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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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1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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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影面上平淡如常,说出的话却极为讽刺:“大小姐莫要折煞我了,在这府中您是主、我是奴,您用这种语气说话,我怎能担当得起。” 

  云想容一听此言,便明白了竹影的态度,遂不再要求他去禀报。她决定用“守株待兔”的法子,一直守在知言轩门口。 

  按道理而言,云想容被绑架之后,这么多天没见到女儿,应是思念得紧,即便再厌恶敏儿,到底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可她回府之后,竟没去看过孩子一眼,任由二姨太花舞英代为照料,她自己则一心求见出岫。 

  如此等了三日,出岫因为债务上的事,不得不去钱庄一趟,由此被云想容逮了个正着。后者一看到出岫从知言轩出来,立刻跟上去,低三下四地道:“嫂嫂,我知错了,我不该与诚王合计装疯……我是真的没法子了……您宅心仁厚,别与我计较。” 

  出岫匆匆往外走,面无表情不发一语,任由云想容跟在自己后头解释。玥菀随侍在后,见状也连忙伸手拦下:“大小姐请留步,夫人要出府一趟。” 

  云想容仍旧不肯放弃,语带哽咽地道:“嫂嫂……您就听我解释一句……” 

 出岫这才站定,转身看她:“你想解释什么?”那语气不急不缓,如珠玉轻动,却又如此清冷,似刺骨冰河。 

  云想容无端打了个寒颤,这才切切地道:“嫂嫂,我再也不敢了……我是一时糊涂,才想要装疯卖傻博取您的同情,我……” 

  出岫没听她说完,已是叹了口气,眼见四下跟着玥菀、竹影等人,说话不便,于是对她道:“你跟我来。”说着依旧迈步往云府门外走。 

  云想容不敢多问,连忙跟上,出岫走出云府之后,示意云想容和自己一起上了马车。两人坐定之后,出岫才冷下脸问她:“想容,你对我说句实话,此次你是否遭了奸污?” 

  云想容立刻垂泪,止不住地点头:“是真的……这我没骗您,有诚王的侍卫可以作证。您从船上逃走之后,明璎恼羞成怒,扔下我愤而离去,也拒绝给绑匪结算银子。他们不敢招惹明璎,做了赔本生意便迁怒于我,将我给……糟蹋了。” 

  云想容越说越是梨花带雨:“当时在行船之上,我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幸好后来诚王派人搜船,他们便放下小船径自逃跑了……” 

  她一边抬袖拭泪,一边抽噎续道:“我承认我心里有怨。为何是我屡遭强暴?一次还不够吗?更何况明璎要绑架的不是我,最后却让我惨遭奸污……我觉得自己被你牵连了,便将这股怨气发泄在你身上,想出这装疯卖傻的计策来。” 

  此时云想容的美目被泪意所盈满,便也没有看到出岫面上的反感神色。前者犹自不觉地哭哭啼啼,半晌,出岫终于不耐烦了,冷冷戳穿她道:“你方才口口声声提起明璎的名字,但我清楚记得,当时明璎现身船上时,你曾问过她是谁,我并未回答。那你又如何得知她是‘明璎’?” 

  这一问,云想容顿时哑口无言,磕磕巴巴地回道:“这……自然是那些绑匪说的。” 

  “是吗?”出岫嘲讽地一笑:“原来明璎如此蠢笨,竟对绑匪说了她的真实姓名与身份?” 

  云想容闻言立刻慌乱改口:“那也许是我记错了……是诚王说的?这几日我心里太乱,记不得了。” 

  “原来如此。”出岫依旧笑着,可表情讽刺至极,显然是不相信云想容所言。事实上以出岫对聂沛潇的了解,他绝对不会对云想容说出幕后主使是明璎,他不屑于说,也有所顾虑不能说。 

 而云想容更是后悔不迭。自己居然脱口说出了明璎的名字!论理,自己从前养在深闺,是没有机会认识明璎的;再后来自己嫁去京州,明家已经败落了,又是沈予经手抄家,自己则更不可能与明璎相识;况且,没有主谋会对绑匪吐露真实身份…… 

  千算万算,想了百般借口,竟在这一细节上有所疏漏!万千个念头在云想容心中一晃而过,她知道自己会越描越黑,于是索性转移话题,苦苦哀求道:“嫂嫂!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我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能再没了沈予!我真的害怕失去他,我……” 

  她咬了咬下唇,下了极大的决心冲口而出:“您没了沈予,还有一个诚王;我若没了沈予,便是一无所有了!更何况,诚王的身份更显赫,地位更尊崇,对您也是一往情深……因而我才会帮他,说服他与我合作。” 

  听到此处,出岫冷笑不已,凝声质问:“所以你劝他用些手段,先得到我的人,再得到我的心?” 

  出岫竟连这句话都知道了?云想容心中一惊,还没想好如何回话,但听出岫已继续说道:“怎么?你自己被强过,也想让诚王对我用强?难道得了我的身子,就能得到我的心吗?照此而言,是否敏儿的生父也得到了你的心?” 

  “嫂嫂恕罪!”云想容再顾不得是在马车上,“扑通”一声跪地,双手抚着出岫的膝盖,言辞恳切道:“我当时真的是失常了,心里怨恨您连累了我……才会说出这番混账话。我……” 

  “够了!我不想再听了。”出岫阖上双眸一副疲倦神色,朝她摆手阻止:“你是早有预谋也好,一时失常也罢,错了就错了,不必再找诸多借口。我还有事要去钱庄一趟,你下车罢。” 

  “嫂嫂!”云想容哪里肯放过此次机会,连忙开始在马车里磕起头来:“嫂嫂,我真的是一时糊涂!求您原谅我这一次……至少我在船上,是真心想助您逃跑的!” 

  “哦?是助我逃跑?不是助我淹死?”出岫一双清眸倏然睁开,锋芒一闪看向云想容:“你因沈予而恼我,理所应当。但你当时为何会嫁给他,你自己心里明白,若要论起先来后到,也轮不上你开口说话。” 

  只这一句,已令云想容大惊:“嫂嫂,您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我不会和你争沈予,但你心肠歹毒,配不上他。”出岫的声音越发冷凝,犹如北地飞雪:“如今沈予在北宣整编军队,我不能让他分心,待他返回南熙之后,你便与他和离罢!” 

  “不!不行!我不同意!”云想容惊恐地睁大双眸,她没想到出岫会是这个态度,她一直以为,这个嫂嫂是心慈手软的。 

  “嫂嫂,我求您饶了我这一次,我……再也不敢了。我真的知错了!”云想容连连在马车上磕头,那“咚咚”的声响已不算小,就连车外的玥菀都听得一清二楚。 

  这一次,出岫是真的不为所动,她已看透了云想容的把戏。她不出言阻止,更不开口唤人,只面沉如水地道:“沈予值得更好的女子,你我都已失去了资格。你若有自知之明,最好同意和离……否则,便是一纸休书。” 

  “休书……”云想容终于停止磕头,缓缓抬首看向出岫。她的额头一片淤青,她的双眸红肿不堪,语气更是绝望而哽咽:“嫂嫂,您非要对我赶尽杀绝吗?” 

  “倘若你只是针对我本人,或可谅解一二,我也不会绝情至此。”出岫长长叹了口气,缓缓摇头:“你错就错在,不该算计承儿和怡然。只此一点,罪无可赦。” 

  出岫都知道了!云想容本是跪着,闻此一言立刻跌坐地上,不敢再发一语。 

  出岫见状,索性让她死心:“原本我不相信你如此歹毒,可你今日自己说出明璎的名字,漏了破绽……你下车罢,我还要去钱庄。” 

  云想容仿佛没听见一般,双目呆滞无光,脸颊残留泪痕,就这般怔怔地跌坐着,再也提不起半分精神。 

  出岫每每想起那段被绑架的遭遇,对云想容的厌恶便又增加一分:“这段日子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和二姨娘去别苑住罢,等沈予回来之后立刻和离。你若想再嫁,云府有的是嫁妆。” 

语毕,她没有再给云想容开口的机会,撩起车帘对外头命道:“竹影,将大小姐请下车。” 

  竹影领命,礼貌对云想容连请两次,奈何对方全无反应。竹影无法,只好连拖带拽将她拉下马车,送回霓裳阁。 

  直至云想容走后,出岫才低眉整了整衣袖,又对玥菀道:“去钱庄,不能再耽搁了。” 

  话音刚落,一阵“哒哒”的马蹄声立刻传来,三匹骏马迎面停在云府的马车前面。玥菀放眼望去,只见当先一匹骏马之上,来者身着紫色锦锻直裰,丰神俊朗玉树临风,正是诚王聂沛潇。 

第258章:繁华过后成一梦(四) 


  来人既是聂沛潇,玥菀也不敢隐瞒,低声对车里的出岫回话:“夫人,诚王来了。” 

  出岫沉默须臾,而后一声低叹:“看来我今日不宜出门。” 

  话音刚落,马上的聂沛潇已瞧见玥菀,径直下马走到她面前,问道:“车里是你家夫人?” 

  “正是。”玥菀先行答话,再盈盈见礼:“奴婢见过诚王殿下。” 

  聂沛潇“嗯”了一声,转而看向马车,毫不避忌地道:“我有些话想单独对夫人说。” 

  出岫见躲不过去,唯有从马车上下来,见礼笑道:“妾身已卸下主母之职,倘若殿下有事,妾身这便去告诉侯爷一声。” 

  聂沛潇闻言心中着急,低声道:“出岫,给我个解释的机会。” 

  出岫抿唇再笑:“殿下与妾身并无误会,何须解释?” 

  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令聂沛潇很是受伤,可他又不愿在云府门外多说,遂妥协道:“我的确找离信侯有事,麻烦夫人了。”说着便转身拾阶而上,跨入云府门内,冯飞立刻将马交给门僮,随之入府。 

  来者是客,更何况对方是堂堂诚王,礼节上出岫自然不能怠慢。她唯有回府招待,无奈地对云逢命道:“今日不去钱庄了,你另外约个时间罢。” 

  “是。”云逢立刻领命:“我这就去钱庄找孙掌事商量。” 

  “不必。”出岫沉吟片刻,回道:“你先去清心斋将侯爷请出来,就说诚王来了,我身子不适无法待客。” 

  云逢领命而去。 

 出岫这才去了待客厅,而聂沛潇早已在座。他见出岫终于过来,显是长舒一口气:“我有话要对你说。” 

  出岫面上保持着得体的笑意:“殿下请讲,妾身洗耳恭听。” 

  对方如此坦然,反倒令聂沛潇不知从何说起,原本准备了一肚子腹稿,如今好像全然忘记一般。他张口想了半晌,最后只诚诚恳恳说上一句:“我错了。” 

  “殿下错在何处?”出岫盈盈笑问。 

  聂沛潇削薄的唇紧紧抿着,一副郑重神色,唯恐错过此次机会:“我不该答应云想容,对你耍手段。” 

  出岫轻轻摇了摇头:“不,您是不该强求。”她垂眸刻意不看聂沛潇,只怕被那滚烫的目光所烧灼:“妾身感念殿下抬爱,可缘分之事不能强求,九年前错过即是错过,再也无法回头。” 

  “为何不能回头?”聂沛潇蹙眉,不甘心地追问:“云辞去世,沈予另娶,为何不能给我个机会?我反倒认为如今时机刚好成熟,九年前你我身份云泥之别,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九年后我们……” 

  “我们更不会有好结果。”出岫打断他的话:“殿下何苦咄咄相逼?您还不明白吗?妾身若想拆穿您,在檀株城便当场拆穿了……妾身没有戳破,是感念这一场知音之遇。” 

  “既是知音,就该心意相通。”聂沛潇认真看着出岫,不愿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要怎样你才愿意原谅我?” 

  “没有仇怨,何来原谅?”出岫轻声回道:“殿下别再执着了,您这年纪早该开枝散叶,切莫让叶太后和圣上担忧。” 

  “你明知我已散尽府中姬妾,你……”聂沛潇亟亟道:“这诚王妃的位置,我从没考虑过别人。” 

  “妾身是云氏的媳妇。”说到此处,出岫忽然发现,即便没有此次绑架事件,她也不能再和沈予远走高飞。否则,聂沛潇与沈予的这段友谊便会难以为继,他也会因此迁怒云氏。 

  更何况,她真得累了,太累了!无心再爱。 

  有一种心痛之感倏尔侵袭,仿佛是一把利刃猝然没入,瞬间将她的心切得支离破碎。出岫勉强笑了笑,叹道:“殿下大约还不晓得,自先夫离世之后,妾身最痛恨被人欺骗。” 

  “云辞骗过你?”聂沛潇忽然想起夏锦程其人,便也因此想起来夏嫣然,于是他误解了出岫的意思,连忙表明心迹:“我和云辞不一样,我不会骗你另娶。出岫,再给我一次机会,不欺骗,不伤害,我会比他做得更好。” 

  不欺骗,不伤害,他比云辞做得更好?不!没有人能及得上云辞,绝没有!聂沛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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