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儿，很多事情我已经不记得了，就让它过去吧！”
灵儿难过地看着我，没有再讲下去。
房门再次被推开。东凤慌慌张张走了进来，“姐姐，门外有一个孩子冻僵在雪地里，我们要不要救回来？”
我一愣，看着窗外漫天的大雪道，“去看看吧！”
离开居室，穿过院落，来到门口，果然见一个小雪人畏缩在屋檐下，看样子大概十二三岁，衣衫褴褛，骨瘦如柴，一双赤脚裸露在寒风中，头上和身上全是白雪！西凤呼唤着小雪人，并不见有动静，见我到来，便起身紧张地看着我道，“公子，我和东凤姐姐出门扫雪，结果发现这个孩子蹲在咱家门口，已经冻僵了！”
我看了看门外冰天雪地天寒地冻的街道，又看了看面色乌青的少年，心头不由一惊，该不会这孩子一晚上就在这里度过吧！看他的样子恐怕凶多吉少！
我几步走上前，伸手试了试鼻息，发现余息尚存，紧忙交代道，“还有呼吸，快扶到房中去！”
“穆公子……”隔壁的花大娘挎着菜篮走过来，看了少年一眼，脸色大变，“穆公子，这个孩子管不得，你快找人把他扔到街道上去吧！”
我一愣，“此话怎讲？”
花大娘摇头道，“穆公子不见这孩子的脸色吗？眼看是不行的人了，八成是救不活了。这孩子她娘感染了恶寒。居住在前边的一个破庙里，前天有人经过的时候说是已经落气了，可是这孩子不信，非挨家挨户的求人给他娘看病！你看他这样子，恐怕也是感染了恶寒，昨天在街道上哆嗦了一整天，所有人都躲着走！你如果把他带回去，那可就是将瘟神请到了家，恐怕也连带着要遭殃！”
听了花大娘的话，我不禁一惊，再仔细看这孩子的脸色，确实非常可怕！
又一个年轻的媳妇走过来，“哎呀，这不是那个死孩子嘛！怎么跑穆大爷的府上来了！”
花大娘砸吧嘴道，“我刚才正看穆公子让人抬这孩子进去，这才来劝阻。年轻人不晓得这事情的厉害，人命关天，万一死在府上，可就是招惹上了天大的麻烦！”
年轻媳妇叹了口气道，“花大娘说得不错啊！穆大爷是好心人，不过这次就不是施舍一些饭菜的问题了，弄出人命官司可就甩都甩不掉了。就算穆大爷有权有势，但是自己的命总要金贵一些，万一招惹上什么病症，可就撕不掉扯不掉了！”
灵儿，东凤，西凤听了这话，都不敢再轻举妄动，纷纷向我看过来。
我低头再看地上蜷缩成一团的孩子，心里阵阵难过。
一阵冷风吹过，孩子哆嗦了一下，迷迷糊糊张开有些混浊的眼睛，伸出手抓住了我的裤脚，含糊不清地唤了一声，“娘……”
我紧跟着一个哆嗦，这孩子还会说话，怎么能不救呢！
见我面色犹豫，话大娘接着道，“都说胡话了，眼看就不行了，连人都不认得了，如果穆公子当真要收养孩子，你不如把我家的小花认领了吧，虽然是个女娃子，但是长得也算机灵清秀，不管那家的孩子跟了穆公子，那都是享福的命，何苦冒险救这个一条进棺材的命！”
小媳妇道，“花大娘，你可真会做生意！穆大爷想要什么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情，谁不知道这秋水镇，穆大爷是数一数二的阔气和仁慈，左邻右舍哪一个没有受过穆大爷的恩惠。如果穆大爷不嫌弃，我家的阿宝也认为穆大爷吧！”
我心烦意乱地看着这两个说着风凉话，又巴结我的女人，再看地上的孩子再次昏迷过去，一只手还抓在我的裤脚上。
如果再耽搁下去，恐怕是真的不行了！
人命关天，先救人再说吧！
我看了一旁的东凤西凤一眼，“把这孩子抬进去吧！别让他在这里冻着了！”
东凤西凤疑惑地看着我，“公子……”
“抬吧！”我断然道。
花大娘和小媳妇啧啧咂舌道，“穆大爷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了，咱们快走吧！眼见到了年关，万一招惹上不好的东西，一家人都没得安宁了！”
两个女人絮絮叨叨扭身离开了门口。
灵儿向东凤和西凤道，“公子的话，没听到吗？快抬进去吧！还想把街道上所有的人都招来观看吗？”
眼期间路过的行人都纷纷停下了，驻足观望，灵儿不禁催促道。先前的宫中，灵儿尚且是个孩子的模样，凡事都由静璇来操持，动不动都哭鼻子。我离开长安后，她被驱逐出宫一个人流落街头，吃进了苦头，后来被四皇子救起，然后又跟随我离开长安，来到这里。经过这些风风雨雨，到底成熟了许多。
东凤西凤比灵儿略小一些，所以凡事都听灵儿的安排！灵儿因为在宫中凡事都做过，而且宫中礼节繁多，要求严格，所以管起家来也是井然有序一丝不苟！将灵儿带在身边，也确实省我许多心。
东凤西凤不敢在犹豫，一同上前帮助灵儿扶起人事不省的孩子，向院中抬去！
我们四个女人手忙脚乱地将少年抬到了一个空置的房间，顾不得他浑身的恶臭，将雪掸掉后，就紧忙用棉被包裹住。
将少年安排妥当后，我吩咐东凤西凤将家里的四个炭炉全部燃起来，搬到这个房间。灵儿则去煮姜汤，为少年驱寒！
半个时辰后，房中的空气暖热了少年的身体，灵儿辅助我给少年灌下了姜汤，却并不见有醒来的迹象！随着温度的升高，少年的脸上虽然有了血色，但触手处却炙烫如火炭，我不由向灵儿交代道，“你去请大夫过来吧！不能再耽搁了！”
“好，我这就去！姐姐身体弱，还是先回房休息吧！这边交给东凤和西凤来照顾就好了！”灵儿不放心地看着我，生怕我真的感染了风寒一般。
“你去吧！我这边你不用担心！”
灵儿点头，起身出了房间。
东凤西凤端了热水过来，我在热水中揉湿了毛巾，给少年擦拭脸上的泥土。
西凤担心地看着少年，怯怯地向一旁的东凤问道，“东凤姐姐，这个孩子会不会真的有病啊！”
东凤瞪了西风一眼，道，“忆君姐姐都不怕，我们怕什么！虽然那两个女人说的可怕，但是我们总不能见死不救吧！我们的命可都是姐姐给的，如果不是姐姐将我们从揽月楼赎出来，我们现在还不知道是死是活呢！”
听了东凤的训斥，西凤也变得坚定起来，“嗯，我不怕，有忆君姐姐在，没有解决不了的问题！”
我内心感到些许的欣慰，刚才东凤和西凤分明是担心招惹上麻烦，现在看到这少年可怜，到底是生出了怜悯之心。东凤西凤的身世都很凄惨，想明白了道理，生出悲悯之心在所难免！
我给少年的脸庞擦拭干净后，但见这孩子的面容粗糙而消瘦，嘴唇因为缺水而裂出血缝……而一双瘦骨嶙峋的小手更是瘦得可怕，且有好几道伤痕！让人不由地心疼，产生怜惜之情！
不多时，灵儿领着大夫过来了，大夫只望了少年一眼，脸色顿时大变，“哎呀，怎么是这个瘟神！”
我看向大夫，不由地皱起了眉头，“你见过这个孩子？”
“前些天他到我店里求药，惹得许多病人都不敢再来找我看病，今天还真是倒霉，竟然又被撞见了！”大夫十分嫌恶道。
“难道这孩子看不好了吗？”
大夫见我脸色不好看，慌忙解释道，“也不是看不好，只是太过麻烦，而且一个不留心，恐怕连看护的人也要感染上恶寒，那可就不值当了！”
“能看好，就看吧！用什么药，需要多少银子，你尽管张口，不要再耽搁下去了！”我心里更加不悦，身为大夫不治病救人便罢了，还说这些风凉话！真是世态炎凉，人心不古！
“知道穆公子不缺钱，也不是我段某人狠心，只是这世间瞧不起病的穷人太多了，我是大夫也总要养家糊口吧！今天既然是穆公子出面，我也就死马当活马医，尽力而为，能医成什么样子就什么样子吧！也算是行善积德了！”大夫说着话，打开随身携带的医药箱，拿出一瓶药丸道，“听府上的人将是有人得了风寒，我只准备了这些应急的药丸过来，每天三次，一次一粒，先给病人吃下吧！我再开几幅煎煮的药和熏洗的药，每天早晚给病人擦身，房间一定要每天熏蒸保持干净！我所能做的就这些了，这孩子好不好，穆公子都不用来找我了，真不行就另请高明吧！”
我虽然生气，但也无可奈何，这个大夫真是不负责任，连脉都不把，一看就知道是怕沾染上什么！
“有劳了，灵儿陪段先生去药铺走一趟吧！需要什么药全部取回来！”我忍而不发，向灵儿交代道。
看灵儿和大夫出去了，我看着床上昏迷中的少年，不由地叹了口气。
东凤小心地看着我，“姐姐……”
“我没事，先给这孩子喂药吧！”
“是！”东凤给一旁傻站着的西凤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同行动，取了药丸，端过茶水，给少年送服下！
灵儿取药回来后，又忙着煎药，熏蒸房间。
等药煎好后，喂生病的少年喝下，已经到大中午了。
吃过午饭后，我们四个女人累的都不想再动，本来约好堆雪人的，却没有一个人再有力气和心情折腾……雪人没堆成，却捡回来一个生病的孩子！
傍晚的时候，灵儿端着饭菜进到房间。
我放下临摹帖子的毛笔，向灵儿问道，“那孩子怎么样了？”
“不太好，还在昏睡中，整个房间的都是恶臭，不知道有多久没清洗过了。”
大夫过来后，给少年查验，把脉后，开了药方，灵儿随大夫抓药去了。东凤和西凤给炭炉中加了更多的炭火。
草药抓回来后，东凤去厨房煎药，西凤去准备午餐，灵儿弹去身上的落雪，走进房间，看了一眼昏睡中的少年，向我问道，“姐姐，怎么样了？”
“一直昏迷着，让他先吃了药再说吧！你过来烤烤吧！不要冻着了！”
“我去看看吧！”我心里更加沉重，希望这个孩子不要出事才好！
“姐姐，还是先吃饭吧！你中午就没吃多少。”
“回头再说吧！我现在不饿！”我披了裘皮外套，跟随灵儿除了自己的卧室，来到隔壁少年养病的居室。
房中温度很高，却臭气哄哄的，让人难以忍受！
我看着床上依然昏睡的少年，伸手摸了摸他通红的脸蛋，还是滚烫滚烫的。
我不由向灵儿询问道，“除了药，给他喂吃的了吗？”
“只喂了一些水，那孩子吃药都困难，怎么喂他吃东西。”灵儿为难道。
“不要喂也要喂，他现在在生病，腹中没有食物怎么能扛得过去，盛一些米粥过来吧！”
“好！”灵儿起身向外走。
受房中空气的刺激，我忍不住打了个喷嚏，灵儿立马回身，紧张地看着我，“姐姐……”
“我没事，你让东凤西凤多少一些热水，给他喂过饭后，清洗一下身体。大夫不是说了要早晚给病人擦身，保持清洁吗？空气这么污浊，他有满身恶臭，什么时候才能好？”
“可是病人不醒，我们怎么给他擦洗……”灵儿为难地看着我。
“如果醒了，那就是病要好了，也就用不着别人帮他擦洗了，你去安排吧！”
灵儿离开后，我走到床前，将窗子打开一扇，进行通风，让房中污浊的空气跑出去！
给少年喂饭的时候，他只模糊不清地念了几声娘，眼睛紧紧地闭着，不见睁开。
东凤和西凤按照我的安排烧了热水，用木桶提到房间。重新关闭窗户后，将热水倒在一个木盆中，调好水温。大家开始手忙脚乱地揭开被子，结果差点被呛晕过去。但看着重病中的少年，不敢再耽搁，紧忙撤下被子，给他脱去破烂不堪的衣物。
上衣脱下来后，看着如同排骨一般瘦弱的少年，所有的人眼睛都红了。
我叹了口气，“脱吧！”
三个丫头红着脸看着我，“裤子也要脱下来吗？”
我明白过来，她们都是未经人事的女孩子，眼前虽然是一个比她们小的孩子，但毕竟性别不同，定然会觉得不好意思！
我心一横，“脱！”
灵儿咬牙道，“我来吧！”然后果敢地上前，解开了少年腿上的裤子，结果刚脱下了一半，竟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东凤和西凤也吓得不敢抬眼看……
我拍拍灵儿的肩头，“还是我来吧，别哭了！”
我上前脱下少年的裤子，发现少年的腿上也有伤痕。身量虽然不矮，大概有一米五六的样子，和灵儿的个子差不多，但却极其消瘦，大概是营养不良的缘故！
让人看了甚是痛心！
我顾不得多想，拿起水盆中的毛巾拧成半干，开始给少年擦拭身体。
灵儿停止了哭泣，跟着东凤西凤一起，添水换水清洗毛巾。擦完一般后，再按照大夫所交代的用烧好的药水擦洗了一边，等完全擦洗完毕，换过被褥，四个人已经累的满头大汗！
东凤和西凤将脏水端出去倒掉，灵儿采了一些梅花进来，房中的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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