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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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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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超微微一怔,问道:“怎么?文绮你不在玄儿家里住么?哦!是了!怪不得昨日没有见到你!”

“贺子斌”笑道:“这王谢的庭院太深,我不过是一浅薄之人,哪敢游弋其中呢?”

这当然只是谢道韫的托词罢了。若是“贺子斌”和谢道韫住在同一个院子里的话,那二者就永远不可能同时出现!这漏洞未免就太大了些,故而才想到了如此的借口。

谢道韫姐弟两个,甚至已经将“贺子斌”住处的地址都物色好了,只为消除郗超的疑惑。谁知,郗超听闻之后,只是望着“贺子斌”的目光闪烁了一下,微微一笑,没有再发出任何疑问。

谢道韫被郗超的目光看得心怦怦的跳,总觉得,那清澈的目光中似乎蕴含了看透一切的力量。

难道说,自己的身份已经被他看穿了么?

一念至此,谢道韫不由得一惊,向着郗超看去。可是郗超却已然收回了目光,只有微灼的太阳擦过他的侧脸朗照下来,勾勒出那俊美的线条,和其上那玩世不恭的笑意。

“那么,文绮。告辞了!”郗超从容一礼,和往常没有什么分别。

谢道韫强压下心底的疑惑,落落大方的失礼,在郗路的陪伴下,向着谢氏大门的方向走去。

谢玄看了看谢道韫的背影,又看了看郗超脸上那高深莫测的笑意,眨巴眨巴眼睛。

“玄儿,咱们回吧!”郗超微笑着摸了摸谢玄的头,声音清爽而温柔。

谢道韫走在路上,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儿,将郗路叫道自己身边,问道:“路叔,你说,超表哥是不是看出了什么!”说这句话的时候,谢道韫指了指自己。

郗路微微想了想,方道:“只要超儿小郎君不点破,小娘子你怕什么呢?”

谢道韫一怔,带了几分好奇的看了看郗路,道:“路叔,你一直是做护院的?”

郗路闻言咧嘴笑了笑,“家奴罢了!”

做家奴做到这种程度?谢道韫是绝不相信的。如今这个时代,多数的仆从只是唯唯诺诺的奉命而行罢了,又有几人能够有郗路的头脑呢?

当然了,既然郗路不愿承认,谢道韫自然也不会追问的。

难道说,郗超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么?只要自己不说,他就不会开口相询?

谢道韫微微皱眉。真是奇也怪哉!明明以为是一出自己握有控制权的梁山伯与祝英台,结果却发现这个梁山伯同学太过聪明了些,致使祝英台不好做啊!

就在谢道韫出身的勾画着梁祝翻版的时候,郗路忽然顿住了身形,道:“小娘子,我们怕是要翻墙了!”

谢道韫一愣,向着前方看去,却见自己原本打算走的自家后门,如今竟是紧锁着的!

一阵哭笑不得,谢道韫摇头笑道:“流年不利啊!流年不利!下回得让青杏儿帮忙看着后门啊!不过就是心血来潮演了出梁祝,难道还真的要我天天爬墙?哎呀!”

一声裂帛之声传来,却是谢道韫在翻墙的时候,衣袂刮到了树枝。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十一章 他生幻影君陌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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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郎君回来啦!”

离内宅的门口还有十余步远,谢玄的书童弄墨就冲着门口高声唤了起来,虽然肩上还背着装满笔墨纸砚的包袱,一张脸上却满是欣喜。

弄墨不过是十一岁的年纪,也是郗氏看着他活泼乖巧,才让他做了谢玄的书童。说起来,谢玄去族学不过是月余的事情,这弄墨起早贪黑的跟了一个多月,却也是天天扳着手指头,算着休沐的日子。

如今一下子放了半个月的假期,小小孩童不乐和才是怪事了!

“喊什么喊!主母在里面用饭!若是打扰了主母,看我怎么收拾你!”款款迎来的,是跟在郗氏身边伺候的弄梅,嘴上虽然嗔怪着,可眼底却是遮掩不住的笑意。

弄梅、弄墨正是姐弟两人,姐姐二十岁,温柔娴静,弟弟却是个合不上嘴的,但胜在乖巧伶俐,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满脑子的活络心思。

“两位小郎君今日回来的好早!呀!”弄梅向着郗超、谢玄行了礼,一抬头就瞧见了谢玄那露在外面的胳膊,不由得掩嘴哑然道:“玄儿小郎君这是怎么了?不会是……”后半句弄梅没有说出口,可她心里想着的却是:“不会是在族学中跟旁人打架,被先生撵回来了吧?”

可是再仔细一瞧,两位小郎君,连同自己的那位弟弟的脸上,分毫都没有闯了祸事的表情,不由得微微安心。

谢玄将手臂藏到了背后,微羞的笑了笑,道:“弄梅姐姐想什么那?没什么!就是被贺表哥拿去……拿去帮助别人去了!”

“帮助别人 ?'炫书…3uww'”弄梅是郗氏的贴身丫鬟,对于谢道韫假扮“贺子斌’的事情,自然是明了的。可她闻言仍是哑然,帮不帮别人跟衣袖坏不坏有什么关系?

“呃……哎呀!懒得说啦!弄墨你给弄梅姐姐好好解释吧!”这小谢玄,跟谢道韫在一起的时间长了,别的没学到,就是这一身的懒气可是学了个八九不离十!而且还隐隐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

郗超在一旁微笑,如今却是开口问弄梅道:“韫儿小娘子呢?还是卧病在床?她身子今日可是好一些了么?”

“多谢小郎君挂怀!”弄梅先是十分从容的道了谢,这才道:“小娘子用过早饭就回房了。想来是身子不大舒服,午饭是让菡萏端进去的。却不知如今是正在吃饭,还是在午睡。两位小郎君若是想要去探访的话,不如让奴婢先去询问一声!”说罢,还向着小谢玄微微使了个眼色。

其实说来说去,弄梅的意思不过就是想让郗超打消探看谢道韫的念头罢了。谁知道如今谢道韫换回女装没有?若是不甚被撞破,却不知要作何解释了。

至于说谢道韫为何要男扮女装的去族学,弄梅是不大清楚的,她只知道,这是主母许了的,那便没有错了。

“超表哥,我阿姐若是睡起觉来,那可是任凭日上三竿都不会起床的!我们还是先去娘亲那里问安吧!不是还要告诉娘亲一声,安石叔父晚上要来的嘛!”谢玄的小眼珠一转,扬起笑嘻嘻的小脸,对郗超道。

郗超高深莫测的一笑,当即允下。同谢玄一并往郗氏所在的主房去了。

弄梅守礼一般的跟在后面,趁着前面两个小郎君谈笑之时,一把拽过自己的弟弟,对他低声道:“快去告诉菡萏一声!就说郗超小郎君回来了,没准儿一会儿会过去!”

弄墨费解的挠了挠头,显然是不明白姐姐传话的用意。但他也不多问,而是捅了捅一旁的书香,又高声道:“小郎君,那我们两个就先回去了!”

“嗯!回吧!书先放回超表哥和我的房间就是,这几天虽然休沐,但还是要用的!”谢玄笑着道。

“是!”弄墨和书香应了,前者立时就拽着后者的袖子,大步退了出去。

郗超看着那两个急急奔走的人影,微微一笑。

众人担心的事情却终究没有发生。

直等到太阳偏西的时候,郗超才叩响了谢道韫的房门。

“超表哥!”谢道韫起身相迎,特意将声音放柔了几分,轻泠泠的,如若幽谷山泉的灵动。她特意换上了一身的翠绿色窄窄襦裙,娇巧的吊马髻上别了两支清爽亮丽的朱钗,衬得她那张稚嫩的面孔愈发的可爱了。尤其是那双灵动的双眸,睁得大大的,仿佛是看到了新奇事物的孩童一般,不含分毫的杂质。

谁能想象的到,这一切只不过是表象而已的那!

菡萏此时正立在谢道韫身后,几乎将小脑袋底到了胸前,两支小手颇有些不安的交叉着,显现出几分局促的模样来。

对于谢道韫的问好,郗超笑着应了,环视了一圈,见书案上有几张未写完的字,便问道:“表妹在习字?”

“信笔涂鸦罢了!哪里谈得上什么习字那!”谢道韫甜甜一笑。

郗超却是饶有兴致的踱步过去,拿起其中的一张仔细观看起来。

糟了!

谢道韫初时还不觉得如何,可旋即却反应过来,就算是人能假扮,可这字体笔迹却是假装不了的啊!自己方才在族学挥毫赋诗的时候,正是怒气横生之时,并没有刻意的改变自己的字体!如今若是被郗超这么一看,岂不是露出马脚了么?

哎!难道说,自己遮遮掩掩了这么久,却终究化成了一场空么?

不过……

那时为何要扮男装呢?为的,不过就是不想以女子的身份出现在郗超面前罢了!可是如今,自己这样一副打扮站在这里,却没有感觉到什么局促不安,亦没有感觉出什么问心有愧。只是真的如同一个小小孩童一般,心思清澈空灵的,让人有种莫名其妙的感怀。

原来,自己真的是谢道韫。而自己面前的男子,真的只是郗超罢了。

心中仿似放下了一块大石,浑身上下都舒畅了几分。可隐隐约约的,却有几分空落落的,怅然若失。

“表妹果然是天纵奇才!竟能将安石公的字临出七八分形似!”郗超慨然赞叹,口中的溢美之词没有分毫的吝惜。

谢道韫方才所临正是《与王胡之诗》,还是因为她在房中待得无聊,从谢玄那里“借”来的。

(小谢玄此时正在房间中翻箱倒柜。小小的身躯从一个大箱子里爬出来的时候,脑袋上还顶着一张散落的帛纸。他眨着眼睛左顾右盼,挠着脑袋喃喃道:“奇怪了,叔父的那张《与王胡之诗》到底哪去了捏?”)

“表哥谬赞了!”谢道韫微笑着应了,回身对菡萏道:“你先退下吧!我跟表哥有些话说!”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十二章 林下之风不可失

淡淡的茶香飘忽在房中,斜晖温柔的倾洒在窗棂上,又透过那薄薄的窗纸,整片整片的洒将在榻席之上。那昏黄的颜色,总让人有种看穿尘世纷扰的错觉。

“好茶!”郗超从谢道韫的手中接过茶盏,茶香入鼻,他不由得赞叹了一声,笑道:“没想到,表妹不单字写得好、诗做得好、而且还精于茶道!”

其实这个时候能有什么好茶?别说是现在,即使在几百年后,唐朝的陆羽写《茶经》之时,那时的茶都是用来煮而不是用来泡的。原因无他,只是因为炒茶的技术还没有出现而已。

煮茶、泡茶,听起来好像差不多,但拥有现代灵魂的谢道韫却是深有体会的。煮茶是拿新鲜茶叶沸煮,且不说那新鲜茶叶在运输途中便失了香气,在沸水煮泡的过程中更是香气四散而出,留在茶水的中的,十成中已经去了七八成,留下的不过是淡淡的清香以及微涩的口感罢了。

可惜谢道韫只知道后世的茶经过烘、炒,却不知道具体如何执行,否则的话,倒是可以由此做出一份大事业了。

“这茶又不是我煮的,我只是负责倒茶而已,哪里会什么茶道了?”谢道韫漫不经心的回答着郗超的话,在将郗超弄了个脸红尴尬之后,又喃喃的道了一句:“其实比起茶,我更喜欢咖啡的。”

“啊?咖啡是何物?”郗超好奇的问道。

“咖啡就是……”谢道韫举起右手,想要比量一下咖啡豆的形成过程,却发现自己连咖啡豆是树上长的、还是地上长的都不知道,只好放弃这个念头,转而认真的回答道:“咖啡就是咖啡!”

“哦……”郗超无奈之余,却又洒然笑了起来。

“话说回来,表哥怎么知道我诗作得好的?”谢道韫眉毛微挑,明知故问了这么一句。

“这……”郗超明显被将了一局。他愣了半晌,这才笑道:“表妹真是出其不意啊!看来你知道我知道了!不过你放心,即使我知道了,我也不会将我知道的说出去!而且,你若是想让我装作不知道,我还是会不知道的!”

谢道韫闻言白了郗超一眼,道:“说绕口令么?”

郗超虽然不明白谢道韫口中的“绕口令”是何物,却也从字面意义上明白了七八分,笑道:“同表妹讲话,真是要脑子足够快啊!说起来,以表妹之才,若是真的仅束缚于闺阁之中,那确是暴殄天物了!”

谢道韫心念一动,忽然想起一个前世听闻的故事来,自然也是关于谢道韫的。

原本的谢道韫到得知命之年后,孀居于会稽,由于才名在外,便多有学子前来请教。彼时,能够于谢道韫相提并论的女子,便只有张彤云一人。有人请教济尼,让他评价谢道韫、张彤云优劣。济尼道:“王夫人神清散朗,故有林下之风;顾家妇清心玉映,自有闺房之秀。”

这济尼虽然没有直接评说二者优劣,但一个是林下之风,另一个是闺房之秀。由字观之,可知之矣。

如今郗超之言,所说的意思,不就是希望谢道韫做一个超脱于闺房的女子么?

一念至此,谢道韫不由得饶有兴致的看着郗超,道:“超表哥倒是通达之人。“

正所谓男女有别,在此时这种思想更是根深蒂固。一个女子混迹于学堂之内、男子之间,若是说出去,那是绝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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