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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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1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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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服出巡?” 

 聂沛潇想了一瞬,才道:“此事我只说给你听,你别告诉旁人。”他低下声音,缓缓吐露:“从前皇兄龙潜房州时,曾娶过一房侧妃名唤‘鸾夙’,是个风尘女子出身。皇兄对她用情至深,怎奈鸾夙心系北宣晟瑞帝臣暄,不大领情。后来臣暄病逝,她伤心之余请求离开房州,皇兄不忍她日渐憔悴,最终还是选择放手……” 

  话到此处,聂沛潇也不禁语带一丝黯然:“皇兄这辈子就动过这一次心,用过这一次情,还没落下个好结局。听说鸾夙最近出海避世了,我猜测皇兄是因为太过伤情,才微服出来散心,顺道回烟岚城缅怀故人。” 

  听了这段秘辛,沈予颇为讶异:“如圣上这般……胸怀天下的帝王,也会儿女情长?” 

  聂沛潇点头:“怎么不会?当初他执意要娶鸾夙,此事还闹得挺大的……我也见过鸾夙,若是单论性子和长相,她根本比不上出岫,也并非什么绝色。我不知皇兄是看中了她哪一点,为她伤情了这么多年。” 

  “许是缘分到了。”沈予叹道:“‘情’之一字,谁又说得准。” 

  “你说得对。”聂沛潇亦是点头:“就如今我这座诚王府里,鸾夙当年住过的院子还空置着,谁都没让住进去,务求保持原貌,我还派了专人每日洒扫。当初我来接管房州时,皇兄特意吩咐我,务必照料好那院子里的兰芝草圃……我估摸着也是因为鸾夙。” 

  沈予闻言笑着摇头:“您今日对我吐露这么多圣上的私事,我可是要遭杀头之罪的。” 


  聂沛潇大笑着从案前起身,一掌拍在沈予肩头:“你这项上人头长得挺牢,一时半刻恐怕砍不下来。” 

  饶是如此,沈予还是有些担心:“怕只怕圣上如今正值伤情之时,心情不好,会拿我开刀治罪。” 

  “将心比心,皇兄会理解你的。”聂沛潇颇有深意地笑道:“再者言,本王还有秘密武器,一旦使出,你的事必定水到渠成。” 

  “哦?”沈予立刻会意:“您指的是……恐怕不行罢。” 

  “那咱们走着瞧。”聂沛潇并不戳破:“我觉得可行。” 

  “但愿如此……”事到如今,沈予也别无他法,唯有选择相信聂沛潇。 

  两人说了这么久的话,沈予才发现营帐外的喧嚣声小了许多,至少没有聂沛潇来之前那么恣意。显然聂沛潇本人也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侧首看了看搁在毡毯上的烤全羊,笑道:“这都凉了,一股子膻味。” 

  “我命人端出去。”沈予迟疑片刻:“要不让他们再烤一只送进来?我陪您小酌几杯?” 

  聂沛潇摆手:“不了,我在此久留,将士们也拘束得很。但是过了今晚你可要立威,不能教皇兄入城时看到咱们大军在吃吃喝喝。” 

“这是自然,只准他们放纵这一晚。”沈予笑回。 

  聂沛潇就此迈步往外走,边走边道:“瞧见他们围着篝火吃肉喝酒,我倒是想起我自己来。当年初初跟着皇兄上战场,我也曾如此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真是痛快。” 

  沈予闻言只想笑:“您如今正值盛年,怎么也说起‘想当年’的事儿了?听着倒像个垂暮之人。” 

  聂沛潇没再接话,抿着薄唇浅笑。诚王府的随侍们立刻跟上,外头的将士们也再次起身,纷纷下跪恭送诚王殿下。沈予将聂沛潇一路送到城西大营之外,才听他最后嘱咐一句:“篝火虽热闹,但今夜有风,须得注意千万别走水。” 

  在外人面前,沈予也十分注重措辞:“末将领命,多谢殿下体恤。” 

  聂沛潇“嗯”了一声,抬手示意,侍从立刻牵了他的坐骑“追风”过来。他干脆利落翻身上马,未发一言扬长而去。 

  夜色光影之下,城西大营的火光高照,映得那紫衣的背影格外挺拔潇洒,御马绝尘犹如战神。 

 整整十五日后,南熙天授帝聂沛涵微服抵达烟岚城。在这期间,由于诚王大军没有按时赴京,出岫也觉察到了异样。经过云氏暗卫打听来的消息,她最早摸清天授帝抵达烟岚城的确切日子,竟比聂沛潇还要早半日得到消息。 

  可知道归知道,知道了还要假装不知道。这半月里出岫没再见过沈予和聂沛潇,这两人为了准备迎接天授帝微服大驾而忙得不可开交,再则出岫也是足不出户。 

  竹扬如今怀有身孕,女护卫的差事是不能再做了,依照太夫人原本的意思,是要再配一个新的女护卫来接替竹扬。可出岫却懒怠折腾,况且她也打算减少外出次数,渐渐不再抛头露面。 

  左右云承已经十四岁了,也已经接手不少生意庶务,出岫准备逐步放手退居幕后,以教导嗣子云承为主。她深深记得太夫人曾说过的话“寡妇门前是非多”,而她也固执地以为,只要自己避居府内、不再抛头露面,便能减少是是非非…… 

 南熙天授元年,五月初七,天色初明、夏风习习。在鸾夙出海避世整整一月之后,聂沛涵再次回到自己曾经的封邑房州,抵达烟岚城。 

  天还未亮,诚王聂沛潇已率领亲信来到城门外十里之遥,在十里长亭处等候接驾,自然,威远将军沈予也在其中。众人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天授帝聂沛涵才轻车简从而来。 

  行过君臣之礼,兄弟二人皆是异常开怀,唯有在看到沈予时,天授帝脸色微沉,但也没有公然问罪,算是给了聂沛潇一个面子。 

  乌金朝阳洒落在南城门的雕石大字之上,将城门处“烟岚城”三个字镀了一层清浅的淡金色。南熙举国最最尊贵的两个男人行到城门下,皆是感慨万分。 

  天授帝龙潜房州被册封为“慕亲王”时,已将此地治理得颇为井然;再加上巨贾云氏扎根在此,因而整个房州都是富庶非常。 

 如今,当年的慕亲王登基称帝,他曾经的封邑房州也成为南熙的风水宝地。其他州郡不少望族纷纷举家迁移至此,盼望着能沾一沾龙气,再和诚王府、离信侯府攀上些交情。 

  天授帝聂沛涵行至南城门下,特意勒马而停,凤目沉沉望向那座高大肃穆的城门。十年前刚受封慕亲王时,他第一次从京州来到此地,当时他曾望着这座恢宏的城门立下重誓:有生之年,从京州风光而来,必要从此地风光而返。 

  整整十年,他真的做到了!将整片南熙沃土踩在脚下,而且即将把整个天下收于囊中,统一南北两国。然而,得到这天下的代价太为惨痛,他也因此失去了最挚爱的女子,更甚者,连她出海去了何处?如今是生是死?他都不得而知。 

  望着南城门重重喟叹,年轻绝世的天授帝御马入城,询问身边的聂沛潇:“我让你照料的兰芝草圃如何了?” 

  “臣弟不敢有丝毫怠慢,命花匠每日打理。”聂沛潇恭敬而回。 

  天授帝未再多问,只在云氏的四座牌坊下停留片刻,赞了一句这工程细致华美,令人叹为观止。 

一路去了诚王府,也是从前的慕王府,天授帝看着府中多出来的花花草草,轻笑一声:“你倒是很会布置。” 

  “我可没敢动格局,您还不许我多种些花草养眼?”聂沛潇笑道。 

  “光有花花草草?没有莺莺燕燕?”天授帝戏谑一句,显然是知道某人已经散尽府中姬妾。 

  聂沛潇面色立刻尴尬,接不上话,余光扫了一眼自己右后方向的沈予。 

  天授帝见状凤眼微眯,眸中也泄露出一丝落寞笑意,径直往一处院落而去。聂沛潇知道他要去何处,特意对侍从们打个手势留步,独自跟着他过去。 

  果不其然,天授帝来到的这处小院,正是当年鸾夙曾住过的地方。聂沛潇知道皇兄睹物思人,便无声地陪在一旁。兄弟二人皆是天潢贵胄、器宇不凡,对着一片兰芝草圃默然驻足。 

  日渐升高的朝阳散发出一丝暑意,间或有热风徐徐而来,将兰芝草的香气吹散了满园。良久,天授帝才低声道:“这片草圃,是我与她共同种下的……兰芝草,是她最喜欢的香料。” 

  原来如此,难怪皇兄如此重视这片草圃。聂沛潇心中如是想,面上只隐晦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失了一个鸾夙,也许还有别的女子也未可知。” 

 一路去了诚王府,也是从前的慕王府,天授帝看着府中多出来的花花草草,轻笑一声:“你倒是很会布置。” 

  “我可没敢动格局,您还不许我多种些花草养眼?”聂沛潇笑道。 

  “光有花花草草?没有莺莺燕燕?”天授帝戏谑一句,显然是知道某人已经散尽府中姬妾。 

  聂沛潇面色立刻尴尬,接不上话,余光扫了一眼自己右后方向的沈予。 

  天授帝见状凤眼微眯,眸中也泄露出一丝落寞笑意,径直往一处院落而去。聂沛潇知道他要去何处,特意对侍从们打个手势留步,独自跟着他过去。 

  果不其然,天授帝来到的这处小院,正是当年鸾夙曾住过的地方。聂沛潇知道皇兄睹物思人,便无声地陪在一旁。兄弟二人皆是天潢贵胄、器宇不凡,对着一片兰芝草圃默然驻足。 

  日渐升高的朝阳散发出一丝暑意,间或有热风徐徐而来,将兰芝草的香气吹散了满园。良久,天授帝才低声道:“这片草圃,是我与她共同种下的……兰芝草,是她最喜欢的香料。” 

  原来如此,难怪皇兄如此重视这片草圃。聂沛潇心中如是想,面上只隐晦地道:“天涯何处无芳草,失了一个鸾夙,也许还有别的女子也未可知。” 

天授帝没有细想这话中深意,忽然敛去神伤之色,转问道:“你与出岫夫人可有进展?” 

  这一次轮到聂沛潇神伤了:“算是有,也算没有。” 

  “此话怎讲?” 

  “出岫只当我是知音……没有动心。”聂沛潇长叹一声:“不过我不着急,来日方长。” 

  “你倒是挺有耐性。”天授帝嗤笑一声,不禁慨叹:“从前我不赞同你追求出岫夫人,一来是顾虑太多,二来也觉得你们不大合适……不过如今瞧你如此执着……” 

  “您同意了?”聂沛潇没等天授帝说完,已亟亟接话问道:“皇兄您不反对了?” 

 天授帝望着眼前的兰芝草圃,半晌才回道:“我自己都喜欢上了臣暄的女人,又有什么资格来管你?此生注定我与鸾夙有缘无分,只盼你不要再步我的后尘了。你我兄弟二人都喜欢上风尘女子,而且都是别人的女人,也不知这是什么孽缘……” 

  说着他重重拍了怕聂沛潇的肩膀:“‘南晗初,北鸾夙’,但愿我与鸾夙的遗憾,能在你和晗初身上弥补罢!” 

  听闻此言,聂沛潇既唏嘘又动容,想要言谢但不知该如何开口,一时立在原地大为感怀。 

  天授帝一副了然的模样,径直往院子外头走,边走边道:“别说我这个兄长不给你制造机会,今晚在诚王府设宴罢,以我的名义邀请出岫夫人前来赴宴。”




第190章:摘星夜宴诚王府(一) 

  新月如痕,清疏皎银。出岫特意穿了一身华美郑重的裙裾,打算前去诚王府赴宴。浅绿色的烟纱用金丝绣满惑人的不具名祥纹,繁复精致,使得原本素简的布料因此而变得锦绣非常。 

  碧玉手钏、翡翠耳坠、就连飞云髻上插着的簪子也是青山绿玉,上好的玉质通体流翠,婉转动人。淡心看了出岫这身妆扮,不禁啧啧直叹:“夫人合该打扮打扮,真是美极。” 

  竹扬也在一旁笑道:“这一身浅绿色搭配得极好,夏季着绿,赏心悦目。” 

  的确是一身浅绿色呵!衣裙、配饰无不泛绿。出岫低眉看着自己皓腕上的手钏,玉质晶莹,在阑珊灯影下泛着碧绿流光。不知为何,她脑海之中倏然闪过一个画面—— 

  耀眼的阳光之下,一只盈白玉手从车辇内缓缓伸出,被另一只宽厚温热的手掌徐徐握紧,那浅绿色的衣袖在微风中轻轻摇曳,绿衫女子翩跹生姿。 

  这是沈予凯旋入城时的情景,绿衫女子走下车辇的那一幕,生生烙印在了出岫的心头,有一种想忘而忘不掉的奇异。越是不想记起,越是难以忘却,时隔半个多月,她每每不经意想起总是觉得惹眼,甚至是……刺目。 

  浅绿色……那名唤“子涵”的女子也是穿的浅绿色。出岫心中忽然生出一阵排斥感,抗拒自己穿着这种颜色,于是立刻走到梳妆台前坐下,对淡心道:“换装!” 

 如此重新忙碌了小半个时辰,出岫换了件水蓝色衣裙,妆容与配饰也做了相应的替换。这边厢刚刚再次梳妆完毕,那边厢竹影已在外头禀报:“夫人,诚王府的马车到了。” 

  出岫应声起身,莲步轻移绕过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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