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的背影微不可查地晃了晃,仍是继续朝前行去,苗风追了过去,那人走得四平八稳的,速度却是极快,转眼已行出了半条街,但苗风是什么人,他施展回风阁的轻功飞快地追了过去。
“柳念忠。”苗风追了了那人,拦在那人身前,待看清那人相貌时却吃了一惊。
“这位公子,你认错人了。”那人斯斯文文地道。
苗风瞪大了眼瞧着那人,冷冷一笑:“我没有认错。”
那人有些苦恼地搔了搔头:“公子,我真的不认识你,你认错人了。”
“柳念忠,你不用再装了,我被你骗了一次难道还会被你再骗一次吗?”苗风自嘲地道。
那人忽然微笑起来:“小风还真是厉害啊。”
苗风听得这人换了个声音,正是之前柳念忠的声音,心底的怒火就被撩拨了起来,一掌劈了过去,柳念忠闪身避开,右手一扬洒出一些粉末,苗风心知不妙却还是吸入了一些,腿下一软身上渐渐无力。
“你做了什么?”苗风撑得最后一丝清明问道。
“我打不过小风,只好用这些下三滥的手段了。”柳念忠笑道。
当苗风醒来时他就在这间屋子里,一身的内力被制住,柳念忠告诉他这里防守严密,若是想跑是不可能的。苗风知道她这句话不假,可每日枯守在这屋子里苗风简直要急得发疯了。那日柳念忠见苗风定定地看着自己卸去脸上的妆容,不知怎的就动了教苗风易容的心思,穷极无聊的苗风于是便学了。
可是,他真的不明白柳念忠的心思!
他们,不是仇人吗?为什么不杀了他,反而还把这门绝技教于他?
苗风明亮的双眸中透出疑惑来。
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柳念忠的主子又到底是什么人?
从这些日子的观察来看,柳念忠是极得她主子信任的。南译,姓柳,真的是那个柳家吗?苗风趴在桌上,心情沉重。
“尚发的事情现在怎样了?”女子淡淡地问。
柳念忠恭敬地答道:“刑部已经把每日送饭给尚发的那人抓起来了。”
“没人发现你吧?”
柳念忠心里一惊,面上却是不露分毫,她摇了摇头。
女子满意地笑了:“很好。”她翻了翻手里的书,抬头看了柳念忠一眼:“念忠,你把这副字还回去吧。”
“还回去?”柳念忠不解。
“这幅字,是赝品。”
柳念忠脱口道:“怎会?我亲手在书房里拿的啊。”
“不是你的错,”女子放下手里的书,缓缓站了起来:“是有人放了这幅赝品在那里等我们去拿。”
许是屋里的火炉太热,柳念忠额头冒出汗来。“会是什么人?”难道这人已经察觉了她们的行动?“殿……主子,要不,我们立即起程回南译?”如果被人发现她们留在东翰就太危险了。
女子傲然道:“发现又如何,她又能拿我怎样?”
“可是……”柳念忠还待再劝,女子已摆了摆手:“你不用在说了,我心里明白。那人未必就是发现了我们,或许只是想要那副陆子君的字……”女子自己也知道发现的可能性更大,不然对方就不会留一副赝品来糊弄她们。但女子的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糊弄!
“那人敢下套,我就敢拆招!”女子吩咐道:“念忠,你把这副字还回去,还有,多留意一下付芝兰和她身边的人。”
“付芝兰?”
“现在赌坊可是在付芝兰的手里,她要做什么最是方便不过。”
“可是付芝兰……”柳念忠实在怀疑那个声明赫赫的纨绔能有这本事这计较。
“念忠,你可别小瞧了付芝兰。”女子眯了眼:“我听陌儿说付芝兰可是和以前大不一样了,别忘了,她始终是付华明的女儿。”
“是。”
“我听说,之前挺钟情你的那个小子,也和付芝兰走得颇近呢。”女子似笑非笑地道。
柳念忠全身的肌肉不由得绷紧,低了头不语。
“你去忙吧。”女子只是挥手道:“我也要去见陌儿了。”
柳念忠躬身送女子出了门,这才轻轻地呼出一口气。她回到自己房间,看见苗风正瞪着镜中自己新的摸样发呆,心情突然便轻松了起来,那是一个肤色暗黄、两道浓眉粗黑的小子。
“小风,一会我要出去,你留在这里小心些,别让人发现了。”
苗风从镜中凝视着她:“你若是真不想杀我,真为我着想,就放我走。”
柳念忠摇了摇头:“小风,我不能冒这个险,等我们离开时,我自然会放了你。”
苗风哼了一声。
“不如这样好了,我让人给你家送个口信,让你爹娘别担心。”
“他们怎么可能不担心?”苗风讥讽道。
柳念忠叹了口气:“对不起,小风,我只能做这么多了。你那时要是没有认出我,也不会发生这些事了。”
苗风怒道:“难道是我想认出你么?我、我……”他说不出话来,泪水已溢满眼眶。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认出你;如果可以,我甚至希望从来不曾认识你!
“对不起,小风。”柳念忠黯然道。
苗风愤然擦去了泪水,不再看她。
“小风,你和付芝兰熟吗?”
“不熟。”苗风冷冷地道。
“你觉得她是一个怎样的人?”
“贪财好色、胆小如鼠、没用的女人。”苗风顿了顿又补充道:“为达目的不择手段!”苗风说这句话是基于上次付芝兰女扮男装的认识。
“这样啊。”柳念忠若有所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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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姨、王叔叔,我听说苗风有消息了。”
“付小姐。”王乐云将手里的纸条递了过去:“这是街上的一个小乞儿送来的。”
付芝兰展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苗风无恙,勿念”。
“苗姨、王叔叔,既然有个纸条送来,上面写的应是真的,你们也不用太急,只要苗风平安,我们再去找,总能找到的。”
苗杰苦笑道:“希望如此。”
“那个小乞儿有说什么吗?”付芝兰问。
王乐云擦了擦眼泪:“一个小孩子,她也不认识那人,那人给了她一锭银子让她送来的。”
“小乞儿人呢?”
“刚才还在外面呢。”
付芝兰想了想,说道:“我出去看看。”她见到那个小乞儿,忍不住笑了,还真是巧了,不正是那和她讨价还价的姐妹中的姐姐吗?这姐妹俩姓姚,姐姐名叫姚高,妹妹名叫姚尚。付芝兰已叫吉虞俊派人去打探这姐妹俩所言是真是假,若是真的,她很乐意帮她们一把。
姚高看到她张嘴正要叫唤,付芝兰摆了摆手,行到僻静处,姚高机灵地跟了过来。
“纸条是你送的?”
姚高点头。
“那人你记得生得什么模样吗?”虽然柳念忠多半会易容付芝兰还是问了。
姚高认真地想了想,努力地描述了一番。付芝兰微微皱眉,是一张平常不过的脸,这样怎么去找?等会她改头换面更难找到了。
姚高突然道:“她走过来时我正蹲着,就看到她脚上的靴子前头脏脏的,像是踩到了马粪的样子。”
“马粪?”付芝兰一愣,随即问道:“你觉得是新鲜的还是旧的?”
这可难住了姚高,她皱着一张小脸想了一会,说道:“新鲜的,我记得她走的时候还盯着靴子看了一会,应该是新踩到的。”
这样也算能缩小一下搜查范围了。
付芝兰摸了摸姚高的头,赞道:“做得不错,你和你们那群孩子现在就去有新鲜马粪的街上、嗯,马粪多的那几条街上蹲着,注意靴子上有马粪的二十多岁女子,她应该没这么快换鞋。姚高,你把那人的身高体型和大家都说说,脸的话不用太注意,有什么发现赶快来告诉我。”
姚高兴冲冲地走了。
柳念忠找一个小孩送信原是不想暴露自己的行迹,谁知聪明反被聪明误,偏偏让人寻到了线索。她并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但敏锐地发现四处巡查的官兵变得多了。
“主子,这两日周围东翰来搜查的官兵多了,我们不如避开。”柳念忠建议道。
“念忠,你说,”女子眯了眼看着她:“我们行踪这么隐秘,东翰的那群废物怎么会找过来的?”
柳念忠一愣:“属下也不知。”
“你不知?”女子悠然问道:“你真不知吗?”
柳念忠心头一沉:“属下的确不知。”
“也许有个人能让你知道。”女子轻喝到:“带进来。”
柳念忠看清被两名护卫挟持着进来的男子,大惊失色:“小风!”
“你现在知道了?”女子冷笑道。
柳念忠当即跪倒:“主子明察,此事和小风没有半分关系,小风是被属下擒来的,这些日子从未出过房间半步。”
“不是他,难不成是你?”女子的声音中寒意渗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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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脱困
听见女子这样说,柳念忠反而镇定下来:“主子,念忠跟了您这些年,到底是怎样的人品,您是最清楚不过了。念忠始终忠心于我南译,忠心于主子,绝不会背叛南译,也不会做出对主子不利的事情来。”
女子神色淡淡:“不错,我一直很是信任你。不过最难消受美人恩,美色当头,又有多少人能神清志明呢?”
柳念忠看了苗风一眼,说道:“主子明察,念忠的确是对这位公子有意。”
苗风听了这话,原本苍白的脸上现出一丝红晕,愣愣地看着柳念忠。
柳念忠继续说道:“我曾利用他去行刺付华明,事后心里一直对他有愧。这次被他认出我来,我、我不想伤他,但放了他又恐他泄露主子的行踪,所以才擒了他回来,没有向主子禀告此事,是念忠的私心,还请主子恕罪。”柳念忠连连叩首。
女子上下打量着苗风,慢慢道:“他的确生得好人品,也难怪你动了心。你起来吧!”
柳念忠大喜:“多谢主子!”
“不过,念忠你应该知道规矩,被外人知道了我们的事情……”
“请主子明示。”柳念忠躬身道。
女子微微一笑:“外人不能知道,不过若是内人,也就无关紧要了。”
柳念忠闻言,不由得抬头看了看苗风,却见苗风双眼里喷出怒火,喝道:“做梦!”
女子悠然道:“怎么,我可是听说苗公子一直对念忠情有独钟,今日我玉成你二人的好事,如何不行?”
苗风涨红了脸:“无耻!”
“小风!”柳念忠喝阻住苗风,她忙对女子道:“主子,小风就是这个脾气,您千万别介意。”
“倒是个烈性子。”女子道,她转向苗风:“苗公子,我劝你三思而后行。是生、是死,全在你一念之间。是要和念忠双宿双飞还是……”女子冷冷一笑:“我可没太多时间等你,你还是早作决定为妙。”
苗风正要说什么,柳念忠抢上一步:“主子,不如让属下来劝劝小风。”
女子眉眼里含着笑意:“念忠看来会是夫奴了。”
那两人放开苗风,柳念忠将苗风拉至一旁,低声道:“小风,事已至此,你……”
“我知道你的意思,让我假意应承,”苗风脸上满是讥讽:“我若是答应了,你以为就没事了吗?难道我就能回家了?”苗风冷哼了一声:“只怕是我此生都回不了东翰了。”
“小风,南译也很不错……”
“我生于东翰长于东翰,父母亲人都在东翰,南译再好,于我又有什么关系?”
柳念忠叹了口气:“小风,我是南译人。”
“我知道。”苗风轻声地答道:“我、我们……”
“我一家七口人,都死了。死在南译和东翰的战乱中,是主子救了我,念忠这个名字也是主子取的,我这条命是主子的。”
苗风看了一眼那个衣饰华丽富贵脸色有几分苍白的女子,触及她眼里的冷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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