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甲·秋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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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甲·秋水寒-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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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少华问道:

“贵谷主现在何处?”

祖东权道:

“时间还早,敝谷主定在今晚二更,由老朽陪同徐少庄主前去。”

徐少华道:

“如此谢祖老丈了。”

“徐少庄主不用言谢。”祖东权道:

“因为毒害令尊和贵庄四十余人,此事关系重大,所以敝谷主必须问问清楚,免得江湖上误会敝谷。这对徐少庄主来说,是父仇不共戴天,但对敝谷说,也绝不容许有人假冒敝谷之名,替人背这黑锅。”

徐少华道:

“祖老丈说得是。”

祖东权目光望着徐少华,问道:

“老朽有一件事,想请问徐少庄主,不知徐少庄主肯不肯说?”

徐少华道:

“祖老丈有什么见询,在下知道的自可奉告。”

“很好!”祖东权道:

“那位史其川,徐少庄主一定很熟了?”

徐少华道:

“他是在下义弟的父亲。”

祖东权又道:

“那么徐少庄主一定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这话听得徐少华不由一怔,说道:

“祖老丈……这话……史伯父就是史其川。”

祖东权微笑道:

“徐少庄主的结义兄弟,就是他女儿史琬了?”

徐少华俊脸不禁微红,说道:

“是的,她自小就穿着男装,易名史元,在下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

祖东权道:

“这么说,徐少庄主不知道史其川的来历了。”

徐少华道:

“在下一向随师习艺,很少在江湖走动,史伯父的来历,在下确实并不清楚。”

祖东权道:

“徐少庄主可否就你知道的说出来听听呢?”

徐少华心想:“史怕父下午举手之间,制住他们五个人,千毒谷睚眦必报,自己在谷内所见的情形,自然不能告诉他们的了。”一面故作沉吟道:

“在下只知道史伯父是绝尘山庄的庄主,武功很高,其余就不知道了。”

祖东权又道:

“那么徐少庄主可否把和史其川父女结识的经过见告?”

徐少华也不隐瞒,就把自己如何和史元萍水相逢,自己赶去洪泽湖找掌门人,(淮扬派掌门人宋天寿)史其川也在洪泽湖作客,才知道他是义弟的父亲,大略说了一遍。

祖东权微微颔首道:

“这么说,徐少庄主果然并不知道他的来历了!”

徐少华忍不住问道:

“祖老丈追问史伯父的来历,究竟是为什么呢?”

祖东权看了他一眼,微笑道:

“老朽身为千毒谷右护法,江湖上一流高手也会过不计其数,但像史其川这样的高手,老朽还是第一次遇上。哈哈,不瞒徐少庄主说,江湖上能在老朽掌下走得出二三十招的人,已经不多,但老朽在他手下,只怕很难走得出十招。像这样的高手,在江湖上应该是名动八荒的人物才是,但他报出来的名号,老朽竟然连听都没听说过,这岂不是令人深感奇怪吗?”

他不待徐少华开口,续道:

“这也是敝谷主约见徐少庄主的原因之一,所以老朽先想问问徐少庄主,希望徐少庄主和老朽说的是实情才好。”

徐少华道:

“在下何用欺骗老丈?”

祖东权道:

“如此就好。”

徐少华看看天色,问道:

“祖老丈,我们可以走了吧?”

祖东权道:

“徐少庄主且请稍待,咱们要等接咱们的马车来了,才能动身。”

徐少华道:

“还要马车来接吗?”

祖东权笑道:

“这是敝谷主交代的,徐少庄主就不用客气了。”

过没多久,果见大路上出现了一辆双辔黑漆马车,从远处疾驰而来。到得亭前,那驾车的一跃下马,拱拱手道:

“祖护法,可以请徐少庄主上车了。”

此人徐少华下午见过,正是在茶楼上撞翻全立忠那盅茶的汉子。

祖东权站起身,含笑道:

“徐少庄主请。”

徐少华跟着站起,走出凉亭,那汉子已经搴起车帘,徐少华也不客气,举足跨上车厢。

祖东权跟着上车,随手放下了车帘。

车厢坐位相当宽敞;但这一放下车帘,车篷是牛皮做的,密不通风,严冬的凛烈寒风虽然吹不进来,天光也一丝不漏。车中几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徐少华终于明白了,他们用这辆马车来接自己,主要还是为了不让自己知道他们谷主落脚的地方。看来千毒谷的人果然神秘得很,这就无怪江湖上没有人知道他们的行踪了。

那驾车的汉子不待吩咐,就挥起长鞭,指挥着牲口上路,车身也随着不住摇晃。

徐少华问道:

“祖老丈,贵谷主住处,还很远吗?”

祖东权道:

“也不大远,快要到了。”

他口中说的不太远,但马车这一阵工夫,已经弛了快有一顿饭的工夫,还在一路奔驰之中。

徐少华心知他们既然要用马车来接,显然路程不会太近,反正自己已上车了,就让他驰去,到了地头,总会停的。

这一想,也就不再多问,车厢中黝黑如墨,索性就靠在坐垫上闭目养神。

这一趟路程,足足奔驰了将近半个时辰,现在车子敢情已由大路折入小径,车轮辗在大小不等的石块上,车身左右摇晃,颠簸得更厉害。

徐少华心中暗道:

“现在大概快要到了!”

这样又足足行驰了一盏茶的时光,颠簸也随着平稳,这一段路,敢情驰上了石板路,这可以从马蹄的得得声听得出来。

不多一回,车子随着驰上一条斜坡,接着好像转了弯,行驰的速度也缓了许多,但却依然在缓缓驰着,终于停下来了。

驾车的汉子一跃而下,掀起车帘,说道:

“祖护法,徐少庄主可以下车了。”

祖东权首先跃落车厢,徐少华也跟着下车,目光一转,原来马车已经驰进了一处大宅院,停在大天井中。

左右两边,是一丈五六尺高的围墙,南首有一排五间高楼,北首也是一排五间楼字,看来这大天井还是中院,但这座大宅院却不见一点灯光。

祖东权在他打量之际,含笑抬手道:

“徐少庄主,老朽给你带路。”

说完,就举步走在前面。

徐少华心中暗暗觉得好笑,付道:

“千毒谷就算不欲人知,也用不着如此故作神秘!”

一面举步随着祖东权走去。

跨上北首三级石阶,祖东权就朝走廊东首走去,一直走到最左边的一间门口,才推门而入,原来门内还有一层厚重的棉帘,掀起棉帘,才有灯光射出,他让徐少华走入,才放下棉帘。

这是一间不算很大的起居室,放着一张方桌,和几把椅子。

祖东权抬抬手道:

“徐少庄主请坐,敝谷主想必已在等候,容老朽先进去通报一声。”

徐少华道:

“祖老丈只管请。”

祖东权拱拱手,急匆匆的往里首一道门推门走入。

徐少华就在椅上坐了下来,想到蓝如风交给自己的一瓶“辟毒丹”,就伸手人怀,取出瓷瓶,倾了一粒,含在口中。

过了一回,只见里首棉帘启处,走出一个青衣少女,手托漆盘,俏生生的走了过来,把漆盘放到桌上,捧起一盏茗碗,送到徐少华面前放下,说道:

“徐少庄主请用茶。”

徐少华忙道:

“多谢姑娘。”

这青衣少女不过十六七岁,生得眉目如画,她目光和徐少华一接,脸上不禁微微一红,低头道:

“不用谢。”

急忙收过漆盘,像一阵风般往里首退去。

徐少华坐了一会,眼看祖东权还没出来,双手托起茗碗,掀了一下盖子,正待喝去,但突然问想起这里是用毒出名的千毒谷,自己可得小心!

一念及此,左手掀起碗盖,用小指上戴着的“试毒环”朝茶水中轻轻沾了一下,低头看去。乌黑的“试毒环”并未变色,足见他们并未在茶水中下毒,这就低头喝了一口。

茶是新沏的,热气腾腾,人口香味隽永,还是上好的六安茶,不觉又喝了一口。

等人,是最使人感到无聊的事。

祖东权这一去,足足过了顿饭光景,还不见他出来,枯坐在这间斗室之中,除了一支灯烛和一盏清茶作伴,就别无他物。

徐少华心里虽有既来之,则安之的念头,也着实觉得无聊,就捧起茗碗喝茶。

现在连一盏茶都已喝干了,祖东权依然没有出来。

就在他渐感不耐之际,只见里面棉帘掀处,那青衣少女又走了出来,朝徐少华躬身一礼,娇声道:

“徐少庄主,阎护法请你进去。”

阎护法,那是他们左护法九毒寡妇阎九婆了!

徐少华站起身,那青衣少女忽然侧过身来,红着脸,细声道:

“阎护法不好说话,你说话时要小心些!”

这几句话,说得她满脸都羞红了。

徐少华也低声道:

“谢谢你。”

青衣少女不敢再作声,低下头急步走上,一手掀起棉帘,低声道:

“徐少庄主请。”

徐少华举步跨人,原来门内是一条走廊,壁间每隔数步,就悬挂着一盏六角纱灯,他不知阎护法在哪里?正待开口!

青衣少女已抢在前面,说道:

“小婢给徐少庄主带路。”

徐少华低声问道:

“在下还没请教姑娘芳名?”

青衣少女连头也不敢回,只是低低的道:

“小婢叫小红……”

这句话几乎轻得就像蚊子叫,就低着头急步行去,再也不敢和徐少华说话。

长廊向左转弯,就到了一间屋子门口。

青衣少女脚下一停,转过身来,说道:

“阎护法就在里面,徐少庄主请进。”

说完,便自退下。

徐少华举步跨上,一手掀帘走了进去。

第二十二章

这是一间相当宽敞的佛堂,中间一张供桌上,放了一个两尺高的神龛,不知供奉的是什么神像?

神龛前面,放着一对烛台和一个香炉,两边各有一排桌椅,一个头戴黑丝绒包头,身穿黑布棉袄裤的老妪,就大马金刀般坐在左上首一把椅上,看到徐少华掀帘走入,也不站起身来。

这老妪两鬓花白,双颧突出,鹰鼻尖腮,加以一双闪着恶毒眼光的三角眼,活像一只猫头鹰。

徐少华心中暗道:“只要看她生相,就不像是个善类,无怪二弟要吃她的亏了!”

一面目光一抬,抱抱拳道:“这位大概就是阎护法了?”

阎九婆一双三角眼只是打量着徐少华,过了半晌,才尖声道:“你就是云龙山号称江淮大侠徐天华的儿子徐少华?”

这话问得很没有礼貌,而且口气之中,似有不屑之意,尤其她声若夜果,听来更是尖锐刺耳!

徐少华看她如此托大,心头已是不快,闻声不觉脸色微沉,说道:“正是在下。”

阎九婆又道:“你爹是怎么死的?”

徐少华原是心高气做的人,看她问得如此无礼,不禁作色道:“你还没回答我,你是什么人?”

“你对老婆子这样说话?”阎九婆冷然道:“老婆子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

“在下这话有什么不对?”徐少华做然道:“徐某因为不知你是什么人,才向你请问的。”

阎九婆尖声道:“老婆子就是这里的左护法。”

“这么说,你就是阎九婆了。”徐少华道:“你请徐某进来,有什么事?”

阎九婆霎着一双凶睛,尖厉的道:“我阎九婆也是你叫的?”

徐少华道:“你先直呼先父名讳,在下叫你阎九婆又有何不可?”

阎九婆怒声道:“好小子,你以为淮扬派很了不起?”

徐少华大笑道:“淮扬派并没什么了不起,我看你倒是自以为很了不起,在下虽是江湖未学后进,但总是贵谷主邀约在下来的,所谓远来是客,你却如此盛气凌人,这是待客之道吗?”

阎九婆呷呷厉笑道:“远来是客,你触怒了老婆子,老婆子就叫你作阶下囚,你信不信?”

徐少华微哂道:“这就是你们千毒谷待客之道了?”

阎九婆也从没遇上过敢这样顶撞她的人,虎的从椅上站起,右手也缓缓举起,喝道:“小子你……”

徐少华凛然而立,目光一凝,微哂道:“在下尊你是千毒谷的左护法,你这声小子最好收回去。”

阎九婆当真气疯了心,江湖上从没有人敢对她如此顶撞的,头上白发飘动,一只手掌,登时乌黑如墨,粗大了一倍!

口中呷呷怒笑,喝道:“老婆子就劈了你……”

“黑煞掌”骤然朝前劈来!

徐少华少年气盛,看她居然使出“黑煞掌”来,心头不禁大怒,同样右手一探,五指如钧,朝前一转,一把朝她右腕拿去。

使的正是“云龙第十九式”,矮小老头教他的一记怪招。

这真是说时迟,那时快,就在阎九婆手掌劈出之际,只听一个苍劲声音急急喝道:“阎护法快请住手!”

一个人影随着闪了进来,这人正是右护法祖东权。

但双方出手何等快迅?阎九婆“黑煞掌”堪堪出手,但觉脉门一紧,已被徐少华五指扣个正着。

这一记不但手法怪异,而且一经被扣,全身功力再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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