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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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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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来想去,还是要从竹影下手,只要竹影的婚事解决了,才好给女孩子们寻婆家。于是,四月末的一天,出岫单独留下竹影说话,大致意思是想劝他尽快成家,找一个知根知底的好姑娘。 

  “你有没有相中的女孩子?”出岫怕挑起他的伤心事,刻意避谈浅韵。 

  竹影想了想,很痛快地承认:“有。若不是夫人您来找我,我也打算等二小姐成婚后,来向您求娶的。” 

  出岫以为竹影的心思还在浅韵身上,便笑着暗示:“情这一字最不能勉强,须得两情相悦才能长久。” 

  竹影一怔,很是坦然地笑回:“您说得是,因而我也拿不准她的心思,想请您帮忙说一说。”竹影没给出岫再次试探的机会,直截了当地道:“我想求娶竹扬。” 

  “竹扬?”这答案颇令出岫有些意外,她以为……会是浅韵或淡心。不过,想起竹扬那凛凛的拳脚功夫,还有寡言少语的姿态,倒也与竹影有共通之处。 

  “这是你的心里话?”出岫想要确认。 

  “嗯。”竹影低下头,素来老实刚毅的脸上浮起一丝难得的红晕:“是真心话。” 

  这人选虽然出乎出岫的意料,却也令她长舒一口气,若竹影当真执着于浅韵,又或者是选了淡心,那还真有点儿棘手了。毕竟浅韵、淡心情同姐妹,无论竹影选了谁,只怕都是对姐妹情分的一种伤害。 

  “什么时候的事儿?”她打心底里替竹影开心:“你竟瞒得严严实实,连我都没发现。” 

  竹影干笑,如实回道:“也没什么时候……成天和竹扬搭伴儿在您身边侍奉,时间久了……”他无措地顿了顿,轻咳一声:“我也不知她是什么意思,就怕她不愿。” 

  出岫这才瞧出来,竹影先后喜欢的两个女子——浅韵和竹扬,都是不爱说话、沉稳持重的类型。只不过浅韵沉默之余是体贴入微、细致周到,竹扬寡言之余是面冷心热、不让须眉。 

  知言轩这一文一武两个女子,其实性子上是殊途同归。只可惜了淡心…… 

  出岫在心里默默叹了口气,到底还是为竹影和竹扬感到开心。她忽然想起自己头一次质疑竹扬武艺时,竹扬曾倔强表示“竹”字辈都是一等一的好身手,那神情仿佛是对竹影不大服气…… 

  配了竹影也好,夫唱妇随,想必这夫妻二人闲来无事斗斗拳脚,也是乐事一桩。更何况,两人都在自己身边侍奉,也更亲近。 

  想到此处,出岫一口应下:“你去罢,这事交给我,保管说动竹扬。” 

  竹影眉目一动,隐隐透露些喜色,克制地道谢而去。 

  当天,出岫便趁着竹扬当值的时候,传她进来说话,旁的没多说,只问:“方才竹影向我求娶于你,你愿不愿?” 

  竹扬娥眉一挑,一股子英气从眉宇间宣泄而出,沉吟片刻反问道:“他不是喜欢浅韵么?” 

  这话一出口,出岫知道竹扬必然也上心了。竹扬来知言轩最晚,那时竹影已和浅韵渐渐疏远,她若不暗中留意,又如何能得知竹影从前的心思?既然留心过,就有戏! 

 出岫见竹扬这隐隐约约吃醋的模样,只觉得好笑,忙替竹影辩解:“你别误会,他自小在侯爷身边服侍,同浅韵认识时间长。若说情分是有,但他这人性子如何,你我都看在眼里,绝非三心二意之人。他既然向我求娶于你,自然是心里头放下了。” 

  竹扬不置可否,只道:“我想先单独与他谈谈。” 

  若是在寻常的高门深院,下人的婚事自然是由主子决定,更别提女方还要私下与男方商谈婚事了。也唯有竹扬这种毫不掩饰的直来直去性子,才敢开口提出这种要求。 

  出岫也不喜欢矫揉造作的女子,见竹扬如此爽利,她也干脆地点头:“好,不过有一点,无论成与不成,你们都别互相生分。” 

  竹扬闻言没再多说,径直往竹影的院子里去。 

  平素里,两人虽然身为出岫的贴身男女护卫,但一直分工持均,私底下来往也不多。竹影晌午才对出岫开了口,下午便见竹扬亲自寻过来,他心里也多少猜到一些。 

  “你……来了。”竹影只说了这一句,再也不知该如何开口。 

  其实仔细看去,竹扬虽不比浅韵、淡心长得美貌出众,但那飒爽英姿别具风采,也是文文弱弱的女子所没有的气质。她黑衣劲装裹着腰身,修长手指握着随身长剑,“啪嗒”一声放在桌上,开门见山道:“我不喜欢退而求其次,更不喜欢被人退而求其次。” 

  竹影反应片刻,才反应过来她话中之意:“你都知道了?” 

  “你对浅韵如此关切,傻子都瞧出来了。”只要浅韵出现,竹影的视线便会似有若无落在她身上,有时还会刻意避见。竹扬旁观者清,自问看得一清二楚。 

  听闻此言,竹影苦笑一声:“这些都过去了,你可相信?” 

  竹扬上上下下打量他一番,没有吱声,静待下文。 

  竹影见状,也不再隐瞒,索性将事情原本道出:“我同浅韵都是云氏家奴,也算自小认识,她十二三岁从太夫人身边调来知言轩,我与她朝夕相对,说不动心很难。” 

  竹扬听了毫无反应,直直看着竹影,似在倾听,又似观察。 

  竹影叹息一声,又道:“其实我也说不上对浅韵究竟是什么感觉,也许是习惯每日见着她,也习惯有事与她商量,总觉得倘若她嫁给别人,我心里会不舒服……但我知道浅韵心里没我,我向她表明心迹两次,她都拒绝了……” 

  话到此处,竹影没再继续,那脸上说不清是黯然还是什么的,总之脸色不大好看。竹扬则更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儿,想了想,问他:“你很伤情?” 

  “有那么一阵子。”竹影如实点头:“可后来你过来了,便不同了……我虽自认喜欢浅韵,却不喜欢她认死理儿的性子,也不喜欢她的固执。你……很好,对就是对,错就是错,我很喜欢。” 

  “原来你是相中我的性子,喜欢浅韵的人。”竹扬嗤笑。 

  “不是……”竹影想要辩白,可看着竹扬直直投射来的目光,又不知从何说起。良久,才是一叹:“我虽不是滥情之人,但也比不得浅韵的执着长情。人这一辈子,喜欢过的人不止一个,但只要知道自己最想要的是谁,那便圆满了。” 

  竹影素来不爱说话,如此剖白也算头一遭,即便他从前面对浅韵,也没有急切地说出过这种话,好像唯恐对方不相信似的。他边说边去看竹扬的表情,见她还是没有反应,心下不禁有些失望:“是我唐突了,你若不愿,那就算了。” 

  “我相信。”竹影话音甫落,竹扬忽然开口。 

  “什么?”竹影脑子一懵,尚未反应过来。 

  竹扬执起放在桌上的长剑,面无表情道:“你方才说,你和浅韵都过去了,问我信不信。现下我答你,我信。”言罢目中划过一丝狡黠之色,悠悠而去。 

  竹影在原地呆立半晌,才明白过来这话中之意,心头霎时涌起一阵狂喜。待追门而出,对方已不见踪影。 

  这事……成了! 

  三天后,竹影与竹扬的婚事已传遍整个云府上下,出岫亲自带着他们两人去荣锦堂拜见太夫人,将这桩喜事告知。太夫人听后也很满意,给了许多赏赐,又吩咐出岫好好操办。 

  从荣锦堂出来,出岫开始盘算要给竹扬准备多少嫁妆,毕竟是知言轩里头一份。什么分量、什么规模,这一次定好规矩,往后浅韵、淡心出嫁时也能照办。 

 再想到云辞身边这两个大丫鬟,出岫耐不住又是一阵叹气。三人一路无话回到知言轩,出岫又去处理手头上的事务。今日恰好轮到竹扬当值,竹影对她关切嘱咐了几句,便返回自己屋子。刚走进园子里,便远远瞧见一个人影站在门前。 

  是浅韵。 

  竹影踌躇片刻,还是笑着上前招呼她:“你怎么来了?世子那儿有事?” 

  浅韵抿唇看去:“我听说……你和竹扬要成亲了?” 

  “嗯。”竹影坦诚地道:“是我向夫人求娶的。” 

  浅韵似难相信,睁大双眸看着他:“你喜欢上她了?” 

  “嗯。”竹影点头:“竹扬很不错,我也很喜欢。” 

  只这一句,堵得浅韵心头一阵难受,可又说不出是为什么。她垂眸不再看竹影,沉默半晌唯有一句:“恭喜你……她比我有福气。” 

  “谢谢。”竹影释然一笑:“你也该考虑考虑自己的事儿,总是这么熬下去……也不是办法。” 

  闻言,浅韵眸中闪过一丝落寞:“我有分寸。” 

  “无论如何,我会视你和淡心如同亲人,”他顿了顿,又道,“就如我亲妹子一般。” 

 亲妹子……从心上人变成亲妹子,这滋味究竟如何,浅韵自己也说不清楚。从前一味执着任性,固执地决定守着云辞,为此不惜伤害竹影。但她一直以为,只要自己回头,竹影就会在。也是因为他的守护,她才义无反顾,好似心里有个倚仗,这世上是有这么一个人,一直在她身后默默等候。 

  然而如今再回首,空空如也,徒留回忆。 

  原来,竹影并不是非她不可,是她自恃甚高了。浅韵没再多说一句话,笑着离开竹影的园子。 

  她真心为他祝福,替他开心。但也幡然醒悟,自己早已将他的执着真情挥霍殆尽,他也早已重新去爱。有些人,一旦错过就不在…… 

  出岫未曾想到,她回到云府之后过手的第一件婚事,竟然不是云慕歌,而是竹影和竹扬。没等云府二小姐嫁去曲州叶家,这年夏天,知言轩已多了一对伉俪夫妻。 

  而她更没想到的是,就在这两人成婚的第二个月,慕王聂沛涵以南熙摄政王的身份下了旨意,赐立云氏四座牌坊。而前来传旨之人,是聂沛潇。 




  第154章:八月相思见故人(一) 

  聂沛潇清楚记得前几次踏足离信侯府的情景,一次是云辞大婚时他前来恭贺,一次是云辞病逝后他前来祭拜…… 

  两次都是为了云辞,可那时他又怎会想到,有朝一日竟会喜欢上云辞的女人!一个令他魂牵梦萦的存在,曾有两次在这个地方,他与她生生错过。 

  八个月未见,这一次聂沛潇是特意求了慕王才过来的。由于叶贵妃的帮衬劝说,慕王也没有再执意阻止他的心思,倒有些顺其自然的意思了。于是,聂沛潇趁着这次赐立牌坊的机会,说动慕王让自己做这个传旨人,只为名正言顺见出岫一面。 

  原本他并不喜欢云府,只觉得这座华丽空荡的府邸死气沉沉、毫无生气,徒以大熙王朝的旧民自居,空有名望辉煌和四处铜臭,守旧地安享着富贵荣华。但如今因为有了出岫,他竟觉得云府的一角一落都透露着安宁与寂寥,与这府中女主人的性子是如此契合。 

  八月正是金桂飘香的季节,云府里桂花树并不多,但这淡雅而又渺远的香气却弥散了整座府邸,浮动于秋日的肃杀,没来由得沁人心脾。 

  聂沛潇闻着这隐隐约约的香气,忽而觉得出岫便如桂花一般,情疏迹远只香留,空有令人朝思暮想的芬芳,却见不到伊人踪影。何须浅碧深红色?她不施粉黛,已是艳冠群芳,花中第一流。 

  带着一众从应元宫来的内侍,在大厅里等了片刻。聂沛潇脑海中一丝一缕都是出岫,正出着神,但听管家云忠一声禀报。他满怀期许朝厅外看去,可来者却并非出岫,而是有过几面之缘的谢太夫人。 

  霎时,失望之意划过眼底,聂沛潇心头一阵失落,可到底还是依照礼节噙笑问候:“谢太夫人安好。” 

  “诚郡王不远而来,老身有失远迎,还望莫怪则个。”太夫人一双眸子闪着精光,似能洞悉人心,似笑非笑道:“人不服老不行了,身子骨不便,走路也慢得很,让您久等了。” 

  “哪里。”聂沛潇笑意不变,将旨意宣读,似不经意般地问道:“怎得未见出岫夫人?论理她是当家主母,这旨意该她来接,怎劳驾您亲自出来?” 


  太夫人摆了摆手,叹息一声:“说来老身还要向您告个罪。可不巧,我这媳妇近日身子不大爽利,一吹风便头痛得厉害,如今是半步也不出知言轩了。” 

  出岫病了?聂沛潇心里一紧,面上泄露出几分担心。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只是出岫拒绝见他的托辞,遂道:“既然如此,本王也不多做叨扰。此次前来烟岚城还有些公务在身,本王会在此逗留几日,改日再来拜访您罢。 

  太夫人没有留客,一路将聂沛潇送出云府正门之外,眼见他即将上马离去,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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