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气公主废柴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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义气公主废柴郎- 第1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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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孤竹倾即使看不见,也知道殷梅的犹豫,毋宁说因为看不见,所以更加能够体会那种无声的情绪波动。他黯然垂首,却还是不愿放开殷梅。直到又一阵疼痛把他击中,眼珠都要被剜走一般,从里痛到外,再从外痛到里。他却只能强撑着,努力克制着自己,不想给殷梅知道他的痛。

    “倾?你怎么了?”殷梅被孤竹倾抓着,怎么会一点都体会不到他的簌簌发抖,那种强制抑制的笨拙举动,更让她心酸心疼,“疼的厉害?”

    孤竹倾笑着摇摇头:“不疼了,我没事。”

    殷梅知道,孤竹倾是哄她的,分明孤竹倾疼得眼睛大张,身上直抖,却强抑着,不想给殷梅担心。她也只能强忍着,哪怕泪水早已模糊了眼睛,也要控制自己的声音,不让孤竹倾听出来其中的颤抖,不让孤竹倾知道她哭了,只好笑着打趣:“你真笨,明知道景秋有书之毒,还不知道小心点!这一下惨了吧!没毒死你呢!”

    孤竹倾便也跟着笑:“是呢,景公子下手倒是不狠,便宜了我。”

    殷梅锤了孤竹倾一下,不轻不重的,笑着斥责:“还敢说!贫嘴!”却背过身抽了鼻子,使劲抹了自己眼泪。

    “不准进去!”阿若的声音在帐篷外传来,似乎拦住了什么人,说的却是青麟话。

    “我要给三哥看看眼睛!”

    原来是耶律羽。

    殷梅冷哼,擦掉自己的眼泪向外吩咐:“阿若!把耶律羽赶走!”

    “是,小姐!”阿若回答。

    耶律羽却扬声说:“嫂子,我可是军中最好的医生,你真的不让我给三哥看看?三哥现在怎么样了?我可不信那个景秋的书之毒一点问题都没有,三哥现在完好无损!”

    殷梅听得犹豫。耶律羽是对是,贯丘离并没跟着出征,全军最好的医生就是耶律羽。如果说孤竹倾的眼睛还能有一线希望,那能够做到的也只能是耶律羽。

    孤竹倾捏了一下殷梅的小手:“别担心,我不要紧。”

    殷梅转向孤竹倾看了半晌,终是下定了决心:“阿若,让耶律羽进来。”

    耶律羽大喇喇的走进帐篷,来到殷梅和孤竹倾的面前:“三哥的眼睛怎么样了?我看看。”

    阿若紧跟着进来,戒备的站在耶律羽身后,盯着耶律羽的一举一动。

    殷梅站了起来,把地方让给耶律羽,自己还握着孤竹倾的手:“你给他看看,他看不见了。”

    阿若都跟着惊了,注目着殷梅不敢置信。

    耶律羽忙坐在孤竹倾的床头,抬手拨开孤竹倾的眼皮仔细看着,又搭着脉细细体会。

    殷梅和阿若都噤声,等着耶律羽的诊断。

    “嫂子,如果你肯把三哥交给我治疗,我还能还三哥光明。若是不肯,那三哥以后就再也别想看见了!”耶律羽站起身,转向殷梅,嘴角噙笑,“嫂子,你决定吧!”    殷梅焦虑的走来走去的,在原地转圈圈。

    阿若站在一旁,注视着殷梅,等着殷梅决定:“小姐,要怎么办?真的让耶律羽给公子看么?”

    殷梅拼命的晃着脑袋抱着头,只觉得要被折磨得炸开一样,恨不得蹲在地上大叫,把所有的烦恼都给甩掉。可是不行,殷梅知道,现在她要保持冷静做出判断,以前可以让她依靠的信赖的孤竹倾现在才是最无助的,等着她的决定。两人的位置翻转,殷梅要帮助孤竹倾,她得坚强起来,成为孤竹倾的依赖。

    “小姐。”阿若迟疑了一下,建议,“我觉得耶律羽存心不良,不该让公子接受他的治疗。”

    “我知道。”殷梅猛地站住,愣愣的望着地面,“我知道,耶律羽一定会趁机害倾的!我知道耶律羽根本没安好心!可是倾不能真的瞎了!只有耶律羽才能治疗他!只有耶律羽可以!”

    阿若想了想,眨眨眼:“其实,小姐,只要小姐不在意,公子暂时看不见也没什么。已经快马急招贯丘离了,等到贯丘离赶来,请贯丘离看也是一样的。如果说北狄第一的医生,耶律羽比贯丘离还差着。”

    “我怕,时间来不及。”殷梅摇头,脸色凝重,“等贯丘离过来起码也要半月之后了。谁知道倾半月之后会怎样?景秋的书之毒不是好玩的,一旦错过了治疗时机,倾真的瞎了怎么办?我怕,我不敢用倾的眼睛来冒险!”

    “可是让耶律羽治疗何尝不是冒险?”阿若蹙眉,也跟着焦急,“耶律羽狼子野心,根本不会真心帮助公子的!如果他趁机对公子做了什么要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殷梅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蹲在地上,使劲的捂住耳朵,仿佛不听不看,就什么都没了。紧闭的眼前一片黑暗,黑暗把她与外界隔绝。

    阿若走过去,扶住殷梅的肩,双手有力,声音稳定:“小姐,起来。”

    殷梅摇头,拼命的摇头。

    “小姐,起来。”阿若也蹲在殷梅面前,静静的说,“公子需要你。小姐,不管你做了什么决定,现在都是公子需要你。为了公子,你得站起来。”

    殷梅慢慢放下手,呆呆的望着面前的阿若,眨着凤眸不知所措:“我?”

    “你。”阿若点头,“你,小姐,只有你可以!任何人都不行,任何人都没有资格,只有小姐你,只有你才行!”

    “可是……我不知道……”殷梅被阿若搀着站起来,一脸的犹豫,“我不知道该怎么做对倾才是最好的。让耶律羽治疗是冒险,等贯丘离来也是冒险。我不知道该怎么做!我不知道该怎么选择……”

    阿若叹息,掀开自己的帐篷帘子,对面不远处就是孤竹倾和殷梅的帐篷,是整个军中最大的帐篷,是他们的中军主帐:“小姐,去看看公子吧,他一个人待了很久了。”

    殷梅失神的走了出去,也许,这么重要的事情,还是该让孤竹倾自己决定的,她想。

    走进她和孤竹倾的帐篷,殷梅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的人。那人张着已经看不见的眼,拼命的望着帐口的方向,在脸上勉强扯出笑容。那人自己不知道,殷梅看得到,他眼中的惶然。殷梅从未见过的,孤竹倾或者三子都不曾有过的掩不住的惶乱。

    “梅儿?”小心翼翼的试探着问,孤竹倾的眼睛张得更大,尽管他什么都看不见。

    殷梅没能立刻回答出来,因为她的喉咙被梗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她注意到,孤竹倾的姿势一直没变过,从她和阿若离开帐篷,到她再进来,似乎,孤竹倾一直保持着同一个姿势,连手臂都没稍微换过位置,脸始终向着帐篷口。

    孤竹倾脸上的失望是那么的明显,却换上了另外一幅平静的面具:“是阿若?小姐呢?梅儿,梅儿她……她……”犹犹豫豫的,想问又不敢问,却偏偏还要逞强的笑出来。

    殷梅使劲揉着眼睛,慌忙擦掉自己的眼泪,要走到孤竹倾面前。

    “谁?”孤竹倾的声音变得凌厉起来,脸上覆了寒霜,伸手去摸自己的刀:“是谁?你不是阿若!你是谁?”

    “倾,是我!”殷梅忙唤人,按住他要拔刀的手,“我回来了。”

    孤竹倾一下子就松弛了,开心的笑出来:“梅儿?你没走?”放下刀,攥紧殷梅的手,“你还在,太好了!”

    殷梅再也撑不住,一把抱住孤竹倾,把头窝在孤竹倾的颈间,让眼泪湿了孤竹倾的脖子。

    “梅儿?怎么了?”孤竹倾慌了,摸索着毁抱住殷梅,轻轻的拍着殷梅的背,“梅儿?谁欺负你了?你怎么了?为什么哭?”

    殷梅摇头,秀发擦着孤竹倾的颈子:“倾,你想怎么办?让耶律羽治疗,还是等贯丘离?”

    孤竹倾想了想,问:“如果我真的瞎了,你会嫌弃我吗?可能,以后,我没法再保护你,我没法成为你的依靠,反而是你的累赘。我看不见,什么都做不了,需要你帮我,做我的眼睛,引导我。你,你会嫌我没用么?嫌我是个废物?”

    殷梅让自己嗤笑出来:“你当三子的时候不是一样没用是个废物?”

    孤竹倾黯然摇头,垮了肩膀:“不一样。三子能做到,只是不想让别人知道他能。我以后就真的是什么也做不到了,是个真正的废物。会拖累你的……”他慢慢放开殷梅,摸索着抚上殷梅的脸颊,擦掉殷梅的眼泪,淡淡的灰色眼眸中没有了光,却是笑的,“你还在,你没走。真好。梅儿,我的梅儿。”

    殷梅抚上孤竹倾的眼睛:“你不会失去我的,你不会!别怕了,好么?”这样的孤竹倾不是孤竹倾!那个天地无惧的孤竹倾呢?那个无论善恶都坚定着走自己的路的孤竹倾呢?看不见的孤竹倾是如此惶恐,孤竹倾不该是这样的!殷梅不怕孤竹倾瞎了眼睛,她愿意做孤竹倾的眼睛,愿意帮助孤竹倾。可是她看不得孤竹倾的惶恐,那种无助的,时时刻刻都在恐惧着她的离开的孤竹倾。无论她说什么,只要她不在,孤竹倾的恐惧就会到来,因为他看不见,他不知道她在哪儿。她要让他能看见,让他放心,让他明白,她一直在,她会留在他的身边:“倾,让耶律羽治疗吧!你得看见!你得明白,我在,我一直在你身边!”    耶律羽施针之后,又给孤竹倾的眼睛覆了一层不知是什么做出来的草药,再用白布缠上。

    阿若一直在旁边盯着耶律羽的每一个动作,像一只盯着猎物的狼,随时都会扑上去撕裂猎物的喉咙。

    耶律羽对于阿若的这种戒备嗤之以鼻,因为就算他真的对孤竹倾做了什么阿若也察觉不出来,这个奴隶的所有举动都不过是白费力气而已,在耶律羽眼里看来显得过于愚蠢——忠诚的愚蠢,仍然是愚蠢。

    殷梅始终握着孤竹倾的手,拇指无意识的轻擦着孤竹倾的掌心,摩挲着他掌心的茧子。这让孤竹倾的表情一直很平静,无论耶律羽对他做了什么,都一直保持着那种安然淡然的静谧。

    耶律羽最讨厌看见孤竹倾的这种淡然。无论什么都不能打破的淡然,一切都不被他放在眼里的淡然。可是耶律羽还是笑着,回身在水盆里洗手:“今儿就这样吧,明天再继续。嫂子,千万别把三哥蒙眼睛的白布摘了,这些日子三哥的眼睛见不得光。我以后会每日给三哥针灸一次,换一次药,大概要持续二十天,之后三哥就能看见了!”

    殷梅点点头:“知道了。阿若,送耶律羽出去。”

    “是。”阿若应了,警戒的看着耶律羽。

    耶律羽轻蔑一笑,离开了帐篷。

    阿若也跟在耶律羽身后走了,站在帐篷外面替殷梅和孤竹倾守着。

    孤竹倾感觉到殷梅的小手又在抚着他的面颊,似乎想要碰触他的眼睛,又不敢真的碰上去。他轻笑出来,找到殷梅的手握住,把那柔软的猫儿一样的小手按在自己的眼睛上:“梅儿,我没事。”

    殷梅急忙把手抽走,生怕碰坏了孤竹倾:“你别乱来!不管怎么说,既然让耶律羽治疗了,那就得听他的。我们都不懂医理,现在也没别的办法了。”

    孤竹倾笑笑:“只要你还肯在我旁边,我就怎么都不怕。”

    “傻瓜!我不走!”殷梅不轻不重的捶了孤竹倾,脸都羞红了。以前孤竹倾的表白也炽烈,可是很少会说出口,更多的是对她的包容,让她依靠,默默的用行动表达。现在的孤竹倾看不见了,反而会把曾经不说的话说出来。而在孤竹倾不怕的背后,殷梅也知道了他的怕。他的不怕,正是因为他的怕,怕殷梅离开。

    两个人拥了一会,孤竹倾忽然侧耳倾听,皱了眉:“外头怎么了?”

    殷梅好奇,也跟着仔细去听,却什么都没听见,不觉摇头:“怎么了?你听见什么了?”

    “外头吵得,是怎么回事?”孤竹倾疑惑,“发生了什么?”

    殷梅忙向外唤:“阿若,去看看外头怎么了!”她听见阿若模糊的应了一声,便转头来向孤竹倾,“你到底听见什么了?我怎么什么也听不见?”

    孤竹倾笑笑,跟着声音摸到殷梅的额头,一点点撩开她垂下的秀发:“大概因为是看不见了,所以就听见了。人家不是都说,瞎子听力好么?我听着恐怕吵得挺远,不是在营寨里头。”

    不过一会阿若就跑回来了,奔进帐篷报告:“小姐,公子,是外头青麟人在骂阵,让我们出战呢!”

    “不去!”殷梅断然,“让大家都老实点,谁也不准应战!倾的眼睛看不见,你们根本没人是景秋的对手,出去也是败仗,还不如不去!”

    阿若沉默了一会,慢慢抬头:“小姐,我想去应战。”面容凝沉,“不管胜败,小姐,我们北狄不能接受那样的侮辱!”

    殷梅怔了:“什么侮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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