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心如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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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心如宅- 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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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道一道遍布双臂,细密而深刻,仿佛是被尖锐的利器所划伤。云辞久病成医,已能分辨出这些伤痕存在多久,再细推时间,心中也猜出个大概。 
  他轻轻抚摸那些疤痕,只觉每一寸痕迹也同时烙印在自己心底,疼痛不已。 
  很想对她再说些什么,可纵然千句万句,此时此刻竟都被这些疤痕尽数挡了回去。 

  云辞兀自心疼地嗟叹,却听竹影在门外忽然禀道:“主子!慕王府派人传话,道是流民之中已有人寻到治疗时疫的法子,他正派人去取了!” 
  “你说什么!”云辞又惊又喜,已顾不得腿疾,忽然站起身来,朝着门外道:“方子拿到先让我瞧瞧,不要盲目配药!” 
  “属下明白。”竹影的话语也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喜悦。 

  云辞俯身看着榻上的出岫,深知这一次他欠了慕王一个天大的人情。云氏向来讲求明哲保身,虽然根植于房州,可对待南北两国一直不偏不倚,也不轻易表态。 
  可这一次……云辞不知慕王以后会索取什么作为回报。但这个人情,他欠得心甘情愿、甘之如饴。 

  ***** 
  对于流民而言,这一场瘟疫闹得许多人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犹如魔咒; 
  对于慕王而言,这一场瘟疫来势汹汹、惊动皇城,是他封王以来所面临的最大考验; 
  对于云氏而言,这一场瘟疫阖族处变不惊、乐善好施,“云氏”二字更得民心; 
  但对于出岫而言,这一场瘟疫,不过是她绵长的一个梦境,一觉醒来,前尘尽忘。 
  若非云辞双目赤红的担忧,若非竹影不可掩饰的倦色,她尚且不知,自己竟是经历了一场可怕的生死之役,险些丧命。 
  靠在榻上,由云辞亲自喂药的滋味,实在令出岫受宠若惊。她拘束地喝下这碗药,等了半晌,云辞也没有离去的意思,于是她只得在他掌心里写道:“我想沐浴。” 

  云辞看了一眼掌心,淡淡问道:“什么?我没瞧见。” 
  出岫大感无奈,再次拉过他的手写道:“沐浴。” 
  云辞难得地挑了挑眉,看向出岫:“你还是做口型罢,写字我当真看不懂。” 
  出岫也不知云辞是否是故意的,只得朱唇微翕着再道:“沐浴。” 
  “长久不说话,都不会出声了。我听不到。”云辞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目中闪过隐隐的期待。 
  出岫却是急了,从前哪里需要重复这么多遍,云辞早该看懂了。她越想越觉得身上汗津津得难受,再看云辞仍旧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不禁开口薄斥道:“你这人,真是……” 
  话一出口,云辞已勾唇浅笑,出岫犹自不明白,待到“真是”二字说出来,才反应过来,连忙无意识地以双手掩唇,清眸大睁,一副难以置信的模样。 
  云辞见状,拉下她的一双柔荑握牢在手中,低声哄道:“再说一句。嗯?” 
  出岫“蹭”的一下面色绯红,也不知是被握住手的缘故,还是云辞那一句附耳的诱哄。她使了使劲,想要抽出双手,奈何他握得极紧,不给她挣脱的机会。 

  出岫不禁垂眸咬唇,已忘记自己能够开口说话的事实,只顾着与云辞的双手负隅顽抗,想要逃出生天。 
  “你若不说话,我便不松手。”云辞看出她心中所想,目光潋潋笑着威胁。 
  出岫只得抬起头来:“说什么?” 
  云辞思索一瞬,道:“你唤我一声‘云公子’如何?” 
  出岫闻言大为赧然,咬着下唇不愿出声。 
  云辞见状也不勉强,只笑道:“不愿意?也罢,那我可真不松手了。” 
  出岫急了,这人何时变得如此无赖?可自己刚刚恢复身子,双手根本使不上力气。 
  彼此僵持了半晌,到底还是出岫败下阵来,垂眸唤了一声:“云公子。”只这三个字,已令她面若桃李,娇红欲滴。 
  云辞从前只在淡心的话本子上见过“公子”这个称呼,不想此刻从出岫口中唤出,竟是清喉婉啭,犹如黄莺出谷般好听。 
  他被这一声唤得心神悸动,兼之出岫大病初愈,也算是双喜临门。如此一想,云辞心头忽然涌起前所未有的满足感,情不自禁松开出岫的柔荑,不待她反应,已环住她的腰身朝自己贴近,在她额间轻轻落下一个吻。 
  譬如朝暮,时光滞停,风月痴缠,一吻定情。 
  (本章完!明天小清新我要出去耍,今天多更的这章是给大家提前赔罪滴!等我明晚大约10点左右串门回来,连发2章哈!不要错过表白大戏!周末愉快!大家晚安!) 

  第43章:众里寻她千百度 
  额间柔软的触碰,仿佛是被一溪春水脉脉滑过,清澈,微痒,漾起心底阵阵涟漪。 
  出岫犹自不敢置信,一双瞳眸翦水盈盈,惊恐地看向云辞,半晌,才晓得挣扎出他的怀抱。 
  云辞并未强迫她,顺势松了手,仿佛知她心中所想,颔首坦诚:“如你所想,我正是这个意思。”他的浅笑清风霁月,又带着不容置疑的郑重。 
  出岫呆立良久,才觉出云辞话中之意。她偏过头去不敢看他,默默在心底酝酿着,道:“奴婢不懂侯爷的意思。” 
  一句话,明明白白拉开了彼此的距离。心底的苦涩盖过了出声的喜悦,这话说得违心,但她不愿折辱他。 
  云辞的面上并未瞧见失望之色,只是定定看着出岫,问道:“真心话吗?” 
  “嗯。”她垂眸侧首。 
  “既是真心话,为何不敢看我?”他目光犀利,直击她心上,不给她半分逃避的机会:“出岫,在追虹苑,我已领教过你口是心非的本事。” 
  出岫闻言,只将身子往后靠了一靠,试图远离云辞的压迫目光,双手抱膝道:“侯爷是奴婢的恩人,奴婢做牛做马、结草衔环都难以……” 
  “谁许你自称‘奴婢’的?”云辞淡淡打断她:“我的话都不听了?” 
  “不是,我……”出岫只觉咽喉一阵干涩,也不知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已说不出半句话来。 

  云辞见出岫这般逃避,想起她大病初愈,也不欲强迫她,唯有慢慢来:“我不是一个强人所难的人,也不是处处留情的人。出岫,你很清楚。” 
  闻言,出岫几乎要将一张脸埋在双膝之中,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我只是表达我的想法而已。”他缓缓伸手抚上她一缕漆黑丰盈的青丝,亦不再多言。 
  出岫仍旧埋首,不说话,也不抬头。 
  云辞望着她过于自我保护的这一个姿势,蜷缩在榻上,埋首双膝之间,无疑是在逃避,不敢面对。出岫这个样子,令云辞想起了丛林里的小兽。受过一次伤,便对异类摆出防备的姿态,倘若情知不敌,它们会坐以待毙。 
  “你在别扭什么?”云辞低声地探问:“还是说,你心里有放不下的人?”这一句,他曾在追虹苑问过她,而如今同样一句话,他才晓得,自己两次问出口,其实是同一个意思。 
  云辞有些害怕会从出岫口中听到“赫连齐”三个字,但仔细想想,也没什么可怕,那是她遇上他之前。 
  奈何出岫还是没有半分回应,只是双肩已开始微微耸动。 
  云辞见状轻蹙眉峰:“你哭了?”心中顿时有些疼痛,又叹:“是我逼你逼得紧了……你好生休息,我会等。” 

  云辞这番剖白力如千斤,字字烙印在出岫心底。是悲?是喜?喜的是她并非一厢情愿;悲的却是她宁愿自己一厢情愿。 
  要如何开口,对他提及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她曾将身心交付过另一个男子,又被生生辜负,这样的话语,她难以启齿。 
  也许人都是自私的,她宁愿拒绝他,宁愿不回应,也不愿将自己龌龊的过往说出来,去面对他失望、嫌恶、甚至是后悔的神色。 
  就这样罢,直白地拒绝,不让对方抱有任何幻想。至少,他还会念着她的好,记取她的美;至少,她还是他身边的奴婢,能一心一意守着他。如此,足矣。 
  明明彼此有意,却要生生斩断,这番疼痛,痛过剜心。 
  多么悔恨曾经对别人轻易相许,让那些几近灰飞烟灭的往事来阻隔眼前。轮到真正那个值得刻骨铭心的人出现,却只能捧着自己破碎的心,以及心上的四个字: 
  相逢恨晚。 


  耳畔响起轮椅的辘辘之声,应是云辞离开了这间屋子。至此,出岫才敢放声大哭,却仍未抬头,仿佛是要将失声期间的默默泪水一并哭回来一样,听着自己的哭声,有一种惨痛而又残忍的安慰。 
  出岫肆无忌惮地哭着,直至将双膝间的薄衾哭得湿透,才改为啜泣,继而抽噎,最后,抬起头来。 
  眼风瞥见一抹熟悉的白影,来自一个熟悉的人。出岫尚未及反应,已被云辞一手钳制住下颌,不让她有机会再埋首于被衾之中。 
  他竟没有走!自己竟是被骗了!说不出是羞愤还是气恼,出岫的眼角还挂着泪痕,望见他意味不明的目光,只觉无颜面对,唯有紧闭双眸。 
  温热的手指轻轻拂面,为出岫拭去滴滴泪痕。云辞知她着恼,只得低声解释道:“我若不出此下策,只怕你永远也不肯抬起头来。” 
  出岫依然不作理会,只是那抽噎一顿一停,止不住地令她胸口起伏。 

  云辞修长的手指缓缓划过出岫的长睫,沾湿了一指水痕,宛如南熙三月的烟雨,可将天水染成碧色,晴空如洗。 
  “你若当真对我硬得下心肠,为何方才哭得那般伤心?”云辞的质问轻轻浅浅,却能蛊惑人心:“至少也要让我知道,你为何不肯回应?” 
  出岫执意咬唇,阖眸,无动于衷。 
  云辞好似极为无奈,叹道:“你要我说什么动听的话来哄女孩子,我还当真不会说。这下可难倒我了。” 
  仿佛自说自话一般,云辞看着出岫,继续道:“就不肯看我一眼?” 
  出岫不为所动。 
  云辞失笑,轻咳一声:“那我以主子的身份命令你,出岫,我问一句,你不必开口,只需点头或摇头,好吗?”言罢又好似想起什么,再补充道:“不能违心,不许骗我。” 
  出岫的长睫还挂着泪珠,微微闪动了下,到底还是点了点头。 
  “你心里有别人?”还是这个问题,也是云辞迫切想要知道的问题。 
  出岫迟疑一瞬,微微摇头。 
  云辞发自真心地笑了:“那是对我无意?半分也没有?” 
  这一次,出岫僵持着,不摇头也不点头。 
  “你这态度,已然告诉了我答案。”云辞话中的愉悦难以掩饰。 

  出岫死死咬着下唇,不知是该承认?还是否认? 
  “最后一问。”云辞沉吟片刻,慎重地问道:“你……是自卑吗?” 
  自己的心思到底还是瞒不过他呵!出岫垂首,轻轻“嗯”了一声。 
  听闻这句答案,云辞终于肯放开钳制住她下颌的手,宠溺地叹道:“你若自卑,天底下的女子都要抬不起头来……傻姑娘。” 
  他不管出岫是否睁眼,是否听得进去,只自顾自地轰炸她的耳朵:“你不是心里有人,也并非对我无意。男未婚,女未嫁,那你还哭什么?” 
  出岫抽噎着不肯答话。 
  “记不记得那首《朱弦断》?”提起这首诗,云辞很是感慨,这分明是别的男人为她写的一首诗,却成全了他对她的心思,也释疑了他对她琴技的赞美。 
  说到《朱弦断》,云辞终于如愿看到出岫睁开了双眸。她神色赧然而逃避,那副伤心欲绝地模样,令云辞不忍再去揭开她鲜血淋漓的旧伤。 
  原本是想就这首诗告诉她,他已知道她是晗初。可话到口边,云辞临时改变了主意,笑道:“那日你拿着诗来找我品鉴时,曾写过一句话——‘这世上能寻到一双相知之人,算是奇迹’。” 
  他停顿片刻,仔细观察她表情的变化,继续道:“出岫,你我明明是这世上的一个奇迹,为何你不愿成全?我们不是不相知,也绝非不能相守。” 
  相知、相守……多么奢侈的字眼。出岫在口中默默地呢喃,只觉眼前这人、这景,好似一场美好的幻梦,如此不真实。他竟也喜欢自己,想要相知相守,可自己又如何配得上这番深情厚谊? 
  出岫垂眸,到底还是不愿欺骗云辞,斟酌了片刻才鼓起勇气,喑哑着嗓子道:“侯爷,我是不洁之人,我……不配……”最后两个字,已几乎低不可闻。 
  “有什么不配?还是你嫌弃我身有残疾?”云辞坦然地道:“我曾挣扎了许久,不愿这身体拖累你。可我也想自私这一回,我有自信能比常人更令你欢喜。就好似你从前不会说话,也能令我欢喜一样。” 
  “不,不是的……”听闻此言,出岫泪水又滑落下来,使劲摇头:“侯爷,我……不是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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