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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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3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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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钺腾地便站了起来:“马大人你什么意思?你是想说我陈钺欺瞒朝廷?马大人,我陈钺是个胆子大的人,可是我陈钺却也不至于撒这个谎,拿西厂兰太监的性命当儿戏!”

    兰太监权倾天下,皇上倚重,纵然骂名四起,朝廷天下希望她死的人很多。但是他陈钺却也不能坐视这个兰太监在他眼皮底下这么不明不白地就死了啊。到时候皇上又怎么能饶了他?

    马文升冷哼一声:“陈巡抚,不必气恼。本钦差要的是证据,不是拍xiong膛赌咒发誓!”

    陈钺也丝毫不让:“不独我陈钺看得出那是建州人,就是会盟当晚女真各部的首领,哪个看不出?女真各部虽然都是女真人,但是他们居住地不同,于是饮食与服装习惯也不尽相同,那天晚上来的人一看便知,就是建州人!”

    “哈哈……”马文升大笑:“单凭服饰发型就能断定是建州人了?那如果是别有用心之人故意模仿建州人的服饰和发型呢?”

    “再说若是建州找回了自家的格格,又怎么还会倒打一耙跟咱们朝廷要人?”

    陈钺也被问得一愣,却是忍不住嘲讽地笑:“马大人是朝廷派来的人,不了解辽东边情,而我陈钺则久居辽东,最了解女真各部的习性。我不妨告诉马大人,各部女真都绝不屑于冒充其他部族的装扮,他们至死都不肯改换自己的服饰和穿着的。这是他们的血性骨气,也是他们的桀骜难驯!”

    马文升身为钦差大臣,却被陈钺这样当堂顶撞,十分没有面子。老头儿气得山羊胡直翘,便差人去将女真各部首领叫来,问他们谁能作证那晚上劫人的就是建州?

    说来也是人心善变,各部女真首领想要离开抚顺关,却都被抚顺关总兵挽留,说各位都是兰太监邀请来的,理应等兰太监回来之后再行告别而离去。可是各部首领自然因此生疑,想到若是建州不驯,

    朝廷很有可能以他们来交换。

    于是马文升见问,所有女真各部首领一起否认,说当晚那些人根本就分不清是什么来历,因为他们都穿着大明百姓的衣冠。至于什么头顶剃发,什么手执腰刀,也可能是来自草原的蒙古人,甚或可能是李朝的山贼犯境呢!

    陈钺听了自然大怒,指着他们大骂:“真应该一个一个都宰了你们,割了你们头皮,上报朝廷!”

    马文升厉声喝止:“陈钺,你好大的胆子,这是说的什么话!别以为本钦差和朝廷都不知道,这些年缘何女真各部总是不驯,还不都是被你逼的?”

    两人当堂闹翻,谁也不服谁,便各自修书上奏朝廷。

    陈钺弹劾马文升不顾兰太监死活,只为招安,枉听谎言;

    马文升则弹劾陈钺好大喜功,满嘴谎话,激反女真,罪在社稷。

    两人的奏疏同时被送入朝堂,要走内阁、司礼监的程序。马文升是万安和怀恩联袂举荐的,他们自然按下了陈钺的那份,而只将马文升的送到了皇帝面前。

    可是他们却忘了,皇帝历来闻知天下事,根本就不是通过朝臣的奏疏。他看的事东厂、西厂和锦衣卫的专本密奏。

    东厂、西厂、锦衣卫的三本密奏都直接送进了乾清宫。陈钺和马文升两方的意见都摊开在了皇帝面前。

    西厂的,皇帝可以少看;可是锦衣卫的,尤其是东厂的,却叫皇帝不能不信。

    皇帝又岂知道,此时实际上执掌东厂的已是凉芳,仇夜雨经昭雪一案已被架空。凉芳当然明白这个时候他应该站在哪一边。

    皇帝看完三本密奏,沉吟不语,良久才歪头问张敏:“伴伴啊,从前这外臣办不明白事儿的时候,朕都怎么解决来着?”

    张敏缓缓答:“……其实小六那孩子的刑期,已经差不多满了。还有一事老奴没敢奏明皇上——贵妃娘娘因小六的事,来跟老奴说过好几回了。贵妃娘娘说,好歹那孩子也是她亲眼看着长大的,况且还有梅影……”

    一听梅影,皇帝便也闭上了眼睛。

    就是因为他去闻梅影脖子里的香,才会叫贵妃误会了梅影,才造成了梅影后来的惨死……皇帝后来知道了自己身子里有迷情蛊,所以又如何不明白梅影实际上是因他而死的。

    只是这件事他无法对贵妃说破,可是小六那孩子既然会解蛊,心下却实则都是明白的。可是小六却从来没怨言过一句。

    皇帝便轻轻闭了闭眼:“伴伴,叫小六去吧。”。

    一夕之间,司夜染出狱,虽然未曾官复原职,却还是被皇帝委以重任。

    是招是剿,给他便宜裁夺之权。而那一对冤家陈钺和马文升,也都须听司夜染节制。

    司夜染从诏狱出来,进宫听完皇上的嘱咐,连灵济宫都没回,直接出宫上马,直奔那北极星的方向而去!

    北方,日月无光,却有星辉璀璨。

    古来以帝王为日,皇后为月,纵然彼处无帝后之尊,只要——有星光闪耀。

    京师北门,藏花呆呆坐在马背,目送大人连囚服都来不及换下便风驰电掣而去。他呆呆一笑,伸手,抚上眼角兰花。  

519。1花田小城,有风来过

    听闻朝廷终究还是将司夜染那小阎王给派出来了,陈钺和马文升双方都十分紧张。自打从京里送出消息,两个人便各自派人探听着司夜染到了哪里了。

    京师距离抚顺关约两千里的路程,走得快的如马文升,昼夜奔马,在驿站换马不换人,三天三夜便赶到了;可是倘若来得是个慢性子,或者排场大、规矩多的,那走个十天半个月都有情可原。

    更何况此时又已经到了半山黑水雪飘河封的时节,路程上的难度又增加了。

    于是陈钺和马文升两人都小心打探着,以计算司夜染能到达抚顺关的时间,以便安排自己这边,做好应对。

    可是纵然两边一起使力,却竟然都没探听着司夜染的下落!谁也不知道小阎王是到哪儿了,沿途的馆驿更是根本就没接着司夜染的影儿餐。

    对此,陈钺和马文升双方的态度倒是截然不同。

    陈钺更有心机些,跟手下交代,说司夜染这么多年替皇上办事,从来都是微服私访。从前是一顶小圆帽,一匹小黑驴,单人匹马行走天下,甚至潜行至草原腹地。极其善于伪装相貌,更天资聪颖,到哪个地方便能极快学会当地的语言和习俗,迅速混迹于当地百姓之中。所以这次八成还是这个例儿,是微服潜入民间了,陈钺便交代手下,既然寻不着一个人,便处处都当做已经有这个人在,所以各个地方都得加强了防备,不准有人随意乱说话,但凡有人问到巡抚政绩的,不准有说不好的斛。

    陈钺手下领命安排下去。下头的小官儿还有的极会做人,组织些穷苦百姓,每天一换班,就跪在城门外头诉说巡抚的种种政绩。倘若城门进出的那煌煌人河里,有那小阎王在,便一定能听见。

    马文升倒是个倔脾气,本就看不惯宦官专权,更何况跟司夜染在皇上面前还争执过;而皇上本来先派了他来,结果后来还是把司夜染给派来了,岂不是等于告诉他,皇上对他不满意、不放心么?

    于是老头儿一跺脚就发了倔脾气,干脆也不打听司夜染到哪儿了,他自己山羊胡一翘,干脆离了抚顺关,奔辽阳去了,摆明了不吊司夜染了。

    这两位大员正好两种反应,一种是仿佛辽东哪哪儿都是司夜染,而另个的表现则是辽东满地都没司夜染……于是下头的官员和百姓们就更没法分清,那位小阎王终究是来了,还是没来。

    实则趁着辽东为了寻找他的踪迹而一片迷糊的时候,司夜染则根本就没朝着抚顺关,或者辽阳而去。

    李朝。

    与大明相邻的平安道,一个叫做“风田”的宁静小城。

    这座小城坐落在山凹里,当地百姓主要种花为生。每年收获的鲜花供给给宫廷制作花粉香露所用,更将花瓣用于造纸,进贡给大明朝廷。

    这里每年四季有风穿过山谷,冬暖夏凉。风帮花田里的花儿们授粉,又将花儿的种子们带走,帮它们繁衍到田野山川。花田里的收成都仰赖风的力量,故此得到“风田”这样美丽的名字。

    兰芽推开纸窗,遥望窗外山河,想起彼时四铃与她讲起这个地名的由来时,眼中粼粼闪烁起的思乡之情。

    她彼时含笑,说一定会去亲眼看一看这座风景如画的小城,然后亲笔为四铃将那小城今日的风貌画下来,以慰四铃思乡之情。

    今日,她终于来了呢。

    她刚看没两眼,房门就被推开,爱兰珠火烧火燎地扑进来:“你发什么疯啊!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敢开窗见风,你不要命了!”

    爱兰珠叫唤得欢,兰芽却笑笑盯着她颈子上的伤:“知我不能见风,难道你喉咙上的伤就允许你能这么大喊大叫了么?”

    爱兰珠面色便一红,急忙拢住裙子在兰芽身边跪坐了下来。她身量高,李朝的民居天棚又实在矮,她站着都直碰头。

    她坐下,气势就也跟着矮了许多,讷讷地说:“我没什么大碍了。倒是你自己从马上摔下来,还只顾着替我包扎。这一路又狂奔到李朝来,你比我辛苦不知多少倍。”

    爱兰珠小心地碰碰兰芽的肚子:“你别唬我,你得跟我说实话,他们——还动不动?”

    这么说着,爱兰珠都要掉眼泪了。只因为那天兰公子动了胎气,眼看着就要在那山林里临盆,可是兰公子却不顾自己,只顾着给她喉咙上的伤口包扎。等她苏醒过来问兰公子孩子怎么样了,兰公子却一张脸白如金纸,努力含笑跟她说:“我跟孩子说好了,叫他忍忍,再忍忍……我告诉他不能出生在这儿,否则活不下来,他是个听话的好孩子,于是——他又安静下来了。”

    她都挺傻了,当时不知道哪里不对;可是事后当宛如神兵一般从天而降的一群人将他们带向李朝,她才听见双宝含泪跟她说,公子的肚子忽然都不动了。

    跟兰公子在草原都出生入死过,都没有害怕的双宝,那一刻忽然抱着膝盖缩在车厢角落里,哭得像个孩子。

    “我担心,公子的孩子已经,已经……”

    “胎死腹

    中”那个词儿几乎就要从双宝的嘴里说出来,她便急忙伸手一把捂死了双宝的嘴,死劲摇头:“不许你这么胡说八道!一定不会的,咱们只需静静地等,谁也不许乱说话!”

    乱说话,上天就会听见的,那上天就真的有可能带那孩子走了啊……反过来,如果谁也不说的话,那上天就听不见。上天也许能打个盹儿,就放过了公子的孩子呢。

    那天她和双宝就瞪着彼此,两人都在担心地掉眼泪,可是谁再也没出一声。

    兰芽垂首抚住自己的肚子,眼睫也不由得湿了。可是她还是在努力地微笑:“没事。这一路奔波,想来他也是累了。小孩子都这样,累了就只知道睡觉。爱兰珠,咱们就让他好好地睡一觉吧,别打扰他,好不好?”

    爱兰珠再也忍不住,用手死死捂住嘴,转身拎着裙子奔出了房门,便朝向苍天青山跪倒在地。

    苍天啊,萨满大神……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叫公子的孩子出了事。

    如果你们需要拿走人命来做祭奠,就请带走我爱兰珠的性命。不能叫兰公子这么辛苦地养育的孩子,在临盆之前却就这么悄然无声地——睡去了。

    兰公子她,还有司大人他,为了这个孩子,他们几乎赔上了所有……求求你们,千万不要带走他们的孩子,千万不要。

    金翼两口子在场院里用大锅蒸煮花皮花梗,准备煮烂了造纸,见爱兰珠这番模样,两口子对视一眼,还是都停了手,上前来去劝。

    李朝北方就是女真,建州女真还曾经接受过李朝的册封,可是两方之间的冲突也是未曾断过,所以李朝北部的百姓对女真人的情绪十分复杂。

    爱兰珠一看就是典型的女真人,语气和习惯都是建州的,且能看出是身份高贵的,所以自打他们来了这里,金翼两口子对兰芽他们还都好,只是对爱兰珠颇有些闪避。

    饶是如此,看她此时哭得这样伤心,两口子还是上前劝慰。

    “大姑娘,这是怎么了?”

    爱兰珠抹干眼泪,一把抓住两口子的手:“我给你们金子。你瞧,我身上有好多金子!”

    彼时她身穿嫁衣,各色各样的黄金首饰戴满了全身。除了偶有几件在途中丢失的,大多数还都带来了。她便将那一包黄金首饰都拿出来交给金翼两口子:“去找郎中来,要最好的,还有稳婆,叫来给我姐姐看病,我求你们啦!”

    金翼两口子也吓坏了,赶紧推辞。

    金翼说:“不敢不敢!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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