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春秋+刘凤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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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春秋+刘凤舞-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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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句,已经知道李大钊对马克思主义的基本理论还不甚了了,需要给以启蒙式的帮助。当李大钊把读《共产党宣言》记下的疑难问题,像连珠炮似的发出提问时,他又感到这位初次相识的中国留学生态度严谨,不是仅仅背诵一些马克思主义的词句、崇尚空谈的书呆子,而是一位学以应用,时时、事事联系中国实际的人。  几经交谈,河上村夫教授喜欢上了这位中国留学生,他断定:李大钊将是中国第一个马克思主义的信徒和传播者。于是,便把自己的有关马克思主义的日文书籍送给李大钊阅读。  袁世凯敲响复辟帝制的紧锣密鼓之后,在留学日本的学生中间引起了强烈的反响。反对复辟帝制的留学生义愤填膺,公开串联,主张在留学生中间发起一场革命行动。他们为了唤醒中华民族的魂灵,主张写出激昂的文字,司徒复兴对发起革命行动有兴趣,他也很有组织能力。李大钊则赞成河上村夫的见解,他赶写了一篇富有政治远见的讨袁檄文——  《国情》,并投寄给《甲寅杂志》。  《甲寅杂志》主笔章士钊从邮件中突接这篇论文,读之,惊其温文醇懿,神似欧公,察其自署,则赫然李守常也。他既不识其人,朋游中亦无知者,不获已,撰言复之,请其来见。  章士钊寓居东京小石川林町一斗室中,书斋兼卧室,如有亲朋相访,自然又要充做会客之地。室中布置得很合主人的身份——淡雅、幽静。章士钊的妻子叫吴弱男,出生于望门大户,清末民初的上层官僚、政客,尤其是自袁世凯而后的历届北洋政府的阁僚,几乎无人不和她家有瓜葛。其父吴保初,与谭嗣同等人齐称海内四公子;其叔父吴长庆曾官至广东水师提督之职,在率部庆军渡海驻朝鲜之际,曾一手提携事后成为窃国大盗的袁世凯。吴弱男长于名门望族之室,自幼在三从四德的桎梏下长大,虽精于文墨,且又和反清的名士联姻,但仍然恪守封建伦理道德,终于成为贤妻良母主义的倡导者。  这天,陈独秀不宣便直进章士钊的寓所。章士钊匆忙起身,热情地请陈独秀落座。他们两人一见面便谈起孙中山发动讨袁“三次革命”,陈独秀冷然作笑,说:  “中山先生书生气十足!起初,双手把辛亥革命果实奉献给袁大头,现在又想把这个独夫民贼从大总统宝座上拉下来谈何容易?这不正应了请神容易送神难这句俗话了吗?”  章士钊表示赞同陈独秀的意见。他顺手把李大钊的《国情》一文递给陈独秀。陈独秀仅仅看了标题《国情》二字,便抬起头淡然地问:  “是写何国之情?”  章士钊旋即把《国情》一文的内容概述一遍,并表明自己赞同《国情》一文中的观点。陈独秀沉痛地说:  “打倒了皇帝,争来了多少民主?又得到了多少自由?没有!一点也没有!!一个国家没有民主,就不会有进步,更不能产生真正的革命!中华民族落得了这般愚昧、无知的地步,怎能不亡其国?!”  陈独秀把《国情》文章往桌上一放,情绪低沉、颇有些悲观地说:“行严,此类稿件我不看了,你赞同就发吧!说句极而言之的话:一个没有民主、自由的国家,还不如亡了的好!”遂起身告辞,怏怏不快地离去了。  陈独秀刚刚离去,李大钊便轻轻地叩门。  章士钊把李大钊迎进门来,客气地问道:“先生,您是……”  “李守常。”李大钊谦虚地答道。  章士钊十分高兴地请李大钊落座,并向李大钊介绍了自己的妻子吴弱男。历经短暂的交谈,双方都打消了初见时的拘束感,很快就进入了十分融洽的交谈。  当章士钊知道“守常”是李大钊的字,他沉吟片刻,甚是疑惑不解地问:  “《国情》一文,你为何不署其名,而用其字?”  李大钊听后面带难色,他看到章士钊那种诚挚神态,方说出真情:  “先生名曰士钊,我投文《甲寅杂志》,何敢与先生钊钊齐名。”  章士钊见李大钊敦厚、纯朴,又有着真知灼见,更加有了好感。他称赞《国情》一文的观点,说李大钊是行文的高手,又指出《国情》文中具有政治家的远见灼识,说到此文结束处:“求国情于外人,窃恐此憾终难弥耳。”他有些兴奋地说:“这就把美国人古德、日本人贺氏著文的本意,袁大头复辟称帝的野心昭然于天下了!”  李大钊有些惶恐不安,他十分谦和地说:“先生过奖了,过奖了!我只不过是痛感国情之危难,民族之厄运,说了几句坚持共和,反对帝制,以及唤醒国民,共同反对袁世凯复辟帝制的话而已。”  “这就很了不起!因为你是首次撰著论文,向国人发出警告的有志之士。”章士钊又问:“守常先生,昔日,你是同盟会会员吗?”  “不是!但一直在追求孙中山先生所践行的革命理想。”  “在这个问题上,你我是不谋而合的!”章士钊讲了自己虽和孙中山先生情好极笃,但因个性持重,不适于从事群众运动,未曾参加同盟会。章士钊接着说:“最近,中山先生提出谨防日本政府趁欧战之机,借口对德宣战,侵占我国的领土主权。对此,你以为然否?”  “我赞成中山先生之说,但是我认为更要提醒国民,防止袁世凯借机卖国,达到他复辟帝制的目的!”  “所见极是,令人顿开茅塞,望你余暇多多为《甲寅杂志》写稿。”  “先生过谦了!为国为民,我自当尽力。”  “先生心胸豁达、敏捷,今后希望常来舍下叙谈救国大事。”  从此,李大钊同章士钊建立了友谊,李大钊也成了《甲寅杂志》的主要撰搞人。


第十二章 狂人求师
李大钊在读书之余,如饥似渴地寻求新知识、新主义。一年多以来,他在河上村夫教授的指导和帮助下,逐渐地接受了马克思恩格斯的学说,马克思主义就像是一块磁铁牢牢地吸着他那颗救国救民的心。  日本军队占领了中国济南和胶济铁路一带地方,日本侵略者还向袁世凯政府提出21条款,作为支持袁世凯复辟称帝的交换条件。李大钊奔走呼号,愤笔疾书,积极组织留日学生反对日本政府企图灭亡中国的21条。中国留日学生成立了学生总会,李大钊被推选为文牍干事,负责起草讨袁、反对复辟帝制的战斗檄文。李大钊强烈地呼吁国人团结一心,反对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挽救危亡中的祖国。  正在这时,李大钊在天津北洋法政专门学校的同窗挚友、同盟会会员俞德也亡命东京,同李大钊会面,向李大钊全面地介绍了国内的政治形势。李大钊将留日学生总会委他写的《警告全国父老书》递给俞德征求意见。俞德一面仔细地阅读,一面又不时地发出几句评论:“好!这几句尤为深刻:中国等于自缚之春蚕,列强如争食之饥虎。……”  俞德到达东京之后,矢志不渝,继续追随孙中山革命,他除学习外,天天忙于筹借讨袁经费致死于狱中。主要著作有《意识形态概论》、《技术哲学》、,暗自购买讨袁军火。  
1914年11月10日,《甲寅杂志》发表了陈独秀的《爱国心与自觉心》一文,这篇文章约4000字,结构严谨,文笔洗练,观点鲜明。陈独秀的这篇文章引起了强烈的反响。章士钊说:“读者大病,愚获诘问叱责之书,累十余通,以为不知爱国,宁复为人,何物狂徒,敢为是论。”  
那么,陈独秀在《爱国心与自觉心》中说了些什么呢?陈独秀说:“国人无爱国心者,其国恒亡。国人无自觉心者,其国亦殆。二者俱无,国必不国。”这些话自然能被一般读者所理解。关键是陈独秀对爱国心和自觉心的分析和阐述尽性儒家伦理原则。指充分发挥自己及人与物之本性。,以及由此而得出的结论。陈独秀说,中国人把国家看作与社稷齐观,爱国与忠君同义,而人民不过是那些缔造大业、得天下者的“牺牲”品而已,并无丝毫的自由权利与幸福。欧美人看待国家与中国人不同。他们把国家看作为国人共谋安宁幸福之团体。人民之所以要建立国家,其目的在保障权利,共谋幸福,这才是立国的精神。所谓爱国者何?爱其为保障吾人权利谋益吾人幸福之团体也。如果不懂得这个道理,那么“爱之也愈殷,其愚也愈深”,爱国适以误国。所谓自觉心,除了懂得立国的目的,还要了解自己的国家在当前世界政局中所处的情势,不知国家的目的而爱之者,如是时世界大战中的德国人、日本人,他们的爱国心乃为侵犯他人之自由而战者也,这不是爱国主义,而是帝国主义、侵略主义。不知国家之情势而爱之者,如朝鲜人、中国人等,皆是也。  
中国面临着被列强瓜分的危险,而中国本身却法日废、吏日贪、兵日乱、匪日众,财日竭、民日偷,群日溃,政纪至此物,是对客观存在的反映。一般说来,它反映了革命阶级和,夫复言。即使换一批官吏上台执政,取而代之者,亦非有救民水火之诚,则以利禄毁人如故也,依然是敌视异己,耀兵残民,漠视法治,紊乱财政,奋私无已,殆更有甚焉。总之,中国之为国,外无以御侮,内无以保民,且适以残民,朝野同科,人民绝望。  
陈独秀对国家进行了分析,对中国腐败的政府及其官吏进行了一番鞭挞之后,得出结论说:“盖保民之国家,爱之宜也;残民之国家,爱之也何居?”他不赞成“恶国家胜于无国家”的观点,认为“残民之祸,恶国家甚于无国,失国之民诚苦矣,然其托庇于法治国主权之下,权利虽不与主人等,视彼乱国之孑遗。尚若天上焉。”谓予不信,试看中国的大地上,惟租界居民得以安宁自由。固此,一旦海外之师至,吾民必且有垂涕而迎之者矣!这并非是没有爱国心,而实在是国家不能保民而致其爱,其爱国心遂为自觉心所排而去尔。亡国“无所惜”,“亡国为奴,何事可怖。”  李大钊看到陈独秀的文章后,便写了《厌世心与自觉心》一文,批评陈独秀悲观厌世的论调,李大钊说他有一位朋友初读陈独秀的文章时,认为“伤感过甚”,等过了一段时间,这位朋友看到许多专制残民的事实以后,又说“曩读独秀君之论,曾不敢谓然,今而悟其言之可味,而不禁以其自觉心自觉也”。李大钊认为“世人于独秀君之文赞可与否,似皆误解,而人心所蒙之影响,亦且甚巨。盖文中厌世之辞,嫌其太多,自觉之义,嫌其太少”,致使他的朋友“欲寻自觉关头,辄为厌世之云雾所迷,此际最为可怖”。  李大钊对陈独秀的批评是相当委婉而温和的。他还给《甲寅杂志》主编章士钊写了封信,希望能约见陈独秀面谈。  章士钊收到李大钊的文章《厌世心与自觉心》,忐忑不安地说:“这位少年气壮的李大钊,竟然批评起一代狂人陈独秀来了。”  陈独秀看见李大钊的文稿,刚刚阅读了个开篇,漠然地问:“李大钊系何人?”  “就是写《国情》的李守常,是早稻田大学政治本科的学生,这是他写给我的信,想约见你谈谈。”章士钊把李大钊的信递给了陈独秀。  陈独秀接过信,连同李大钊的文章一起放入公文包里,笑了笑说:“嚯!著文相讥不够,还要打上门来当面训斥,好!  有胆识,我要带回去仔细地研究研究。”  陈独秀通过章士钊约定时间,同李大钊面谈。  陈独秀比李大钊年长10岁。他见到李大钊,趋步近前,望着面带拘谨神色的李大钊,主动地伸出双手,用力握住李大钊的双手,有些激动地说:“您就是李大钊,真是文如其人啊!”  李大钊不善辞令,更不习惯表现自己,一时不知该对这位在政坛早已是鼎鼎大名的陈独秀说些什么,只好被动地点头称是。  陈独秀落座之后,感慨地说:“大钊先生!我从你的文章中可以看出,你是一位很有文才的年轻人,为师者不在年高,你就是一位比我年少的师者。”  李大钊有些惶恐地说:“独秀先生过谦了,钊实不敢当,实不敢当。”  “不,你是受之无愧的。我感谢你那篇文章,使我丢弃消极的情绪,代之而起的是乐观主义精神!它使我茅塞顿开,犹如在茫然中又觅到坦途。今天,我是为求教而来的,望先生多多教我。”  李大钊无限感慨地说:“独秀先生真是一位十分豁达、开明的有志之士。我们知己相见,倍感亲切。”  他们初交,简单地谈过文字之争的是非后,李大钊便介绍了他学习马克思恩格斯学说的体会,建议陈独秀读一些马克思恩格斯的著作。尔后李大钊很有礼貌地说:  “仲甫先生,您对救国教民有何宏论高见?”  “当今的中国黑暗到了极点,我思之良久,惟有科学、民主,才是驱散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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