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宫妖冶,美人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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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宫妖冶,美人图- 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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亮望住他,问道:“大哥在找什么?大哥以为小弟是用外物困住大哥的马匹的?”

    贾鲁一拍巴掌:“不在外物。死因在内!”

    叶黑一怔:“侍郎说什么?”

    贾鲁眸光生动起来:“咱们了解紫府,紫府亦了解咱们!所以他们这回,绝不会用常规手段。老叶你想,用外物杀人,兜圈子不说,还总会留下痕迹,他们自然不想让你老叶给查到蛛丝马迹;那么问题一定出在里头——是曾诚自身的毛病!”

    贾鲁连夜又请了邢亮来,死人活人的法子兼用。邢亮果然发现了问题,对贾鲁道:“曾诚脏腑虚弱,死在脏腑出血。”

    叶黑闻言一皱眉:“那就是生死有命,竟捉不住那帮阉人的把柄了!”

    邢亮道:“……倒也未必。下官为医者,却也知倘若医者不怀仁心,不治病灶,反而加以利用,那便是天衣无缝的杀人手段。”。

    天刚亮,兰芽就被从双宝给央告起来。

    双宝懂规矩,没敢砸门,更没敢嚷嚷,他就跟个小虫子似的守在窗根儿底下,句句连声地不停嘀咕,到底把跟兰芽下棋的周公老爷子给磨叽走了,兰芽只好闷哼一声起身。

    双宝为难道:“奴婢知道公子昨晚回来得晚,今早上必得要补眠的,只是事情来得急,奴婢也实在没有法子……”

    “说吧。”兰芽使劲儿睁着睡眼。

    双宝嗫嚅道:“奴婢兄长来了。非得要见公子。奴婢怎么劝都不行。”

    兰芽瞅着双宝傻笑:“你兄长这么大清早地来,却要见我做什么?我什么时候儿,认识你兄长了不成?”

    双宝为难地想了想:“其实公子与奴婢兄长早有渊源,公子想是忘了。”

    兰芽没好气道:“什么渊源?”

    双宝叹了口气:“当初,奴婢挨了公子刚进宫时候儿的那回打……大人不落忍,便叫花二爷带了银子去奴婢老家。老家不敢怠慢,让哥哥嫂子进京来给大人磕头道谢,顺便也能瞧瞧奴婢。结果因祸得福,大人还设法给兄长安排了个官职……”

    兰芽有点清醒过来,眼珠一转:“什么官职?在哪儿听差?”

    双宝眼中这才微微露出点笑意:“当个皂隶,供职在——顺天府。”

    兰芽心底仿佛有一扇窗户,被呼啦捅开了一般。她一下子就全醒了,伸手一推双宝:“妈蛋,我懂了!带我去吧!”。

    双宝的兄长却没双宝那么清秀伶俐,看上去只是个眉眼平和的男子。也许年少时亦曾有过如双宝一般的清秀伶俐,后来却在平淡且艰辛的岁月里点点打平,变得这样眉目平和。

    兰芽心下幽幽一叹,不由得想到司夜染,又想到她自己。此时尚可快意恩仇,是不是还都因为年纪尚小的缘故?倘若再过十年,甚或只是五年,便也会被岁月打磨尽了所有的棱角?

    看兰芽这么盯着兄长,抿着唇严肃地不说话,双宝有些紧张,低低问:“公子,可是兄长有哪里让公子不快?”

    兰芽忙摇头:“不是。我只是好奇,大人将你兄长安置到了顺天府,是如何瞒过贾鲁那双眼睛的。现下我能想到表层缘故:你跟你兄长,面相上倒并不怎么相像。”

    双宝一笑:“不光如此。再者,奴婢身在灵济宫内当差,极少出宫,试问贾大人如何会留意到奴婢这个小小角色?还有……奴婢自净身起,按规矩便已然是转世为人,跟家里人切断了一切联系。姓氏都不再用了,就算外头人查,也查不到奴婢跟兄长的半点瓜连了。”

    兰芽暗自哼了一声,越发确定这绝对是司夜染故意安排的一步棋。却是借了她曾经冤打双宝的缘故,让她心下颇有些不爽。

    废去了周折,兰芽直接换了双宝的衣裳,跟双宝的兄长出了灵济宫。

    到了宫外,双宝兄长便将贾鲁带人昨夜验尸的情形都跟兰芽说了。还拿出张图影来,仔细将细节也都指点明白。

    兰芽一怔:“你如何知道这么多?”

    双宝兄长拱手:“卑职不才,昨夜验尸,卑职就在现场。”

    兰芽眯眼:“你不过小吏,如何能有机会参与?”

    双宝兄长面上微微红了红:“班门弄斧:卑职正是顺天府负责勾画图影的文书。”

    兰芽也一挑眉。

    双宝兄长一揖到地:“当初冯谷一案,还是被公子一语道破那图影不尽不实……那幅图影,正是出自卑职粗笔。”

    许多片段情景,宛若蝶翼,纷至沓来。兰芽笑起来:“原来是这样。你兄弟没说错,咱们果然深有渊源。”

    兰芽这才正式偏头望他:“该怎么称呼你?你该不会叫大宝吧?”

    双宝兄长也笑:“自然不是。双宝是进了宫,按着宫里的辈分重改的名儿。卑职姓唐,双名光德……”

    兰芽朗声笑:“咳,那双宝就该是‘糖宝儿’了,好听,哈哈!”

    唐光德便也笑了。

    兰芽却缓缓收了笑:“是大人让你来见我的么?”

    唐光德却摇头:“不是。大人没想让卑职这样早暴露身份。是初礼公公私下里找了双宝,双宝再设法找到卑职。”

    “初礼?”

    “正是。据双宝说,礼公公说公子说过,曾诚之死是有人要害大人……卑职也恰有此担心。”

    兰芽怆然一笑:“想来今天一早,贾鲁便定会先奔北镇抚司狱,查问所有探访过曾诚的记录。”

    唐光德由衷拜服:“正是!这个时候怕已然查完了,于是初礼公公等,便都要等兰公子赶紧拿主意!……尤其,此事最好暂且不要让大人知晓。”

    兰芽点头:“紫府给贾鲁的记录里头,一定有‘曾诚旧人’——怕就是凉芳。而一旦坐实了是凉芳,那么就自然会联想到大人——谁让凉芳此时就在灵济宫中,是大人的娇客!”

    “如此一来,便所有人都会相信是大人派凉芳杀了曾诚,继而有心之人便会将大人与江南盐弊牵连到大人身上!”

    此时兰芽都觉浑身冰凉:“如此一来,大人非但不敢再碰江南盐弊,否则那些人便会将所有事情都冤到大人头上,将大人诬蔑为首犯!”

    “他们是要一箭双雕:害死大人,或者迫使大人不敢再碰盐案!”

    唐光德也听得目瞪口呆:“卑职不知盐案,听公子这样说,那些人果然是居心叵测!”

    兰芽面色苍白下来:“……更糟糕的是,恐怕紫府亦牵涉其间。这便不止是办几个地方官员那么简单,更有可能要直接面对紫府。”

    唐光德急问:“公子,该怎么办?”。

    兰芽马不停蹄,直奔顺天府。

    在大门口,正堵着刚从北镇抚司狱回来的贾鲁。

    兰芽扯着贾鲁进屋,也不绕弯子,直接问:“大哥在诏狱那边查到凉芳了吧?”

    贾鲁吓了一跳:“你怎么知道?”

    “快说。”兰芽盯着沙漏,心急如焚:“过了辰时,怕皇上就要召见你。趁着现在,大哥赶紧与我说清楚!”

    贾鲁便道:“我是查到了凉芳。北镇抚司方面说,虽然曾诚是朝廷钦犯,然凉芳是他宅内人,更兼之此时是灵济宫中人,是带了灵济宫腰牌去的,于是狱卒未敢拦阻,亦未敢监视在畔。”

    “只隐约瞧见凉芳是带了一壶酒去的,劝曾诚喝了几杯酒。此后曾诚再没见过任何人,没进过任何饮食,待得天亮之后便交付给了我……如此看来,此事唯一的嫌疑,便是凉芳!”

    兰芽闭上眼:“大哥若这般禀告朝廷,任何人都会在凉芳背后,直接想到我们大人!”

    “没错!”贾鲁忍不住冷笑:“你们大人也太过明目张胆!他派凉芳去害曾诚,却还装模作样要我保下曾诚的活口!如今曾诚死在我手上,紫府和朝廷便都不会放过,他正好可以借刀杀人,连带着将我也除了!”

    贾鲁血灌瞳仁:“司夜染,好歹毒的心肠!”。

    眼见情势越发难以收拾,兰芽跳起来拍了贾鲁脑门一下,啪的一声,将贾鲁拍醒。

    “你做什么?”贾鲁惊问。

    兰芽叹了口气:“没错,司夜染就是心肠歹毒的人!只不过大哥你好好想想,凭他那歹毒的心肠、狠辣的手腕,他能做事做得这般浅显?若真是他干的,他会筹划得天衣无缝,既达到目的,又让人找不到他的把柄!”

    贾鲁紧吞几口气,盯住兰芽,被她面上光芒所慑,缓缓点了点头:“你说的,倒也有理。”

    “所以方才的结论,拜托大哥切莫向朝廷提及。”兰芽恳切道。

    贾鲁急得满头的汗:“你不让我说,可稍后见了皇上,你又要我怎么说!难道就让皇上以为,当真是我贾鲁与刑部办事不利,治了我的罪?!”

    兰芽垂下头去:“大哥,我随你一起进宫面圣。”

    贾鲁忍不住连声讪笑:“你?你又来了!我再说一遍,胆子大也没有你这么傻大胆的,那叫进宫面圣,你当是想见谁就见谁?就连你们大人都未必有这个胆子,凭你身份,怎么可能!”

    兰芽淡淡从腰间解下一块铁牌,扬给贾鲁看:“喏,小弟好歹还有这面御赐的‘内宫行走’的腰牌。虽然不值什么钱,不过听上回那位守宫门的公公的意思,仿佛是可以凭着这面腰牌进宫面圣的……”

    贾鲁眼睛直了直,伸手一抓兰芽手腕:“也是!我倒忘了你还有这么面宝贝。这便走吧,咱们进宫去!”。

    贾鲁带兰芽驰马而去,兰芽却坚持先回灵济宫一趟。

    贾鲁拗不过她,只好先带她回去。兰芽自进宫门去,贾鲁在外头等。

    兰芽进听兰轩,初礼后脚就闻声赶到。搓着手低声问:“公子可有主意?”

    兰芽实话实说:“我现下也没主意。马上要随贾鲁进宫面圣,更无从揣测皇上态度,所能做的不过随机应变。”兰芽望了初礼一眼:“我总会尽我所能就是。”

    初礼眼圈儿一红:“公子,奴婢当真能相信公子么?公子当真不会借机报仇,加害了大人?”

    兰芽攥紧手中画轴。

    妈蛋,她当然想的,她想得心都快跳出来了!

    这又是绝佳良机,她只需推波助澜,那么这回司夜染就死定了!她就能为爹娘,为全家几十条性命报了大仇!

    这个you惑,她太难抗拒。

    她没回答初礼,攥住画轴就朝外走。初礼两步抢上来,扑通跪倒,伸手抱住她膝弯:“公子!奴婢求公子,万勿冲动,奴婢求公子救大人一命!”

    初礼声泪俱下:“公子若肯应允,奴婢情愿为公子出气。公子这便鞭笞奴婢,哪怕打死奴婢,奴婢亦没有半句怨言。只求,公子这回,放过大人……”

    兰芽回头,深深吸气:“初礼,你给我起来!灵济宫里没有秘密,你这样哭喊,难道你想让凉芳他们全都听见!我当日鞭打你,也是为了试探你——我不信你不知道,这灵济宫内早已不是固若金汤,早已安插进了别人的眼线!”

    “你是大人最贴身的人,我便担心你也是别人的眼线!”

    初礼忍住哭声,流泪点头:“奴婢明白。奴婢亦相信公子,公子凡事皆有道理。”

    兰芽以眼色盯住双宝守住门,低声急促地说:“你听我说,我是恨大人;我是没忘了报仇……可是,他总该死在值得的人手里!我不会让他死在别人手里,不会趁了那些乱臣贼子的愿!”

    初礼点头总结:“公子的意思是,只许公子杀大人,而绝不准别人害大人?”

    兰芽迷惘抬眸,目光掠过天际:“……我也不知道。时间紧迫,我已没时间与你多说。总之,面圣之时我会尽我所能!”

    说罢推开初礼:“我走了!”

    兰芽奔出宫门,迎面正撞上急匆匆而来的息风。

    兰芽明丽一笑:“风将军,别来无恙乎?”

    兰芽想,当是初礼暗中与息风通气,息风这才赶回。

    息风砰地一把攥住兰芽手腕:“你若有半点行差踏错,虎子便活不过今晚!”

    兰芽冷笑:“风将军终于敢在我面前提虎子了?那好,我也回敬将军一句:虎子若有半点闪失,大人便以命偿!”

    “你敢!”息风低低嘶吼。

    兰芽毫不胆怯:“大人在你们心中,重过天下;可是我要让你明白,虎子在我心底,亦毫不逊色。虎子的账,我会跟将军一点一点慢慢算。”

    贾鲁在宫外瞧见,便扬声道:“小兄弟,可有麻烦?”

    兰芽趁势一推息风,朝门外奔去,眉眼明亮:“没有!”。

    两人一骑,驰奔大内。

    兰芽短促问道:“曾诚确切死因为何?”

    贾鲁亦简洁答:“……蛊!”

    蛊为小虫,肉眼难见,早早埋在曾诚脏腑之中,未经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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