又崇拜的两眼放光。卫子君勉强扯出一丝笑容。
做完这些部署,她的心中一阵剧痛,她一个小小的计划,又要让多少人失去生命,又将有多少个家庭残缺不全,又有多少个妻子再也守不到夫君归来?
为何,一定要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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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卷  突厥篇    第八十二章  告捷
    果然如卫子君所预测,大昱十万大军改道奔焉耆而来,并于夜晚泅水渡河,在完全没有预备的情况下遭到西突厥大军的袭击。
    焉耆一战,大昱折损三万精兵,余下七万精兵退至两国交界之沙山扎营待命。
    围绕焉耆的喀喇沙尔河,变成了红色,漂浮的尸身,层层叠叠,那些年轻的面孔漂浮于水面,经过一夜的浸泡,已经发涨发白。
    立于焉耆城墙的卫子君,望着那条染成红色的河流,一股悲怆突然而来。
    “夜冷更声重,
    戈铁无休眠。
    守得云开日,
    不见君归还。”
    “唉——”一声长叹,沉痛而无奈。
    “可汗仁心厚德,也是见不得杀戮之人。”身后传来一声脆脆的女音。卫子君回头,说话的人是焉耆王突骑支的女儿峇児恪。这女子自从见到卫子君这位年轻有为的可汗后,那双眼睛便紧紧跟随,几乎未有一刻移开过。
    “唉,峇児恪,本汗也是无奈,只是觉得这些人,都应该好好的活着,他们的父母、妻女,都在等他们回去,而如今,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清澈的眸光里闪过一丝痛。
    “可汗莫要难过,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本是他们的命运,可汗如此也是情非得已。”峇児恪一双大眼在卫子君脸上扫来扫去,秀丽的脸庞写满了崇拜。
    “话虽如此,但,毕竟都是生命。”仰头望天,“冬天又快来了。”
    “可汗真是宅心仁厚,但这也是他们侵略我国的下场。”峇児恪随着卫子君的目光望了过去,几只北雁向南飞去了。
    卫子君把头低下来,“可是他们又有什么过错呢?他们只是听命而已,错的人,只有那高高在上的一个人啊。”
    她记得,曾对他说过,叫他做一个仁德圣主,可是他又是如何做的?
    “可汗——”焉耆王突骑支走过来,身后跟着他的弟弟颉鼻叶护、哥舒阙俟斤和贺鲁。
    颉鼻叶护显得兴高采烈,“从没有打过这么痛快的仗,哈哈哈……可汗,宴席摆好,我们快快庆祝一下吧。”
    “有什么可以庆祝,战争还远没有结束。”卫子君抬起眸淡淡道。
    “那可汗还命我们摆宴?”颉鼻叶护有些不解。
    “我们总要给敌人做个样子。不出意外的话,今晚大昱还会夜袭。”
    见几人都有些诧异的模样,卫子君又道:“他们退得如此之远,便是想给我们一个他退守休整的假象,他们也必会认为,我们料定他们败退暂时不会进攻,而便会疏于防范,所以他们必会整装偷袭,而且方法与上次一样。而今晚,将是我们最疏于防范的一晚,哥舒阙俟斤,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臣知道,今晚一定好好部署,让他们与昨天一样吃鳖。”哥舒阙俟斤哈哈大笑。
    卫子君点点头,“突骑支,你赶制一万套大昱的军服吧。”
    “可汗,有什么用吗?”突骑支有些不解。
    “总会用得到的。”依旧是淡淡的一句。
    庆功宴热闹异常,焉耆几乎所有的官吏贵族都参加了这个宴会,而那些身着铠甲的军人,却严整肃穆地等待夜晚的来临。
    “可汗,臣代表整个焉耆民众敬可汗一杯,有了您,我们西突厥才会这样强盛,有了您,我们喝上了粮食酿的美酒,您是同天及天生的可汗,上天派给我们的守护神,是我们的太阳,我们的天神。”突骑支越说越激动,一仰头咕咚喝下一大碗酒。
    卫子君嘴角抽搐一下,这一大串的赞扬让她掉了一地的鸡皮。
    “可汗,为何还不见可汗娶妃?您是我们的可汗,更应该早日娶妻早诞子嗣啊。”突骑支红着一张脸膛,又道:“可汗如不嫌弃,小女倒是很喜欢可汗。”
    “大哥,不是可汗不娶妻,是可汗有苦难言。”颉鼻叶护说罢,又扯着大嗓转向卫子君,“可汗,您那病还没好吗?可汗没找个名医彻底医医吗?”
    “呃?医什么?”卫子君没想起自己有什么病。
    “可汗的隐疾啊!”颉鼻叶护的大嗓门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可汗还这般年轻,不能人道岂不是人生少了很多快事?”
    卫子君脸上一阵纠结,唇角抽搐了半天,方挤出几个字,“这毛病,已经是痼疾,无法医治了。”
    唉——众人又是发出一声叹息。这般好风采,可惜了,可惜。
    一旁的贺鲁闻言,面无表情。不能人道?只怕是不喜欢女人吧。侧头过去,低声道:“风只怕是不喜欢女人,独爱先王吧。”
    见他又开始说起风凉话,卫子君很无奈,“贺鲁,我与先王清清白白你可相信?”
    “就算我相信,又如何?你们躺在一张床榻,他岂会眼睁睁看你躺在那里,还能忍住不摸摸、亲亲?”想起他睡觉的可爱模样,谁能让他白白躺在那里?不知道都摸了哪里了?哼。
    “你……”卫子君气得转脸,长舒口气。
    贺鲁不理,抓起酒壶,又把卫子君的杯子注得满满。
    卫子君望了眼满满的酒杯,看向贺鲁,“贺鲁,怎么你好似想灌醉我呀,你这是何意?这般拼命倒酒?”
    贺鲁眨眨眼,“哪有,你很久没有饮酒了,我只是想让你忘记烦恼。”
    “忘记?今晚还有战事,我又怎能忘记。”
    卫子君没有再饮,并非担心战事,她相信自己的部署是万无一失的。回到房中,也没有睡意,想起河中漂浮的几万具尸身,实是无法安心睡去。手执书册翻了两页,竟也是看不下一行。
    “可汗?睡了吗?”一个女声在外面响起,好似峇児恪。
    “峇児恪?有事吗?”卫子君试探轻问。
    “可汗,臣妾看您白日没吃多少东西,给您做了一碗粉汤。”外面的人回道。
    不忍心一个女人端着碗候在外面,虽懒得应酬,还是开了房门。
    峇児恪笑着走进来,“可汗的侍卫好厉害呢,从头到尾跟着来的。”
    卫子君看了眼跟在身旁的哥舒伐,示意他先退下。峇児恪这才将粉汤放在几上。
    “可汗快吃吧,您的附离都试过毒的了。”峇児恪似乎还是很介意哥舒伐的行为。
    “峇児恪不必放在心上,只因本汗曾屡次被刺,使得他们谨小慎微起来。”卫子君喝了一口汤,赞道,“峇児恪好手艺。”
    峇児恪羞涩笑笑,坐于青铜镜前,拿起一把木梳,梳理自己的长发。薄覆铅粉,轻点胭脂,手执螺子黛,唤道:“可汗,帮妾身画眉可好?”
    卫子君一怔,“天色已晚,峇児恪不去歇着,还画这些作甚?”
    峇児恪妩媚一笑:“可汗,你还不知,您睡的就是臣妾的房间啊,您要臣妾去哪里歇着呢?今晚,臣妾睡在这里可好?”
    卫子君轻轻一笑,“我真是无所谓,只是峇児恪的名声怎么办,峇児恪还是请回吧。”
    峇児恪拿起螺子黛走向卫子君,“可汗帮峇児恪画完眉,峇児恪便回。”
    卫子君勾唇一笑,“好,画丑了可不许哭哦。”接过螺子黛,认真画起来。
    一会儿,笑道:“画好了!”
    峇児恪仰头看着卫子君,身子前倾,趴在她的怀内。
    “峇児恪不是说,画好就回吗?”卫子君轻问。
    “可汗,趴一会儿就回。”峇児恪答。
    卫子君笑出了声,“峇児恪回吧,我真的累了。”
    也是这个峇児恪给闹的,卫子君真的累了,沉沉地睡了。第二日一早,起了身,第一件事便是急急登上城楼,向河中望去,当望见河里又多出的尸身,舒了口气,眼中的痛色却是加深了。
    这一次夜袭,大昱军又损兵两万,继续退居沙山。而原本围住高昌的军队也迅速撤离,沿着边境,赶至沙山与大昱残兵会合。
    见此状况,卫子君知道,他们要发动大规模攻城了。
    晚秋的夜,月明星稀,秋霜染地,寒意乍来。
    卫子君换上一身黑色薄绸衫,悄悄由室内走出。
    “你要去哪里?”贺鲁见她这身装束,知道她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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