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劫炼仙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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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劫炼仙录- 第3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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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秋将至,明月近满,银光洒下,两水汇湘江处波光粼粼,鹅羊、秀峰二山矮小的身影幽幽地矗立于湘水之东。

明月照江,清辉铺水,粼粼波光与江上夜行船只的灯火映在一起。

陶勋的座船静静地停在江边,他坐在船舱里眼望着东岸山巅处,丁柔在那里凭吊一年多前的生死之地,他是想陪她去的,但被她严词厉色地拒绝了。

自打上月家中提亲风波后丁柔就没给他好脸色看,对他冷若万载寒冰,拒他于千里之外,任凭他一路上百般讨好丝毫没有转变。

他其实也委屈透了,那事又不是他提出来的,而且最终也没成功,结果却是他两头失踏受足了夹心气,真是何其冤哉。

“东翁,不听您说起这段典故,学生竟不知道去年轰动一时的湘水畔锦雉化龙的典故竟有那样不为人知的内情。”

陶勋只勉强地挤出个笑容,没有说话,目光仍盯在山头的方向。

“恭人旧地重游,东翁何尝不也是呢?恭人在山上凭吊,东翁亦在江上凭吊,想必她会回心转意的。”蒯月朋见陶勋情绪不高,继续开解他,边说边递个眼色给孙思正。

孙思正见机地接话道:“蒯先生说得极是。老爷,你去年也曾在此经历生死劫,当时天劫将你击沉江底几乎丧命。老爷和夫人是对同命鸳鸯,老奴从认识你们时你们就在共同经历生死了。”他说这番话时故意动用传声术将声音传向丁柔所在的方向。

官觳却在一旁唯恐天下不乱:“那确实,陶师叔最擅与美女同历生死,我师父说初见他时他便是与那位褚大美人同仇敌忾地对付他老人家。希言,你说说看褚大美人人怎样?”

杜希言忆起当年褚小蝶对他的好处不觉感叹:“当年我和爷爷流落在兖州一带,最危难之时是褚阿姨救了我们,她心肠好、人又生得极美,真是位仙女呀。”

欧焕照准他脑袋赏了个爆栗:“看不出你小子居然没心没肺。”

杜希言吃痛,这才想起此时说那样的话不合适,赶紧改口:“丁婶婶也是仙女,要不是她的话我也不会遇到陶叔叔的。”说一出口,却瞄见孙思正望过来的眼光古里古怪甚是不善,悟到此话更不妥,干脆用手捂住嘴巴以示不再发言。

袁笠笑道:“老爷和夫人当年在竹云谷大战邪神救下数千武林英雄,最危 3ǔωω。cōm险时刻那生死一线之际你二人不离不弃、生死与共的情景实是感天动地,我听说江湖上直到今天仍在流传那一段佳话。”

陶勋摆了摆手止住他们的发言,强笑道:“你们不必再说了。”

船上一时静下来,只听见水涛拍岸的声音。

不远处有一艘小船从浏口缓缓驶出,擦边而过时,从那边船头传来一个男子吟咏的声音:

浊水东来浅浣沙,烟波深处一天涯。

南飞鹭影新迁客,西渡长风旧棹艖。

羞重韶华湮昧谷,惭深明日逊朝霞。

流霜又染汀间树,月满中秋不胜嗟。

蒯月朋道:“那人好兴致,对月当歌是件雅事,东翁可有意邀来一叙?”

陶勋听得那人吟诗,当时心中一动:这声音似乎有点熟。将神识扫过去,他的眉头当即一皱,厌恶地道:“原来是他,不必了。”

蒯月朋好奇地问:“东翁认识他?有仇?”

“那人名叫周悛,永兴府人氏,十多年前就在肇庆结识了,十余年前朝廷追查心阳先生案时,他和李煦为了自保颇以不实之词中伤我。”

“老爷,我去给他点教训。”袁笠当即请缨:“我未入仙道,动手无咎。”

“算了,要想报复的话我早就自己动手了。对这人我不想追究,只要以后不同其来往就行了。”陶勋轻描淡写地带过,反倒是看着袁笠的目光炯炯:“道宗,我知道你心里着急,可是仙缘是勉强不来的,没有仙缘万万不可修仙道,不然便是取死之道,我不能害你。”

袁笠眼色一黯:“老爷,我……”

“你不必多说,我答应你,若你今生终无仙缘,只要我还在凡界便一定会找到你来世之身,只要有仙缘一定渡你入仙道。哪怕你要经历数世轮回,我无缘渡你,我亦会让我的弟子、后人们替我完成你的心愿。”

“道宗拜谢老爷。”袁笠眼中噙泪大礼叩谢。

船舱里影子一晃,丁柔现出身形。

“袁先生何必拜他,他这人生性薄情寡义、见异思迁、贪新忘旧,这种人说过的话怎能作数?”丁柔说完这番话后对陶勋不理不睬,自回舱中歇息去了。

陶勋呆了一下,尴尬地挥了挥手:“大家各自去歇息吧,明天船进潭州府码头,我们各自行动微服暗访,先打听清楚民间可有何不平之事,或者有牵动民情的未雪沉冤,我这新官上任的头把火须得烧旺才行。”

众人应喏退下。

“湖广熟,天下足”,作为湖南道首镇的潭州府是天下闻名的米市,米商使用载米万斛的大船往来湘江运送大米,湘江之上运米之船千艘云集,出洞庭直销汉口,再抵江浙。受此带动,潭州府百业颇是兴旺,商旅往来十分频密,每天进进出出码头的客商总是络绎不绝。

次日,陶勋一行人混在人群中从湘江码头上岸,然后各自行动。

多年前为了救赈灾民,陶勋曾经来潭州府买过米,不过当时去的是府城附近的易俗河,那里是潭州府的百谷总集之区,沿岸粮仓相比、米袋塞途,当年他分几次购米十万石也没让当地的米价发生多少波动,至于这府城却没有进来过。

他从潮宗门进城,这条街是县署和驿站所在地,也是到湘江码头的必经之地,街两边米铺尤为集中,素有“米街”之称,平**来人往热闹非凡,他挤在人群里来回逛了一趟,对潭州府城的繁华颇感惊讶,一边逛一边暗自思量景福商行和景祥商行应该怎样在此地扎下根来。

中午时分,陶勋来到南城江边“诗圣阁”,这是府城颇有名气的酒楼,据说其主人根据昔年诗圣老病客死湘江孤舟上的故事名之。

湘菜在全国颇有名气,到潭州府若不享用湘菜不啻白来一趟,不过他来此却不是为了酒食,而是因为丁柔传音让他过去陪她吃饭。

酒楼倚在城外江边,两层木楼建得颇是坚固,雕梁画栋、青瓦覆顶,里面食客满堂、座无虚位,还有一些来得晚的人守在一旁等空出位置,饭桌上的人们自顾自地大声聊天,伙计则穿行其中扯开喉咙地吆喝,显得热闹异常。

陶勋进门后暗暗皱眉,对这里喧嚣的气氛有点不太喜欢,迎面有店小二迎上来相询,他说出包厢的名字由店小二领着上二楼。

楼梯才上到一半,便听见有人在楼上大声地斥喝:“你们这群狗奴才,胆敢强抢良家妇女,王法何在?速速退去,不然我去报官将你们重重法办。”

陶勋听出这个声音是周悛的,而声音来源正是妻子丁柔所在的玄字二号包厢,赶紧加快脚步走上二楼,却在楼梯口停下来,以神识监视动静。

包厢里,丁柔取下遮面薄纱露出惊世绝俗的姿容,冷着脸静静地看着面前的一名中年人以及堵在门口的七、八个大汉;包厢外,周悛义愤填膺地同两个壮汉推搡着,袍散冠斜、模样狼狈,可脸胀得通红,情绪十分激动。

那个中年人穿着一身华贵的锦袍,脸面收拾得十分干净整洁,甚至薄薄地扑了层粉、淡淡地画了笔眉,修剪得整整齐齐的胡须泛着油光,他嘿嘿地对丁柔笑着威胁:“小娘子,你是天仙样的人物儿,不到王府享福岂不暴殄天物,你还是乖乖地随我去见王爷吧,我可不想动粗,不然王爷要责怪我唐突佳人的。”

第六章 收录故人(下)

 丁柔扫了对方一眼,轻蔑地道:“什么王爷?看你这个狗腿子的模样便知道你主子只是一个草包样的绣花枕头,也配打我的主意!”

“住口,你个小贱人胆敢辱骂皇亲,是要诛九族的。”

“哦?诛九族么?亲王行为不检私出王城却不知是何罪呢?我听说这里的丮王一向奉公守法,是诸王中的楷模,难道他会做出违法的事情来?你动辄打着王爷的牌子干着违法的勾当,这才是当诛九族的勾当。我可是警告过你了,我是官眷,你敢动我试试看。”

“嘁,你是官眷?你说你是你就是?那我还说我是宣慰使呢。”中年人不耐烦地一挥手:“给我上,把她架回去,别弄伤了就成。”

“慢!”丁柔提高了声音大喝:“我再警告你们一次,我是官眷,你们对我无礼,是死罪一条。”

中年人狞笑道:“你叫破嗓子也没用,这潭州府城就是丮王爷的天下,丮王爷乃当今天子的嫡亲幼弟,身份何等亲贵?就算你是官眷,王爷看上了你就是你的福气,一个小小官吏还敢放屁?”

“普天下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难道丮王殿下就不是王臣了?莫非潭州府就不是王土了?”一个声音不徐不急地在房间外响起。

中年人猛一回头,只见门口的手下被一个年轻的儒士推得东倒西歪,心中惊怒不已,喝问道:“谁?你是哪里来的狂生,敢对王府护卫动手?想造反吗?”

“你又是什么狗东西,胆敢冒充王府的人?”

“竟敢说老爷我是东西,老爷我不是东西。”中年人发觉失言,跳起来骂道:“呸呸呸,你才不是东西。老爷我是丮王府的管事官乔厡。”

“王府管事官?什么时候王府有这个属官了?”

乔厡脸微红,叫道:“王府的事轮得着你管?你究竟是谁?你有胆子来管王府的事,难道就没胆子报出姓名吗?”

门外的周悛已经挤进来,大声道:“他就是景云府陶勋陶亭渊,朝廷新任命的潭州知府、刑部湖广司郎中,你丮王府的刑案也该他管。”

“他是陶勋?”乔厡脸色大变:“你真是陶勋?”

“不错,本官正是陶勋。”

“我们走。”乔厡二话不说,召唤手下人掉头就走。

陶勋在后面道:“乔厡,改天本官上任,会亲到丮王府寻你的。”

乔厡脚步一个踉跄,转过身咬牙切齿地道:“陶勋,有胆你就进王府抓人。”慌里慌张地领着手下人推开围观的人逃跑了。

酒楼的主人知道这位是即将上任的知府后,态度甚是矛盾,既不敢得罪,也不敢巴结,只安排人将包厢重新收拾了一遍。

周悛留在包间,等里面收拾好了,郑重地向陶勋行礼:“学生永兴府周悛拜见大人,大人可还记得故人否?”

丁柔在一旁失声道:“你果然是永兴府周悛。”

周悛疑惑地问道:“恭人也知道学生么?”

陶勋也偏过头看向她,目光中有疑问之色。

丁柔传音道:“我落难的时候他曾经救过我,将我送到圣莲庵。”

陶勋打趣地说:“娘子落难六年,其间经历总不肯对我说,娘子你还有哪些恩人、仇人何妨一并告诉我,为夫一并替你了结了。”

丁柔明显是白了他一眼:“我结的仇家都是我去上门伤人家,你把我杀了自然就将恩仇了了。”

陶勋被妻子的话噎住,尴尬地笑了笑,转身换上副笑脸扶起周悛:“周兄,你我端州一别经年,不意他乡巧遇,君别来无恙否?”

“大人,并非巧遇,实不相瞒,学生是特地来投奔大人的。”

“周兄此话怎讲?难道家中出了什么事吗?”陶勋颇有些吃惊。

“十年前心阳先生一案,学生一时糊涂做了错事,捏造了一些对大人不利的事情诬告大人,一直心中深自疚愧,总被此事萦怀不得心安。当年案后学生被裭去功名,三年后重考了秀才,又三年考了举人,再无心仕途。”

“算了,过去的事就算了,休得再提起。”

“大人有宰相的胆量。家慈信奉佛教,知道学生的过错后经常教导我要广行善事以消赎前衍。前年家慈驾鹤西去,学生守孝在家,数月前听闻大人除潭州知府,思忖大人应当需要幕宾,学生最近两年颇学了些数术,故此前来毛遂自荐。”

丁柔传音:“收下他,他的仕途将来要应在你身上。”

陶勋出了几个题目考校周悛,对方对答如流,令他十分满意,遂道:“只要周兄不嫌委屈了,学生欢迎之至。”

周悛道:“如此便谢过东翁,东翁以后请唤学生的表字更之。”

经过诗圣阁上的这一闹,陶勋形迹已露,再想亲自微服私访已不可能,于是将孙思正、袁笠召过来,亮明身份直接往府衙赴任。

潭州府的上一任知府两个月前已被调回京城,现时知府事由一姚姓同知署理,这位姚同知也接到吏的的委任很快要调离,这是其花了大价钱活动许久才取得的成果,他一看到陶勋前来接盘便高兴得什么似的,将早准备好的帐簿拿出来,两边师爷一起核算,只花了三、四天工夫就完成了接盘,其中陶勋每查出一个纰漏亏空处姚同知马上爽快地自掏腰包填上,丝毫不拖泥带水。

办完交接,姚同知向陶勋大倒了一番苦水,也令陶勋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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