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中的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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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中的侦探- 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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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是为了那案子!”麦卡锡吻了妻子一下,“孩子们都睡了吗?”

“睡了,卡特琳娜八点半就上床了,小斯图尔特躺在床上不肯睡,非要等你回来,他的火山模型得了个‘A’,刚才我进他房间,他也睡着了。”

“唔……”麦卡锡心不在焉地回应着,脱下西装,扯下领带,解开衬衫的第一粒纽扣,长吁了一口气,这才感觉舒坦了点儿。

“冰箱里有匹萨,乳酪培根的,要给你热点儿吗?”劳拉走进厨房,打开冰箱,在冰箱发出的白光的映照下,她丰腴的曲线显得很性感。

“不,我不饿,跟我说说你今天看的房子。”麦卡锡温柔地从背后抱住妻子的腰,她腹部的赘肉在他的手指间弹动着。

劳拉放下了手中的匹萨饼盒子,将手伸向背后抓住她丈夫的胳膊,麦卡锡的手开始不安分,他的左手开始向上运动,而右手开始向下。

“哦……”女人转过身来,发出了第一声呻吟,还没等她发出第二声,麦卡锡就用自己的嘴唇堵住了她的嘴。



麦卡锡是被响亮的微波炉提示音“叮”的一声惊醒的——闹钟又没响。麦卡锡扯过床头的电子闹钟,然而在他的一扯之下,闹钟的电源松脱了,在他惺忪的睡眼看清屏幕上的那几个数字之前,屏幕就已经变得一片漆黑。

妈的!

楼下传来刀叉敲击盘子的声音,以及孩子们的吵闹声。麦卡锡穿上睡袍,干抹了一把脸,将眼角的眼屎揉掉,又用手指将头发向后梳了梳,这才走下楼梯。

“嘿,亲爱的,你睡过头了,孩子们都要出门了。”

妻子劳拉一边收拾着桌上的餐盘,一边对着门口喊:“孩子们,回来跟你们的爸爸道个别。”

“我要赶不上校车了,妈妈;再见,爸爸!”小斯图尔特已经一溜烟跑得没影了,而卡特琳娜还是折了回来,在麦卡锡的左脸颊上亲了一下。

“再见,妈妈!你该刮胡子了,爸爸!”

麦卡锡直起身,在自己的下颏和两腮上捋了一把。

——如果没记错的话,我昨天才刚刚刮过胡子——他有些不确定地想,但很快这种无关紧要的小事就被他抛在了脑后。

随着微波炉再次“叮”的一声,劳拉将他的那一份早餐也做好了。麦卡锡走近左手端着餐盘,右手拿着牛奶的妻子,揽住她的腰,劳拉在放下餐盘的同时吻了她的丈夫,麦卡锡顺手在妻子的屁股上捏了一把。劳拉“啊”的一声,险些将手中的牛奶洒出来。

“别这样,门还开着呢!”

“你昨晚真棒!”

“你在说些什么呀?”

警局大楼仿佛是个被诅咒的地方,麦卡锡的车一转上警局所在的杰弗逊大道,昨晚的温存所留给他的那点好心情就消失得一干二净——他依然开着他那辆破破烂烂的福特水星,除霜器依旧是坏的,然而天气却比一个星期前更冷,简直是天寒地冻,这城市究竟是怎么了?他一直没有空、或者说是没有心情去换一辆他向往已久的梅塞德斯·奔驰C300,他的妻子想换更好的社区、更好的房子,他们想送孩子去私立学校——然而今天,他和局长将有一个麻烦的会谈,那将直接关系到这一切能否实现。

麦卡锡看了一眼车上的钟,九点一刻——他忘了这车上的钟是慢了十五分钟还是二十五分钟了,总之,他是迟到了。

他不情愿地加了一脚油门。

就在准备减速拐进警局大门的时候,麦卡锡远远看见局长的那辆雷克萨斯正迎面驶过来。于是在门卫打开自动门闸的那一刹那,他猛踩了一脚油门,将他那辆老旧的水星粗暴地拐进门,径直朝停车场角落上那个新近划拨给他的固定车位——一个标有“I·M(伊恩·麦卡锡的首字母简写)…探长”的车位——开去。自从上个礼拜开始,他就不必担心因为晚到车位停满而不得不把车停在大街上这种事了——这或许是这个早上自出门后唯一令人愉快的事。

令麦卡锡没想到的是,谈话从停车场的电梯里就开始了,当局长一路小跑着冲向电梯,一边招手示意伊恩等一等的时候,他真想装作没看见,一边掏出手机假装打电话一边任由电梯的门关上——但他还是及时按住了“开门”键。

“早上好,伊恩!”局长似乎心情不错,发生什么了吗?

“早上好,局长。”麦卡锡回应道。

“你迟到了。”局长抬起手腕,微笑着敲敲手表的表面。

“你知道早上的交通有多糟糕。”麦卡锡耸耸肩。

“这可不是个好的开始。”

“什么?”麦克怀疑自己听错了——不是个好开始?什么意思?这话该在礼拜一说。

“我说伊恩,你那辆水星,开了有多久了?”

“差不多十二年了吧。”——干吗问这个?老狐狸一定是听说了什么了,麦卡锡感觉后颈的汗毛开始竖了起来。

“嗯,是时候该换辆车了。”

听了这话,麦卡锡浑身都不自在了起来,他愈发肯定局长那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开始后悔和局长乘同一部电梯——真该让那门关上的。局长似乎在暗示什么——是他的合同报销了;是讥讽他搭上了FBI的顺风车;还是知道了他三周前去试驾奔驰?对此,他有不祥的预感。是的,他想买一辆奔驰车已经好几年了——当他被晋升为劫凶组的主管探长时,这愿望几乎变成了现实,但现在看来,“硬币杀手”把一切全毁了——如果他现在去买一辆奔驰,更可能的是还没等他还完贷款,就已经从劫凶组主管的位子上被赶了下来。

“本来这事应该在我办公室谈的,但既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局长依旧笑容满面。

“老狐狸!”麦卡锡在心中暗骂道。

“恭喜你,伊恩·麦卡锡探长,”局长伸出手,“你已经被正式晋升为抢劫凶杀组的主管了!”

麦卡锡愣了足有半分钟——当他缓过神来的时候,局长早已经走出电梯,电梯门已经在他面前关上了。

电梯继续往上运行,这令伊恩有短暂的时间可以思考。

——刚才那个场面太熟悉了,那肯定在他身上发生过——虽然感觉某个陌生的场景自己曾经经历过这种事很常见,但是这个——也太邪门了!

电梯到了顶楼,开始往下走,麦卡锡按亮了标着“3”的那个按钮。

当麦卡锡走出三楼的电梯时,迎面遇上的是老马尔科姆——他巡街时的第一任搭档,同时也是局长的小舅子——马尔科姆笑着迎上来,给了他一个热烈的拥抱。

“恭喜你,搭档!”

看着发呆的麦卡锡,马尔科姆紧握住他的手,不断地摇晃着:

“你还不知道吗,老伙计?你已经被提升为劫凶组的主管探长了!今天下午就会宣布,但你知道,玛丽(局长的老婆,马尔科姆的妹妹)是个多嘴的女人,所以这间警局对我来说没有秘密!”

“谢谢!”麦卡锡努力令自己笑起来,他看上去既不惊奇,也不高兴,他感觉如同置身于一场对过去“重播”之中——Dejavu——他记得这个法语单词,但有哪个Dejavu会如此逼真,持续如此长时间的吗?他不知道。

整个劫凶组大办公室的人都开始向这里聚集,人们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上来与他握手,恭喜他升任主管探长,而站在远处的人群则小声议论着。麦卡锡一边机械地重复着着谢谢、谢谢你、非常感谢,一边穿过人群,向着行政秘书安妮小姐的办公桌走去。

安妮站起来对这位新任的顶头上司摆出一个最亲切的微笑:

“早上好,长官,恭喜你,今天是你的幸运日!”

“今天几号?”

“什么?”安妮完全没想到会得到这样一个问题,她以为自己听错了。

“今天几号,安妮小姐?”麦卡锡重复着他的问题。

“12月3号,长官——今天不是愚人节!”

她本期待从这位新任主管那里听到一句亲切的“谢谢你的提醒,安妮小姐”,或至少是一个开怀的笑——作为对她幽默感的奖赏。然而等来的却是麦卡锡难以置信的表情,以及一句轻声的:

“我的上帝!”



“最初,困扰我的只是一些零星的记忆片断,就像每个人都会经历的Dejavu一样——我曾怀疑那只是我的幻觉,我去看过心理医生,我的心理医生建议我将这些所谓‘未来的记忆’记录下来,但记录并没有改善我的状况,却起到了相反的效果,‘重播’开始越来越清晰,并一再被验证。于是,我不再怀疑是自己的精神有问题了——有些奇妙的事情正在我身上发生,那并非幻觉……

“从我开始记录这一切,到现在已经一年了,我对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有了更深的认识,并不是我能够预见未来,而是时间的确倒退了——我将这种现象称之为‘时震’。我必须越来越详细地记录这一切,那可能为我赢回一座诺贝尔奖杯——不,并不是那座我永远也无法获得的文学奖奖杯……

“半年前,我开始自学一些物理学知识。我确信,是宇宙时空统一体发生了一些小问题引发了‘时震’——始终处于膨胀过程中的宇宙忽然‘收缩’了一下,打个比方,就好像是宇宙打了个寒战,于是时间倒退了——有趣的是,‘时震’这个词本是我灵机一动而想出的名字,如今看来却是如此的贴切。由于收缩的过程是瞬时的、均匀的,所以没有可以探测得到的蓝移(注解:最大吸收波长向短波长方向),这一神秘的现象被上帝隐藏了。至于‘时震’为什么发生,何时发生,那是只有宇宙本身才能回答的问题,我作为一个观察者,只需记录这一切就足够了……

“虽然‘时震’神秘莫测,但依然有其规律,迄今为止,我所记录到的‘时震’,时间倒退时间最长的是一百五十一天,最短的是六分钟,其间隔最长为两年一个月零九天,最短为一周,但下一次‘时震’倒退的时间从不会越过上一次‘时震’发生的时间点。并且我确信,‘记录’这种方式的确有助于保留‘时震’发生时本应被抹掉的记忆,通过记录练习,我现在已经能够基本完全保留‘时震’所影响的这段时间的记忆——而对大多数人来说,‘时震’根本不存在,所谓的Dejavu,所谓‘科学的解释’是什么暂时性的海马体功能紊乱——那纯粹是胡扯,我的那些研究自然科学的同事经常用类似的胡扯来骗取他们的科研经费,对这一点我清楚得很。值得一提的是,即使并没有经过一系列的回想和记录练习,一个人也可以轻易地察觉‘时震’的存在——只要一个与我类似的观察者向他谈及‘时震’,并证明‘时震’的存在——我曾连续三天与一个保险推销员谈及‘时震’的不可思议,我们每天在同一家快餐店吃早餐,在之后的一次‘时震’中,他中了一千万美元的彩票,我是在报纸上看到他的名字和照片,在那之后,他就再也没在那家快餐店出现,我猜他大概搬到圣地亚哥或是圣塔菲那种地方去了——享受他的生活,远远地躲开我。看来我以后说话需要更小心一点……

“我几乎可以肯定,这个城市中察觉‘时震’的人并不止我一个,这也是‘时震’第一次让我感觉到危险。在过去的六次‘时震’中,有三次我都记录到了报纸上的新闻与我记忆的差异,都是关于意外死亡的消息——现在我可以确信,那并不是我记错了,而是的确有人在改变已经发生过的事。这次,是一个叫艾米莉亚的十六岁女孩失踪了——她本应在一天后死于一场改建商店招牌的事故。上帝啊,有人正在谋杀那些本应该因其他原因死去的人,他正在代替死神行使他的权力……

“我盯上这个杀手已经有七年了,他名叫杰克·丹尼尔斯,七年前他还只是一名销售员,眼下已经是阿莱莫汽车租赁公司匹兹堡分公司的副总裁了。我每周都会去捡他丢进垃圾箱的报纸,他总是把有死亡消息的那一页撕下来——于是我就可以预测他会对谁下手。有时他也通过电视新闻和网络消息挑选他的受害者。在上一次‘时震’发生的过程中,我趁他不在家的时候潜入他的书房和车库,在他的电脑上下载了两个木马程序,并在他的宝马车上装了一个GPS追踪器,但即便如此,我依然无法知晓他杀人的手法——他作案的方法已经日臻纯熟,他已经将‘预知’能力发挥到最大限度来安排自己的行动。这个人几乎是史上最完美的连环杀手,没有动机、没有‘签名’、也没人能猜到他怎样挑选受害者,换句话说,没人能将这些案件联系起来——所幸的是,迄今为止,他依然没有逾越那条‘界限’,他所有的受害者都是将死之人,这令我无法鼓起勇气来采取进一步的行动。有时我不禁在想,去谋杀一个注定要死的人真的算是犯罪吗?那些人总要死,而他总能逃脱,这或许是上帝的安排……

“杰克·丹尼尔斯在六月三十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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