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擀面皮--妾即是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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擀面皮--妾即是妻- 第7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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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齐修发现,最近几天,郝姨娘一反往日生龙活虎的常态,有些恹恹的。少爷最近也不大正常,腊月本无事可做,少爷陪姨娘也没以往陪得勤了,比如这会儿,又不知道跑哪去了。莫不是……少爷终于清醒了?
  
  “郝姨娘在吗?”
  
  听到声音,齐修惊地转身,“鹿少奶奶?”
  
  熙瑶越过他看向卧房,笑道:“看你方才探头探脑地,我想我找的人应该在房中。”
  
  说完,也不去看齐修什么表情,径直走去,抬手叩门。
  
  房内的郝运精神有些微的恍惚,听到叩门声,惊了一下,手指再次挨了一刺,她吸了吸手指,见无人进来,心知不是叶子洛,便起身去开门。
  
  她以为是齐修找她有事,却怎么也想不到会看到她。“熙瑶……”
  
  “怎么一副见鬼了的样子?”当笑容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的掩饰,想要不哭丧着脸真的不难。“不请我进去坐坐?”
  
  郝运这才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神,忙把她给让进了屋。
  
  熙瑶打量着这件屋子,还真是如它的主人一般,干净简单。最后,她的视线落在了床上那幅未完成的绣品。
  
  “闲来无事,随便绣着玩的。”不知怎地,郝运有些局促,“夫君他出去了……”
  
  “我不找他,我是来找你的。”
  
  “找……我?”
  
  熙瑶点头,坐下,“想必你应该也听说我和世杰要和离的事情。”
  
  心中一直念着这件事,早就想问个清楚,当事人来了,她却又不知该从何问起。最终,有些犹豫地问出了她最在意的问题。“你们两个……一定要走到这步吗?”
  
  熙瑶抬目看她,“一子错,满盘皆落索。走错了,就无路可回了。”
  
  郝运咬了咬唇,脸色很是难看,“……是因为我吗?”
  
  又是这个问题。熙瑶轻轻摇头,“曾经,或许是因为你。现在,与你无关,是我自己的问题。”
  
  然而,熙瑶的话,在郝运看来,无异于是没有可信度的安慰。事已至此,她真的无法不介怀。
  
  见她如此,熙瑶平静地说道:“本想再瞒些时候的,既然你如此耿耿于怀,提前告诉你也无妨。事情还要从三年前那场变故说起……”
  
  熙瑶不急不缓地叙述着,仿若说的不过是别人的故事。
  
  三年前的秋天,她和世杰去梁州谈一笔生意,生意谈得很顺利,原定第二天就返回祁州。那天,用过午饭后,世杰提议出去走走,她想来梁州这些日子也没怎么出去逛过,便欣然应允。
  
  如传言那般,她和世杰在树林里遭遇到了贼寇。原本以为只是劫财,给了便是。只是,那两个贼人太过得寸进尺,拿了钱不说,还对她动手动脚,激怒了一直压抑的世杰。
  
  世杰用随身的佩剑奋不顾身地拖着那两个贼寇,只是为了给她争取逃跑的时间。
  
  她的确逃了,从来没跑那么快过。那种混乱的场面,她的脑子却更加清明。她的留下,只会拖累两个人。共死,到底及不上同生。
  
  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世杰不能死。他若死了,她绝不独活。
  
  她就是抱着这样的心态跑到官道上,或者是命不该绝,竟然真的让她找到了“救兵”。
  
  天下无白食可吃。那个人是这么说的。
  
  她许诺会给他一笔可观的谢礼,他回道他不缺小钱。
  
  她从他丝毫不加掩饰的眼里看得清楚,他看上了
  她。她还清楚,他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没有利益的事不做。即便清楚,当时的她,并未过多犹豫,应允得很是干脆。只要他救下世杰,一切就依他。
  
  她始终相信,只要活着,就有一万种可能。死了,就什么可能都没有了。没有什么能和世杰的命相提并论。当务之急,先把世杰救下,然后见机行事。若是非走到那步,大不了她自刎便是。
  
  ……
  
  世杰重伤,昏迷不醒,她却没有留下照顾他,毅然地上了那个人的马车。那个人许诺会托人救他,当然会隐瞒身份。若是她不跟他走,他会放任世杰不管。
  
  她相信他说得出做得到,因为从一个人的眼睛可以读出对方是怎样的人。冷酷,野心,自私……这便是她在他眼里读到的。
  
  只是,聪明如她,却不曾料到,她这一去,便是三年。
  
  三年间,她没试过回来。他对她始终不放心,她的一举一动都被他提防着。即便归心似箭,归来又谈何容易。何况,她既然和他有约定在前,她便会守约。她许诺会助他夺下商会会长的头衔,并助他当上一族之长。条件有两个:一是不能碰她;二是事成之后她便获得自由。如她所料,他同意了。因为他是个头脑冷静很会权衡利弊的商人,美色和利益孰轻孰重,于他而言,答案很显而易见。只是,他当时答应得过于爽快,还是让她有些意外。
  
  后来,她方知,他为何会答应得那么爽快。他经营的产业,最起码有三成以上都是见不得光的。她一旦涉足,就很难干净地全身而退了。一切尽在掌握中,他脸上残酷的笑意,在嘲讽她的天真和打错了的算盘。
  
  不过,她穆熙瑶从来不会不战而败。若是努力后败了,她会认。不曾努力便放弃,那是懦弱。
  
  后来的较量证明,她虽没有败得一塌糊涂,却也谈不上打了胜仗……她如愿回来了,却也因为涉足了不该涉及的领域而留下了隐患。
  
  “你若执意要走,你定会后悔。”
  
  她对他的话,嗤之以鼻。他不过是觉得她有利用价值想要进一步压榨利用而已。因此,当她脱离他的掌控,他的报复,并未让她太过吃惊。他还真是一贯地自负,竟然事先派人通知她他接下来的动作,是想看她惊慌失措的狼狈还是想要她后悔莫及地哭着跑回去向他讨饶?他也未免太小看她穆熙瑶了。
  
  ……
  
  熙瑶叙述得很平静,郝运听在耳里,情绪愈来愈激动。听到后来,她不禁站起身,怒道:“他怎么可以这样!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无耻的人!”
  
  “这世间,有那么一类人,看上的东西,若是得不到便宁愿毁去。何况,从我沾了私盐生意的那天起,我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么一天。”相较于面前义愤填膺的郝运,身为当事人的熙瑶,却平静得有些过分,她脸上淡淡的笑容,完全让人读不懂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因此,我和世杰和离一事,与你无关,你不必自责。”
  
  “世杰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吗?他知道你为他受了这么多苦吗?我不相信他知道后还会同意和你和离。”她不信,不信。即便自己的存在,真的造成了鹿世杰和熙瑶两人之间的隔阂,可是那么深的感情是骗不了人的……曾经为了熙瑶要死要活的鹿世杰,不可能变得这么冷酷无情。
  
  “他还不知道,我还瞒着他……”提起鹿世杰,熙瑶脸上淡淡的笑容终于出现了裂痕,“表哥告诉我你很介意我和世杰和离一事,我才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你。但是,我希望这件事你暂时不要告诉第三,不,应该说是第四个人。”
  
  没有去深究熙瑶的最后半句话,郝运只顾着重点。“这……这怎么瞒得住?你是因为他才弄成这样,他是你丈夫,他有权知道,也有责任和你一起分担。”
  
  熙瑶苦笑着摇了摇头,“只要想瞒,还是可以瞒上一段时日的。正因为他是我丈夫,此事与他有关,我才更不想他知道。总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世间,也有这样的一类人,你恨不得把全天下最美最好的东西捧到他面前,可以毫不吝啬地和他同甘,却不希望他和你一起共苦。”
  
  ……郝运沉默。她的确不懂,她认为两个人相知相许,是修来的缘分,理应携手共同进退同甘共苦。但是,当她把熙瑶的事情套到自己身上的时候,似乎又有那么一点不确定。
  
  熙瑶见她若有所思,了然道:“见你和表哥现在过得很幸福,我也真心替你们俩高兴。缘分,真的是很奇妙的存在……老实说,之前我的确很介意你,也针对过你。你的存在于我而言,是个难以忽视的心结。但是,现在,我已经不介意了。到现在这个份上,我才明白,两人能够相守才最重要。其余的,根本不值得计较太多。”
  
  有时候,退而求其次,并不意味着没出息。可惜,她懂的有些晚了。虽然晚,总比一辈子都拗不过这个弯好。她脸上的笑容多了一丝的释然,“我既是和你说了这些,便证明我是真的放下了。”
  
  现在的郝运,关注的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情感纠缠,到底及不上命重要。贩卖私盐,即便无知如她,也知晓那种罪名不是轻易可以承受的。何况,是熙瑶这样的女子。“你打算如何?”
  
  “年后投案自首。在这之前,想要陪家人再过一个春节……你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熙瑶笑得很坦然,“每个人都要为其所作所为负责任,我自然也不能例外。当然,至于那个人,我也不会这么轻易得让他逍遥法外。我早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事先藏了一册账簿,权当是我给他的回礼。”
  
  死了也要拉个垫背的,是她对命运无常不多的报复,对命运不公惟一的泄愤。 


92、世杰

92、世杰 。。。 
 
 
  齐修立在厨房门口,看着那个对一堆菜泄愤的女人,心跳被越来越快的砍菜声给弄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凌乱,最终,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开口道:“姨娘,我来吧。”
  
  这堆菜应该没惹到她吧?她这哪里像是切菜,简直是砍仇家似的……她这么疯狂下去,伤到自己,他怎么向少爷交代?
  
  些许碎菜叶溅到了脸上,她看着案板上完全没个形状碎糟糟的白菜叶,不甘地放下手里的菜刀,用手背用力抹了一下眼角,转身道:“晚上吃饺子。”
  
  齐修看着她红了的眼睛,一时不知作何反应,“……好……”鹿少奶奶走过之后,她在房里待了许久才出来,一出来就直奔厨房“发泄”。莫不是鹿少奶奶说了些什么难听话,刺激到她了?
  
  ……
  
  叶子洛回来的时候,刚迈入院子,还没站稳,齐修就神经兮兮地凑过来,让他注意点……
  
  他把怀里抱着的书籍放在书房后,进了卧房。
  
  屋内有些暗,还有些干燥,他点了蜡烛,瞥了眼已经干了的水盆,添了些水进去后,方走到床边。
  
  “听齐修说,今晚有饺子吃?”
  
  他说着,就要去掀她裹得严实的被子。由于另一股力量的拉扯,没掀开。
  
  几乎下意识地明白她在做什么,他加了几分力度,强行把被子掀开,借着烛光看着她红肿的双眼,脸沉了下去,“躲在被窝里一个人哭泣,你将我这个丈夫置于何种境地。”
  
  床上的女人,把脸埋进枕头里,嗡声道:“你不必管我……我自己会处理好情绪的……”
  
  “处理?你所谓的处理,就是大哭一场,哭累了,就算处理好了?”他强行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双手捉住她的肩,看着不直视自己的她,“不是都说清楚了吗?熙瑶和离的事,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我宁愿与我有关……最起码,她人会好好的……”由于长时间地哭泣,她已经没有眼泪流出,只是声音有些嘶哑,“我想不通,上天为什么如此不公?熙瑶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对她?不是都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的吗?连我这样的人都可以过得幸福,为什么熙瑶却走到了这个地步?为什么……我想不通,想不通,天理究竟是谁定的,又是依据什么定的……”
  
  “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路要走,你我只是凡人。”
  
  郝运有些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男人,和他相比,她似乎很是“大惊小怪”。“熙瑶是你表妹,你依然能如此冷静……”她不知道该嘲讽他的镇定,还是嘲讽自己的激动。
  
  不是没听出她话里的嘲弄,叶子洛不解释,只是道:“你即便再颓废再自责,于熙瑶的事也无甚帮助。起来,吃饭。”
  
  郝运推开他的手,没什么精神道:“你们吃吧,我不饿。”
  
  “你是要自己下床,还是让我抱你下来?”
  
  郝运怔住。不过愣神的片刻工夫,见他已经掀开被子,看架势不像说笑,忙妥协道:“我自己来,自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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