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云》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漂泊的云- 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才才是晓霞在OK厅认识的,对她也算温柔体贴。可是不知怎的,她老是吼才才,不给才才好脸色。也许是因为他们在那种场合认识的吧!也许是因为才才比她小,才才父母又给才才介绍了一个女朋友,晓霞潜意识里感到渺茫无助吧!
  钓鱼的那位先生倒是二十八岁,没有女朋友。不过,他的家庭似乎很复杂。晓霞去过几次。他有一个吸毒的妹妹。他们家的两间铺子几乎都栽在他妹妹手里,以致于他二十八岁还无力结婚。他对晓霞说他活得好累好累,有时真恨不得把他妹妹杀了。晓霞说她很明白爱上他,嫁给他将意味着什么,她还稚嫩的双肩承受不了什么,她没有这个勇气,至少现在。
  黄三哥是标准的白面书生。他的脸比女人的脸还要白嫩,一说起话来脸上就红霞飞。黄三哥几乎天天来,每次总是提着晓霞爱吃的水果或小吃,静静地陪晓霞坐一会儿就走,很少有话。晓霞对他简直是有点神魂颠倒了,我们都疑心她会嫁给黄三哥。后来不知是黄三哥害羞,还是逃避她,竟突然从顺江园消失了。
  别人都说晓霞的日子过得风流快活,只有我知道那风流快活下掩藏不住的空虚、无聊。
  还记得那个夜晚,晓霞哀哀切切地对我说:“阿莲姐,你不是说给我介绍一个男朋友吗?我真的好想找一个正正经经的男朋友,嫁到一个没有人知道的地方。”
  晓霞比我先离开顺江园。在她最后一次来顺江园探望我时,不仅打扮得很时尚,配了传呼,还带着一个高大英俊的男孩。
  (五)
  说实在的,以前罗罗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比别的“小姐”好一点的“小姐”。我说的“好”,是指她外表朴实无华,谈吐还算温文尔雅。
  罗罗让我刮目相看是在那个阴雨的黄昏。
  那个阴雨的黄昏我的心情很惨淡,那个阴雨的黄昏我写了一首诗。
  “守候心事
  -
  这是第几次重逢
  玫瑰色的梦幻还能破碎几回
  -
  当年的盟约早已不在
  曾经的故事你是否还隐隐约约地记得
  -
  远远地望着你
  就像天边最亮的一颗星
  守候黎明
  守候若有若无的心事”
  罗罗说她很喜欢这首诗,希望我能誊写一份给她;罗罗说她原来也爱诗,还用一本笔记本把她喜欢的诗摘抄下来;罗罗说她很喜欢我的诗,希望我继续这样写下去。当我略带伤感地说:“文学刊物已经没有什么读者,特别是诗。”她激动地说:“一定会有人喜欢的,至少有我。”像春风拂过脸庞,像清泉流过心田,我的心温暖如春。
  也是在那个黄昏,罗罗给我讲了她苦涩的恋情。那是一个有妇之夫。不过,他们谈朋友时,他是离了婚的。那个人三十多岁,人才不怎样,最初她连看也不想看他。后来不知怎的,越看越好看,居然深深地陷了进去。他们也曾有过海誓山盟,也曾有过浪漫的时光。想不到后来他又和前妻复婚了,说是为了孩子。罗罗一气之下当了“小姐”。后来,那男人又来找她,她心里知道那男人也许并不怎么爱她,也许只是玩弄。只是,她已经离不开他了。只要和他在一起,再多的烦恼也烟消云散了。罗罗说,她实在无法在乎什么“情妇”不“情妇”了。只是,她没有放弃继续当“小姐”。
  罗罗说,她一直骗父母她在开车,那天她妈妈到她的租屋看她,对她说:“你爸爸再三让我嘱咐你这几天雾大,开车慢一点。”她的心好痛,眼泪差点掉下来。
  罗罗曾对我说,她要去九眼桥劳务市场找个正当的工作;罗罗曾对我说,她要回老家开一个铺子……但最终罗罗还是回到顺江园当“小姐”。
  罗罗绝望地说,她已无力自拔了,她不知道她的路在何方?
  (六)
  春秀做梦也想不到她会这样离开顺江园,走得这样狼狈!
  春秀是这里的老员工。榕榕和萍儿的故事她知道得最清楚。也许,就是因为春秀知道得太多,榕榕才叫她走吧!春秀做事勤快老实,对老板忠心无二。直到现在,榕榕还欠她近一千元的工资。
  最让春秀伤心感慨的是她和朱二哥的故事。
  朱二哥是她的初恋,她的贞操就是献给他的。她也不知道怎么会迷上朱二哥,迷得那么深那么深。她明明知道朱二哥是有妇之夫,她和他不会有什么结局,她还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跟他约会。外面传说她是朱二哥的情妇,花了朱二哥很多钱,其实,只有她知道朱二哥根本就没有给过她什么,她也从来没有在乎过这些。
  一天晚上,她和朱二哥在OK厅看录像被朱二嫂抓到,朱二哥像狗一样飞快地逃了,朱二嫂用皮鞋跟没头没脑地打了她一顿,还说如果再见到她和朱二哥在一起非割下她耳朵不可。春秀蒙着被子大哭了一场,决定和朱二哥分手。
  春秀说,她和朱二哥好久不见面了,就是见了面也如同陌生人。春秀说,她现在才明白朱二哥并不爱她,她现在才明白自己是多么地天真、幼稚,多么地可悲!
  春秀是在一天早上突然被榕榕“下课”的。她几乎是以泪洗面地在房间呆了三天才被榕榕用两百元钱打发走了。
  临走时,春秀说她将去广东,在她姐姐的厂里上班。她将忘掉这里的一切,重新开始一种属于自己的崭新的生活。
  当她说这些话的时候,我突然发现那张十九岁的脸上竟然有一种沧桑!
  (七)
  薛琴原来在茶园站吧台。
  薛琴十九岁,模样清纯脱俗,性格开朗活泼。
  薛琴喝“敌敌畏”自杀的前前后后我不太清楚。好像是她和春秀的二哥好上了,被和她同居一年多的在我们餐厅上班的男朋友小夏知道了。小夏狠狠揍了春秀的二哥一顿,然后把薛琴放在他家里的衣服全部拎到顺江园,叫她滚,扬言不要她。薛琴当时哭着走了。两天后的上午薛琴回到顺江园和小夏吵了一架就喝了一小瓶“敌敌畏”。我只记得薛琴一言不发地坐在床上,披头散发,满脸泪水的样子。当时,好多人都以为薛琴必死无疑。整个顺江园闹得沸沸扬扬!
  有人从薛琴的枕头底下翻出一封没有写完的信。薛琴在信里写了她和春秀二哥彼此的好感,那份朦胧的情愫,写了她对小夏的爱。她说她什么都没有了,她也不想活了。
  薛琴出院之后不久,小夏也离开了顺江园。大家都说小夏再也不会和薛琴好了。当那天下午在商场卖服装的薛琴来顺江园结算工资,深情地告诉我她和小夏还在谈朋友,小夏对她比以前更好时,我不禁从心里吁出一口气,笑了。
  (八)
  梅莲就是我。
  我的身份证过期了,而普通的换证要好几个月,所以,我用的是小妹的身份证。
  虽然我是顺江园里服务员中年纪最大的,容貌最丑的,但我尚流利的普通话让所有来访的客人都竖起大拇指,我每天早上的练武也给顺江园增添了新的话题,厨房里的几位男士都开玩笑地叫我“梅超风”。
  因为我的温柔、善解人意,顺江园里的男男女女都把我当作知心姐姐,对我倾吐自己的心事,包括那些“小姐”。
  而我出色的工作也深得榕榕的信任,有什么事也愿找我商量。
  在别人看来,我的日子是宁静闲适的。早上练武术,晚上写作,平时有空看看书、唱唱歌,和姐妹们说说笑笑。
  只有我自己明了那一缕挥散不去的忧伤。
  我常常站在窗前聆听雨打芭蕉的声音;我常常坐在竹林低吟哀婉的诗句;我常常一个人伫立夜色,久久地凝望苍茫的大地。
  我从江苏回来后,父母就忙着为我介绍男朋友,催我结婚,仿佛我嫁不出去似的。当然,我并不怪父母,可怜天下父母心嘛!只是,找一个知心爱人是那么容易的吗?为了不伤父母的心,我这个自诩浪漫的人第一次相亲,认识了男朋友金贵。
  应该说,我们初次见面那天金贵表现得很绅士,人又长得高大白净,我对他有几分好感。随着双方的交往,我感到很失望。金贵不过是空有其表,根本没有什么内涵啊!
  我最不喜欢金贵说话的腔调。比如我说我们好像没有什么共同语言,他马上大大咧咧地说:“我和大学生都摆得拢,和你却摆不拢嗦!”据他说,他曾和一个大学生谈过朋友,不过后来被人家吹了。从我们第二次见面开始,他每次都要来上那么一句:“小梅,我先说清楚,我是要春节结婚的哟!”
  但我一直努力克制自己。
  国庆节,我特意到金贵打工的厂里看他。整整一个下午,他丢给我几本,一个人跑到茶馆看录像去了。晚上,我要去住旅馆,他说有房间。不曾想,临睡时他却说只有一张床。事已至此,我也无话可说,我们只好一人睡一头。大约凌晨四点左右,我朦胧中感到他在抚摸我的下身,我一下子惊醒了:“你干什么?”他喃喃道:“我不知道……我酒喝多了。”我哭着要走,他一句挽留的话也没有。天还没有亮,我拎着包冲出房间。说实话,如果他那时出来追我,哪怕没有一句话,我的心情也会好一点。但我几次回头,都不见他的人影。
  回到顺江园,我沉闷了好几天。后来,我实在忍不住对一个要好的小姐妹提起这件事,并说想分手。小姐妹笑了:“现在还有你这样的封建脑瓜?男人都是这样的!再说,你们又算未婚夫妻,情有可原啊!”
  想到我已二十七岁,想到为我操碎心的父母,我原谅了金贵。
  元旦节,我再次探望金贵。当晚上金贵嬉皮笑脸地挤进我被窝粗鲁地抱住我求欢时,我强忍住心里的厌烦,任由他摆布。也许是太兴奋了,金贵刚接触到我的身体就趴下了。当金贵满足地呼呼入睡,我再也忍不住夺眶的泪水。羞愧?悲愤?也许都有。
  第二天,我在车站给金贵打电话,我只说了一句:“我们分手吧!”便断然挂断了电话。
  冷冷的风中,是我那张冷冷的脸。
  后来回家听妈妈说金贵居然赶在过年前带着媒婆到我家要钱!虽然是我提出的分手,虽然之前我曾说过如果分手,我就退他两百元钱,但我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金贵会真的向我、向我家人要钱!想当初,我是主张不收钱的,是他父母和媒婆硬塞给我和家人的,不是吗?况且,我们还来往过一段时间,就凭这一点情分,他也不应该找上门要钱啊!就是要钱,也应该找我啊!何必找我父母的麻烦?既然我说过退钱的话,我就决不会反悔!亏他还是见过世面的人!父亲说,当时金贵哭了,想必也不是他自己的意思。但我还是很看不起他的懦弱,庆幸和他分手。
  也几乎是在和金贵分手的同时,我离开了顺江园。那时OK厅的生意清淡,加之我耳闻目睹了形形色色的男女,心里有些厌倦。更重要的是榕榕总是拖延发工资,每次我问他要工资都要费尽心思编理由。那种感觉怪怪的。

第十五章 几乎遗忘的记忆
更新时间2009…4…27 9:16:04  字数:4472

 因为怕过春节后到城里找工作的人太多,不好找工作,我便放弃在家过春节,赶在一九九八年农历腊月到了成都九眼桥劳务市场。你别说,还真被我猜对了,往日熙熙攘攘、热闹非凡的九眼桥上一下子冷清了不少,只是稀稀拉拉地站着一些找工作的人。
  我就站了那么几分钟就找到了工作。请我的是一位老太太,也就是我后来的老板娘。不过,当时看她的年纪和穿着,我还以为是老板的妈妈呢!老板娘说请我到一家中餐馆当服务员。我这样的年纪也可以当服务员?我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想到我现在的身份是梅莲,比我的实际年龄小了六岁,我又底气十足。当然,老板娘从我的面貌应该可以看出我的实际年龄,我知道自己面相不嫩,又几乎没有保养过。只是那时找工作的人少,没有什么选择的机会,又加上餐馆里急需要人,看我的穿着还算干净、素雅吧,所以老板娘有些无奈地选了我?后来,我的这一想法无意中从老板娘那里得到了证实,我好一阵失落。
  -
  那是磨子桥一家比较大型的中餐馆,在我当时看来装修很豪华了,我一个人都有点不敢进去。中餐馆不卖早餐。我和几个女孩只负责点菜、上菜,收拾餐桌。服务员不用洗碗,有专门的洗碗小工,这是我没有想到的事情,让我好一阵窃喜。中午,几个女孩轮流值班,不值班的服务员有好几个小时的休息,这也是让我高兴的事情。不过,中餐馆晚上要卖“小火锅”到十二点左右,这是我所不喜欢的。我习惯早睡早起锻炼身体。好在是几个女孩轮流值班我也就没有觉得什么。
  老板让我有什么不懂的就请教一个姓黄的女孩。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