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皇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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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皇书- 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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嘉宁帝垂着眼,神情冷冷淡淡,微有嘲讽,“太子,你为了这桩婚事和朕斗了十年气,现在可满意了?”见韩烨不答,他抬首朝嫡子看去,“帝盛天不想领你的情呢,你说,如今咱们韩家该如何收场?”

韩烨在嘉宁帝错愕的神色下突然跪倒在地,话语极慢,却也极为坚定。

“父皇,儿臣想知道……十年前帝家谋逆之事的真相到底为何……”韩烨叩首于地,句句沉重,“请父皇相告。”

伴着韩烨说出的话语,上书房内,陡然一片死寂。

内宫秋水阁,帝承恩一身艳红华裙,正坐于梳妆台前为自己描眉。

镜中,映出的女子眉目娇美,神情喜悦。她在等嘉宁帝正式赐婚的旨意传进这内宫,从此,她便是这天下最有权势的女子之一。

宫娥跌跌撞撞地冲进内室禀告金銮殿内的消息时,她手中握着的眉笔掉落在地,面上是掩不住的愤怒荒谬。

“混账,这怎么可能,谁这么不知死活,在金銮殿上提了帝家之事……”盛怒之下,帝承恩明显有些口不择言。

心雨瞥见宫娥疑惑的神色,安抚了两句将其遣出去,扶住帝承恩小声道:“小姐,您刚才这话怕是不太妥当,这里是皇宫,言多必失啊。”

帝承恩打了个激灵,想起刚才自己说的话,生出冷汗来。她是帝家仅剩的遗孤,怎么能因为有人给帝家翻案而发怒。可她如何能不恨,她盼了十年才有这一场赐婚,过了今日,她本该是待嫁的新嫁娘,大靖未来最尊贵的女人,可是……如今全毁了,还是毁在帝家手中!

帝承恩的脸色苍白得可怕,扶住梳妆台微微颤抖。心雨立在一旁,不知该如何劝慰。

突然,帝承恩动了动,她缓缓抬头,嘴唇抿得死紧,显出青紫之色来。

“心雨,替我更衣。”

“小姐。”

“去,替我取件素朴庄重的衣袍来。”帝承恩站直身子,话语渐重,神情镇定下来,不复刚才的激动慌乱。

“小姐,您这是要去……”

“让人出去探探消息,看陛下此时在何处。”

望见帝承恩漠然的神色,心雨心底一凛。公子交代若宫里出了状况,一定要安抚住帝承恩,切不可让她露出马脚,可是以帝承恩的性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谁说我要坐以待毙,我帝承恩就是不认命!”帝承恩神色发狠,“只要我能解了陛下的困局,这桩婚事自然算数,谁都不能阻止。”

“小姐,帝家军冤死之事震惊朝野,如今满朝上下都等着陛下查清事实,咱们就算有左相相帮,也没有资格介入,您可千万要想好,陛下现在正在气头上,若是惹怒了陛下……”

“谁说我没有资格。”帝承恩神情莫测,眼眯起,竟笑了起来,“我是帝家唯一活着的人,给帝家讨公道,大靖上下,谁会比我更有资格!”

上书房内。

咔嚓声响,嘉宁帝手里刚刚换上的青瓷杯现出丝丝裂缝,他猛地朝韩烨砸去,瓷杯落在韩烨脚边,赴了前任尸骨无存的命运。

温热的茶水泼了韩烨一身,他跪得笔直,不动分毫。嘉宁帝座下的小太监被这情景骇得瘫倒在地,瑟瑟发抖。

“给朕滚出去!”嘉宁帝薄怒之声骤响,小太监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寻了生机,连膝盖被碎掉的瓷片划出了血都顾不得。

上书房的大门被重新关上,这一次,只剩下了一对剑拔弩张的父子。

“好,钟海要对帝家报恩,他逼朕;满朝武文要个说法,也来逼朕;你是朕的嫡子,我大靖太子,你也要逼朕!朕养了二十几年,就养了你这么个白眼狼出来!”

嘉宁帝怒吼,站起身,指着韩烨,额上青筋毕露。

韩烨缓缓抬头,嘴张了张,开口,只言了一句,却若千钧九鼎。

“父皇,那埋在青南山下的八万将士,是我大靖的子民。儿臣,是大靖的太子。”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lxy730316妹子的地雷,悄悄妹子的手榴弹,特别感谢fannyxixi姑娘的火箭炮。(拥抱啊)

谢谢所有留言的姑娘!!

我以前真不知道文下这么多奔四或已经奔完四的同志,来,统一挥挥手,感谢你们!

第二更,不是结束,你们可以期待。

82第八十二章

第八十二章

韩烨的声音在安静的上房内回响;嘉宁帝定定凝视他,突然笑了起来。。'

嘲讽而通透,眼睛深处不知名的悲凉转瞬即逝。

“太子,你这是在责问朕这个一国之君不爱民,不恤民,不配坐在皇位上;不如你这个太子吗?”

嘉宁帝问得一声比一声重,韩烨低下头;不能答。

御座上的不止是天子,还是他的父亲。他可以指责君王;却无法问责老父。

“你要真相?朕问你;帝家的人都死光了;那八万人也埋在土里十年了,要真相有何用?”嘉宁帝沉下眼,“胜者王侯败者寇,赢了就可以坐拥天下,享尽权势;输了就只能子孙皆殁,家门倾颓!”

“父皇,当年靖安侯自请放弃皇位继承权,根本无心帝位之争,我韩家又何必做到这一步?”

“他是无心江山,那他的儿子呢?孙子呢?帝家握着晋南十万兵马,又有开国让位之功,他日若帝家后人反了韩氏江山,势必在南方一呼百应,到时天下纷争起,大靖分崩离析,你待如何?”

韩烨抿住唇,肃眉而视,一言不发。

“你是要为天下主的人,如此意气用事,怎么执掌天下!你问朕帝家的真相,朕告诉你,没有真相,你若觉得是朕冤枉了靖安侯诛杀了八万帝家军,那便就是朕,朕无话可说!”

上房内一时静默异常,房外突然响起赵福恭谨的禀告声。

“陛下,帝小姐求见。”

嘉宁帝眉毛扬了扬,也不去管跪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韩烨,重新坐下。

“让她进来。”

韩烨神色冷静,未见半点难堪。

上房外,赵福为帝承恩推开门,帝承恩对他温婉一笑,深吸了一口气,踏步走了进去。

一入上房,她便被房内的景况惊得一怔,望见跪在地上的韩烨,神情复杂,走了几步,跪在韩烨身旁。

“给陛下请安。”

嘉宁帝未让她起身,反而饶有深意的打量御座下的女子。帝承恩会不会早就知道帝盛天的安排,平日里的唯唯诺诺不过是装出来的,若真是这样……他眼底划过阴狠,任帝梓元一直跪在地上,直到她单薄的身影摇摇欲坠时,才漫不经心开口。

“前殿发生的事想必已经传到了后宫,承恩,你想见朕,是来求恩典为你帝家翻案?”

帝承恩垂眼,回得恭敬,“陛下,臣女不为此来。”

“哦?那你见朕,所为何事?”

“臣女想为陛下解忧,愿为大靖国祚连绵尽一份心。。'”

此话一出,不仅嘉宁帝一愣,就连一直纹丝不动的韩烨也抬首朝帝承恩望来。

嘉宁帝眯了眯眼,转动手上的扳指,“大靖国祚连绵,这话言的好,你且说说,能为朕解何忧?”

帝承恩稳住心神,抬首朝嘉宁帝望去,“陛下,臣女闻大殿上有青南山守将要为我帝家军当年埋身青南山之事寻个真相……既如此,就请陛下给这八万将士一个真相。但帝家需要的,也只是这一个真相。”

嘉宁帝挑了挑眉,听她说下去,他现在真的觉得这个帝承恩有些意思了。

“若那八万人真是亡于忠义侯爷之手,就请陛下将忠义侯数罪并罚,还那八万人一个公道。”

“至于……当年八万帝家军为何会奔赴西北,帝家有无谋逆之行,时过境迁,天下早已无人能寻个究竟,请陛下将此事放下,臣女实不敢为一家之事扰乱朝纲,祸乱天下。”

伴着帝承恩话音落定,韩烨眉头不自觉紧皱,望着她颇为无言。

他总算明白昨晚任安乐闯进东宫时那句话的意思。

“韩烨,帝承恩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今看来这句话倒还清浅了,帝承恩此女,何止是不简单?

嘉宁帝神情微缓,声音也慈善下来,“承恩,你可知道若是失了这次机会,你帝家的事就再也没有机会彻查了,或许当年真是朕犯了错,冤枉了帝家。若是查下去,或可还你帝家青白……”

恐怕还没等查出真相,她帝承恩就成了皇家的眼中钉肉中刺,命不久矣!帝承恩心底冷笑,面上却是一派柔弱之色,眼底隐有感激。

“陛下,不论当年如何,臣女自八岁起托庇于皇家,享十年太平安稳。臣女受皇恩,自然要报,父亲和帝家先祖若是地下有知,也不会怪罪臣女,请陛下成全臣女不情之请!”

嘉宁帝摸了摸胡子,面有难色,“帝家军之事牵连帝家,且干系帝王之信,朕已承诺朝臣,必将此事查个清楚明白,若言而无信,只查帝家军死因,对帝家只字不提,怕难平众怒。”

“陛下。”帝承恩抬首,“臣女有个方法,不是是否可行?”

嘉宁帝眼一闪,道:“你说。”

“半月之后是太后大寿,陛下不妨为太后在华阳殿设宴,请百官入席。到时臣女会在殿上叩谢陛下十年照拂之恩,以帝家继承者的身份请陛下将帝家事作罢,还朝堂安宁。”

韩烨的眼猛地沉了下来,帝承恩如今是帝家名正言顺的血脉,若她以受恩者的身份在百官前叩拜帝家,又自请放弃调查帝家真相,到时候即便是百官想讨个说法,恐怕也会陷入尴尬的境地,加上皇家的压制和天子之威,这件事只会在忠义侯这一步戛然而止,帝家之事定会被再次掩埋。

上房里沉默半晌,陡然一阵大笑响起。嘉宁帝从御座上走下,行到帝承恩面前,亲自将她扶起,眉眼和蔼慈祥,戾气散尽。

“世侄通情达理,朕心甚慰,甚慰啊!”

帝承恩受宠若惊,神情惶恐。

“你与太子的姻缘乃天作之合,待太后寿宴后,朕会为你们赐婚,朕等着到时候你能叫朕一声‘父皇’。哎,成全你和太子的婚事,也算是朕唯一能为永宁做的了。”

帝承恩面色微红,忙跪倒在地谢恩。她不经意瞥见韩烨黑沉沉望过来的目光,心底一抖,避开了眼。

“陛下,太子殿下可是惹了陛下不快,还请陛下宽心,殿下一向孝顺……”帝承恩咬着唇,终究是不忍心,欲为太子向嘉宁帝求情。

“哼!”嘉宁帝摆手,“他脾气大得很,朕可不敢惹他。你先下去吧,太子的事朕自有定夺。”

帝梓元点头,小心瞥了韩烨一眼,行礼退了出去。

上房内重新归于安静,韩烨犹自垂眼跪着,天子的龙纹黑靴停在他面前。

“太子,你等了十年,就盼回这么一个女子?”嘉宁帝微嘲的话语在韩烨上方响起,片息后,只听得吱呀声响,上房的门被打开。

“朕倒是明白为何帝盛天不将帝梓元接回晋南,如此脾性,简直辱没了帝家之姓。”

伴着这句话,嘉宁帝出了上房。房内空余韩烨一人,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不去理会满身狼藉,缓缓从地上站起,毫无预兆地朝前走去。

一步一步,他停在御桌旁,望着那把被嘉宁帝随意放在桌角的墨绿铁剑,伸手拿起。

剑身微凉,狭长坚韧,仍是他六岁时握在手里的感觉。

韩家帝家,一者为宗一者为师,到如今这地步,他究竟该如何抉择?

……

任安乐刚踏进府门,便瞧见了凝眉候着的苑琴和苑,她走过去,解下披肩,“殿上的事都知道了?”

苑琴点头,接过披肩,朝房的方向望去,“小姐,公子在等您。”

任安乐摆摆手,大踏步朝内院房而去。

房内燃着檀香,细细的烟丝打着旋飘浮在半空,角落里燃着火炉,窗户口打开,室内温暖又通透。

洛铭西盘腿坐在榻上,凝神翻看西北密报,听到爽利的脚步,他抬眼朝门口望去,正好瞅见任安乐走进来。

“回来了?”

任安乐早就做好了接受暴风式批评教育的准备,猛不丁对上这么春风细雨的态度,生生打了个哆嗦,挤出个笑脸,凑到洛铭西身旁,“铭西,这事我没跟你商量一声就自作主张,是我不对……”

“梓元,你没有不对。我前两日便说过,这件事先错在我,你要如何处置我都不会插手。”洛铭西朝她笑笑,拂掉她发梢上凝着的寒露,“你身体还未复原,京城冬日天寒,不比我们南地儿,我让苑琴炖了盅雪莲,等会暖暖身子。我刚才重新查了一遍十年前青南山老将的卷宗,看能不能寻出蛛丝马迹,找到这些人的下落。”

任安乐怔怔看着他,鼻头有些发酸,突然毫无预兆的抓住洛铭西的衣袍,半蹲在榻前,嬉笑怒骂的神色全然不再,眼底满是悲凉。

“铭西,我今日才知道他们全被堵在了青南山上,一个都没有活着下来。他们死的太惨了,我帝家满门死的太冤了……”

努力自抑的哽咽声在房内断断续续响起。帝家满门被斩于帝北城后,洛铭西还从来没见过她这般模样。

他轻叹一声,一点点掰开任安乐埋下的脑袋,对上她通红的眼,“梓元,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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