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瞎子似乎想起了什么，显得有些出神，并没有接话。过了一会他才回过神来，问道：“兽族不比灵界的获灵者，不同的兽族有不同的法术，幻族的族人要怎么假装呢？”
“你从前不是与我母亲私交甚厚吗？竟然不知道？”
薛瞎子嘿嘿笑道：“我不过只是在她小时候见过几面，不是什么熟人。幻族一向神秘，族内的事物怎么会让我这个获灵者知道？”
“幻族隐藏得那么好，还不如是被你给找到了？不要再装了，让我们开诚布公的说。”绿翠纹一向讨厌说话拐弯抹角的人，此时语气已经有些不好了。
薛瞎子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猜测，幻族就和龙族一样，虽说是兽族，却同时拥有兽形和异能，是吗？”
“确实如此，族人之间的异能也并不相同，因此能够融入到不同的兽族中去。现在幻族的结界是当年族中最强大的结界师用身体化成的，五十年来只有出没有进，你是怎么找到的？”薛瞎子身上的疑点太多，但是绿翠纹天生就对他抱有一种好感，像是同族之间的心心相惜一般，所以无法理直气壮地质问他。
薛瞎子坐在一边，似乎将身体蜷得更紧了一些，喃喃说道：“您要找寻的真相，实在太过沉重，不是你现在就能负担得起的。任何事情都不是一蹴而就，等到您成长到能够接受真相的那一刻，真相自然会自己来找你。”
绿翠纹已经习惯了糊里糊涂地生活，她渐渐也明白了现在的幻族更需要的是安稳，安稳之后才能将真相从他人手中掠夺过来。她权衡再三，开口道：“那好，那你告诉我现在能够承受得起的真相吧。谁把我母亲的元神给拿走的？”她顿了一下，续道：“换句话说，你知道是谁将许末的元神给拿走的吗？”
绿翠纹死死盯着薛瞎子，不想漏过他表情的每个变化。果然薛瞎子露出了惊讶之色，他冷不防听到绿翠纹提起她母亲的名字，自然是有些讶异，便打哈哈道：“您突然这样说，我还真是吓了一跳，这名字是许久没有听到了。”
薛瞎子知道幻族中不乏了解这方面知识的人，绿翠纹肯定早就知道许末是因为被取走了元神而沉睡的了。至于为什么她没有对外宣布这个消息，或许是怕引起骚乱，或许是怕他人背后说她无能不能为母亲报仇。但能够肯定的是，她确实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干的。
薛瞎子了解许末，她从前对幻族的一切事物都不感兴趣，只是从一个金丝笼游到了另一个水晶鱼缸里罢了。绿翠纹急切地想要知道许末的一切，而不是她父亲的生活，是因为她早就感受到了母亲身份的神秘。许末不管生活在幻族多少年，活得都像个龙族。
这些事，薛瞎子是万万不能告诉绿翠纹的，如果可以，他喜欢带着五十年前被毁于一旦的秘密死去，仇恨并不是对谁都是好事。
“是当时的犬神做的，”薛瞎子十分平静，一字一句道：“我只能告诉你那么多，因为我也在寻找真相的路上。至于信不信，取决于你自己。”
绿翠纹知道上一代犬神是个什么样的人，特质就是优柔寡断，还与获灵者生了个孩子，最后竟然还被这个孩子当上了犬王。她始终觉得，如此懦弱的人是不会对幻族下手的。
“请你务必要帮助白露当上犬神，幻族是无法与此时的犬族共处与一个惑森中的。如果不解决了犬王，幻族永无出头之日。”
绿翠纹觉得这是她听过的最荒谬的事情了，她甚至笑出了声，“你之前还说我们这一代如何不容易呢，犬王不也是一个？我倒是很欣赏他的铁腕，你这样没头没脑地让我去赌一场胜率不大的战争却不说原因，难道指望我相信你？”
“您若是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只是恐怕绿鎏儿和乌衔蝶都是站在白露这边的，难道您要袖手旁观？”薛瞎子斟酌着用语，谨慎说道：“况且犬王是如何无情，您想必也清楚，下一个受伤的就不知是谁了。”
这样的说服实在是太脆弱了，却偏偏点中了绿翠纹的软肋。其实她参与战争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不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手足在外送死。
绿翠纹叹道：“或许幻族确实应该出来见见天光了，只是那白露被窃了元神，或许也是废人一个了。没了小犬神，这场战争就没有意义。”
薛瞎子自言自语道：“会是个废人吗？……”
此时的绿鎏儿和乌衔蝶正着急地赶回去，浑然不知绿翠纹为了他们抱定了参与战争的决心。江沅无心再看这座冰城的结构，随着绿鎏儿走出了城墙。
绿鎏儿塞给他们俩一人一片手掌大的鱼鳞，说道：“有了这个，你们就不用在水下闭气，也能够穿过幻族的结界随意出入了。”
鱼鳞在光线下变换着色彩，乌衔蝶看着它自言自语道：“难道薛大叔果真与幻族相交甚厚，手中也有这东西才可以带我们进来的？”
“要真是相交甚厚也不至于我们一进来就被攻击，”江沅还是有些耿耿于怀，“现在最重要的不是这个。”
绿鎏儿一直没有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赶，两人也不再多问什么。进入了虎族的领地，绿鎏儿才开口道：“白露现在就在首领的房中，你们尽可以去看，我要回去了。”说完就钻入了乌衔蝶的房中。
乌衔蝶还是有些不能接受，自己养了这么久的小龙竟然是个大活人。江沅拉着她感到类清子的住处，只见白露正躺在她的床上，血色全无。类泓和类清子陪在一边，连类清子也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类泓见他们来了，立刻说道：“你们去哪儿了，怎么才来！”
类清子十分识趣，拉住类泓的手往外走道：“她还存有一丝意识，你们说完了我们再进来详谈刚刚发生的事。”
两人走后，白露才缓缓睁开眼睛，亲声说道：“首领已经尽力了，不要怪责她。小心舞凤，是她。”
江沅立刻附下身道：“你还有什么想对我们说？”
白露虚弱地摇了摇头，江沅立刻说道：“那就不要说了，你想睡就睡过去，留下一丝意识要用在该用的地方。”
乌衔蝶在一边叫道：“你这是什么话！”
江沅冷冷道：“若是战争开始，大家都没见到小犬神，我们该怎么办？白露的这点意识不能用在儿女情长上。”
第一卷 兽族之争 第154章 审问
裴老板躺在地上气喘吁吁，像是经历了一场噩梦一般全身湿淋淋的。陈生此时也有些累了，毕竟见到丑陋的那些方面也令人耗费精力。
陈生刚刚恢复过来，此时又觉体力不支，走出了房间，又转身对许天齐道：“齐哥，他现在的精神已经崩溃了，你们随便提问就行，务必把所有要问都问出来。”
陈生走进自己的房中，发现乌卡不知何时已经坐起来了，倒是把他吓了一大跳，摸着心脏叫道：“你醒来了怎么不说一声？饿不饿啊，白悠悠做了吃的。”
乌卡脸上没有表情，只是转头看着他，问道：“裴老板在哪里？”
“就在隔壁那个没有装修的房间里呢，齐哥他们在审问他，”陈生话还没说完，乌卡就一个咕噜站起来走出了门，陈生只得在后面叫道：“你刚醒，先吃点东西吧！”
乌卡却理都不理他，直接进了那房间，见裴老板一脸虚脱的样子，一点都不给他喘息的机会，上前就用力踢了他的脸一脚。
剩下的三人皆是一惊，许天齐用力拉住她的胳膊道：“你现在还很虚弱，跟他置什么气，快回去休息。”
乌卡却还是死死地盯着裴老板，裴老板遭受了生理和心理上的双重打击，此时竟然是在低头啜泣，肥硕的身体不住颤抖着。白悠悠在一边看着有些不忍，也想上前拉住乌卡，却被鸾鸣给拦住了。
鸾鸣虽然看起来大大咧咧，却是心思最细腻的一个，总能洞察周围人的情绪。她对乌卡的愤怒感同身受，更知道乌卡的痛苦在他们之上。
乌卡拂开了许天齐的手，轻声说道：“齐哥，你们与其他获灵者相处的时间太少了，不知道他们是怎样可爱的一群人，我不能接受有人这样对待他们。”
“我知道了，你后退坐着，现在你也是有心无力。”许天齐推开了乌卡，蹲下身来，一把扯过裴老板的下巴。裴老板此时的脸上已是五彩斑斓，鼻涕眼泪混合在一起，甚是可怜。
“说，你们公司为什么会和十字组织牵扯在一起？在研究获灵者这件事上你参与了多少？”
“我……我真的已经把知道的都给说了，”裴老板几乎是在嘶吼，“剩下的实在不能说啊！说了我的命就没了！求求你们，放我一条命吧！”
“没有否认？”许天齐其实还是挺擅长暴力逼问的，只是之前他料想裴老板宁可保命也不会说出那些信息，现在陈生已经问出来最重要的信息了，一个人一旦松了口，意志就会减弱，他现在只要打败他的意志就行了。
裴老板的头左右摇晃着，不知是点头还是摇头，许天齐上前又踹了他一脚，用膝盖顶着他的胸口，问道：“你可以选择在这里丢了这条命，也可以选择再活一段时间被十字组织追杀，选哪条路？”
裴老板疼地面部扭曲，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许天齐不等他反应，又是一阵拳脚相加。白悠悠从小长在书香世家，哪里看得了这样的场面，早就转身走了。鸾鸣和乌卡都是手上沾过人血的人，此时正冷眼看着他。
裴老板看了她们一眼，心底感到无比的绝望，喃喃道：“我说……”
“我年轻的时候做过一些行当，给一些危险的人提供他们想要的东西，后来有了家室就撤手了。不知怎的以前的事情又被十字组织的人给翻了出来，还用我的家人威胁我。我只能动用以前的资源为他们做事，说真的，我从前见过的够多了，没想到世界上还有那样的怪物，啊，就是获灵者。然后我自己也起了好奇之心，从前我就是搞研究的，等我回过神来，手上已经满是鲜血了。那个时候，我的小公司只是一个空壳，与十字组织真正合作的是瑞祥生物科技有限公司。就是靠着他们提供的器械，众多的学者研究出了黑药的解药……”
裴老板怯生生地看了他们一眼，续道：“我们一直在研究获灵者，我实话跟你们说，是非常不人道的实验方法。有的获灵者是十字组织中的志愿者，还有一些就是他们最近送来的人，我们不能过问来源。说真的，我们这群人从没有把他们当人看过，他们就是怪物！”裴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还带有恐惧。
“因此，我们那是从来不觉得良心不安。虽然一直没有研究出异能的产生原因，但是我们还是对应黑药的成分研究出了解药。我知道这是获灵者用异能造出的药材，但是人类的科技力量就是那么神奇，”裴老板说到此处，嘴角竟然还露出了一丝笑容，“这药本来是在我的手下造出来的，瑞祥的人却将它偷走了，我们人微言轻，不敢再说什么。后来，十字组织对瑞祥更加青睐有加，说是要交给他们一批优质获灵者。说……”
见他面露恐惧之色，许天齐长出一口气道：“说！”
“说是体质比大多获灵者要好，实验时间也可以更长，大约有十几个人左右。后来余青雷就被派到我身边协助我们研究，我从侧面打听到他原本是那十几个人中的一个，只是很自觉地投降了，服了解药，又拥有了异能。后来我通过他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瑞祥其实和十字组织不和已久了，这次他们想独吞那些获灵者，在约定的地点布下黑药，彻底歼灭十字组织的高层，独享研究成果。”
许天齐看了乌卡一眼，乌卡点了点头，许天齐问道：“全部说完了？”
裴老板一副倒霉催的样子，嗫嚅道：“还……还有就只剩下我自己的事了，我当然不甘心瑞祥抢走了我们的研究成果，还靠着解药爬到了这个位置。余青雷跟我说，他也不愿再待在十字组织。这次的活动就是他想出来的，他要把你们当做礼物送给我研究，然后彻底成为我的合作伙伴。”
“偷鸡不成蚀把米，”鸾鸣斜了他一眼，对乌卡说道：“可以放他走了吗？”
乌卡看裴老板的样子只觉得恶心，便点了点头。
许天齐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裴老板捂着脸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小区门口，白悠悠上前问道：“你们不怕警察通过他查到这里吗？”
“不会的，”乌卡在一边喝着粥，一边含糊说道：“恐怕他走不了多久，就会被十字组织的人暗杀。警察那边不用我们费心，十字组织也不想被人查出马脚，他们自会平息。”
陈生在一边问道：“裴老板说的话可信度有百分之九十，交易获灵者的时间就在明天，我要不要采取行动？”
“当然要了，是吧小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