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缕甲·秋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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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甲·秋水寒- 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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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庄主,你也进去,小老儿留在这里,不用进去了。”

这里只有一条出路,万一给人家关上铁门,大家岂不全被关在里面了?

徐少华点点头,也就跟着走入。纪若男、祖东权逐一凝目看去,每间石宝约有五尺方广,有的一间只有一个人,有的却住了两人。

石室中既无床铺,当然更没有被褥,如今正是严冬,这些人只有坐在地上打盹,也不好躺下去,因此每个人几乎都冷得发抖。

纪若男心中暗道:

“这些人,不知是什么人?”

这样一直找到最后走廊尽头,右首一间,才看到一个身穿黑袍,颜上留一把苍髯的老人,瞑目盘膝而坐。那不是爹还有谁来?纪若男在这一刹那间睁大的眼睛急剧起了一层雾水,忍不住尖声叫道:

“爹!”

黑袍老人身躯蓦地一震,睁开双目,射出两道明亮的目光朝铁栅门外投来,急急说道:

“是若男,你……怎么会到这里来的?”

祖东权立即吩咐王管事道:

“快把铁门打开来。”

王管事从一串钥匙中找到一把,打开了锁。

祖东权在纪若男耳边低声道:

“少谷主,让老朽先进去。”他一手推开铁栅门,抢在前面走到黑袍老人身边,忽以“传音入密”说道:

“千林如墨。”

黑袍老人也以“传音入密”说道:

“万毒之王。”

祖东权突然拜了下去,说道:

“谷主请恕属下不敬之罪。”

黑袍老人笑道:

“身在江湖,处事正该谨慎,何罪之有?”

纪若男扑的跪到爹的面前,流泪道:

“爹,你老人家没事吧?”

黑袍老人道:

“为父很好,只是双足依然动弹不得。”

祖东权道:

“少谷主,你快起来,时间宝贵,咱们该出去了,由属下背着谷主走好了。”

黑袍老人问道:

“劫持老夫的究是何方神圣?”

祖东权道:

“目前属下也弄不清楚,谷主出去再说吧!”

黑袍老人点点头道:

“好吧!”

当下由祖东权背起黑袍老人,走在前面,退出铁栅门,由徐少华断后,迅快的退出走廊。

王管事走在最后,正待跟着跨出!

贾老二笑嘻嘻的道:

“王管事,咱们合作得很愉快,只是要委屈你暂且留在里面,过上一晚,明天自会有人来放你出去的。”

话声一落,伸手把他推了进去,就阖上大铁门,又锁上了铁锁。

这道大铁门,是厚重的铁板所制,王管事身上纵有钥匙,也不能从里面开出来。

贾老二锁上铁锁,又抢到祖东权前面,说道:

“现在又该让小老儿走在前面了。”

大家回到后门口,贾老二已打开石门,一面说道:

“你们先出去,小老儿还要关上石门哩!”

等大家走出,右门果然又阖了起来。

祖东权看了四个黑衣大汉一眼,问道:

“他们……”

“这个你老哥就不用管了!”

贾老二耸着肩,嘻嘻的笑道:

“没有十二个时辰,大概除了他们头头的头头,任何人也休想解得开他们穴道。

祖东权心中一动,问道:

“他们头头的头头,那是什么人?”

“哦!嘻嘻!”贾老二耸肩笑道:

“小老儿也只是随口说说罢了。”

祖东权自然听得出来,贾老二只是装疯卖傻,不肯直说,当下也没有再问。

贾老二走了几步,就已走到石壁上被徐少华用剑挖了一个圆洞的洞口,回头道:

“这道石门,想必是用机关操纵的。只怕他们(指四个残缺门的黑衣汉子)也不知道开启之法,咱们省点事,还是从原洞爬出吧,小老儿先出去,祖老哥扶着谷主出来,小老儿在外接应。”说完,当先从圆洞爬了出去。祖东权因谷主双脚不良于行,先把谷主放下,正待用手去扶。

黑袍老人笑道:

“祖护法不用费事,老夫双脚走火入魔,双手还能运用自如。”话声一落,盘膝坐着的人,双手在地上一托,整个人就离地飞起,从圆洞门穿飞出去。

只听外面的贾老二道:

“谷主好俊的功夫!”

祖东权、纪若男、徐少华三人相继俯身走出。

祖东权又把黑袍老人背起,仍由贾老二走在前面,徐少华断后,一路盘着石壁而行。

等一行人走出石窟,只听一个苍老声音喝道:

“是小二吗,怎么这时候才来,快上船来。”

离洞窟不远,果然停着一条篷船!

贾老二忙道:

“祖老哥,你先上去,请谷主到中舱坐。”

祖东权点点头,首先飞身上船,进入中舱,放下黑袍老人,徐少华、纪若男也相继走入。

祖东权和贾老二仍然回到前舱休息去了。那白发老人等他们落船之后,立即划动木桨,船飞一般朝江心驶去。

中舱、徐少华坐下之后,就朝黑袍老人抱抱拳道:

“晚辈徐少华见过谷主。”

纪若男在旁道:

“爹,他是女儿的结义大哥徐少华,云龙山庄的少庄主,这次多蒙他和贾总管,才能把爹救出来。”

黑袍老人巨目一抬,两道湛然眼神直注徐少华,颔首道:

“徐小兄弟,真多谢你了。”

徐少华忙道:

“谷主言重,晚辈不敢当。”

黑袍老人转过脸去,问道:

“若男,你说的贾总管是谁?”

纪若男道:

“贾总管就是走在我们前面的那个呀,他叫贾老二,是云龙山庄的总管,不过爹看到的是他易了容。”

黑袍老人又道:

“你们怎么知道为父被囚禁在那里的?”

纪若男道:

“说起来事情可多着呢!”

她从徐少华中毒,阎九婆勾结丐帮独眼龙甘逢春,以及有人假冒爹,一直说到如何找上桃花官,除夕晚上才由贾老二领路赶来这里,详细说了一遍。

黑袍老人间道:

“你可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

纪若男道:

“女儿不知道,这是贾总管安排的,女儿和大哥、祖大叔只是跟着他走,只怕只有贾总管一人知道,女儿问过他,他好像不肯说。”

只听贾老二的声音从隔着一道木板,传了过来,说道:

“小老儿不是不肯说,只是事关重大,还没到时间,说出来实在不方便。”

黑袍老人嘿然道:

“贾总管,咱们现在要去何处呢?”

贾老二道:

“咱们从长安居出来的,现在自然要赶回长安居去了。”

黑袍老人道:

“何处登陆?”

贾老二道:

“这个小老儿也不知道,大概到了对岸,咱们就可以上岸了。”

舱中忽然沉寂下来,只听两边船帮水声嘶嘶,这条船在水中简直就像飞行一般!

不过顿饭工夫,就听船后响起白发老人苍老的声音,说道:

“小二,要他们准备上岸了。”

贾老二应道:

“是、是、少庄主,你们打开船篷,大家准备上岸了。”

徐少华立即站起身,推开船篷,祖东权已经闪身而入,说道:

“谷主,咱们该上岸了。”

他走近几步,背起黑袍老人,首先跨出舱去。这时小船就像箭一般冲近江岸,然后忽然船身一横,离岸不过一丈来远,便自停住。

祖东权双足一点,纵身跃起。

黑袍老人大袍一展,回头说道:

“船家,多谢你了!”

祖东权的人影已经凌空飞起,往岸上掠去。徐少华、纪若男、贾老二也相继纵起,落到岸上。

突听坐在船后的白发老人忽然呵呵一笑道:

“纪千里,老夫是看在贾小二的份上,才渡你过江的,你居然毒性未改,对老夫也下起毒来!”

贾老二忙道:

“不会的,你老误会了,谷主怎么会是这种人呢?”

纪若男听得神色一变,急忙叫道:

“爹……”

这一瞬间那条小船早已掉转头,鼓浪而去。

黑袍老人嘿了一声道:

“若男,咱们走!”

纪若男道:

“爹,你老人家要去哪里呢?”

黑袍老人道:

“为父还有许多事待办,你还不随为父走!”

纪若男迟疑了下,只得回头望着徐少华道:

“大哥,我要走了,相救我爹之情,我不会忘记的。”

徐少华道:

“二弟快去吧!”

祖东权背着黑袍老人,说道:

“徐少庄主、贾总管后会有期。”

黑袍老人大袖一挥,沉声道:

“祖护法,咱们走吧!”

贾老二尖声道:

“谷主好走,嘻嘻,咱们后会有期呢!”

祖东权、纪若男两条人影已经如飞而去。

贾老二忽然从怀中取出小指大一个羊脂玉瓶,揭开瓶塞,倾了少许在手指上,朝鼻孔闻了闻,说道:

“没错,就是这个了,少庄主,你把手伸过来。”

徐少华依言伸过手去,贾老二小心翼翼的把玉瓶在他指头倾了少许粉未,说道:

“快凑着鼻孔,吸上一吸。”

徐少华依言把手指凑近鼻孔吸了一吸,一面问道:

“贾总管,这是什么?”

贾老二笑了笑道:

“自然是解药了,你没看到老毒物临走向咱们展了下大袖?他使的顺风散无形毒,只要吸上少许,六个时辰之后就会发作,那就无药可医。”

徐少华矍然道:

“谷主真的对咱们施毒?”

“这还会假?”贾老二道:

“所以船公要说他毒性未改了。”

徐少华道:

“你这瓶药又是哪里来的呢?”

“自然是纪谷主送给小老儿的了!”

贾老二得意的道:

“小老儿听他在船舱里说话时的口气,就有些不对劲,早就料到他会有这一手。所以在上岸之时,就顺便在他怀里摸了一把,什么也没有摸到,后来小老儿想通了,他遭人劫持,自然早就被人搜过身,重要的东西,决不会放在怀里。”

徐少华问道:

“那你是从哪里摸来的?”

“在他衣领里。”

贾老二道:

“放在衣领里的东西,一定是最重要的了,他纪千里最拿手的就是顺风散。有人要劫持他,目的当然也是要他交出顺风散的处方和解药了,所以小老儿摸到他衣领里这个小瓶,就知道八九不离十了。”

徐少华叹了口气道:

“这真是人心叵测,我们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救出来,他却竟然恩将仇报,反而向我们下起毒来了!”

贾老二嘻嘻笑道:

“这也怪不得他,千毒谷主遭人劫持,这不是太窝囊了吗?咱们把他救出来了,他如果不杀咱们灭口,他重视一世英名,以后见了咱们,岂不抬不起头来了这就是曹操说的那句话了,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叫天下人负我。”

徐少华哦道:

“那位船公不是也被他下了顺风散吗?”

“他不要紧!”

贾老二摇着头道:

“其实咱们也并不怕他使毒,他施展顺风散,顾名思义,本来只有顺风撤出,才能有效。他是以内力撤出来,所以就是逆风,也可以施展,但少庄主目前练成太清心法,内力强过他甚多,只要发出内力,就可以把顺风散逼回去。

就是小老儿回他一掌,同样可以把顺风散吹散,这位船公,嘻嘻,他功夫比咱们高明得多呢,不然的话,几十里江面,怎么能在顿饭工夫就划到了?”

“哦!对了!”徐少华道:

“那位船公,究竟是什么人呢?”

“船公就是船公。”贾老二道:

“他老人家不愿人知,小老儿只知大家都叫他简大先生,是一位隐迹江湖的钓叟,如此而已!”说着,一面催道:

“咱们得赶快走了,赶回去路还远着哩!”

徐少华、贾老二赶返长安居,已是翌日晌午时光,两人依然是从后院越墙而入,再从后窗进入自己卧室。

大白天要避开众人耳目,自是全仗身法快速,这一点对两人来说,也并非难事。

除夕晚上这一顿酒,醉倒的并不是只有贾老二、徐少华、纪若男、祖东权四人,还有王天荣、王贵、胡老四、余老六。

还有住在上房左首一号、二号房里的两个客人,也一直醉卧未醒,这当然都是贾老二的杰作,要他们睡多久,他们就睡多久。

这事只有闻天声一个人知道,他在第二天早晨,就悄悄告诉柳飞絮、史琬、蓝如风三人。对店伙只说大家宿醉未醒,不可去惊动他们。

徐少华回到房中,才故意打着呵欠,开出门去。

史琬、蓝如风眼看大哥出去了两个晚上,还没回来,自是极为关心,差不多时时刻刻都在听着大哥房中的动静。如今听到大哥开出门来,两人不约而同的从自己房中赶了出来。

史琬叫道:

“大哥,你醒了?”

蓝如风悄声问道:

“大哥,你们到底去了哪里?这么久才回来。”

史琬跟着问道:

“二姐呢?她怎么还没有回来?”

她是和纪若男睡一个房的,故而有此一问。说话之时,闻天声、柳飞絮也出来了。

徐少华赶紧过去叫了声:“师傅。”

闻天声低声问道:

“事情办妥了?”

徐少华点头道:

“总算办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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