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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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 第2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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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露宿,今晚住进知州衙门去。”

“什么?你太大胆了吧!”瑞王吃惊地道:“就算知州死后由你暂署,按制也必须等到朝廷的正式文书下来后你才能住进去。”

陶勋小声地道:“按制,亲王巡幸地方,应当腾出正堂衙门为行宫,殿下不会不许我随侍吧?”

瑞王也压低了声音:“不是说好不暴露孤的身份么?”

“殿下无须暴露身份,只要住进去就行,日后御史弹劾,下官好以此自辩。”

“原来亭渊智珠在握。”瑞王(炫)恍(书)然(网)大悟,一本正经地说道:“因情势危困,孤特许暂署池屏州同知陶大人入禁宿卫,可便宜行事。”

“下官领命。”陶勋正儿八经地行大礼,嘴角挂起一丝笑意。

瑞王心里不踏实,道:“你该不会为此才不力劝华天师送孤回京吧?”

“下官自兖州城外至此,须臾不离左右,殿下何来此问?”

“倒也是,是孤多疑了。事不宜迟,等会儿接管了知州衙门,你要调重兵守护孤的安全,最要紧的是别让华天师丢下我们走掉。”

知州衙门正被衣襟褴褛的百姓围得水泄不通,幸亏孙思正带领几个人堵住大门,尽力地保护衙门不被侵占。

陶勋示意欧野明、李幡护住瑞王从人群中挤开一条道进入衙门大门,自己站在门坎上大声说:“各位父老,学生就是新任同知陶勋,张知州战殁,按朝廷制度由本官自动署理知州事务,本官先在此做个承诺,署任后立即取消告赈钱,敞开各地官仓无条件放粮。请众位父老乡亲将这个消息告诉你们的亲朋戚友,并代本官向那些一时糊涂随白莲教闹事的人传个话,只要他们回头是岸,本官以乌纱担保官府既往不咎。”

下面发出震天般的欢呼声,百姓群情激动之下地拥着他冲开门口禁卒的阻拦,涌进衙门俱挤在月台下。

大堂上十几个书吏和被挤上来的二十几个皂隶跪了一地。

一名穿从七品官服的官员道:“下官池屏州判官李子升恭迎陶大人署任。”

“诸位请起。”陶勋坐到公案后问道:“怎么只有你们几个?其他人呢?”

“回大人,本州原有判官三人,下官排在最末,其他两位一位随张大人出征阵亡,另一位昨夜离城不知去向。吏目一职向来空缺。六房书吏原有三十二人,未逃者止有十五人。三班衙役共两百一十四人,随张大人出征者一百三十人,在此候驾的二十九人,连夜逃走十七人,另三十八人今晨图谋乘乱劫掠库房,幸被大人的护卫及时赶到将他们拿下,现押在二衙听候发落。”

第二章 争取民心(上)

 “可恶,这些人该诛九族。”瑞王怒火中烧,大叫道:“亭渊,你马上发令将逃跑的人抓捕归案,将他们一并处斩。不,立即千刀凌迟,以儆效尤。”

“王公子毋须忧虑,公事由本官依律法处置即可。”陶勋冷冷地顶回瑞王,接着问:“李大人,本城守备是谁?为何不来参见本官?”

“本州有池屏千户所,士卒一千人,千户胡敬天大人兼领本城守备,下官已经派人去请了。”

李幡上前一步请命:“陶大人,我愿前去催请胡千户速来。”

“如此有劳了。”陶勋巴不得如此,李幡的为人行事比较强势,正适合现今局面下出面。

发完签令,他继续问李子升:“大人可知道本州尚有多少兵丁可用?”

李子升对答如流:“因本州多盗匪,州城向由千户所分兵五百驻守,安靖地方则士卒不足,故张知州曾按大县一千、小县五百之例募得三千民壮,编为池屏靖绥义勇营,东奔西走扑灭民乱。

五天前,忽接窑原县报白莲教匪首余显儒现身老窑岭大集上万教匪图谋不轨,张大人遂于前日亲率千户所官军五百人和义勇营前往抓捕,不料反而被乱民所害,张大人战死,官军全军覆没。目下城中能调动的兵马只有剩下的五百守城军和州衙里现在的这些人。”

瑞王的额头冒出冷汗:加上衙役才五百多一点,守城已自不足。

陶勋平静地道:“王公子和本官今天就要入驻州衙,故张知州的遗眷不宜继续留在衙门里,可将他们暂时安顿到同知衙门。他的幕宾、长随人等须经本官核对府库图册无误后才许离开。此二事麻烦李大人速速办妥。”

李子升神色间露出不忍,拱拱手算是领命。

陶勋转过身走到月台前面向百姓大声道:“本官宣布从今天起取消告赈钱,已经收取的按册发还原主,各地官仓敞开放赈,以救民于水火。除此之外,州衙收取的杂税还有两百一十七项,据本官看其中一百九十三项为苛税,从今天起一概废除,剩下的二十四项也需重新核订标准后征收。”

月台下百姓发出雷鸣般的欢呼声响应。

有一个极不协调的尖嗓门刺耳地大叫起来:“大人无权这样做。”说话的是个上点年纪的儒士,站在月台下目光阴冷地看着上面。

陶勋转身踱回桌案后坐下,方始问:“你是什么人?为何质疑本官的决定?”

“学生文博,为故张知州的幕宾,掌刑名。学生粗通朝廷律法,大人现暂署知州事,无权更改前任正堂颁布的谕令,除非大人得到朝廷正式任命。就算得到正式任命,只要已由部、省核过税额的杂税大人亦无权裁撤减免,而且据学生所知,两百一十七项杂税有一百七十五项已经被部、省正式厘定进本州税额之中。”

“律法中似乎有此一说。”陶勋深深地倒在背靠上,缓缓地问:“然文夫子当堂责难本官是何居心哪?”

“学生还没问大人逾制是何居心,大人反倒质问起学生来了。”文博神情激愤地道:“大人逾制矫令,是骄横;信口开河欺骗百姓,是欺民;故知州张公为国捐躯,尸骨未寒,大人即迫不及待地迫害遗眷,是悖义。似大人般擅威作福、薄情负义的人当州官,众位乡亲又要遭罪了。”

“大胆,把文博拿下。”陶勋猛拍惊堂木,掷签令道:“掌嘴二十。”

站班皂役往月台下拿人,被人群里的四个人故意阻拦,他们一边推搡一边高喊:“乡亲们不要相信狗官,大伙儿砸掉州衙,赶走狗官,朗朗乾坤自己做主。”百姓受他们鼓动,一时纷扰起来。

欧野明旋风般冲进人群,抓起文博和四个闹事者封住穴道,扔到大堂上,引起得人群一阵骚动。

陶勋抬高声音道:“乡亲们静一静,先听本官如何驳他,看看本官说的话算不算数。”

他的声音有种让人平心静气的力量,吵嚷者不由自主地停下来。

只见他指着文博大声道:“朝廷律法明文规定,遇乱且正堂暂缺时署理官员以平乱为首要,于政务可经权便宜从事,依现在的情形本官如何改不得前任谕令?部、省向来只核定一地的总税额,正税之外从来不曾论及名目,本官废除名目有何不可?”

瑞王惑问:“亭渊,你废除名目不差,然核定的税额并不曾减少呀,你拿什么缴足赋税呢?”他这一问也代表了下面百姓的疑问,众人都望向他。

陶勋起身面向瑞王答道:“朝廷不禁地方州县收取杂税,进项原应缴库,但各州县实际上报的金额往往只有实额的百分之一甚至千分之一。据本官所知,本州正税外杂税收入需上缴的总共折银一千一百四十三两六钱,然而实际情况是,就算裁减后剩余的二十四项杂税实收上来也是此数的十倍。”

瑞王瞠目结舌,下面的百姓更是一片哗然,皆想:难怪说“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照这样捞钱,只拿十万两白银的确算得上是个“清官”了。

陶勋语气一变道:“文博为故张知州幕宾,不能善操守劝谏东主于前,反而肆狡狯沮本官矫枉纠错于后,咆哮公堂,煽惑民心,辱骂命官,判加杖二十,监一年。另四人咆哮公堂,煽惑民心,辱骂本官,杖五十,监六月。”

文博先被竹片批了二十下,嘴唇破裂,血肉模糊,再捱八棍就闭过气去。

陶勋命人记下,待其伤势稍愈以后补行。

瑞王悄悄向陶勋嘻笑道:“孤小时候见父皇廷杖大臣,几十棍下去便活活打死了帐,你却记下来下次再打,实在太过仁慈了。”

陶勋吓了一跳,装作没听见,继续宣布:“取消告赈钱和裁减杂税的布告今天就要贴遍全城,明天还会出布告宣布裁减杂役。从明天起十日之内州衙昼夜皆不关大门,百姓凡有冤情者可随时来告,就算皇亲国戚犯了王法,本官亦秉公断案绝不宽贷。不知道写状纸不要紧,官府会在衙门外设书状处为乡亲们写状纸,所需费用一概由官府承担。”

百姓尽情欢呼一阵后欢天喜地散了。

李子升犹豫了一下,劝道:“大人容禀,据下官所知,官仓的帐实不符,州库帐上反欠着故张知州的钱。目下妖教造反,州城防卫空虚,大人开仓放粮并裁减赋税杂役原是没错,可这样一来没有钱粮募兵守城,恐贼兵一到……”

瑞王一听大急:“亭渊,你快想想办法。”

陶勋镇定地道:“王公子,李大人,本官此举亦是不得已而为。白莲教造反一呼百应、官军征剿失利者,何也?皆前任张大人苛政所致。自古民心即天心,是断断不可为反贼所有的。本官凡开仓放粮、减免税役、清理狱讼、划清与前任张某界限之四策实为在最短时间内挽回部分民心,以图稳定局势,否则纵有钱粮招募兵丁,谁又肯为官府出力?是以官府粮钱不多,更须用到要紧处,否则贼军一到,不须他们攻城,你我的项上人头只恐就被百姓取下拿去换紫袍玉带。”

瑞王苦着脸道:“你这是挖肉补疮,花光了钱粮谁还肯出力?倒不如留下来多捱一日是一日。”

“城里的米店不是有存粮么?附近乡镇富户家里不是还有粮么?依本官看常平仓等官仓的粮食数目不对,其实是换了个主人和地方存着,它能流出去本官便能收回来。况且以官府现在的兵力非但无力进剿白莲教匪,而且连城外的村镇亦无力防守,陶某身为一州长吏守土有责,不可须臾或离,誓与城池共存亡,故为今之计只有集中兵力于坚城内固守,坚壁清野以待大援四集。在此戡乱非常时期,城内城外半粒粮食皆必须尽数征调,难道反留下来资敌不成?”

第二章 争取民心(下)

 李子升的额头顿时冒出一圈汗珠:没想到这位新来的陶同知搜括手段比张臻更狠、更强势。

“李大人,本官要去接管图籍帐册,书状处请你操办,就募些穷苦的读书人做,再找几个状师为他们做指导,最好还请退休的刑名师爷帮百姓出主意,工钱按市价的两倍照算日清日结,钱到孙管家处领取。发布告的事也请一并处分。”

“是,下官领命。”李子升领命张罗去了。

打发走其他人,陶勋向华元朔道:“局势窘促,若王公子有闪失,阖州百姓兵祸之余更要承受天子震怒,恐大乱之后更要被大祸。先生是神仙中人,望解民于倒悬,早些送他回京。”

华元朔在瑞王期待的目光中打着哈哈道:“哈哈,你说得固然恳切,可华某也非说笑,缘法如此,实难奈何,逆天而为,必受天谴,华某自身难保谈何其他?除非陶大人有法子助我安然渡劫。”

既然谈不到一路,陶勋也不勉强,只莫测高深地说道:“先生是神仙中人,当知过去未来,何不认真卜一卦,祸福无常递相更演,另有变数亦或未知。”

三十八名妄图乘火打劫官库的衙役都被守护在签押房和库房外的袁道宗点中穴道后扔在院里,陶勋并不想将他们尽数处罚,毕竟现在州衙人手紧缺,偌大的官衙仅靠二十九个人不可能正常运转,即使临时招募差役,一群没有经验的人也派不上用场。他将他们交由孙、欧两人甄别处置,自己到签押房接管帐册。

屋里卷宗帐册堆积如山。如果没有师爷的帮助,一般情况下普通人绝对不可能短时间内整理、核对完它们,但陶勋不是凡人,还有过三年任知县的经历,最重要的是他有备而来。

他曾经制定出详细的池屏州情报搜集计划交太平门实施,连丁柔和孙、袁、欧等人都利用养伤之余暗中采集情报,例如州衙帐册早被复制出来,关键数据都暗中与粮仓、库房的实物核对过,对张臻的亲信和各房书吏的家底进行了调查,成果斐然。

有了充分准备,他的办公速度快得让人瞠目结舌,帐册飞快地翻看一遍后里面的内容便烂熟于心,他每看完一本就向在旁侍侯的张臻的师爷、长随和衙门书吏们提问,问题和询问的对象极有针对性,征引的数据信手从翻看过的帐册里找出来,就好似他尽数知道他们在其中上下其手、损公肥私的秘密,吓得这些人胆颤心惊,冷汗直冒。

好在陶勋没要求他们立即作出解答,只是让他们记下问题,隔天交出答辩书状,这些人暗自松了口气,亦一个个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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