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露有一瞬间的犹豫，继而目视前方，高高抬起了权杖，说道：“你们是否愿意臣服于我？”
在地上匍匐的人们从牙缝里挤出“是”字，巨鹰幻化成了行一琳的模样。江沅四处张望，终于看到行一梦张开了翅膀，站在一边的树梢上一脸悲哀地望着自己。行一梦从白露手中接过了权杖，在空中翻飞施下解药。
终于，族人们的表情缓和了下来，却依旧是不敢起身。白露这才走到了江沅面前，说道：“你刚刚想说什么？”
“你不能这样滥杀无辜。”
“惑森中的人心就是这样得来的，”白露遗憾地摇了摇头，“你是属于获灵者的，永远不可能明白惑森的处事方法。你从前只想着用最温和的方法取得胜利，结果呢？你和我爷爷是一类人，而我和小齐哥哥是一类人，你永远没有办法变成我们。”
从这一声“小江哥哥”，江沅就知道她没有变。或许，她只是重生了。
这时，行一梦从一边飘来，“凝霜和类清子已经逃脱，或许不久之后就有他们的援兵赶来。”
白露只是看着江沅，江沅垂下眼想了想，说道：“犬王已经溃败而逃，先占领犬族领地。下一波来的肯定是获灵者，他们手里有红药和黑药的解药。我们现在能用的人手只有羽族和幻族，不能硬拼……”
江沅说着说着，忽然感到不对，抬起头盯着白露，“你是要我和许天齐去挡？”
从决定入住灵界开始，江沅的目标就一直是牙音组织，如此一想，倒也挺对，他点点头说道：“我们会尽力的。”
“尽力什么？我现在给你一拳你肯定就废了！”乌衔蝶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轻柔地搀着江沅的手臂，“小犬神，你好歹让他们休息一下吧？”
“不要无礼！”绿翠纹赶了上来，朝白露笑道：“我和衔蝶也有异能，还能抵挡一下的。”
“你们都是我的救命恩人，一切等薛瞎子和巫木赶到再做商议吧。”白露转身离开去整理队伍。
江沅问道：“巫木？他不是犬王那头的吗？”
乌衔蝶在一边解释道：“不是，巫木一直在想办法帮我们，这也是风老先生刚刚跟我们说的。那天巫木是故意提醒类清子毒药的事，类清子本不想那么着急地开战，自然拿过来提醒你们让你们好有些忌惮。好在你聪明，猜出了权杖的用处，也算是巫木没有白白筹划。”
怪不得那天伏击巫木那么顺利，估计是他根本没想反抗。之后风水清得到了消息，趁虎族出兵之际偷走了权杖，又赶往幻族用药救醒了白露，但还是赶来地晚了一些，导致江沅和许天齐都受了重伤。
“所以，老头子你也不总是运筹帷幄的嘛。”
“那是自然，”巫木双手还被捆着，笑道：“不过还是比不上你，竟然去人类的组织里做了个小头头。”
白骨坐在一边的椅子上，外面虎族的领地已经空无一人，或许被类清子带走了一部分，但大部分都被白露收入麾下。
巫木打了个响指问道：“你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诶！”白骨摆了摆手，“薛瞎子，听出来什么没有？”
“还有五公里，牙音组织的人就会赶到，”薛瞎子从屋外走进来，准确地判断出白骨所在的方向，露出一个讳莫如深的微笑，“好久不见，有五十年了吧？”
第一卷 兽族之争 第168章 龙凤之争
江沅进得门来，看到凝霜正坐在树王座上，脸色吓得惨白。白露和行一琳一左一右地站在他面前，正死死盯着他。
凝煌咽了口口水，说道：“犬王外出，我在这里坐阵。”
行一梦拉着陈生上前，直接把凝煌从王座下拖了下来，陈生手上裹了衣服，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说道：“小王子，不要动，回忆蹿位会发生很严重的后果。”
凝煌心中恐惧，力量自然也就泄露出来，在场的人们都感到心中涌起不安感。陈生强忍着不适，另一只手握住了行一梦的手腕，闭眼凝神，准备开始追溯回忆。
半晌以后，绿翠纹忍不住轻声问道：“怎么样？”
陈生睁开眼睛，松开了两人的手，只是紧紧盯着凝煌，从嘴里憋出几个字来，“你知道篡改一个人的记忆会带来多大的影响吗？”
凝煌皱着眉，不住往后面退，颤声说道：“我没有。”
“绿鎏儿和类泓根本就不是自相残杀而死的，他们都是你杀死的！”陈生几乎是嘶吼出了后面那句话，喘了一会说道：“你得到了行一梦的能力，在犬王的教唆下篡改了他的记忆，难道不是？”
“不是的……不关犬王的事！”
江沅心中一沉，立刻上前抓住了凝霜的衣领子，咬牙道：“如果我现在告诉你，你对犬王的跟随全部是我注入到你记忆中的呢？犬王流放了你的同胞姐姐，软禁了你那么多年，甚至还要把你当做祭品。其实你之前恨不得杀死他，现在却因为我强加给你的记忆而对他俯首称臣，你会怎么想？”
凝煌从小到大接受的教育都是扭曲的，被江沅一说，心中竟然动摇起来，陈生看不得他那副犹豫样子，站起身道：“我都看到了他的真实回忆，绿鎏儿和类泓就是他失手害死的。”
绿翠纹在一边半是自嘲半是冷笑地说道：“不知道类清子知道了会作何感想。”说完还望了江沅一眼，仿佛是在怪他当初不相信她。
江沅精疲力尽，坐到晕厥过去的许天齐和鸾鸣身边休息，一边试图叫醒他们两个。许天齐伤得很惨，全身都血泥。陈生也过来拉住了许天齐和鸾鸣的手，利用回忆的力量恢复他们的体力。
在就许天齐醒转过来的时候，外面忽然有人来报犬王带着一群获灵者又回到了惑森。
白露、绿翠纹和行一琳三人面面相觑，犬族和虎族招降了的族人现在还没有恢复好，人手只有幻族和羽族，而对面是一众获灵者，高下立判。
行一琳思忖一会，说道：“红药和黑药还有剩余……”
“不可以，”白露斩钉截铁地一挥手，“我不会再把兽族人强行变为获灵者，巫木还没有到吗？”
绿翠纹回道：“风水清疯疯癫癫的不知去哪儿了，现在也没有巫木的消息。”
白露看了江沅一眼，江沅对牙音组织的仇恨一下子被唤了起来，竟然暂时遗忘了疼痛，对她说道：“既然是你要赶尽杀绝，历代犬神有谁是缩头乌龟吗？”
白露轻轻点了点头，从空气中抽出一把水剑，说道：“集合所有的兵力，准备迎敌。”
许天齐见了那把水剑，心中一酸，挣扎着起身，哑着嗓子说道：“我也去。”
白露担忧地看着她，许天齐又续道：“这是我们几个和牙音组织的恩怨。”
江沅在一边笑道：“没错，刚刚算是我们友情帮你顶了一下，现在我们的仇人来了，也要仰仗你们的兵力了。”
凝霜穿着白袍，站在最前面，女帝一身的红裙绣金，跟在凝霜身后。白露拉着许天齐的手，领着各兽族的族人站定了，而对面都是穿着西装的获灵者。
十年了，许天齐却还是能认出来，女帝就是自己的亲妹妹许天心。他早已猜到这一点，但冷不丁见到了心却在疯跳。
卫衣男走了出来，朗声说道：“许天霜，现在放弃领导权，犬王不但赦免你的罪行，也不会追究跟随你的人。五分钟内，做出抉择。”
“这里没有人叫许天霜，”白露用更响的声音喊道：“你们是想世世代代为人奴役，还是获得本属于惑森兽族人的自由？犬族从不为人鱼肉，兽族永不做役！”
许天心只是微笑着，似乎已经胜券在握，她缓缓抬起手，又迅速放下，身后的获灵者怒吼着冲了上来。
江沅冲出人群，一马当先，伸出双手释放异能，大喊道：“掩护我！”
许天齐在江沅身边造起火墙，使等闲人近不了身。江沅抵消了大部分获灵者的异能，兽族人也纷纷变成兽形以速度和力量对敌枪支弹药，一时间竟然能打个平手。
许天心脸色难看起来，轻声对凝霜说道：“先活捉那个江沅，然后是许天齐。”
江沅苦苦支撑，忽然感到眼前红色一闪，又听得一声石破天惊的啸声，接着便是身上一凉，周身的火焰忽然退散，一只巨大的红鸟展翅站在他面前，九条红色尾羽拖在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江沅。
江沅心中敬畏，下意识后退一步，却感到许天齐的手撑在他背后，又听行一琳在一边喊道：“凤族！”
“舞凤？”江沅冷笑道：“世上最后一只凤已经出现了，那条水龙呢？”
“行了，别打嘴炮了！”许天齐将他推到身后，自己冲上前去，两手挥动，召出火龙从天劈下，“江沅！”
江沅立刻撤销了对其他获灵者的异能影响，将注意力转移到那火龙之上，瞅准了时机一瞬间抽走了火龙周围的空气。红色的火焰忽然转为湛蓝，朝舞凤冲去。舞凤翱翔天际，灵活躲避火龙的追击。江沅额上冒出细汗，伸出另一只手慢慢抽掉舞凤周围的空气阻碍她的行动。火龙乘势追上燃到舞凤的一根尾羽。
许天齐在一边故作轻松地说道：“可以啊，你真的不打算用这项异能练成杀人技能？”
“我不想杀人。”江沅刚说完这句话，忽然感到腰部传来钻心的疼痛，一摸腰际，竟然是一手的鲜血。他抬头望去，身后的战场不知何时随着他撤销了异能而变得五光十色，各种异能穿梭在兽群中，战势立刻逆转。
第一卷 兽族之争 第169章 白骨之死
江沅感到身子一轻，天旋地转之后趴在了一个毛茸茸的地方，乌衔蝶的声音从前面响起，“你先支援后方，许天齐那里有人帮忙。”
江沅捂着腰际，咬牙道：“不行，那里有舞凤和许天心。”
乌衔蝶灵活地在人群中奔跑，夺过种种异能将他带到战场后方，喊道：“没关系！”
这时，江沅忽然听到一片惨叫声，他放眼望去，竟然是巫木拿着权杖赶到了，他刚想说“一个巫木不够”，就看到白骨领着一些十字组织的人赶到了，其中还有几个是伏灵区的获灵者。
乌衔蝶见他还在走神，立刻吼道：“你要救一个人还是更多人？！”
江沅立刻回过神来，站在乌衔蝶身后开始抵消战场上获灵者的异能。
许天心也看到了白骨的身影，朝凝霜笑道：“白骨来了，结束了。”
白骨朝许天心走来，说道：“我来了。”
“别傻站了，上战场啊！”
一声凄厉的啸声划破长空，许天齐的火龙已经缠上舞凤的翅膀，凝霜立刻化身为狼，向许天齐冲去。许天齐注意力都扑在舞凤身上，凝霜动作迅猛，等他觉察到攻击时已经为时已晚。电光火石之间，许天齐忽然感到脖子被紧紧勒住在地上快速拖行，几乎要窒息的时候动作又停了下来。
许天齐睁眼再看，凝霜站在几百米开外，似乎也很费解。许天齐转头发现是一个大汉拎着自己的衣领子，他立刻认了出来，是伏灵区中的瞬移获灵者。
还未等他开口问，大汉就先说道：“白骨救了我们，我会协助你作战。”
许天齐一时间不明白他说的什么意思，还是先说道：“带我回去。”
大汉扶着他的胳膊瞬移到凝霜身边，许天齐趁机扔了一个火球到他背上，烧黑了一大片狼毛。凝霜痛苦嚎叫，舞凤盘旋而下，互在他身前朝许天齐叫嚣。
许天齐两手拉开，生出火焰朝舞凤喷去，却被一股蓝色所抵消，许天齐一时不妨，竟被冲到树干上呕出一口血来。许天齐脑袋懵了几秒，但还是在条件反射下造起火墙防御。
白骨沙哑的声音忽然钻入了许天齐的耳朵，“冲出去！”
许天齐撤去火墙仔细一看，发现竟然是陆然站在自己面前，蓝色正在他手中酝酿蓄势待发。现在硬拼许天齐可能会没命，但他在短暂的时间内选择了相信白骨，蓝龙已经咆哮而来，许天齐的眼睛已被蓝色充满，手中承载了所有异能的火龙才冲了出去。
就在许天齐心中大喊完蛋了的时候，眼前闪出了一个瘦削的身影，许天齐立刻大叫道：“不要！”
白骨在火焰中转过身来，忽然露出了许天齐见到他以来最温柔的微笑，轻声说道：“我活够了，终于能休息一会了。”
只是一瞬间，舞凤和陆然收到火焰冲击，纷纷显出人形，倒在地上不省人事，凝霜在不知何时溜掉了。而白骨已经化成了一堆灰烬，被混乱的人群踩踏在脚下。
许天齐抽空了力气，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大汉上前要扶他，轻声说道：“他是抱了必死的心来的，你不要内疚。他从一开始就已经打算好了，要以自己的生命为代价完全发挥异能削弱。”
十年来，许天齐从未那么懵过，他呆呆说道：“他是在骗我吧？他不是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