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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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路梨花(倚天同人)-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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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愿违的时候总比万事如意的时候多得多。这些年秋燃和自己,又怎能用好与不好来评价呢?前些时候城墙之上,她尚且亲口对殷梨亭说过,如果真的改变不了结局,也要尽力去试一试,只为对得起自己。为医如是,为人亦应如是。既然如此,那么自己又何须尽全力保证每一个人结局?世间是有定数,她只要做自己能做的,帮助自己在乎的人,至于其他事情,那是老天爷要操心的。
  
  想通了的路遥渐渐眉开眼笑,但觉春风拂面野花生香,几乎一把抱住殷梨亭。殷梨亭见了路遥兴奋的神色与笑脸已经看得出神,而她双手搭在他肩膀上,淡淡清香气息近在咫尺,殷梨亭立时心中狂跳,手足都有些疆了 ,只得连忙低下了头,“路……路遥……”。话未说完,却听得路遥兴高采烈的说了一句让他哭笑不得却又瞬间绯红了脸颊很久的话:“殷六哥,你放心,绣宁你若不喜欢也没关系,我一定帮你找一个好姑娘!那个什么来着?嗯,对,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第四十一章 故园可春深 。。。
  反复调整了白虎汤的方子,这被路遥和苏笑两个人大着胆子试出来的药方竟然收效甚佳,三处医馆的病人一天天见少,泉州的疫情渐渐好起来,而大夫们也开始可以轮值休息一两日。不知是因为日子略略闲了,还是端阳已经过了,更或许只是那日在劝慰殷梨亭的时候不可抑止的想起了顾若长,路遥这些日子,一头对于殷梨亭之事终于放了心,可另一头对于故人的思念犹如从城头下望时远处葱茏的春草一般,记忆深处的音容身影反反复复的出现在梦里,甚至连白天,都有时会郁郁出神。
  
  而看着同自己一处轮值的谭绣宁,路遥更是时时有些恍惚。那日里她曾无意中含糊的对殷梨亭说觉得谭绣宁眼熟,只因这个女孩子让她想起很多年前的自己。谭鹿宁头七的时候,她看着哭得几乎要昏过去的谭绣宁咬着牙道若是自己此时离开泉州,何能对得起过世的兄长。不听人劝,不顾人言,任性而倔强,骨子里都带着些许傲气以及韧劲,对逆境从未顺从,甚至对善意亦然。而同样,在心中也都藏着不可与人言的东西。只不过,两人用来包住这一切的事物不同,于谭绣宁是柔和淡雅的性情,而于路遥是什么,她自己都不知道,而最清楚的,怕便是顾若长了。路遥每每想起,陈年旧事悉数浮现,神思一时无限迷离。
  
  而自路遥说要给殷梨亭找一个比纪晓芙更好的姑娘起,殷梨亭心中就觉不是滋味,次次想与路遥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不知如何开口,越想越觉得从头到脚都在泛红发热,只得咽了回去。然而这几日见了路遥魂不守舍的神情,对她的担忧之情更胜过了自己心中的别扭,他不知道路遥是因为什么神情不属,一开始只道是这段时日累的,可是后来病患渐渐少了,闲下来的路遥却是越发的容易走神。下意识的,殷梨亭对于路遥这样无缘无故的出神觉得很是不安,每次他轻声唤她试图把她的思绪拉回来,她却常常听不见,就是听见了,也只是冲他一笑,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手上的药罐金针一类的物品刚刚险些掉在地上,而被殷梨亭顺手抄起。幸而泉州的疫情大为缓解,徐天已经在筹划归途,殷梨亭心下松了口气,暗道或许路遥离了泉州便好了。
  
  五月十五,一整天路遥没去医馆,异常沉默,只是拉了殷梨亭在城墙的连道上一圈圈的走着,坐下来望着远处的有些迷蒙的春日景色。
  
  旧事方惊梦,故园可春深?坐怀晴翠色,相忆谓谁人?
  
  路遥曾经并不擅长这些诗词歌赋,可是若长却是喜欢。从小与若长相伴长大的秋燃和她,耳濡目染,好歹有得三分认识。那时候路遥总是拿着若长送给她的东西笑他,说是写个信也要学古人一般吟风弄月。可是后来,旧事故人不在,那些被细细收起的信纸便条却被她翻了一遍又一遍,一字一句的浅浅斟酌低诵,牢牢的镌刻在记忆不为人知的角落里,每年与这晴翠春草一同在春末夏初的时忽然冒出头来,绵绵密密的漫漫生长,转眼便可占据她所有的思绪。每年的这时节,这些思绪消磨掉她所有的心力与坚持,让她仿佛一个人置身于尽头没有荒城的古道,晴翠漫天漫地,却看不到自己可以相送的王孙。
  
  站在路遥身侧的殷梨亭定定的看着路遥,感觉她平日里惯常清爽明朗的气息忽地变得愈发难解,空落而悲伤,就连他的心中似是也染上了那种感觉。一直以来,殷梨亭见过各种时候的路遥,高兴的时候得意洋洋的模样,气愤的时候瞪眼鼓腮的跳脚,严肃的时候一本正经的论述。他生性腼腆不谙男女之情,对她心动,无数次偷偷的看偷偷的想她一颦一笑的模样。但是无论是哪一种,都从来没有这样一种面孔。可是今天,路遥看不出半分不同,但是他实实在在的,感受到了那种夺人心智的难过情绪。他想开口叫她,问她为什么如此,却又无论如何想不出问法,于是只能站在她旁边,静静的陪着她。
  
  两人就这么站着,各自思绪万千,直到夕阳西下,玉兔东升,城墙的连道上上来了几个人,脚步杂乱沉重,显然毫无武功。殷梨亭回头一看,见得徐天带着几名小厮,竟抬了一个香案,燃香的香炉线香,以及几盘点心果品,甚至酒壶上了城头。
  
  几名小厮快手快脚的将香案布置好,徐天向路遥和殷梨亭行了一礼,却是一句话不发,轻轻的带着小厮们下了去。殷梨亭看向香案,发现那样的摆设,分明是祭奠的奠仪。“路遥,这是?……”
  
  路遥回头对他轻道:“今日是若长的忌日,我本应回秋翎庄与秋燃同过,但是泉州事情尚未了结,今年便在此处吧。”
  
  殷梨亭闻言,【炫】恍【书】然【网】大悟。去年武当中秋之时,他曾听路遥提起,傅秋燃与她和一个叫若长的孩子,三人从小一起长大。当时未曾留意,如今细想,果然只见她同傅秋燃联络频繁,从来不提这令外的一人。他如今听来,顾若长竟然已不再人世。想来路遥这些天神思不属,便是因为若长忌日将至,徒思故人伤怀无限所致。
  
  殷梨亭见她双手拿起三支香,就着烛火点燃,向着夕阳西下的地方缓缓的拜了三拜,将香插入香炉。拿起酒壶,倒了三杯酒,慢慢的洒在地面之上。
  
  之后又倒了两杯,递给殷梨亭一杯,轻轻道:“若长不爱饮酒,殷六哥便陪我喝一杯吧。”
  
  路遥刚才那一笑,让殷梨亭心中一颤,闷闷的痛得厉害。此时见路遥神情,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陪着路遥坐在城墙之上,慢慢的饮着杯中之酒。酒是极好的兰陵酒,色中金黄,入口清香远达 。路遥一语不发,一杯接着一杯的喝着,转眼半壶酒已经下了去。
  
  殷梨亭看到路遥脸色酡红,迷离的眼神微微黯然在月色里,于是他轻轻按了她手道:“路遥,莫要喝了。”
  
  路遥已经有些微醉,脸色酡红,眯着眼睛看了他半晌,执拗的拿过酒壶,又倒了一杯,道:“我偏要喝,又怎样?”
  
  殷梨亭知道路遥颇有几分气性,脾气也很执拗,却是头一次听到她这般几乎是小孩子一样的任性。想起她此来祭奠故人,怕是想起伤心之事,当下也不再劝。
  
  一壶酒就这么一点点下去,直到最后涓滴不胜。路遥此时脸色红艳,清朗月光下显得煞是好看,她深吸了口气,脑中似是清醒了一些,却也似是更加恍惚。然而看着那香案上明明灭灭的三只线香,心中抑郁之情却是更甚。往年这个时候,她都会同秋燃并肩而做,只要两个人在一起,就能让眼泪一滴都不会掉出来。殷梨亭此时看着坐在身边的路遥红红的眼眶,却强忍着不愿让泪水掉下来,不由得轻轻拍了拍她的肩,道:“路遥,你若难过就哭出来吧。这样憋着会伤身体。”
  
  路遥使劲摇了摇头,“我答应过若长,绝不在这一日哭的,否则他便九泉之下不得安宁。”
  
  殷梨亭一怔,他没想到路遥居然有这么一个誓言。九泉之下不得安宁,他皱眉,如此狠厉誓言,顾若长又是为了什么 ?
  
  路遥摇了摇头,扯出了一点笑容,仿佛看透了殷梨亭心思:“若长他也是为了我和秋燃好。”微微一叹,轻声道:“殷六哥,好久没有人陪我聊过若长了,今日我便给你说个故事吧。”
  
  殷梨亭轻声道:“好。”
  
  路遥盯着那三柱明明灭灭的线香,幽幽的说起了顾若长,以及那些很久以前的事情。声音衬着清朗朗的月色,却是有些平淡而飘渺的仿佛是在叙说别人的故事。
  
  路遥和傅秋燃的父母死在那场天灾人祸中,顾若长却是从小没了父母,只剩下一个年迈的祖母。一场灾难以后,三个孩子从此相依为伴。但是顾若长年长路遥与傅秋燃两岁,加上从小父母不在身边,性格更是坚韧独立,小小年纪做事很是踏实稳重。于是从那以后,还是小孩子的路遥和傅秋燃更多的是靠顾若长在照顾管教,从生活到学业,几乎无微不至。路遥和傅秋燃同样立志学医,于是顾若长毫不犹豫的报考了医学院,只为能够就近照顾两人。三人成绩均自不错,为了不分开,毕业以后特意到了同一所医院工作。那一年路遥报名了救援医生,傅秋燃知道后把路遥臭骂一顿,责怪她事先不和两人打招呼,而顾若长却什么也没说,当晚便打了个电话要来了报名表自己也报了名。看得傅秋燃边填报名表边怨顾若长把路遥惯得太过任性。而这一次,三个人虽说隔得不远,却没能在一起。路遥与顾若长在为一处暴乱地带的红十字会做战地的接诊大夫,傅秋燃却是在一百多公里意外的山区负责传染病的治疗防控。三个人头一次的分开,隐隐推动了几个人的命运。
  
  “那时候我和若长在战火纷飞的暴乱地带每日收治受伤的兵士,军官以及普通平民。我记得有一个士兵,整条左臂被炸伤,因为先前没有处理好,几处组织坏死,炎症极是厉害,危及性命。那个时候我们药品奇缺,保住命的唯一办法就是截肢,沿大臂上端把整条胳膊切下来。可是当时我们连**物都缺的紧 。那是我第一次在这种情况下做手术。那兵士被五个同伴按着,可是我的刀无论如何下不去,手不停的抖。于是若长上来,我祈求的看着他,想让他替我,他却不接手替我,而是一只手握了我的手,帮着我下了第一刀。当时他的手那么稳,手法那么利落。就那么一刀,以后每每我因为犹豫不定不敢下刀的时候,一回忆起那时他平稳的手和温度,就会慢慢镇定下来。我那次在几乎没有麻醉的情况下,完成的截肢手术比我以前历次的都快,都干净。从那以后,我便明白一个道理,万事越是因为害怕而逃避,便是陷得越深,不如咬牙面对。”
  
  殷梨亭此时终于明白了路遥每每提及医术,如诊治梅寒兮之时的那股刀剑相加而目不斜视的本事,并非天生,也是如此这般练出来的,在顾若长手把手的教导下一点点练出来。于是一时间情不自禁的,殷梨亭大着胆子,轻轻的握住了路遥的一只手,感觉那里冰凉,却很是稳定,一如握着刀石金针的时候。“顾兄想来,是希望你能平静的直面他的离去,才如此嘱咐与你与傅庄主。他……他必定……”殷梨亭心中一痛,“必定很是在意你,所以绝不希望你这般难过。”
  
  路遥微不可见的摇了摇头,“小时候我们相依为命形影不离,若是哪天没有和若长道晚安,我和秋燃必定睡不着觉。长大以后,我们觉得若长便如气和水,无法割离。待得到了战场做大夫的半年,我无数次的怀疑我从小一直保持的信念的意义。我先前治愈的那个被截肢的兵士,在药材奇缺的情况下,最后仍旧活过来了,几乎就是一个奇迹。然而却没有被遣返,刚刚伤愈 ,他就又回身去了战场。短短三个月之后,几个重伤的士兵被送了来,其中一个被炸得面目全非。可是我识得他左臂的伤口,便是三个月前我尽全力救下来的人。那个人伤得太重,被送进来没过片刻便咽了气。于是,我费尽心力咬牙抢下来的性命,仅仅一个半月,就又死在战场上。那时候我极度沮丧,怀疑医生这个职业是不是一个笑话,反正人都是要死的,早些晚些又有什么区别?救死扶伤又有什么用?不过是让他多活三个月而已。每每想到此处,我开始害怕做大夫,甚至在接诊时都无法集中精神。可是便是在彼时,若长告诉了那日里我曾对你说的话。于我而言,若长不仅是从小相依为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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