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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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27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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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给本官看!本官不过打了你一个嘴巴,你回头就将初心的嘴都缝上了——此等惨烈,便是你对本官多年来积累的恨意。既然如此,便不要在本官面前继续装出这副模样。藏花,从现在起,本官便与你恩断情绝。”

    “记着,永远不要再出现在本官眼前,没的叫本官看见你就觉着——恶心!”

    藏花今早来已是做好了准备,他提醒过自己笑着告别,万勿落泪。便是走,也要留给大人一个美好的背影。

    可是这一刻,他却还是一个防备不住,狠狠堕下泪来。

    他心底横起一股狠劲,一把扯开腰上针线荷包,从里头拎出一根针来,奔到榻边塞进司夜染的手里去:“原来大人都知道了,原来大人早就恨毒了小的了。那么好,大人也将初心受的赐给小的吧!小的缝了初心的嘴,大人便也缝了小的的嘴!”

    司夜染目光森凉:“直到此时,你还用这样的法子来试探本官的心?藏花,你太不自量力。”

    试探大人的心……呵呵,大人说的对,他就是从来都这样自不量力,总是用这样蹩脚的法子来试探大人的心。从来,都是他最后苦了自己的心,却赢不来大人的半点怜惜。

    他便努力地笑,使劲使劲地点头:“是,小的就是这般冥顽不化的人呢。大人也不必手下留情,就让小的求仁得仁罢了。大人您动手吧,来呀!”

    司夜染便眯起眼来,左手砰地一把捏住了藏花的下颌。

    “本官听说,你缝了初心嘴的那天,正有人在廊下给你画眉。效法张敞画眉还不够,那人又在你眼角画了一朵梅花儿。他本也是好意啊,说是要效法那梅花妆的典故呢,是你这个不解风。情的心里却忌惮着梅影,当场便发起泼来,于是迁怒初心,缝了初心的嘴。”

    “初心是本官的人,梅影更是为本官而死!你厌憎他们两个,你便是憎恨本官!藏花,枉本官这么多年对你,本官真是错了。本官当年就不该将你从宁王府带出来,就应该让宁王府里那帮畜生糟蹋你;本官更不该从法场上将你救下,本官就应该让你成了那刀

    下的冤魂,永世不得超生。”

    想及当年……想及那催命炮已经响过三声,刽子手一口烈酒已经喷到了他脸上,满眼的烈酒刺痛里,他却瞧见那青衣白靴的小小少年,独自骑着小黑驴冲进人群。万千人中……他一声断喝,将他救下……

    万千人啊,竟都不敌那个不过十三岁的少年一身的孤高。

    以为一辈子不会分离,以为一辈子绝不会变心,以为一辈子他在哪儿他就在哪儿,以为……却没想到,竟然还是走到今天,走到这一刻。

    他便双泪倾落,含笑软语:“大人,缝了小的嘴吧。小的喜欢用一种疼,来压住另一种疼。”

    司夜染便冷哼一声,捏紧藏花下颌,右手便落针刺下!

    疼,疼入心肺。

    一线鲜血细细流淌而下,钻进他唇里,那一片清凉又炽烈的血腥啊。

    可是那疼却不是来自唇上,而是来自眼角。就是那日小宁王在他眼角画下梅花的位置,此时正被司夜染以针做画笔,血为胭脂。

    藏花下意识一个颤抖:“大人刺什么?小的求大人,别刺梅花!”

    司夜染并不作答,只是下针如飞。他手指攥得藏花下颌都要碎了,纵然藏花自己也是个冷血杀手,可是这一刻却无半点能耐逃脱。只得在那火辣辣的刺痛里,狠狠藏住心底的冰寒。

    他不能对大人有半点的违拗,他早就明白。所以他一再地抗拒梅花,可是大人却还是给他刺了梅花在眼角……呵呵,这一回不是画的,再也除不掉了呢。

    不用说其他的,单论狠烈,那小宁王都永远比不过大人。

    大人一向爱得起,也恨得起;拿得起,更放得下。

    藏花便轻轻垂下眼帘,放弃所有抵抗。

    这是大人留给他最后的念想了,不是么?就算是梅花,就算是为了故意惩罚他的不驯,他又何必还要抵抗。是不是?。

    这一段光阴,仿佛很长,很长;可是实则不过弹指一瞬。司夜染的下针极快,片刻便已在藏花眼角刺就一朵花儿。花儿染了血,那般鲜艳刻骨的明媚。

    最后一针刺罢,司夜染便毫不怜惜地一把推开了藏花。

    藏花一个站立不稳,狼狈跌坐在地。鲜血沿着他眼角流下,宛若这世间最美的胭脂。

    他听大人讲过,这世上最好的胭脂,原本该产自大汉时代的匈奴。那里有一种叫“红蓝”的花儿,产自焉支山上。后来大汉与匈奴连年征战,焉支山也被铁蹄刀戈侵占,于是匈奴的女子便再也猜不到红蓝花儿,再也没有了胭脂来敷面,从此面上无颜色。

    这世上的胭脂,这人间的美色,原来实际上都是源自于残酷。唯有忍得住痛苦,才能绽放的吧?

    藏花,他也是一朵花儿呢。

    司夜染却看也不看他一眼,只用丝绸绣金的帕子细细擦拭着他指尖上溅上的血滴。然后再用帐子里的香球熏了,祛除那血腥。慵懒说道:“止血的药,你自己身上也有十几种,自不必本官再赐给你。你这便走吧,没的熏了我这屋子里一屋子的血腥气。”

    大人一向都是这么完美到了指尖的人呢,大人身边哪里容得下他这般腌臜的人?藏花便爬起来,重新跪倒,重重叩头。

    “小的,多谢大人。小的……这便与大人,别过。”

    语声未落,泪与血,便点点滴滴落下。

    -

    【大家心疼花,可是看懂大人了么?稍后第二更】  

382。18就只剩下大人一个人了啊……(第二更)

    藏花踉跄而去,司夜染只望了一眼便收回目光。静静自己起身、更衣。

    初礼蹑手蹑脚走进来,也不敢多说话。

    司夜染瞄了他一眼:“想说什么?”

    初礼垂下手去:“好冷。大人,这严冬说来就来了,天儿真是一点比一天冷了。看样子今年京师的冬天,又是一个寒冬;而咱们灵济宫,人一个一个的都走了,就更冷了。”

    司夜染眯起眼来,盯了初礼一眼。初礼便不敢言语了。

    司夜染半晌才缓缓道:“红罗厂每年都要偷偷孝敬本官几百斤御用的红罗炭。因是御用之物,本官一直不用。这些年一共也就给听兰轩悄悄儿用了些,本官自己从未用过。跖”

    “既然你说今年格外冷,本官看你也可怜见儿的,不如破个例,便叫你去将历年封存的红罗炭都取了出来,将咱们这灵济宫各个屋子都烧得暖暖和和的吧。”

    那红罗炭是御用之物,产自通州、涿州、蓟州等地,用上等木材烧制而成,乌黑发亮,燃烧持久而无烟。因用料考究,极为靡费,于是便是宫里用也是有定额的。便是皇太后,也只能仅得夏二十斤,冬四十斤;皇后则只是夏十斤,冬二十斤……而司夜染给听兰轩用的,便是寻常烧饭煮茶,竟用的都是红罗炭。一年下来几百斤都挡不住。比皇后、太后还要高出几倍去。

    这个例儿,双宝和三阳两个小孩儿自然看不穿,也只有初礼心下有数,不敢说破罢了。

    可是此时兰公子并不在宫中,大人却忽然要吩咐全宫都用红罗炭……初礼便非但没有半点缓下,反倒被吓得脸都白了。

    “大人这是怎么了?红罗炭是御用之物,从前大人只悄悄儿给听兰轩一个院子用,外人难以知晓,那倒也罢了;倘若全宫都用,那便难免有明眼的给瞧出来,或者嘴碎的给说了出去,那到时候大人岂不是有僭越大罪!”

    司夜染冷哼了一声,挑眸冷冽望来:“瞧你,什么时候变成这么缩手缩脚。是你说冷,本官才特许你用红罗炭的。怎么你又推三阻四的不敢了?”

    “哼,况且就算咱们不用,那红罗炭也每年按着定数送进来,存在库房里被人查抄出来,难道就不是御用之物,难道就不僭越了?”

    初礼这才又一个激灵:“既如此,那就还是烧了吧。烧了之后成灰,随风而散,也总比那么满坑满谷累在库房里好。”

    司夜染便轻哼一声:“你明白就好。也给西苑送些过去,别叫煮雪冷了。”

    听见大人谈及煮雪,初礼的心便又是一沉。

    “大人,恕奴婢说句话儿:兰公子走了,大人没拦着,大人还索性为兰公子几乎搬空了整座灵济宫,双宝三阳、甚至打马掌的老伴伴都一并跟着走了;接下来二爷也走了;大人方才又提到了雪姑娘,小的想接下来也许就该轮到风将军……”

    “大人身边儿的人,一个一个就都这么走了。小的便忍不住想,大人是不是接下来还得给奴婢寻一个什么差事,也将奴婢远远地派走了?”

    初礼说着抱住手臂:“奴婢说觉着冷,不是说咱们的屋子烧得不够暖。那些烧炭的都是奴婢亲眼盯着呢,这会儿地龙里的火早就挑开了,屋子里怎么会冷呢。奴婢只是觉着人越来越少了,奴婢觉着孤单便会冷。”

    初礼抬眼深深望一眼司夜染:“奴婢更是替大人……心里冷啊。”

    司夜染皱眉,却背身藏住。只疏离地哼了声:“怎么,你们一个一个的都犯了懒骨头不成?你们在本官手下,哪一年哪一月不是要出外办差的,风里来雨里去的经多了,怎么就今年非要矫情到说冷啊?”

    司夜染转头来森然盯了初礼一眼:“还是你怕了?你若是在本官身边儿也呆腻了,不想再将这条命跟本官拴在一起了,你也明说!本官都能容得藏花背离而去,你,本官便也没有什么撒不开手。”

    司夜染傲然平端双臂:“如今本官不光拥有御马监、灵济宫,本官更有了西厂啊!想要来投靠本官、想要给本官卖命的人踩破了门槛。本官当真不在乎你们几个的去留。就算没有了你们,本官一样呼风唤雨、独掌风云!”

    初礼只得跪倒下去:“大人恕罪,是奴婢方才失言了。容奴婢收回前言,奴婢这就吩咐烧炭房换了红罗炭去。”

    司夜染这才满意地哼了一声。净过了面,方问:“煮雪那边的差事,你可办好了?”

    初礼忍住一股悲伤,努力平静下来;“办好了。在奴婢这张烂嘴劝说之下,煮雪姑娘已经动心,准备南下杭州。大人交待留在倭国的人将菊池一山的骨灰投运回来,煮雪姑娘已答应将菊池一山的骨灰与她娘鱼姬合葬。奴婢的烂嘴还成功劝说了煮雪姑娘为她双亲守灵一年。”

    初礼越说越难过,却使劲地笑,“大人交待奴婢给杭州清泉寺捐的大笔香油,奴婢也已经派人送到了。煮雪姑娘和她双亲灵位在那边一定有人妥善照顾。等煮雪姑娘走了,奴婢就去鼓动风将军,叫风将军也跟着一同南下而去……”

    他使劲

    咬住唇:“奴婢这差事办的,大人可还满意?”

    司夜染静静听完,淡淡点头:“办完了这宗差事,本官的确也给你寻了一件差事。”

    初礼双手一颤,噗通跪倒了下来:“大人!怎么还叫奴婢这张烂嘴给说中了,大人怎么还当真要这么编排奴婢了?奴婢懂了,是大人惩戒奴婢方才的多嘴了是吧?大人掌奴婢的嘴,叫奴婢方才多嘴!”

    见司夜染不动,初礼便自己扬手,左右开弓狠狠扇在自己脸颊上。

    司夜染却依旧冷冷的,只瞥了一眼:“你这人也就一张脸蛋儿还勉强看得。这么扇红了,自己毁了容,你当本官就会因为你入不得人眼了,便不会派你的差事了?你趁早住了手,本官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

    初礼一声哽咽:“大人还是想方设法也把奴婢遣走么?奴婢求大人,将奴婢留下,留在大人身边儿吧。今年京师的冬天好冷啊,咱们灵济宫就更是空空荡荡,要是奴婢也走了,这灵济宫里当真就只剩下大人一个人了啊……”

    司夜染又只是清清淡淡哼了一声:“谁说只剩下本官一个人?你走了还有初忠初信、双宝走了还有双寿双禄。”他抚了抚袖口:“便如皇上,手握大明江山,可是在深宫内院,实则不也只是一个人?”

    “人活在这个世上,有些人是注定孤单一世的。那不是可怜,那是他与生俱来就该承受的生存方式。初礼你也是,别总小孩子家心性,只喜欢人多热闹。你得学着独自行走这世间,学会不依靠别人,只依靠你自己。”

    司夜染目光淡淡转过来:“你年纪也不小了,按说本官早就应该派你出去办差,也好给你立功的机会,寻一个晋身的台阶。只是也是本官这些年手边用着你用惯了,舍不开,便也耽误了你好几年。眼前正好有一件要紧的差事,本官看也适合你去办,便你去吧。”

    大人如是说,初礼便明白他已经没有了拒绝的余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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