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血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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吸血蛾- 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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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崔北海凄凉一笑,道:“只要能给我一个明白,我便将血奉献给蛾也甘心。”
  杜笑天沉默了下去。
  崔北海缓缓接着道:“我只求一个明白。”
  杜笑天不觉说话出口,道:“我也希望能够有一个明白。”
  崔北海道:“这可就难了,我明白之际,也是我绝命之时,死人并不能够传话。”
  杜笑天笑道:“明天夜里我要寸步不离你左右,你明白我又怎会不明白?”
  崔北海断然拒绝说道:“这万万不能!”
  杜笑天道:“为什么?”
  崔北海道:“因为你是我的朋友,我万万不能让朋友冒这个险。”
  杜笑天道:“这样说这个险我就非冒不可。”
  崔北海瞪着他。
  杜笑天接着道:“你将我当做朋友,我又岂能不将你当做朋友,眼看朋友有难竟袖手旁观,又岂是朋友之道。”
  崔北海突然问道:“你可知明天夜里与我一起不难亦成为群蛾攻击的对象?”
  杜笑天点头。
  崔北海又问:“你可知道果真一如传说,群蛾亦可能将你的血吸干。”
  杜笑天又点头。
  崔北海道:“你既然都知,还是要冒险?”
  杜笑天一再点头。
  崔北海突然一拍杜笑天的肩膀,大笑道:“好朋友,够朋友!”
  杜笑天道:“你这是答应我明天夜里追随你左右?”
  崔北海笑声突止,道:“我还是不答应。”
  他盯着杜笑天,接道:“如果我答应你,就是我不够朋友的了。”
  杜笑天摇头轻叹,道:“你这个人也未免太固执。”
  崔北海点头道:“我生来就是这个脾气。”
  杜笑天忽一笑,道:“不过我一定要来,你也没有办法。”
  崔北海道:“因为你是捕头?”
  杜笑天点头:“我有责任阻止凶杀的发生。”
  崔北海道:“凭我的地位,在我睡觉时候,大概总可以将你请出房门之外。”
  杜笑天笑道:“那明天晚上,我就守在房门之外好了。”
  崔北海道:“有什么可以改变你的主意?”
  杜笑天道:“没有。”
  崔北海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道:“只要群蛾出现的时候,你不冲入进来,房门之外应该是一个安全的地方。”
  杜笑天笑笑。
  崔北海接着道:“我却知道你没有这种耐性,就不用群蛾出现,只要房内稍有异动,你便会冲进去。”
  杜笑天笑道:“你什么时候清楚我的脾气?”
  崔北海没有回答,只问道:“明天你什么时候到来?”
  杜笑天道:“尽早。”
  崔北海道:“明天整天我都会留在书斋。”
  杜笑天说道:“书斋外的景色,也不错。”
  崔北海道:“月夜的景色更不错,只怕风露太冷。”
  吸血蛾四
  四
  杜笑天说道:“风露太冷,大可以加衣。”
  崔北海摇摇头道:“你这个人原来比我还固执。”
  杜笑天一笑,转过话题道:“我仆仆风尘,怎么你全无表示?”
  崔北海道:“我本该设宴替你洗尘,只可惜我的心情实在太坏。”
  杜笑天道:“这么说,我现在岂非最好告辞?”
  崔北海也不挽留,面露歉意道:“活得过明天,我必定与你狂醉三日。”
  杜笑天笑道:“到时可要搬出你家藏的陈年美酒。”
  崔北海凄然一笑,道:“还有这样的机会,你以为我还会吝惜那些东西?”
  杜笑天看见崔北海那种表情,哪里还笑得出来,轻叹道:“其实你也不必太担忧。”
  崔北海淡淡道:“我何尝担忧。”
  杜笑天道:“如此最好。”他说一声告辞。
  崔北海只是回以一声不送。
  他真的不送,甚至就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夕阳已然在小楼外,短墙外。
  夜色虽未临,天色已逐渐昏暗,晚风凄冷。
  一阵风吹起了崔北海外罩长衫的下摆,也翻起了他脚旁的片片碎叶。
  叶上有血,浓血,血几乎只是一点,却闪闪生光。
  妖异的血光一闪即逝,叶一翻又落回原处。
  崔北海迎风转过半身,目送杜笑天走出了月洞门。
  他的脚步一移动,血光又闪现。
  这一次的血并不是在叶上,也不是只得一点。
  小小的滩血,这些血到底是什么血?
  血出现在崔北海脚下,是不是就是崔北海他的血?
  如果是,又因何流血?
  血浓浆一样,仿佛透着一种难言的腥臭,血光妖异,周围的气氛也似乎变得妖异。
  崔北海的面容亦仿佛因此变得妖异起来。
  三月十五,黄昏前烟雨迷茫,一到了黄昏,烟雨却就被晚风吹散。
  空月黄昏,晚日葱笼。
  这边太阳还未下沉,那边月亮便已开起。
  十五月圆,月圆如镜,残阳的光彩中,只见淡淡的一个轮廓。
  杜笑天突然发现这一轮淡月。
  “怎么这样早月亮就升起来了?”他猛打了好几个寒噤。
  这一轮淡月竟仿佛裹在森冷的寒冰之中,给人的是寒冷的感觉,妖异的感觉。
  他现在正在聚宝斋之内。
  崔北海早已吩咐下来,所以杜笑天一来,仆人就将他带往书斋,却只是带到书斋之前。
  这也是杜笑天的吩咐。
  那个仆人随即离开,因为崔北海还吩咐,杜笑天一到,任何人都不得再走进书斋。
  他显然不想牵连任何人。
  杜笑天明白崔北海的苦心。
  他却不止一个人到来,还带来了传标,姚坤两个捕快,他们都是他的得力手下,都有一身本领。
  书斋的门紧紧地闭着,里头已燃起灯火,并不见人影。
  杜笑天目光落在门上,方在盘算好不好将门拍开,先跟崔北海打个招呼,顺便看看他现在怎么样,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来。
  崔北海双手左右抓着门上,并没有出来。
  杜笑天那落在门上的目光自然变了落在崔北海的脸上。
  他立时又打了一个寒噤。
  只不过一日不见,崔北海的脸上竟全无血色,青青白白的,就像天边那一轮淡月,清冷而妖异。
  他似乎在开门之前已知道杜笑天的到来,又似乎现在才知道,他的声音也很冷。
  杜笑天忙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崔北海一愕,道:“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怎么你这样问?”
  杜笑天道:“你难道不知道自己的面色多么难看?”
  崔北海淡笑道:“一夜不眠,复又整整一天不曾好好的休息,面色不免难看一点。”
  杜笑天道:“你在忙什么?”
  崔北海道:“将这十多天所发生的事情完全写下来……”
  杜笑天忙道:“可否给我看一看?”
  崔北海道:“可以是可以,但不是现在。”
  杜笑天追问道:“不是现在又是什么时候才可以?”
  崔北海道:“在我死后。”
  杜笑天怔在那里。
  崔北海微喟道:“我若是不死,这件事也就罢了,再不然,日后我亦会自己解决。”
  杜笑天脱口说道:“你若是死了又如何?”
  崔北海道:“那么你迟早总会找到我留下来的那份记录,只要那份记录在手,你便会明白事情的始末,亦不难找出我死亡的真相。”
  杜笑天摇头,道:“你何不现在让我一看,那也许我们还能够来得及找出应变的办法,来得及挽救你的性命。”
  崔北海亦自摇头,道:“只有我死亡才有人相信我那份记录。”
  杜笑天膛目道:“怎么你竟是要以自己的生命来证明事情的真实。”
  崔北海道:“这是唯一的办法。”
  杜笑天怒道:“你是不是活腻了。”
  崔北海道:“这种恐怖的生活,无论谁都会活腻。”
  杜笑天上上下下地打量了崔北海一眼,道:“我看你简直就像是一个疯子。”
  崔北海道:“我倒希望自己真的变成一个疯子。”
  他凄然一笑,接下去道:“如果我是一个疯子,根本就不必再担心什么,也都不会再有任何的感觉,无论恐怖仰是痛苦。”
  杜笑天又怔住。
  崔北海随即探手从杯中缓缓地抽出了一封信,道:“我还写了这封信。”
  杜笑天问道:“这封信,又是如何处置?”
  崔北海道:“准备交给你。”
  杜笑天诧声道:“给我的?”
  崔北海摇头,道:“不是给你的。”
  杜笑天道:“然则为什么交给我?”
  崔北海道:“因为我无暇外出,左右又没有一个可以信任的人,所以只有乘此机会交给你,由你替我送出去。”
  杜笑天道:“送去哪里?”
  崔北海道:“衙门。”
  杜笑天道:“给谁?”
  崔北海说道:“此地的太守--高天禄!”
  杜笑天大感诧异,忙问道:“这到底是什么信?”
  崔北海道:“其实也不是一封信,是一份遗嘱。”
  杜笑天道:“遗嘱?”
  崔北海道:“我要请高太守替我处理一切身后事。”
  杜笑天道:“哦?”
  崔北海勉强笑道:“当然,我若能活到明天,这封信也就不必送出,你要交还我。”
  杜笑天道:“这是说,现在一定要由我保管的了。”
  崔北海道:“当然。”
  杜笑天忽笑道:“只怕群蛾去后,我也变成一具干尸,不能替你送出这封信,转而给人拿走了。”
  崔北海道:“就算你变成一具干尸,还有你两个手下。”
  杜笑天回顾一眼,道:“也许他们亦与我同一命运。”
  崔北海失笑道:“你的心地原来也并不是怎样好。”
  杜笑天一声叹息,道:“连你的“七星夺魄,一剑绝命”,也全无保命的把握,他们的两支短枪,一条铁索能比得上你那支七星绝命剑?”
  崔北海道:“那些吸血蛾未必会找上他们,即使找上了,你们三人无一幸免,那封信也被毁去,亦不成问题。”
  杜笑天不明白。
  崔北海解释道:“因为我还写了一封与这封完全相同的信,与我那份记录放在一起,我们若全都死了,三日之后,它们也一样会交到高太守手中。”
  杜笑天更不明白了。
  崔北海又解释道:“三日之后我那朋友无论如何都应该赶到,以他的智能,应该可以将它们找出来,信封之上已留字送与何人,他应能替我办妥。”
  杜笑天道:“你倒也小心。”
  崔北海道:“如此地步,我怎能不小心?”
  杜笑天忽又问道:“你那个朋友,是谁?”
  崔北海道:“常护花?”
  “常护花?”一听到这个名字,杜笑天、传标、姚坤三人的面色都一变。
  崔北海一瞟三人,道:“你们是不是不曾听说过我这个朋友?”
  杜笑天道:“不曾听说过你这个朋友的人大概还不多。”
  崔北海颔首道:“他在江湖上的确名气很大,目下江湖用剑的高手若论名次,第一位我看亦是非他莫属的了。”
  杜笑天也有同感,道:“我虽然没有见过他这个人,也没有看过他的剑法,但目下江湖,论名气之大,的确还没有人比得上他。”
  崔北海道:“你们恐怕怎也想不到我竟有这样的一个朋友。”
  杜笑天道:“我与你认识已好几年,这还是第一次听你说。”
  崔北海沉默了下去。
  杜笑天未觉崔北海神色有异,道:“据我所知你这个朋友是住在万花山庄。”
  崔北海点头。
  杜笑天又道:“万花山庄离这里并不太远。”
  崔北海道:“快马六天可到。”
  杜笑天问道:“你不是一开始就找他么?”
  崔北海道:“初七头上我才着崔义飞马将信息送去万花山庄。”
  杜笑天道:“崔义?”
  崔北海道:“对于他,你应该不会陌生。”
  杜笑天道:“我记得这个人。”
  崔北海道:“他一家世代都是侍候我崔家,我绝对相信他这个人,所以我才着他去找常护花。”
  杜笑天道:“你应该早些找他去,如此他现在应已在这里。”
  崔北海道:“没有必要我实在不想找他……”
  他叹了一口气才接下去:“因为我们其实已不是朋友。”
  杜笑天道:“哦?”
  崔北海没有进一步说明,目光又落在那封信上,道:“这封信已用火漆封口,而我亦不是一次两次给高太守送礼,每一次我都付有字条,他即使认不出我的字,两下对照亦不难分辨得出来。”
  杜笑天道:“你担心有人掉换或者窜改你的遗嘱。”
  崔北海道:“的确是如此担心,所以在信上我还盖上两个私印。”
  他勉强一笑,又道:“好象这样的一份遗嘱,应该不会出乱子的了。”
  杜笑天微喟道:“你若是一个疯子又岂会设想得这么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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