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山如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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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山如黛- 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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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贤弟,我,我没有得罪过你吧?”薛良碧半天挤出这么一句。
  陆睿自然而然的摇头,直言不讳:“并没有。”
  “所以……”薛良碧苦恼之极:“你说那些是……”
  康德帝的目光回转,在两人之间移动,李崇不甘寂寞,上前对康德帝道:
  “皇上,您还没说,您对这件事的看法呢。皇上您也是个父亲,后宫的娘娘们也都是母亲,试问如果是您遇到这样的事情,女儿在外面被人欺负了,您是什么感觉?娘娘们又是什么感觉?将心比心,您觉得臣下此举是对还是错?”
  李崇目光灼灼盯着康德帝,康德帝抬眼与之对视两下,便调转目光到一旁,李崇却仍不停歇,站在原地,目光丝毫不动,怒目相对。
  康德帝被李崇盯得有些不自在,只好从龙椅上站起来,移动移动自己的位置,但李崇的目光如影随形,让康德帝逃都逃不了。
  薛良碧被陆睿当面打击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因此没注意到李崇和康德帝之间的眼神纠葛,来到康德帝面前跪下,说道:
  “皇上,您可千万别受他人蒙蔽,臣真的是冤枉的。臣……”
  谁知道,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康德帝给打断了。
  “行了,不必说了。此事朕自有分晓。”
  薛良碧喜出望外:“是,求皇上替臣下做主。”
  康德帝负手踱步片刻,来到陆睿身旁,抬眼看了看他,陆睿依旧鼻眼观心,毫无波澜,康德帝背对着李崇和薛良碧,沉吟片刻:
  “永安侯纵女欺人,人证物证俱在,罚其半年薪俸,停职查看。”
  薛良碧:……


第55章 
  薛良碧愣在当场; 眼巴巴的看着康德帝,脑子还没从陆睿不帮他说话的冲击中恢复过来,就被康德帝这草率的判决再一次冲击到了。
  “皇上; 这,这是为何?”
  薛良碧惊愕的看向康德帝,希望能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康德帝抬眼瞥了瞥李崇; 见他神情仍旧毫无波澜; 又看向膝软跪地的薛良碧,见他一脸愤慨之色; 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
  康德帝不想继续跟他们纠缠下去,永安侯府近两代子孙都没有一个出息的,薛良碧这个爵位再往下传一代就差不多了,薛家祖辈好几代人挣下来的功勋; 让他撑着侯府的门面,实际上内里早已腐朽; 这种当代毫无建树; 借着祖上恩荫的公侯府邸; 对社稷毫无帮助; 朝廷却要荣养他们,封其爵位,给其体面; 这些人本就如蠹虫一般存在着。
  也幸好李崇这回杠上的是永安侯府,若是其他权势府邸,康德帝的判决可没有这么随意简单。
  连一些安慰的话都不想跟薛良碧说; 康德帝只一摆手,全福公公就上前来对薛良碧请道:
  “侯爷请。”
  薛良碧瞪着眼睛,面露不忿之色,两代人不接近权利中心,早已让他忘记了本分,指着李崇质疑道:
  “皇上,臣不服。这明明就是李崇他诬告,臣……”
  谁知薛良碧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康德帝打断:
  “你是在质疑朕的话吗?”
  薛良碧如果还有点理智,此时此刻,听到康德帝说这话就该打住一切心思,俯首谢恩,然而薛家这两代人凭着祖上恩荫都进不了权利中心不是没有理由的,只见薛良碧完全看不清现实,梗着脖子道:
  “臣不是质疑,臣就是不服。这件事情,明明是他李崇无理取闹,皇上所谓的人证物证,人证何在?物证何在?”
  薛良碧一番陈词,终于把元阳殿中的气氛给说僵掉了。
  “人证物证……人证的话,薛卿先前没听见?”康德帝指了指一旁陆睿。
  “陆大人?他,他怎么能是人证呢。实不相瞒皇上,当日我府中便是有不少女眷宾客伤在了陆大人手中的,这是好些宾客都看在眼里的,礼部张大人,工部王大人,还有吏部刘副司,他们都可以作证,所以陆大人之言,并不切实……不,不能……不能相信。”
  薛良碧凭着一冲之兴,把事情推到了陆睿身上,甚至搬出了那日宴客的官员姓名……薛良碧说到最后,也觉得自己说的好像有点太过分了,但话已出口,也收不回来,只得挺直脊梁坚持下去。
  一旁陆睿难得抬起目光扫了一眼薛良碧,暗道一声自作孽不可活。收回目光后,就见康德帝正盯着他,只听康德帝问道:
  “薛卿之言,你有什么说的?”康德帝挑着眉,一副看陆睿好戏的样子,只见陆睿上前拱手回禀:
  “薛侯之言,臣不做评价。李大人今日为女请命,一纸奏本告到了皇上面前,薛侯若要告臣,是否也该走正常程序,先到御史那里备个案,再把礼部张大人,工部王大人和吏部的刘副司都请来做人证告我,或者,薛侯也能让那些受了伤的女眷们家里,联名告我,我相信青天白日,朗朗乾坤,自有皇上定夺公道。”
  陆睿难得说这么多话,康德帝觉得新鲜,不过心里头也暗道,这小子实在够损的。
  这番话可把薛良碧给听得愣住了,也隐隐感觉到自己刚才说错了话,他不该把战火引到陆睿身上去。跟李崇比,肯定是他薛家声望高,可若是跟陆家比,那就是十个薛家也比不上的。
  估量错了对手,下场可是很惨的。
  果然,康德帝睨来一眼:“薛卿可听到了?御史府大门开着,你随时可以去告他,再请那些大人出来为你作证,只要有了折子和证人,朕一视同仁,亦会审理。”
  “不,不不不。”薛良碧连连摇手:“臣,臣刚才是说错话了,臣,臣是要告李崇,李崇他颠倒黑白,无理取闹,皇上,您不该只听信李崇一面之词,定我永安侯府的罪名,我永安侯府世代忠良,为国尽忠,不该遭此责罚。”
  蠢材。
  康德帝叹息踱步,两三回后方才开声:
  “朕先前只是罚了你,倒是没想给你永安侯府定什么罪名,你这么一说,叫朕还真得想想,你永安侯府恃强凌弱,这罪名若是成立,又该判你永安侯府如何呢?”
  薛良碧面如死灰:“皇上,臣,不是这个意思。”
  “够了!”康德帝一声厉吼:“薛良碧质疑皇恩,胆大包天,仗责二十,革职查办。”
  元阳殿中仍就回荡着康德帝的声音,一个字一个字,像是刀子一般戳在薛良碧的心上,哪里想到,不过一次‘据理力争’就给他带来这般大的严重后果。
  先前没有扯上陆睿和其他大人的时候,皇上对他的判决只是罚薪半年,停职查看,现在干脆就仗责革职。薛良碧如今身兼采买司副使之位,尽管没什么权利,但至少油水挺好,再加上他侯爷的身份,走出去还算体面。
  如今被革职查办,虽然对爵位没有影响,可油水没了是小,丢失面子是大。
  薛良碧还想说话,对上康德帝扫来的目光,顿时萎了下去,吃一堑长一智,说一回丢了官职,要再说一回,岂非要丢了性命……
  全福公公招来了侍卫,把薛良碧给架出去仗责,薛良碧整个人仿佛霜打的茄子,面如死灰,彻底蔫儿了。直到被拖到殿外之后,才听见他撕破喉咙的声音:
  “皇上,臣冤枉,皇上恕罪啊。”
  声音渐行渐远,直到听不见。康德帝坐回龙椅,对李崇说道:
  “这下你满意了?”
  李崇盯着康德帝,不言不语,那双眼睛仿佛想要把康德帝给看出一个窟窿来,康德帝一叹:“回吧。”
  李崇面颊微微抽动,良久方道:“皇上,就没什么想对臣说的?”
  只是在这儿站了一会儿,李崇的声音就有些嘶哑,听起来沧桑无助。
  康德帝唇瓣微动,低头沉默片刻,往陆睿看去一眼,陆睿适时躬身行礼:
  “若皇上没有别的吩咐,那臣便告退了。”
  康德帝点头后,陆睿果断转身,与李崇擦身而过时,陆睿往李崇看去一眼,伸手在李崇肩上一拍,在李崇耳边轻声说道:
  “李大人,家中有人在等你。”
  李崇与陆睿对视一眼,立刻明白他的意思,退后一步,对陆睿抱拳作揖,陆睿回礼后,才转身离开元阳殿。
  元阳殿中只剩康德帝与李崇两人,有整整一个时辰,康德帝都没有宣召人入内,直到下午申时,元阳殿大门方才从内里打开,全福公公迎上前,就见殿门后李崇走出,脊梁挺直,铮铮傲骨,目光中透着坚定。
  谁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康德帝与李崇在元阳殿中说了什么,这注定了是一场会被尘封起来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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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崇跪在奉天门外状告永安侯纵女欺人这件事,所有人都觉得李崇疯了,觉得李崇是在拿自己的前程开玩笑。皇上怎么可能受理他这么一件琐事呢。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了所有人的预料,皇上不仅关了李崇和永安侯府的事情,还完全偏向了李崇,把永安侯责打革职。
  李贤带着李韬和李光,甚至连百花巷李家的李放都出面了,因为听说李崇之事,很怕受到牵连,李崇被召入宫中以后,一家子人在奉天门外等候,个个都愁眉苦脸,仿佛今日不知明日事一般忧愁的神情。
  李放已经忍不住说了多回:
  “大哥,这事儿真的很严重,老八是把全家人的脑袋都别到裤腰带上去了。咱们在京城待了几十年,从来没想过家里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你说老八他不是吃饱了撑的吗?那永安侯府是什么人家,他要矫情也得看看对手呀。”
  李放在李贤面前念叨,李贤双手抱胸,站在路牙上,蹙眉闭着双眼,就是李家从前最困难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担心过,哪怕以前天才的李崇从云端掉下来,变成了个人人厌烦的酒鬼,那时候李贤都没有感觉到此刻的绝望。
  李放急的打转:“大哥,你说这怎么办?你们刚来京城,老八就闹了这么一出,今后永安侯怪罪下来,皇上怪罪下来,难道咱们二房也得跟着大房遭殃吗?咱们上下老小上百口人,老八也是……哎呀!”
  李放说到这里,李贤猛地睁眼,怒道:
  “行了!你不就是要撇清关系吗?你放心好了,这件事皇上怪罪下来,我们不会连累你们的。你到时候想怎么撇清就怎么撇清。”
  李贤的怒意之言把李放吓住,为难的解释:“唉,不是,大哥,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是那个意思,那是什么意思啊?你不就是……”
  两人正在争吵着,只见奉天门打开,从内里出来两队拿着兵器的士兵,士兵之后,李崇挺而走出,李贤先看了看儿子有没有受伤,见他毫发无伤,心下稍定,至少这样说明皇上并没有完全怪罪,那是不是可以说明,后果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严重呢?


第56章 
  全福公公奉皇上之命送李崇出宫门; 一路上,李崇都不曾说话,全福公公以他多年伺候皇上的经验来看; 皇上对这位李状元很是看重,毕竟这回的事情实在出乎所有人预料,明眼人一看便知李崇是在无理取闹; 可偏偏皇上就是向着他了; 并且还为了李状元把永安侯给重重的罚了。所以,即便是皇上身边的秉笔太监; 全福公公也不敢对李崇有所怠慢。
  奉天门大开,李家众人迎上前,李贤高高扬起手,眼看像是要打李崇的样子; 全福公公见状,立刻阻挡上前劝道:
  “哎哟; 李大人这是做什么。”
  李贤认识全福公公是谁; 给他面子放下手; 指着李崇道:“公公不必阻拦; 他犯下大错,岂有不教之理。”
  “哈哈哈,李大人言重了。今次李家蒙受委屈; 皇上已经替你们主持了公道,罚了永安侯。”全福公公拂尘一甩,对李贤说道。
  李贤惊愕:“罚; 罚了永安侯?”
  “可不是嘛。”全福公公凑近李贤面前,神神秘秘的说道:“仗责二十,革职查办。”
  李家众人面面相觑,李放也跟着上前,见李贤呆立当场,李放拱手问道:“公公所言是真?皇上真的没有怪罪我李家,还,还罚了永安侯?”
  “那还有假。”全福公公见李家众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心中感慨,要不是亲耳听见,他也不敢相信,可再怎么不相信,事情都已经发生了,想着若皇上对李状元另眼相看,那李家少不得也要跟着起来,全福公公愿意在这个时候卖李家一个人情,轻声说道:
  “老奴再此恭喜诸公,李家的运势就要来了。”
  李放和李贤对看一眼,有些不明白全福公公所言,只见那公公来到李崇身旁,躬身一礼,李崇回礼,全福公公便领着一班宫人折身进了奉天门,殿门再次缓缓关上。
  全福公公离开之后,李家人才围上李崇,没有外人在,李贤倒不必做样子教训李崇,而是急切的问:“到底怎么回事?皇上怎么说的?怎么会处置了永安侯呢。”
  虽说今次之事,确实是永安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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