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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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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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啊!”郗氏脸上的笑意更胜,就连那眉间的疲惫都少了几分。

“你送为娘那盒胭脂倒是极好的,在何处寻的?“

谢道韫答道:“南市的一家胭脂铺子,叫什么名字倒是忘了,不过那个地方我却记得,娘亲要是用完了这一盒,韫儿再去买便是!“

“整天就想着往外跑,哪有一点女儿家的模样!“郗氏嗔了一句,又问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安石叔父来这一趟是做什么来了?”

谢道韫闻言悻悻的摸了摸鼻子,道:“自然是族学的事情了。”

“那你还不担心?”

“娘亲和安石叔父角力,当然是娘亲会赢了!”谢道韫笑着道。

“油嘴滑舌!”郗氏笑着嗔了一句,免不了又针对此事嘱咐了谢道韫几句。

谢道韫一一应下,这才正了正面色,问道:“娘亲,家中的钱财不够么?”

郗氏微微一怔,不明白谢道韫为何突然说出这么一句话来。

谢道韫似乎看出了郗氏的疑惑,指了指旁边香案上的锦盒。

那正是装着地契的盒子,方才郗氏在收拾的时候急了些,所以有一张地契的一角露在了盒子外面,却被谢道韫看了个清明。

郗氏神色一滞,旋即才强颜欢笑道:“韫儿胡说什么呢?不过就是查看查看罢了,你个小丫头倒是事儿多!“

谢道韫看着郗氏微微一笑,嘴角向上扬着,灵动的眸子里全是半点笑意皆无,其中那平静的味道,像是将面前的一切都看破了一般。

郗氏看着那沉静似水的眸子,心中一跳,竟然产生了一种女儿已经长大了的错觉。

士族有士族的荣耀,自然也有那让外人看来十分不解的坚持。

既然郗氏不肯承认,谢道韫也没有多说什么,而是摆出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天真笑容,道:“娘亲,我们家也在城里开个饭庄、酒楼什么的吧!这样我们就可以天天吃好多种菜啦!“

郗氏只当谢道韫说的是孩子话,不由得哑然笑道:“怎么?韫儿这是馋什么吃食了?让厨房做便是!若是家中没有,去外面吃吃也就是了!这生意可是不能碰的,咱们谢家可丢不起那人!“

谢道韫今夜来此,原本的目的除了依例探看母亲的病症外,也有帮助家中开源节流的意思。因为她方才在想到那糖醋鱼的时候,很自然的想到了自己在此时代开酒楼的可能性。虽然自己不会做菜,但是谢道韫相信,经过自己的描述和指点,那些后世的菜色自然是能够被做出来的!若是推广到市面上,必然会饱受欢迎!这样一来,家中的收入岂不是会多出不少么?

这想法本是极好的,可是谢道韫刚刚说出口,就被郗氏理所当然的否定掉了。也是!如今这士农工商的思想根深蒂固着,不单单是谢家,其他的门阀士族的大部分收入来源,也都是倚靠土地。

说起来,此时的士族大家颇有些西方庄园时代的感觉。每个家族都有大片大片的土地庄园,用家族自有的荫户,或是雇佣而来的佃户为自己的庄园开垦耕种。而庄园中往往是什么都有,不仅仅是谷稻果蔬,甚至连茶叶牛羊都能寻到踪迹,标准的自给自足。而且,这些士族家中的荫户是世代依附的。农忙时播种农耕,闲来发分武器训练上一番,俨然就是一批批的非政府武装军队。当然了,这些“军队“只是用来防范流寇、山贼的,但真正到了战时,却也是能够派上一些用场的。

拥有自己的土地、自己家族的武装力量,一个个士族门阀俨然就是一个个的国中之国。皇权衰落,也是必然了。

也正是因为几代人如此的传承,士族们更加看不起那些经商的人。经商是取巧之事,更何况“君子不言利“,怎么可以因为做出那种讨价还价的事情来呢?就算是真的在意银钱,也要学王衍那样,口不言”阿堵物“不是!

谢道韫见郗氏如此,便知道经商致富之路算是被堵死了。有时,士族的荣耀与骄傲在外人看来总是有些可笑的,他们宁愿食不果腹,也不愿手离书卷、务农经商。开明者称之为迂腐,守旧者道之为骨气。孰是孰非,也是她谢道韫难以衡量的。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十五章 建康城外离别意

感谢寂寞-冬季的再次打赏!以及风樱翠铃童鞋的打赏!鞠躬啊鞠躬!

——

十月末的天气自带上了一丝冬日的冷冽,浓重的霜打在衰扬的秋草上,压的后者直不起腰来。

此时,建康城的曲篱门外、外郭城边的孤亭边,正围聚了不少精致华美的牛车和宽袍大袖的人。他们在孤亭边熙熙攘攘着,却只是衬托的那独立在其间的孤亭愈加寂寞了。

不管郗鉴过世后郗家衰颓与否,亦不管他郗家内部的争权夺利,最起码,在名义上来说,郗愔如今都算是郗家的家主。郗愔南下赴任,建康城中的姻亲旧故们,都没有不来相送的道理。

虽然士族中总有一些放任达诞,不拘于世俗的人物出现,但大部分的士族子弟是知礼的,也是守礼的。

既然是来送郗愔,那众人的目光自然集结于他的身上。但或许是因为站在他身边的两个人太过耀眼,郗愔身上的气场和他们二人相比的确太过暗淡了些,众人的目光在无形间就被分去了不少。

谁人在侧?其中一人三十余岁,傲然卓绝,喜怒不形于色,正是谢道韫的叔父谢安。而另一人年近半百,身长且瘦,手持麈尾,双眸有光,风姿旷达者,正是如今王家的第一人,被后世称为“书圣”的王羲之!

王羲之、谢安亲来相送,郗愔的脸上确实增光不少,以至于前来相送的其他家族的子弟,都开始暗暗开动起了脑筋,猜测起时局的变化来。

“王与马共天下”,这句话绝不是白说的。王家的一句话,足以令普通的士族沉浮几载。而王谢二族合同起来表现出的姿态,更是不得不让人多做猜想了。

原以为郗鉴去后,郗家衰落之势已定,如今看来,这郗家怕是已经争得了王谢二族的扶持,若是如此的话……

“看来三舅这几天努力的不错!”谢道韫极其没有形象的抻了个懒腰,打着哈欠说了这么一句话。还好她此时是在牛车之上,而对面坐着的,也只有小谢玄一人而已。

谢玄早已习惯了自己阿姐这种,人前人后截然不同的性子,所以对于谢道韫的这种突发性失礼,也早已有了不错的抵抗能力,最起码,不会像以前那样目瞪口呆了。

“阿姐!”谢玄今天的兴致似乎不怎么高,有些不乐意的撅着小嘴,道:“我不想要那个芙蓉在身边伺候!有一个红樱姐姐就够了!”

谢道韫今日是以侄女的身份前来相送,自然不用再扮男装。她听到谢玄的抱怨后,睁开了之前懒洋洋闭着的双目,道:“怎么?她做什么了?”

菡萏和芙蓉,本是郗氏在青杏儿养伤时安排到谢道韫身边的两名婢女,可是谢道韫嫌芙蓉话多嘴利,是个嘴上不服输的性子,有些不喜,便想了个法子,让郗氏安排着调到谢玄身边去了。

不是谢道韫她这个做姐姐的不负责任,只知把麻烦推给弟弟。而是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观察,谢道韫发现这个芙蓉只是嘴上刻薄了些,但心思却是好的,这才敢把她送到谢玄身边。否则的话,身为主子想要弹压一个丫鬟,岂不是一句话的事儿么?

只是这芙蓉昨日刚刚送到谢玄那里,怎么今日谢玄就嚷着要换人了呢?

谢玄一阵挠头,这才措辞道:“那芙蓉实在是话多了些!总把玄儿当成小孩子,嘱咐这嘱咐那的!好不麻烦!”

谢道韫暗道了一声自己果然没有看错,又思付道:“你要是真的觉得她不好的话,我就去跟娘亲说说看。只是……”谢道韫微微蹙眉,“她是从我这里出去的,要是再被你撵出去,就算是咱们在娘亲面前不说她的坏话,怕是娘亲也要猜测到几分了。往后的日子,怕是不太好过……哎!你且看看吧!要是觉得实在不行的话,那就重新把她送回我身边来!”还有一句话谢道韫没有说出口,那就是:“我就不信,我还调教不了这么一个小丫头!”

谢道韫虽然没有什么拯救苍生的宏远,但是对自己身边的人,尤其是对自己好的人,总是有一份护犊之心的。就像是为了青杏儿打了谢柳之一顿一样,总不能让芙蓉受苦的。

或许谢道韫从来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总是习惯性的去决定别人的命运。不论是今生还是前世,很多人的生命似乎都决定在她的身上。唯一的区别是,前世是依靠手中的枪,今世所依持的却是天生而来的权势。当然,不论是前后哪一种,所决定的结果是相同的,而正是这种操纵旁人命运的事情,却是谢道韫骨子里的习性。对她来说,哪里有什么对错可言。

还没等谢玄出言相谢,就听郗超的声音在牛车外响起:“表妹可在?“

“在的!“谢道韫微微一笑,挑起了车帘轻跳下去。谢玄在跟在谢道韫身后,被赶车的车夫抱下了车。

当然了,谢玄自然是一脸的不愤之意,忍了半晌才将那句“我自己能行“咽回肚子。这么大的小屁孩,总是认为自己无所不能的,尤其是对于自己跳下车这种事情……

“父亲正在亭子里和安石公、逸少公话别,我倒是插不进去脚了!“郗超略微苦笑着说出这句话,目光看向前方的亭子里的三人时,不由得透露出几分失落来。不过很快的,郗超就将那副神情隐去了,笑着对谢道韫姐弟道:“对了!还要多谢表妹、表弟前来相送我父亲那!“

家族的沉浮总是要比个人的得失来的重要,在此时人的心中,都是这么想的吧。明明离别在即,却不能跟自己的至亲好好的说上几句话,而是要顾及门面上的东西,还要表现出一片潇洒淡然来,不知那会是一种什么心情。

谢道韫看着亭子里把盏临风的三个人,忽然觉得晋人的骨子里,怕是都横亘着一种不可调和的矛盾吧!那是世俗与超脱的交融,那是入世与弃世的徘徊,那是现实与理想的迷茫。

正是源于魏晋时期的动荡与乱离,生死似乎成了没有太多隔阂的东西。今日不知明日事,朝不保夕。正是在这样连生死都没有保障的时代中,什么礼法之类似乎都成了笑话。若是连命都没有,还要礼法做什么?所以,《世说新语》中才会有那么多的任诞不羁之事,才会有那么多的不拘流俗的言行。

而在这种看似浑然洒脱、潇洒放旷的行为中,所充斥着的,就是这种难以调和的矛盾。因为他们参不透生与死,看不透往昔与未来,亦寻不到什么才是人活一世的真谛。所以,他们或醉生梦死,或一意寻仙问道,或寄情山水,或痴迷于书道文章。总之,什么都好!只要能够让他们暂时忘却凡尘的纷扰就好!

这是一个迷茫的年代。也是一个徘徊在逃避与面对之间的年代。

太多的矛盾在这个时代中交着,在时人的心中碰撞,这才创造出了这表面上傲然潇洒,实则混沌迷茫的魏晋风骨。

没有人能够幸免。谢安亦徘徊于隐居东山、出仕为官的矛盾之间,王羲之亦沦陷在“一死生为虚诞,齐彭殇为妄作“的无奈里。何况他人 ?'炫书…3uww'

“阿姐!舅舅似乎要蹬车了那!我们是不是往前去送送?”谢玄那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将谢道韫从深思中拽回。她看了一眼被众人围着的郗愔,用胳膊肘捅了捅身旁的郗超,道:“还愣着做什么!现在不挤进去话别,难不成还要等着日后千里传音么?”

郗超自嘲一笑,指着前方的人群,苦笑道:“这么多人,怎么过去?”

“这时候还要注意什么士族风度么?”谢道韫翻了个白眼,二话不说的牵起郗超的手,大步向着人群走去。

郗超浑身一震,愕然的看着那被谢道韫紧握的右手,竟是不知所措,颇有些茫然的跟了过去。

“玄儿不许过去!”谢道韫的一句话,把乐呵呵、屁颠屁颠跟在后面的谢玄阻在了当场。谢玄可怜兮兮的对对双手的食指,站在原地望着谢道韫二人眨眼睛。

谢玄那么丁点的一个小孩子,当然不好跟着他们二人在人群中穿梭了,万一出危险怎么办?

(前文感慨的多了些,所以这章就多码了一些字,省着亲们说影子偷懒!虽然影子原本就很懒~嘿嘿!

嗯,还有!最近电脑风扇的声音听起来不大对劲儿,感觉没准儿那天就会坏掉!虽然这个几率好像不大,但还是先打个预防针!嗯嗯!)

旧时王谢堂前燕 第四十六章 自古多情伤离别

感谢萨洒童鞋的打赏!拱手拱手!

那个啥~我家爱妃的新文——《凤鸣战国》!这丫头虽然是个懒人,但还是挺努力的!好奇的亲们不如去瞄一眼~!

话说这文文是写鬼谷的,孙膑啦,庞涓啦,苏秦啦,张仪啦,都被这小丫头折磨的挺惨!貌似应该是挺有意思的!下面有直通车的!嗯嗯!

——

“喂!麻烦让一让!”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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