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是红尘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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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是红尘岸- 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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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石突然感觉手上的那叠文书很重,他看了看她,“等我,我要去靖恭坊,可汗捎上我一程。”
  “可是先生,我是骑马,没有坐马车。”卫子君望着他匆匆离去的背景道。
  张石回首望了她一眼,“那便骑马。”然后急匆匆地往尚书省走去。
  没一会儿,他空着手出来了,二人向着宫外走去。
  斜阳微敛,火红的一团挂在天边,连云,也被蒸得红了。
  卫子君跨上闪着金光的特飒露,向张石伸出右手,“先生想坐前面还是后面?”
  “不习惯在人怀里。”张石将手伸给她。
  卫子君扬声一笑,张石便腾空而起,落在了她身后。“先生果然轻的好似鸽子。呵呵……”她戏谑地轻笑。
  “先生坐稳了,”话落,已是催马而去,张石身体一晃,急忙楼主了她的腰。
  冷凛的风,刮过耳畔,吹出了一股啸声,面前的人却好似风雨无惧,未有一丝放慢速度,她的马骑的很好,姿势很美,带着决然的气势,好似面前便是刀山火海也是一往无前,未有一丝恐惧地踏过去。
  他将头靠在了她的背上,她的背很纤细,却可以为他阻挡寒风。
  不知是路,太过短暂,还是那马速度太快,好似他还未有看仔细她的背影,那马便停了下来。
  “先生,到了。”看着张石笨拙的动作,她将他拦腰抱了下去。
  此时的张石确实说不出什么,斟酌了半晌,只有两个字,“保重。”
  卫子君点头,弯起了唇角,然后转头,向着落日的方向,疾驰而去。
  她的背影,被夕阳的光芒染上了一层绚丽金光。
  他望着她驰去的背影,在斜阳的余晖中渐趋渐远。
  这样的人,谁能追上她的背影?谁配与她并肩?谁能用一缕柔情,来羁绊她的脚步?
  聚散无形,回肠自结成。留不得,离别又潜生,何人更憔悴?只怕是,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一路急赶,在第五日的时候,卫子君终于来到了高昌,那一刻,她想起了贺鲁,想起了她在这里看重了特飒露。望着这篇留给她无尽感叹记忆的土地,未敢有片刻停留,继续向西赶去。
  行到铁勒的时候,她看到了一抹雪原上的落日,那样的气势磅礴,恢宏壮丽。
  心,在那一刻鼓荡起来,好似漫天的云霞都比不过那火红壮丽的雪原,那素白的雪原,在这一刻流转着无数的绚烂华彩,让她的人,也痴了去。
  她感到有风漫过了草原,卷起无尽的红雪,带着晶莹的橙红,弥漫而过。脸上,霎时一片凉意,有细小的水珠析出,她轻轻擦脸,然后催马,向着那片红光驰去……
  直到,那片连绵的毡帐出现在事业,知道那顶巨大的牙帐在昭示着威严,知道那飘舞的狼头招展着权柄,她心中轻轻道:我回来了。
  震天的呐喊响起,通道匍匐了守卫王帐的士兵,黑压压的一片,连绵到牙帐的大门。
  当她走过那长长的甬道,当她立在牙帐门前转过身,看向那些匍倒在地的附离,看向那招展的狼头,她似乎听到身后牙帐大门开了,然后一声娇嗔出口,“风……你不来喂我吃药吗?”
   她眼中有了湿意,狼头出现了重影,她轻轻点起眼角的水珠,于指尖弹落。她,想念阿史那欲谷了。很想他。
  然后,她似乎想起了什么,疾步走向牙帐后侧的那片毡帐,因为得到消息,那些妃眷们都涌了出来。还有一个小小的身影,她长高了一点。
  “羝蓝……”卫子君轻呼,缓缓向前踱着,挺直的身躯散发着属于王者的气势,她向着羝蓝伸出了右手。
  终于,羝蓝飞奔了过来,“阿哥……”她扑到她的怀中,呜咽起来,“阿哥坏……扔下我就走……也不来接我……也不来看我……”她越哭越伤心。啜泣着控诉她的罪行。
  卫子君揽紧了她,“阿哥坏,阿哥这不是来了吗?”
  “我日日都去帐外往东边看……可是日日都不见你回来……你说过要照顾我一辈子,可你抛下我就走了……”由于伤心孤独,她的小身体也跟着剧烈地抽搐着。
  卫子君心头一叹,将她抱的更紧,曾经只想着顺着她的心意,不想去强迫她,因为向着怕她离开故土会不快乐,才没有将她强行带走,如今看来,在哪里不重要,与谁咋一起才是重要。
  “羝蓝,等仗打完了,与我回大昱吧。”
  许是这等待太久,这相聚不易,许是这分别让她懂了自己的心,也许是害怕孤单,害怕在一度的分离,羝蓝委屈地点了点头。
  卫子君一个用力,将羝蓝抱起,向着牙帐走去。
  从大昱赶来,这一路,她没有换过一次衣服,没有洗过一次澡,夜夜和衣而眠,凌晨便出发,在这急速奔走的七日里,她只吃过四顿饭。
  羝蓝抚着她有些尖了的下颌“你瘦了。”
  卫子君轻笑,在她的鬓边印下一吻。
  才入了牙帐,她便开始找来众臣,商议军情。
  轻轻斜靠在那久违的汗位,她才感到了浓重的疲倦。由于长途跋涉,她的袍衫布满尘埃,发丝也有些凌乱,可是越发显得她的面孔清透洁净,好似任何东西都无法玷污她的洁净。
  望着那个重新归来的身影,老臣们有些激动,喉头咕噜咕噜着,终于平静下来,好似以往她在时那样,开始汇报起这段时间西突厥的各种情况。
  卫子君抬手制止,“这些,迟些汇报,先说军情,胡禄居阙啜……”
  卫子君掷出十只金箭,“速去遣十部兵力,两日内必须出兵。”
  正要继续吩咐下去,外面有探马急报。

  “可汗,吐蕃已经发动进攻,将疏勒包围,阿史那步真与阿史那贺鲁二人被困城中。”那进的帐来的士兵气喘吁吁地奏报。
  卫子君闻言,轻轻垂睫,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眼底的思绪,这是在她预料之中的,并且,她做了更坏的打算,以疏勒目前的状况,很可能会被一举攻破。她不怕疏勒被吐蕃攻破,他们夺走,她可以在夺回来。可是现在不同了,贺鲁在城里,她没想到贺鲁会进城。如果贺鲁被俘虏会怎样?会被羞辱还是会被斩首?可是,只怕他是不会让自己被俘的,他是宁肯战死的。
  想到这里,卫子君抬眸,扫向众臣,“胡禄居阙啜,速去调遣兵力,两日后你带领大军直接去疏勒,届时必定会见到吐蕃攻城,我会在疏勒城内等你,我们一起夹攻吐蕃。”说罢,起身走下汗位。
  “可汗&不可啊,您单枪匹马怎么能去,太危险了。”听出那话中的深意,老臣帕孜勒担忧地阻止,就算他知道他的可汗有千般能耐,又怎能孤身一人冲入几十万大军而毫发无伤。
  众臣都呼啦啦出来跪了一地,纷纷出声劝阻。
  卫子君摆了摆手,制止了众臣的劝说,未有一丝犹豫的,大步向外走去,走至中途,她突然站住,回头看向被她放在角落的那个小小身影,此刻正瞪着一双灰褐色的眸,里面充满失去与恐惧的慌乱。
  她向她展颜一笑,“羝蓝,等着阿哥回来。很快就回来。”
第三卷 大昱篇 116 退敌
  吐蕃,这个一直窥视中原沃土的马背民族,一直以来都是在剑南一带稳打稳扎,企图逐步扩大其占领区域,而此次吐蕃之所以将目标瞄准了西域战场,并赶在冬季进攻突厥,已是由于从大昱至该地的道路遥远险阻,军需供应困难。二十冰天雪地,大昱军长途跋涉,气候不适,冻伤无数。而此次,吐蕃的另一大优势是有了熟悉当地地形的弓月联盟,相对来说,昱军便是水土不服而且兵力悬殊,劣势立显。
  而最令卫子君担忧的便是此次的领军先锋是禄东赞,这位在吐蕃历史上极其辉煌的人物,这位使家族统治吐蕃政权长达五十年之久的人物,此人不但沉勇有谋,善于机变,且明毅严肃,用兵节制。此人带兵,卫子君不敢小觑。
  这一切,都是卫子君忧心的原因。况且那个令她万分忧心的人尚在外敌的包围之中,这不得不令她以她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前行。
  长风呼啸,飞雪弥漫,那个如月华般清朗的少年,在漫漫风雪中,挺着单薄却绝傲的身躯,和着严寒一起,和着北方一起向南驰去,那曾经剔透如玉的面颊,被寒风刮得通红。脸颊上刺骨的冷痛她却好似未有所觉。
  经过了不眠不休的跋涉,卫子君终于赶到疏勒,当她的马跃上那片可以俯瞰一切的高坡时,她看到了那片混战在一起的两军。嘶喊声冲天而起,鲜红的血液在旷野弥漫。吐蕃军人多势众,勇猛如虎,大昱军寡不敌众,被围困在敌军中央,数量在急剧减少。
  她仔细的搜寻,在那片黑压压的重甲中,发现了那个一身银白盔甲的身影,他与少量的昱军被无数的吐蕃军围住,在拼死抵抗。
  卫子君沉冷地看着场内局势,她看向吐蕃的帅旗,旗下一个有着虬须的将军,一身黑铁玄甲,正在指挥作战。她向者那个方向用力看了一眼,然后深吸了一口气,由高坡架马冲了下来,好似一股白色旋风,卷起千堆雪,向着吐蕃军席卷而去。
  白衫白马的身影,溶在白雪中,吐蕃军未有一丝察觉,直到那股旋风呼啸而至。
  她夺下了一个士兵手中的穹刀,腾空而起,飞跃黑压压的重甲,白湛湛的刀锋,如一只锋芒犀利的银箭,向着吐蕃的帅旗,直射而去。长袖铺展间,刀芒骤闪,吐蕃帅旗应声而断,同事,一颗满布虬须的人头,带着一股血箭,飞上了高空,然后噗地一声,落在了锋利的刀尖。
  卫子君飘然落于跟随而至的马上,身躯挺直,手中的长刀挑着吐蕃主帅的人头,她轻轻的扯着僵绳,向着那些士兵缓缓步去。
  清澈的眸,射出森寒的杀意,玉立挺拔的身躯,散发着迫人的气势,随着她缓慢的前进,所有的吐蕃军都向着两旁退去……眼见主帅的头颅被她高高举在刀尖,吐蕃军观之胆寒,未有一人敢驱身上前。
  直到吐蕃军中有人高喊了声,“卫风……他是卫风……”霎时,吐蕃军乱作一团,蜂拥退后。那些与昱军纠缠在一起的吐蕃士兵,听到那声呼喊,都回头看去,当他们看到那抹决然的身影,那刀尖上滴血的头颅,顿时都犹如丧了胆般奔逃而去。
  诺大的雪原,霎时清冷一片,目之所及,尸骨成山,鲜血与白雪,交织成刺目的颜色,看起来令人触目惊心。
  卫子君轻轻扔掉手中的刀,那颗头颅,咕噜噜滚到了昱军脚下。
  “风王……”所有被救的士兵怀着激动的心情,齐刷刷下马施礼。只有一人,骑着马,又人群中缓缓踱了出来。
  银色的盔甲溅满了鲜红的血,不知是他的,还是敌人的,雪白的战袍已经破碎不堪,只是那绝美的面孔依旧,褐色的瞳眸,仿佛两汪深不见底的幽潭,染上了雪原上银色的流光,冰冷,淡定。他注视她,那抹冰冷的流光霎时化作春日的池水,温婉荡漾。
  他驱马向她走去,默默注视着她,将所有的悸动,悉数融入那沉默的注视,他跃上她的马,由身后将她紧紧抱在怀内,他的唇鼻擦着她的后颈,不断的摩擦,然后,他呢喃道:“真香!”
  卫子君心中一声轻叹,然后,她侧头轻笑,“已经多日没洗澡了,你确定鼻子没有问题?”
  贺鲁嘟囔了一句,“难怪这么香,比往日都香。”
  卫子君无奈苦笑,“贺鲁,下去吧,特飒露很累了,一路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你这一身铁甲,怕是要压坏它。”
  “不。”贺鲁揽紧她,“它的耐力我知道,你只知道心疼它。”
  卫子君摇头,举手向后敲向他的额头,“行了,赶紧入城,要筹备守城,他们马上会反扑过来。”说罢,驱马走向后方高大的城门。
  立于城头的阿史那步真,见着那对骑马而来的身影,幽兰的瞳眸眯起,沉冷的面庞浮起一丝别有深意的笑。
  入得城内,未有一刻停歇,卫子君即召集众将,商议对敌之策。
  她轻轻靠坐于主位,清冷的眸掠过众臣,额前垂下了两缕发丝,划过清透的面颊,她轻轻按着太阳穴,企图让自己疲累的精神,更加的清明。
  “众位将军,都说说吧。”她揉上了额角。
  “殿下。”此次跟随贺鲁前来充为副将的方固站了出来,“末将认为可以再城头浇水,让城头结冰,如此,墙壁圆滑无法着力,梯身也易滑,吐蕃军很难爬上来。”
  卫子君看了他一眼,点头,“方将军此法甚妙,只是疏勒历来少水,百姓用水已是节约,若将那少之又少的水淋上城头,只怕百姓要吃苦了。况且,这漫长的城墙,恐怕不是用一点水便能达到理想的效果。”
  冷静的分析,长远的目光,常人无法达到的事业,令方固更加崇拜这个风王。“如此,殿下,可是有好计了?”
  卫子君望了望他,淡笑,“我突厥缺水缺粮,却惟独有一样不缺的。”卫子君望向众将,见众人一时无法反应,便弯了弯唇道,“铁,我突厥产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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