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的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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漂泊的云- 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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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燕妮,他更不是马克思,不是吗?我忐忑不安地等信。信,终于来了,歪歪斜斜的,还有不少错别字:“……真滑机!我不知道你怎么会爱上我,一个没有文化,没有休养的人。你有那么好的才学和口才,又有一身好工夫,为什么不去努力奋斗?非要爱我这样的人?我现在还年轻,我不懂什么是爱,也觉不会接收一个女孩的爱……”
  我曾认定这是我的初恋,没想到就这样失败了。失恋,哦,失恋的滋味真的不好受。我把他的信撕成一片一片,伤伤心心地哭了一场。几天后,我寄回他的相片,连同一首摘抄的诗:
  “悄悄地我走了
  正如我悄悄地来
  我挥一挥衣袖
  不带走一片云彩。”
  可是,我真的如此潇洒吗?
  我不知是怎么走进群芳家门的。她似乎很惊奇。我们相对无言,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讪着。后来,她提议到她堂兄家玩。我表面上平静,心里“砰砰”直跳。我们走进了他的家,礼貌的寒暄之后是难堪的沉默。有时,他问一句,我答一句;有时,我提问,他回答,一板一眼,仿佛对练什么台词。该问的都问了,该回答的都回答了,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可说的。我开始看天花板,看墙壁上花花绿绿的图画,他呢,在房间里来回走动,时而望望窗外。要命的是群芳只顾在那里翻磁带,也一句话不说。我勉强笑道:“怎么都不说话?”本想活跃一下气氛,可根本没人响应。他还是踱他的步,好象没听见,群芳还是在一旁有滋有味地看磁带。沉默,死亡一样的沉默。不知过了多少时候,我站了起来:“我该走了。”“不再坐一会儿?吃过饭再走吧!”他终于停止踱步,笑道。“不了,改天再来吧!”我走到门口,群芳先我一步跨出房间。“你,你有空到我那里玩,好吗?”我不知鼓了多大的勇气才说出这句话,声音低低的,眼泪都快掉了下来。他依然笑着,好潇洒:“我很忙,怕是没空。欢迎你再来。恕我不远送了,你走好!”
  我独自走在孤寂的大街上,冷冷的风掀动长长的围巾,恍恍惚惚中传来一阵歌声,仿佛来自遥远的天际:“……我的黑夜比白天多,让我一次爱个够……”泪水,再也止不住滚滚而下。

第七章 我终于哭了
更新时间2009…4…16 9:10:50  字数:4637

 这也是生活(诗)
  -
  喧闹的人群杂乱的橱窗
  没有风景
  我必须用所有的余力洗涤宴后的萧条
  没有音乐
  我必须时刻恭候主人的意旨
  -
  我也有风景
  当我静立于柜台迎接的是四季的民俗风情
  偶尔,我也哼唱几句小调
  当你我的目光偶然相遇
  我或许还会写一首小诗
  -
  所有的宾客姗姗而去
  我独自伫立暮色
  倾听
  夜的温柔的呢喃
  (一)
  几个月后,大头针厂老板宣布关闭厂门,让我们另找工作。我独自一人到了瑞安,只因为瑞安是庄青的家乡。
  我永远记得成都那对年轻的夫妻,也就是我第一次当保姆的主人家对我的“忠告”:“你成天看书有什么用?还想当文学家?这又不能当饭吃。你不知道现在好多作家、画家都改行经商了,你也应该现实一些。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学学理发、炒炒菜,将来也当个万元户、百万富翁,不更逍遥自在?”可是,我对理发和炒菜真的没有兴趣呀!我就是喜欢看点书、写点东西啊!既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那么,我利用闲工夫看一点闲书又有什么不对呢?
  而来到瑞安这家饭店,我只不过是利用别人打扑克、玩耍的时间看看书、看看报,胡老板就一迭声地说:“成天看书,成天看书,看书有什么用?想上大学?上大学又有什么用?”也许是为了说服我,他给我讲起他的一位同学,他说:“他考上了浙江的重点大学,当初好多人羡慕他,他自己也感到幸运。如今毕业分到温州工作,一个月也就那么一百来块钱,除了吃穿、跑两次回家,工资也就所剩无几。他说,他真后悔上大学。像我,”他指指自己,颇有感触地说:“原来也像你一样有理想、有追求,心中的向往很多,真想什么都学会。可如今,还是一事无成。我看,还是现实一些,挣一点钞票吧!你还年轻……”
  我真的说不出是什么滋味,特别是他拿自己打比方的时候。其实,我看书也不是为了上大学、拿文凭,我只是想多学点知识而已。金钱,真的是生活的全部吗?是不是所有的人在不再年轻的时候就会否认自己曾经年轻过、以及那颗火热跳动的心?我也会吗?我也会不再年轻吗?
  更让我伤心的是那个泮老板娘看见我就说:“成天看书,成天看书,又有什么用?!”有时,我真想质问她,既然看书没有用,你又为什么要送你的孩子上学呢?也许,她只是觉得我不配看书吧!也许,她只是不满我拒绝教她的两个女儿练武术吧!可她为什么就不明白,我也有自己的业余时间,我也有自己的业余生活啊!是的,我是给她打工,可我并没有把自己卖给她啊!况且我的业余时间又是那么少得可怜啊!
  让我感到安慰的是胡老板娘彩花对我不错。刚开始,我是住在胡老板家的。就在我住在胡老板家的第一天,在那间漂亮得如同童话中的宫殿般的房间里,彩花和我做了一次亲切的长谈。当彩花知道我喜欢看书、写诗时,热情地鼓励我写下去,相信总会有结果!彩花也就比我大几岁,就像仙女下凡,特别是她那张白里透红的脸,就像朝霞一样!一看到那张脸,我所有的忧伤和烦恼就烟消云散,只有一种很温馨、很美好的感觉,真的!我亲切地称呼彩花为“彩花姐”。我相信她的每一句话,字字如珠玑,我相信她的每一次微笑都是心的感觉!我还曾经为彩花姐写了一首诗。虽然最后我们还是伤感的结局,但多年之后的今天,我依然相信她曾经是那样地光彩照人,如同美丽的月光!我还能够微笑地回想,回想她最初的玫瑰般的笑靥!
  -
  我自己也不知从何时起对别人问我是哪里人十分反感,甚至是凶巴巴的,拒人千里。其实,我也知道这是人们打交道的方式,是关切、是询问,换句话说,我见到陌生人不也常常问他们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吗?只是,总有一种伤痛使我无法理智,无法理智下来啊!
  哦,因为我是四川人,因为我一提起四川,别人的目光就那么惊诧,仿佛我是一个畸形怪胎;因为我一提起四川,别人就会说那里如何如何苦、如何如何穷,仿佛有一肚子的话要说,那神情与其说是怜悯不如说是鄙视……我实在不愿意别人对我的故乡和亲人有丝毫的不恭,可是,四川好像是有那么一点穷,要不,为什么隔着千山万水,会有成千上万的川妹子在异乡苦苦做工呢?有时,我也想试着说出故乡些微的好处。可是,你的故乡再美再好,你还是要奔向远方!你还是要踏上孤独的旅程!
  不过,他们有时也会表现得慈眉善目,对你十分关心、热情。那天,泮老板娘不知从哪里找来几件衣服,巴巴地给我送上楼,急急地让我换上,说这衣服新颖又别致,说我穿的衣服太俗太旧。当然这似乎可以原谅,因为我们那里穷,钞票不多,我们怎么舍得买啊……我真想把衣服一古脑儿扔向她!我虽然穷,但我也有自尊,不是吗?
  更让人伤心的是一天我约朋友去买衣服,凑巧下雨,泮老板娘便百般阻拦,似乎颇解人意地说:“下雨天外面摊子少,地上更无法摆。而店里的东西大都十分贵。还是改日天晴才去吧!”这不是明明说我买不起衣服吗?也许是为了不失约,也许是为了赌气,我还是去了,一下子买了两套衣服,将近一百多元,而且件件不错,别人都说我穿起漂亮又大方!谁知事后却听朋友说,泮老板娘本想让她带我去买小摊上的布头拼起来做几件衣服就行了,像我这种人能买什么!本来蛮得意的心情一下子失落起来!
  其实,在别人的眼里,四川人就是穷,根本不会打扮自己,也无力打扮自己。一看穿着打扮就知道是老土、没见识。其实,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如果有必要,我也能花枝招展地出入人群。我相信,只要我精心打扮,我也会丰姿绰约,魅力无穷,俨然是贵族小姐。可是,有这个必要吗?当我在灯光下伏案苦读,当晚风拂过我额前的刘海,当我拥有这宁静的夜的世界,我敢说,我是世界上最富足的女孩,我们四川女孩并不是贫穷和肤浅的。其实,并不是所有的川妹子都是因为贫穷而远离故乡和亲人。外面的世界很广阔,我的理想比天高;外面的世界很精彩,我什么都想知道!
  (二)
  初识泮老板时,总以为他是东北汉子。也难怪,他的个子至少有一米九以上,而且膀大腰圆,一双胳膊粗壮有力。其实,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浙江人,说是老板,也只不过是刚刚从村里承包了这个车站饭店,而且是两家合包。
  说真的,我对这个老板是不太恭敬的。他不会炒菜,站在柜台上又似乎觉得太委屈,跑进跑出,转来转去,自己也不知要干些什么。多半的时候,他是到对面车行大老板们那里玩扑克闲聊。有时,也有滋有味地看些书。至于《温州日报》,则每日必读。当然,他没有忘记自己是老板,时不时要对我训一翻,声严厉色。作为老板,他似乎更看重钱。平时看他笑呵呵,待人还可以,谁知道说起钞票来便正襟危坐,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记得那一次我请假去温州一天,后来算工资,他硬是扣下五元钱。我气得想哭。虽然我不在乎这五元钱,可这叫人心寒啊!更有意思的是他竭力想维护自己“老板”的威信。不久,在他的一再要求下,两个老板轮流开,他自己动起手来做饭炒菜了,还要来回跑柜台,蛮有“老板”之态。
  我与泮老板之间第一次不协调的因素大概是那次关于工资的争论。他说我真好运气,在家乡不会有这么高的工资吧,包吃包住,一个月还一百五十元,哪里花得着哟!言下之意是嫌工资给我多了,更不用说长工资了。看他那模样,听他那腔调,我心里真不是滋味,话冲口而出:“你不要以为一百五十元有什么了不起!我家乡是有点穷,但我活得快乐自在。一百五十元?一百五十元有什么?我的价值就是一百五十元吗?从早忙到晚,那何止是十二个小时呢?而且,没有节假日,没有星期天,你以为我真的很幸运吗……”我没有说下去,我说不下去了。我才是傻瓜啊,一百五十元是最低的工资啊!他明明是欺负外地人啊!
  我们的战争终于爆发了,差一点不欢而散。其实,事情很简单。他说他没有睡好觉,到楼上我房间躺一下。当时,我考虑了半天,看他实在疲乏,同意了。过后,当他把钥匙交给我,我和颜悦色地告诉他:“以后你还是回家睡吧,那毕竟是女孩子的房间,影响不好。”“你不满意你搬出去好了,以后那房间是我休息的地方。”谁知他蛮横地说。“搬出去就搬出去!”我也火了,转身上楼收拾行李,昂首就走。后来,还是胡老板劝说我回来了。回是回来了,可心里真的很憋闷。唉!打工!寄人篱下啊!
  更让我伤心的是一次我又生病了,当我挣扎着来到楼下洗菜时,他阴沉着脸对我说:“你怎么老是病,这样可不行。”仿佛我生病也应该有一个时辰,最好不要耽搁他的生意,仿佛我一直想偷懒似的,在装病……我一句话没有说,眼泪直往眼眶涌。
  不过,伤心归伤心,憋闷归憋闷,说来好笑,有时候我很有些可怜他。谁说不是?就说那天他烧羊肉吧!他不会烧,转悠了半日,才慢吞吞地去问别人,声音怯怯的,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而忙了整整一个上午的菜却没有人来吃!他一个人站在门外,就那么定定地盯着一个地方,似乎呆了。灯光下,他的身影显得那么孤单、那么消瘦,三十多岁的人骤然变得苍老了,白头发闪着银光……哦,要是他知道我在可怜他,是不是实在有趣呢?
  (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得不为一日三餐发愁。原来那个贵州姑娘同在店时我们还可以一起烧来吃,或者由她向老板说“开饭”。自从她走后,我有好几天早上都没有吃饭,老板不叫,自己也抹不开面子说,只好挨饿。有时,实在忍不住,只好自己掏钱上外面买点吃的填充一下肚子。自己花钱为别人做事!想起来真有些不是滋味。中饭和晚饭倒是有吃的,只要你饿得!这才体会到朋友说的,在饭店里干活“饿死也不开饭”的真理。
  后来,不知下了多大决心,我才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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