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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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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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直碧却只是笑笑:〃不是。只是自己贪看雪色,误入山路,找不见了方位。〃

    小窈急了:〃可是你身上得伤又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倒像是鞭子抽得!〃

    秦直碧淡然否认:〃不是只是途中被荆棘刮伤。〃

    秦越细细打量秦直碧神色,便伸手拦住小窈:“好了。白圭刚刚醒来,身子还弱。你们先回去歇着,为父这便着人去请大夫。”

    小窈与陈桐倚一同出去,走到门外,小窈便落下泪来:“陈师兄可相信秦师兄所言?他身上的伤怎么可能是被荆棘刮伤!我不明白,若有人胆敢伤害他,师兄却为何替那仇人隐瞒!”

    陈桐倚先前也是愤愤,此刻却也渐渐冷静下来。

    小窈等人猜不到缘由,他却是突然明白了。

    可是陈桐倚不能让小窈知道,便只赔笑:“白圭岂是忍气吞声之人?他既然这样说,事情便也原本就该是这样的。咱们信不过那些伤口,难道还信不过白圭的聪明?”

    小窈霍地推开陈桐倚,退后一步:“你撒谎!陈师兄,你与秦师兄一同来的。你们两个到底还有什么事情一直在瞒着咱们?”

    陈桐倚惊得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师妹,你想多了!”

    小窈便落下泪来:“将来,若要让我知道是谁伤害了师兄,我定亲手杀了它!”

    “陈师兄,还有你!倘若被我查知,你此时此刻都在对我撒谎,我也定不饶你!”

    小窈愤怒离去,陈桐倚惊愕望着小窈的背影。

    一直以为,师妹是娇媚温柔的少女,总是羞涩地笑,总是轻声软语地说话。此时看来,竟都是错了,她一副柔婉的表象之下,竟然是这样一副刚烈的性子。便是女子绝不敢提的杀人,她也毫不犹豫便说出口来。

    陈桐倚皱眉:如此看来,白圭与小师妹若结连理,还真的未必就全然是完美无缺。  

95形影相映

    出了宫门,外头暗夜倾城,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倒是不知从哪里传来些猫儿狗儿的叫声,竟也都阴测测的,让她更有些脊背发寒。

    她终是害怕了,缩在墙角熄了灯笼,四面八方地观察了须臾。

    然后,果然看清了背后有个人影!

    实则看不清那人形貌,可是说不清怎地,她竟然猜到了那人是谁……

    或许都是错了,这天下又不止那一个人有那样阔大的墨色披风——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那妖孽跟出来,也绝对不可能是为了保护她而来,更可能是为了监视她!

    他早说过,她的命,连同她的一言一行全都捏在他掌心儿,休想瞒得过他。

    这样一想,便所有的心念都焚化成灰。她索性不怕了,也不躲了,反而大大方方走出来,在狭细的巷子里螃蟹般地迈着方步。心说你愿意跟着就跟着来监视好了,反正今晚这“景色”格外怡人!

    于是此时听见孙海问起,她便悄然回眸,想知道那家伙是否也跟进了顺天府、潜入了这停尸的地窖里来。

    她认真思忖了一回:是不是应该此时在顺天府闹将起来,将上至贾鲁,下至门子的人都给惊动起来,让大家联手发现堂堂司夜染竟然夜入顺天府?吼吼,那将是泼天价的祸事,司夜染跟顺天府、刑部,甚至万安与贵妃,直接掐起来才好!

    可只是想得热闹,待孙海走出好远,扭头来唤她:“兰公公?怎了?”时,她却也熄了脑海中冥想的火,只疾步跟上去。

    算了,就算真的闹将起来,饶是贾鲁也未必是他对手。如果不能一击便锁定他性命,她便还得再静等下一次机缘。

    地窖里滴水,滴答,滴答——空旷而不绝焉。

    冯谷的尸首被保存得不错。

    虽然尸首下面有些冰块融水,将尸首泡得膨胀了些,不过大致依旧保持原貌。

    孙海都拉起巾子捂住口鼻,兰芽却只将灯笼交给他,便淡然走过去。

    耳边回响起曾经在冯谷死亡现场听见的两个顺天府衙役所说:“……尸首上咬满了小孔,血都被吸干了,吓死人了。”

    兰芽便伸手向冯谷尸首上去摸。

    先时她未曾过多留意衙役这句话,只因冯谷死时她曾亲眼看见那些不知名的飞禽宛如乌云一般凌空而降,便认定是那些东西咬死了冯谷。

    可是当调查过程中接触了嗜血虫,她的心念却产生了动摇。

    只因为嗜血虫也同样咬人,咬后也留下小孔,被咬死的人也会被嗜血虫将血吸干……

    这些日子来,一个朦胧的直觉一再折磨她的神经,她仿佛已经摸到那片阴影的边缘,却还未得其路而入。

    白蜡烛凄惨的灯影幽幽,兰芽聚精会神仔细检查。冯谷尸首上果然密布小孔,且因冰水的泡发,使得他的皮肤变松,那些小孔便更大、更清晰起来。

    兰芽探手去摸。

    那小飞禽是有牙齿的,那晚她纵然吓傻了,却也还看得清楚;而嗜血虫没有牙齿,吸血靠类似蚊子一般的吸管。只需细查咬孔,从微细痕迹辨别那孔究竟有无齿痕,便能分辨出究竟是飞禽咬啮,还是被嗜血虫咬死。

    可惜,咬孔太小,灯笼光也幽微,她纵然穷尽了目力,却也辨识不清。

    翌日一早,兰芽收束停当,正想带着双宝再奔顺天府去对贾鲁盯人防守。却刚到门口,便被初礼拦住。初礼说“大人有请”。

    兰芽心说“我还有事儿呢”,也不敢耽搁,急忙奔了半月溪。

    书房中却落了珠帘,隐约可见司夜染斜卧在内间的榻上。

    兰芽倒是知道这些日子来,司夜染的身子仿佛有些不好。小心地跟双宝探问了,也只说是偶染风寒,并无大碍。

    兰芽一想也是,天儿毕竟凉了,听说北方都已下了第一场雪。朔风等过了山海关,那京师就也快下雪了。这样的时候,人都容易感染点风寒的。只有那些命贱的贩夫走卒,才没资格说病就病,再不舒服也得为了生计奔忙。

    而人家司大人,自然有资格娇弱的。

    于是私下里越发确定,昨晚仿佛跟着她的那个人影,怎么可能是司夜染本人?顶多是他手下人,或者是息风,又或者是息风派的旁人吧。

    想到这里,兰芽走上前来,已是再无情绪波澜,只跪倒施礼:“问大人安。”

    “嗯~”帘内人的声音确实有些喑哑:“兰公子,昨夜可睡得好?”

    意有所指。

    兰芽便呲牙一笑:“睡得好,好极了的好!”

    他转弯抹角问她昨晚干什么去了,是吧?昨晚上看着摸着尸首,纵然不怕,她却也接下来半夜睡不着的好不好!

    司夜染轻哼了声,听不出喜怒,只说:“今天,就不要出去了。”

    “那怎么行!”兰芽有些急,“大人,小的办案正到关键处,一天都不可懈怠!“  

96不要动心

    她不自禁地颤抖。

    他捉住画,却还是垂眸望她。

    她自己还不知道,她已满面红云。妙目染雾,媚而不知。

    他深吸口气:“此处尚不满意。”

    兰芽急问:“哪里?瘙”

    司夜染将画在案上摊开,指着其中几处垂柳:“纵然不是春景,这柳条终究还自摇曳,映在雪里,也是别样柔婉。可是你用笔太糙,竟将它们画僵了。”

    兰芽心下一颤项。

    他说得对,他果然是懂画的人。是她自己在运笔时,刻意抗拒那原本的生机,认定冬雪既来,春柳岂可继续摇曳?不如僵死。

    他双掌撑着桌面,偏头望她:“改过。”。

    本该僵死的心,岂可再复苏?

    她不想!

    这灵济宫便是画面中的院落,他便是那欺顶的冬雪,而她自己则是那无依无傍的柳条……她岂可再生新绿?

    她便摇头:“柳条极细,需极好眼力。小的眼力不及,大人宽宥。或者大人请其他画师改过吧。”

    司夜染一声冷笑:“兰公子,你好大的胆子!”

    兰芽一抖,笔墨落地,摔得一地狼狈。

    她也顾不得,双膝跪在墨色里,颤抖叩头:“小的不敢!”

    司夜染倚住桌沿冷笑:“这些日子来,倒是本官错了。是本官对你太过宽容,让你竟忘了自己该处何境,一日一日学会放肆,对本官态度渐增忤逆。”

    “兰公子,你该不会是以为,本官纳了你为新宠,便真的是喜欢上你了吧!”。

    他的话,宛如晴空响雷。

    兰芽匍匐在地:“小的岂敢!”

    她在心底嘶吼:司夜染你说错了!我岂会以为你喜欢我?除非我眼睛瞎了,脑袋被驴踢了!

    我岂会不知,你纳我为宠,只不过是为了更深一步折辱我?

    你更是要我爹爹在天之灵眼睁睁看着,你如何杀了他和全家之后,还要这般折辱他的女儿!……

    司夜染,你不是人!

    可是说也离奇,心底偏偏还有另外一个声音。就像是暗夜之中的鬼魅,袅袅而黑衣,避在暗处低声吟哦:“……他说的,却也没有全错。岳兰芽啊岳兰芽,何如反思你今日言行举止?便如刚刚,你竟然在他面前胆敢向初礼挤眉弄眼……方才那个人,哪里还是曾经惧怕他的那个你?”

    “还有昨晚,你分明没看清跟踪你之人的相貌,可是你却偏认定了就是他。甚至故意在他眼前,螃蟹样横行于小巷……你对他的惧怕和厌憎,都去了哪里?”

    “如今在这宫中,你言行愈发恣意。就连贴身伺候他的初礼,你都已敢支使……这里若依旧还是你心中的牢笼,你何敢若此?”

    “……一切的一切,都只因为,你心内原本知道,他对你,不同别个。”

    “而这一切,怕就是你躺入他床笫而始……”

    兰芽双寿捂住耳朵,用力驱赶那声响:“不是不是!不是那样的!”

    那暗影袅袅而去,却笑声不绝:“……你自己心里最清楚。心已软,嘴再硬又有何用?”

    兰芽扑倒在地,痛哭出声:“不是的,你说错了,绝不是的!”

    司夜染倒被她这样激烈的反应吓到,蹙眉弓腰,伸手抬起她下颌,紧紧望住她眼睛。

    “……我又没说要罚你,和何至于惧怕若此?”

    兰芽颤抖哽咽:“请大人放心,小的绝不敢有半点奢念。大人与小的,隔着我岳家满门的血海深仇,小的纵然此时贪生怕死,得以在大人身边苟活,小的也绝对不敢奢望大人半点!请大人不必再多心,小的发誓,倘若小的有半点觊觎之心,就让小的不得好死!”。

    司夜染指尖一冷,猛地甩开她下颌,转步回去。

    颀长身形撞得珠帘仓皇乱响,他已在珠帘那边坐定,冷冷喝令:“本官命你改画,你便得改!再有寻借口推诿,本官便剁了你的指头!”

    这样也好,也好。

    兰芽爬起来:“遵命。”

    隔着泪眼,隔着迷茫思绪,那些细细的柳条便怎么都画不好。改到后来,她甚至想就这么扔了画笔,任凭他剁她手指好了!

    还是初礼看着情形不对,赶紧进来劝:“大人……兰公子只是眼力跟不上,并非公子不想改。”

    那边厢司夜染仿佛已经恢复了平静,淡淡“嗯”了一声,道:“将那叆叇赏了她。”

    什么玩意儿?兰芽没听懂。

    初礼倒吃了一惊,“那叆叇,本是御赐,大人也只得一副!”

    司夜染仿佛有些不耐烦:“难道要本官将话再说一遍?小礼子,这些日子来兰公子颇多忤逆,原来连你也敢违逆本官的话?”

    初礼吓得赶紧跪倒叩头:“奴婢岂敢!”

    “还不快去?”司夜染已不耐烦。

    初礼赶紧起身就到旁边多宝格,打开个带锁的小抽屉。那情态很是珍之重之,兰芽都忘了继续流泪,扭头看他。

    心说这灵济宫上下,金银珠宝不知有多少,究竟是个什么物件儿也值得初礼这样大惊小怪?

    却见初礼终于拿出个明黄绫子包着的小包。

    兰芽想起,他方才说过是御赐的……

    再打开,里头是个古怪的物件儿:两个大钱打小,中间拴着绫罗,薄亮透明……

    初礼将东西郑重搁进兰芽掌心,告诉兰芽:“叆叇。”

    兰芽还是没听明白:“什么?”

    司夜染那边叹了口气,“初礼,你出去吧。”

    初礼出去了,兰芽越发没了倚仗,只能伸手拎着那古怪的玩意儿,如同提着一串甲鱼。只好开口问:“大人,这究竟是做什么用的?”

    司夜染又叹了口气,起身穿过珠帘,哗啦啦地走过来。捉起她手腕,将她带回书案边,铺开纸亲手写下“叆叇”两字:“懂了?”

    兰芽认真地念:“云爱云逮……”

    难道意思就是说:爱着云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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