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本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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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本红颜- 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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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云凤弦站在山海湖城店铺林立的街市中心,可是放眼望去,大部分店铺都关着门,没有关的也是门前冷落。

百姓们也一家家关门闭户,仿佛只要关紧大门,就可以把所有的灾难,拒之门外。只有粮行、盐号外面挤满了人,为了应付也许会降临的可怕灾难,人们几乎是拼了命地抢购米粮和盐。如果不是因为官府早有严令,只能按官方规定的价格销售这些必需品,而任凭商人自己定价的话,只怕,引发的恐慌和动乱,可能更严重。

米和盐没有涨价,多多少少安定了一点百姓的心。但是,大部分百姓仍然做着逃亡的准备。米盐虽然被规定了价格,不能随便涨,可是,包扎行李的绳子,却比以往涨了十倍不止的价格。还有牛车、板车的售价和租价也在上涨,就连草鞋,都比过去矜贵了不少。

等官府注意到这方面的问题,派人加以控制时,飞涨上去的价格,已经没有办法再降下来了。再加上,商人们虽然也出钱出力,承受了许多损失来支援官府,但暗中,转移财产、商品,准备逃离的工作,却做得比谁都积极。这些小动作,被普通百姓察觉,看到大人物们也难备逃走,百姓心中的惶恐更是倍增。

官府为了不让百姓慌乱逃离,造成可怕的混乱,因而不战自溃,派兵阻止想要拖儿带女,携全部财产离开的百姓,与百姓也时常产生冲突。

当披着乐观外衣的云凤弦,实则是天性凉薄、狂妄的她在目睹这一切,也不免心情沉重。一个如此繁华的城市,要经营建设成这样,需要当政者的多少清廉治理、多少努力建设,又需要百姓的多少心血投注,可是,要摧毁,却只需要暴力的轻轻一击。为什么一切美好的事物都如此容易被毁坏,为什么人类喜欢杀戮和破坏,永远胜过建设呢?

沉重的心情,使她的脸色也一片沉郁。。

跟随在她身旁的空洃低声唤:“主上。”

云凤弦摇摇头:“我没事。”她略略振作了一下精神,整整面上的表情,迈步走向街旁的海潮楼。

海潮楼,山海湖城的第一名楼,客来如云,热闹非凡,楼上雅间出入的全是山海湖城的名流,楼下亦是宾客不绝,从来没有过冷场的时候。

可是今天,偌大的海潮楼,楼上的伙计,懒洋洋没精没神,根本没有贵客可侍候,楼下空荡荡的店堂,只有零落的两三个客人,在角落里,压低了声音,议论著什么。

回想起当初进入山海湖城时,海潮楼中的一派热闹,让人倍觉怅然。

往日里来了客人,忙都忙不过来的海潮楼,今儿云凤弦一进门,就有四五个闲得发慌的伙计围过来,一迭连声地叫:“凤翔公子。”

云凤弦却只摇摇头,信步上了楼,随便挑了当日她初来这个城市,第一次进海潮楼,所选的雅间,漫步而入。

空洃在外头塞了锭银子给伙计:“不用服侍了,公子只想上来坐坐罢了。”

伙计们听话地了退出去,空洃轻轻关上房门,让云凤弦一个人,安安静静,凭栏而坐。

雅间东西两面,各自开了窗。西面的窗对着影湖,往日里画舫如云,游人不绝,丝竹之声,不绝于耳。今日却冷冷清清,但见满湖寂寂,残荷照影,几艘画舫孤零零在湖上飘泊,却看不到半个人影,一丝欢声。

想起当日死于画舫之上的卫珍,云凤弦心中就是一痛,胸中愤郁难舒,耳旁又听到喝骂之声、哀叫之声,不断自外传来。

云凤弦微一皱眉,移步到东西窗前,探首下望。

大街上一队官兵,正押着几个人从海潮楼下走过。

那几个被捆绑的犯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居然还有一个十岁左右的小孩,穿着普通的布服,很明显只是平常百姓。

云凤弦心知,必又是想合家逃离的百姓,被官兵捉起来了,眉头不觉深皱。

下面被绑着的一个妇人,因走得稍慢,被军士一推,身不由己,往前跌去。

官兵毫不怜惜地一脚踢过去:“起来,他妈的,咱们随时准备拚死拚活,你们就一心想逃。”

“官爷,饶了她吧!”在妇人身边的丈夫连忙拦到妻子身边,想要保护亲人。

这样的行为,明显激怒了官兵,四五个官兵毫不犹豫用长枪的枪柄,对他们狠狠戳过去。

云凤弦再也忍受不住,在窗前大喝一声:“住手!”

几十官兵闻声抬头,皆是一怔:“凤翔公子。”

云凤弦索性伸手在窗沿一按,借力自窗口一掠而出,飘然落到大街上,正挡住这一队官兵的去路:“他们害怕战乱,想要逃走,也是情理之中的事,何必要这样苛待他们。”

云凤弦的身分虽未公开,但人人都知道他是位贵人,而今又掌握了化血堂,谁敢对她无礼。

一员小小的伍长,上前施礼:“公子,将军有令,为防止百姓私逃成风,引发混乱,所有意图合家私逃者,都要抓来游街示众。”

云凤弦怒道:“官兵是为了保家卫国、护卫百姓而存在,你们的工作不是压迫畏惧战乱的百姓。”

“风栩公子,你无官一身轻,自然大仁大义,你可知而今山海湖城处于危难之中,人心稍有浮动,则城池不保,到那时,你的仁义,又有什么用。”冷漠的声音,伴着清晰的马蹄声渐渐逼近,正是如今山海湖城内,权力最大的守将李成。他还是一身明盔亮甲,骑着高头大马,逆着阳光,居高临下地俯视云凤弦。

虽然宣相权提醒过李成,云凤弦身分不同寻常,虽然云凤弦如今手握化血堂,要保山海湖的安宁,同样需要云凤弦的支持,但李成似是仍耿耿于怀当日海潮楼结下的小小仇怨,看云凤弦似有一万二千个不顺眼。

云凤弦抬头望向高坐马上的将军,凝声道:“民心的凝聚,靠的是守将的能力、地方官的施政,只要你们能给他们信心,只要你们能切实地铲除叛军,护国卫民,百姓只会全力支持你们,而绝不会逃离。可是你看看,你们现在都在干什么?叛军在前方做乱,你们召诸郡之军,征民家壮丁,收富商之财,取民间铁器,却只专注于城墙要不要维修,护沟有没有问题。为什么不乘叛党羽翼未丰时,诸路并进,一举而歼。你们这样闹得全城上下整日惶惶,不能安抚百姓惊畏,却要用刀剑欺凌无助百姓,真是枉负了你七尺之躯,堂堂丈夫。”

李成脸上怒色渐浓,右手不知不觉按向腰间佩剑。

“主上。”低柔的呼唤声中,空洃亦自海潮楼的二楼一跃而下,轻轻盈盈站在云凤弦身旁。同一时间,四道人影,自海潮楼大门一掠而出,亦护在云凤弦四周。

虽然以空洃为首的五名化血堂弟子,神色都恭敬得很,仿佛只是像平时一样随侍在舌风彗云凤弦身边,但所站的角度、行礼的姿势,无不保持在遇到袭击时,可以在第一时间,发动反击的最佳姿态。

李成眼中异色一闪而逝,最终笑了一笑:“罢了,看在我们很快就是亲戚的份上,就给凤翔公子一个面子。”他将手微微一挥:“放他们去吧!只是今后,不得再私自逃离。”

官兵们应声解开几个人的绳索。几个可怜人,脸色灰败,抖抖索索,一会儿对着李成磕头,一会儿对着云凤弦下跪,结结巴巴地说些感恩戴德的话。

云凤弦心中难过,轻声道:“你们别磕头了,快快去吧!”

这时,几个人才敢站起来,彼此扶持着,快快跑走。

云凤弦这才回眸去看齐云龙:“李将军,你说亲戚之事,从何而来?”

齐云龙笑道:“凤翔公子,你不知道吗?今天一大早,你三哥就亲自去见我师父,向他正式提亲。你的三哥若成了我师妹的丈夫,咱们自然也就沾亲带故了。”

自从当日云凤晴莫名其妙答应了尘洛的婚事,明显表现出极不乐意的态度,整日去吃喝玩乐,尽兴去做些伤风败行之事。奈何尘洛仗着和道盟的势力,竟压得满山海湖城内操风月行当的人,没有一个敢接待云凤晴,让素来荒淫胡闹的云凤晴受尽冷落。而尘洛竟只是笑吟吟整日跟着云凤晴,看他一次次碰壁,弄得灰头土脸。

以往尘洛与云凤晴相争,常常吃亏。但如今她受过打击,对人生的看法与过去早就不同,也不再受礼法拘束。云凤晴骂她,她可以含笑而对,云凤晴要动手和她打,只要她不气急败坏,失去镇定,也绝不会落在下风。

几番交手下来,倒令得云凤晴吃尽苦头。虽说他还一直咬着牙说誓死不会娶这个女人,但云凤弦早料定了,这不过是负隅顽抗,撑不了多久,迟早要屈服的。不过,云凤弦也没想到,云凤晴竟这样爽性,不声不响,就真的跑去尘右灯那里提亲了。忽然听到这消息,云凤弦不免一怔。

李成却是一声长笑,道:“凤翔公子,等着大喜的日子,我必在酒宴上敬你一杯。”说着重重一鞭打下去,胯下骏马发出一声长嘶,飞奔而去,马蹄扬起的灰尘,理所当然落了云凤弦一身。

空洃低低惊呼了一声,忙快步过来,为云凤弦掸衣拂尘:“真是无礼的家伙,主上不要生气。”云凤弦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只是若有所思地皱着眉,等空洃叫了七八声,这才回过神来,一抬头,四下一张望,却见长街寂寂,官兵早已不见,而百姓也是个个躲在家门里,谁也不敢探一下头。

云凤弦心中叹息一声,低声吩咐道:“空洃,立刻传讯出去,我要知道云凤晴去找尘右灯,到底都谈了些什么。”

“是。”

“云凤源最近有什么动静吗?”

“还是和以前一样,动作频频,整天都闲不下来,和山海湖城有势力的人士,来往越发频繁,帝思思还是时时跟在他身边,嘘寒问暖,十分关怀。

云凤弦觉得手心有些冷,轻轻问:“杀死卫珍的凶手还是没有查到?”

空洃垂下头:“是属下们无能。”

云凤弦轻轻闭上哏,声音轻若微风:“在望月居连续行凶的凶手,刺死你故主的仇人,还有当日对我行刺的内幕,你们仍然查不出来,对吗?”

空洃一屈膝跪了下去:“主上,本门已经倾全力探查,只是如今战乱将至,各种消息过于纷乱,冬方势力忙于活动,而化血堂的主力又已调去查探最新的战报,所以……”

云凤弦摆摆手,止住他的话头,伸手将他扶起来,眼神深深凝视他,沉沉地道:“我是可以相信你的,对不对?”

空洃心中一凛,不知为什么,望着云凤弦深刻却仍清澈的眼神,怔了一怔,才轻轻答:“是的。”

云凤弦笑笑,放手:“那就不用再多说了,你只管全力派人查探,我等你的消息就是。”

她挥挥手,像是要挥开所有的烦恼疑虑,只淡淡道:“现在,我们先回去吧!也该去看看风紫辉了,这些天他好多了,估计过不了多久,就可以复原了。”

风紫辉的身体的确渐渐休养得好起来了,不再整天躺在床上,有时也出来,在阳光下闲闲漫步。只是风雪彦还是紧跟在他身旁,以防止任何意外发生,云凤弦也断然不许他再跟随自己出去。

所以风紫辉目前的生活,虽说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让人服侍得无比周到,但也有点儿像在变相坐牢。

好在风紫辉没有平常人的烦躁激进情绪,纵然在如此纷乱的局势下,他也保持着安然不变的心境。

见到云凤弦大步进了后院,风紫辉淡淡笑了一笑,转身回了厅,不等跟进来的云凤弦坐下,信手把一杯茶放在她的面前,淡然地道:“润润喉再说吧!”

也许是因为这段时间身体过于软弱,日日受到云凤弦和风雪彦细心至极的招待,让他真正感受到一个普通人接受亲人、朋友关怀的心境,他竟然也肯常常露出笑容,虽然笑意总是淡的。

云凤弦端起杯子,把个价格贵得离谱的梦雾茶一口气喝干,真个如牛饮一般。

“你怎么知道我有话想说?”

风紫辉微微扬眉,悠悠然道:“你没有话说吗?”

云凤弦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云凤晴终于去求亲了。”

“你不是一直希望这样吗?你希望他能追求爱情,他可以幸福,可以忘记仇恨。”

云凤弦苦笑一声:“我是希望如此,但是……”她长长一叹,忽然改了话题,道:“李成好像一直看我不顺眼,现在,他可是山海湖城内最有权力的人,如果我……”

“错了。山海湖城最有权力的人,不是他。”风紫辉淡淡道:“李成是这里的将军,如今处在战时,将军掌攻守全权,但是具有最大影响力的人,并不是他。山海湖城的军队,所有的上层将军,十中有八,是和道盟弟子。其城之治下的各乡县民团、军队的领队人物,全是和道盟弟子。山海湖城附近,诗郡诸城,将领中,十有五六,是苍道盟弟子。而今诸郡军力,自然地以山海湖城为中心聚拢,并不只是因为山海湖城的财富,而是……”

“因为尘右灯。”云凤弦深深吸一口气,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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