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房嫡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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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房嫡女-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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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闻窗外事,每日里吃吃喝喝就好了,晚辈事,我已不愿操心了。”

    苏颂芝听闻,只好去求苏之文。

    苏之文对这个妹妹向来不错,爱屋及乌,待孙文竹也是好,自然同意了。

    如此细细数来,苏家开了蒙,要上学孩子就有了五六个了。

    大些苏朔南、赵斌眼瞧着再过几年便该下场考一回,小一点就是袁氏长子苏朔冬,今年也有十岁了,只性子内向些,倒是酷爱读书。再小些,孙文竹和苏朔宁都是五岁,已开了蒙,长房苏朔北也到了该开蒙时候了。

    且不说还有小姐们,虽说女孩不必如那些少爷们似,整日苦读。但诗书礼乐,女训女诫都该是懂一点。

    这么多孩子凑一起住,闲着闲着便是要生事,倒不如给每个人找些事做,反而能消停一阵子。

    如此,由苏之文和赵氏提议,苏之劲和袁氏着手实施,苏家家族学堂就此年前开始筹办起来了。

    便是苏芷晴也不得不说一声,这件事上,苏家倒是有了些京里大家族气派了。

    趁着年景,赵氏调了些庄子上劳力,又寻了几个短工,把后院一处院子改了改,扩成两间大屋,又买了些桌椅笔墨,书籍字画。苏家学堂很就休憩有模有样。

    苏颂芝见此,这才安下心来,叮嘱了儿子要好好读书,才和孙觉高高兴兴回了家里。孙文竹头一回和父母分开,打滚撒泼了数日,才被苏老太太哄下了,就此住了老太太屋隔壁暖阁里。

    赵颖和赵斌则因年纪大些,各占了一处小院子,明面上,都是相安无事很。

    这一年大年夜,天气极好,月映长空,整个锦州城都一片沸腾中,到处都是鞭炮脆响。苏朔北裹着棉衣,雪地里跑来跑去,像个小包子,偶尔笨拙地地上团雪,打雪仗。他虽然比孙文竹和苏朔宁都小一岁,但因了苏之合之前有意锻炼,胜身形灵活,倒也不落下风。

    院子里是三个男孩儿响亮叫声,映着这年夜气氛,很是让人欢喜。

    隔了一会儿,苏雅兰终究是按捺不住,也跟着跑了出去,加入了打雪仗队伍。雪地里四个小包子,一起摸打滚爬,让苏芷晴忍不住轻笑起来,又有些羡慕。以她如今年纪,是再没机会节日里这般放肆了。

    苏家裁制衣一年比一年来贵重。

    苏芷晴苏如絮和赵颖三个年纪相仿,各用了一色月华锦。苏芷晴用红,苏如絮用蓝,赵颖用紫。制了三件款式相似褙子,里头是一色月白色中衣,下头十二幅潇湘裙则是同一副腊梅图,只图案已银线作暗纹样式,行走出若隐若现,如蒙了层纱。三人站一处,当真是姹紫嫣红,扎眼很。

    三个人一起站边上,看丫鬟们点烟花,小孩子们玩雪仗,笑得前仰后合,便是苏如絮,也难得没顾得上淑女架势,跟着嬉笑。

    灯火阑珊处,苏朔南和赵斌则有些心不焉得站着。二人一人着蓝,一人着绿,袍子上是银线绣明纹墨竹图,与女孩儿们腊梅相对应,一看便知是一家人。

    “苏老弟找何人?有我妹妹这儿,若是还要寻着别人,我是不依。”赵斌调侃道。

    苏朔南苦涩一笑,“只是有些担心杏儿罢了。今日怎未见她过来?”

    苏朔南尴尬处境,赵斌是知道,只此事事关苏朔南嫡庶身份,赵斌素来有个疙瘩心头,再忆起林姨娘追究,害自己妹妹惶恐不安了好些天,赵斌便只冷言冷语道,“杏儿身体弱,大概是早早歇了吧。”

    “愿是如此。”苏朔南喃喃道,神色间却仍是隐约担忧得看向凤栖梧方向。

    月光正好,到处都是亮,院子里,苏朔南尚且能看到凤栖梧屋檐,上头镇宅兽头黑暗中隐约泛起了红光。他有些狐疑搓了搓眼,怀疑自己看错了,然则红晕越来越胜,就连赵斌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那是……那是……”苏朔南嗓子里仿佛堵了什么,半晌也说不出话来,直到仆人们喧哗声渐渐传了过来。

    “走水啦!凤栖梧走水啦!”

    一时间,一切欢笑声皆是戛然而止。

    火势本是不大,且前些日子,才下过雪,地上都是湿润。只凤栖梧满院植满了竹子,冬日枯竹萧索,也极易着火。

    救火便多废了些功夫。待火势被扑灭,已是一个时辰以后了。

    “都让让,都让让,大小姐要进去!”素月一边喊着,一边挤开都有些怔愣下人们,给苏芷晴开了条道路出来。

    空气里是木料被烧焦味道混着后院里烟火燃烧火药味,苏家上空烟雾缭绕,苏芷晴被那味道呛到,捂着袖子咳嗽了好一阵,才看了过去。

    凤栖梧大部分都变成了废墟。

    看那被大火舔舐过痕迹,很明显,这火是从偏院烧起来。

    “林姨娘和杏儿呢?”苏芷晴心中一凛,转身问道。

    二房丫鬟们本是议论纷纷,听苏芷晴这般问,立时沉默下来。

    “我再问一遍,林姨娘和杏儿呢?”苏芷晴又重复一遍,极难得声音都跟着狠厉起来,“难不成就没一人看见吗?”

    诸人皆是沉默不语。

    这声音一下子静下来,只余下远处零星几声鞭炮声,显得寂寥。

    “是了,财物损失了些倒不算什么,没伤着人已是万幸了。”不知何处,有讥讽女声骤然响起,隔了一会儿,苏如絮慢慢走了过来。她已换下了那件蓝色褙子,穿了件柳叶绿旧衣,“早先火刚烧起来时候,林姨娘就抱着杏儿跑出来了,如今正祖母屋里呢。这火是怎么烧,也问出来了。是杏儿口渴,自己从床上跑下来喝水,结果不小心打翻了烛台。”苏如絮淡淡说道,“方才大太太四处寻姐姐不见,我便猜你是到了这里来,是以过来寻你。”

    苏芷晴一颗心终于慢慢沉寂下来,心中暗暗苦笑,自己大概是想多了。是了,这样年夜,又有谁会去刻意陷害一对并不受宠母女呢?

    这样年夜,又有谁能睡得着呢?

    老太太屋里,一家人乌压压到了一片。只赵家兄妹身份特殊,选择了回避。其余人都到了个齐全。

    林姨娘抱着杏儿,跪地上。

    两个人风寒都还没好利索,一边哭,一边伴着几声零星咳嗽。

    满屋子人都是脸色凝重,看着林姨娘,便是苏之合也是有几分僵硬。

    苏芷晴轻手轻脚进屋,到了黄氏身边站定。

    “母亲……这是……”苏芷晴低声道。

    黄氏朝苏芷晴摆了个噤声手势,摇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

    “我看你们母女俩都有病身,是以今日才没叫上你们。林氏,你便是有什么心怀不满,也不该点火泄愤。”赵氏冷冷说道。

    “真不是我……是杏儿不慎打翻了烛台。伺候丫鬟们都去看烟火了,我便只好带她出来,才,才延误了救火时机……啊,不对,瑾竹是跟着我们!可是那火突然就烧起来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杏儿也吓傻了。”林姨娘哭着解释,只颠三倒四说这么几句话,开始还有几分条理,很就乱了套似,胡说起来,连苏芷晴都忍不住皱了皱眉。

    “前言不搭后语,你是心虚了不成?”赵氏继续冷言道,“凤栖梧可是有好几个丫鬟都看着你和杏儿早早歇下了。偏院那儿根本就没点灯!如何能打翻了烛台烧起来?且火势刚烧起来时候,你丝毫没有救火意思,带着杏儿便跑了出来。你中间明明遇到过好几个人,为何都不曾讲后院起火事?苏林氏!我看你这一阵子是胆大妄为惯了!当真以为母亲怜惜你们,便不合动家法吗?”

 揭真相杏儿何辜

    自乍听了起火消息,苏芷晴心头便是微惊。她对林姨娘软弱并无好感,但她与苏朔南还算交好,杏儿也是乖巧懂事性子,是以乍一听出了事,苏芷晴便往凤栖梧赶去。见那火势是从偏院烧起来,苏芷晴是吓了一跳,心中暗暗害怕,下人们怠慢林姨娘惯了,若是起了火,这些人都只顾得自己逃命,便是并非有人有意为之,若那母女二人被撇下了,又该如何呢?

    苏芷晴对火是有些发憷,由且记得,还是秦苏时,十六岁那年,家乡城破,父兄出战未归,她带着年仅十二岁妹妹外出逃命,身后熊熊大火将祖屋焚烧殆,只余下黑烟遮蔽日月。那一场大火,便有一个姨娘和两个年仅三岁孩子丧命。

    火于那个时代,是如此无情之事。

    一个不好,未必是一两个院子,甚至有可能蔓延到整个苏府,及至苏府所这条巷子里。

    及至苏如絮到来,那一副好整以暇样子才让苏芷晴放下心来,若她是如此,那这场火,应是无人伤亡。

    事先,因了天寒,杏儿和林姨娘病都有些反复,赵氏特意叮嘱了,二人不必非要出来和大家玩闹,是以林姨娘便哄了杏儿早早睡下。

    如今火从偏院烧起来,倒好像是林姨娘心怀不满,有意给大家寻个晦气一般。赵氏如此疾言厉色,也正因了如此。

    林姨娘跪地上,一脸慌乱样子,显是吓坏了。

    杏儿见嫡母那般严厉,又见母亲慌张失措,很便呜呜咽咽得地哭起来,缩林姨娘怀里,脸都涨通红。她本就生小些,自幼又不似苏家其余孩子那般锦衣玉食,身量长不足,看上去哪里是个四岁孩子,到仿佛是还不到三岁似。

    “二太太小声些,莫要吓着孩子了。”黄氏忍不住说道。

    苏老太太轻轻咳嗽了一声,淡淡看了赵氏一眼,道,“损了些财务不算什么,没伤着人便好,正是过节时候,不必太过追究,都回了吧。二房院子是不能住了,如絮和杏儿今晚先我屋里,朔南去斌哥儿那挤一挤。大房人口少些,幽兰居应是有空房,二太太和二老爷便去对付一夜,待明日再做打算,看看腾哪一间房来号。”

    赵氏见老太太明摆着不站她这边儿说话,面色顿时冷了下来,“母亲想息事宁人确是好意,只万事未必都能如意。儿媳资质平庸,自管家以来,处事常不得好,这一回却是执意要管上一回。方才救火时候,我往凤栖梧去时,正巧遇到了林姨娘身边伺候瑾竹,她衣裳都烧了大半,如今正屋外候着呢。”

    赵氏声音淡淡得,却是稳操胜算口气,屋内一时之间静了下来。

    “既是家里事,合该好好算计算计。只今日已晚,母亲年长,也该休息了,二太太若有什么要说,待明早起来说便是了。”难得,苏之合开了口。苏之合于苏家是有些超然于外,自苏老太爷死后,按理他成了长管家事之人。只他心胸广阔,对内宅事不甚了解,黄氏又是个外柔内刚,从不与他说这些事烦他,是以苏之合对苏家内宅里许多事都不过一知半解,不甚知情。

    听赵氏口气强硬,他是唯恐惹了老母亲不高兴,是以难得出言阻止。

    “明早再说?只怕今夜就该有人跑了!”赵氏冷笑道,径直吩咐了自己丫鬟,也不顾旁人眼光,便把瑾竹带了上来。

    瑾竹一身衣裳烧了大半,脸上还沾着黑灰,狼狈不堪,一进了屋便开始哭,一边哭,一边还骇然得看着林姨娘。

    “瑾竹,把你见到听到,都跟主子们说说!”赵氏解气般得道。

    “哎。”瑾竹轻声应下了,才颤颤巍巍说道,“今儿外头热闹,我睡得也有些不踏实,半夜里醒过来,便瞧见……便瞧见杏儿小姐拿着烛台,往幔帐上靠,一下子就把幔帐点着了。我,我刚要叫出声来,就被人捂住了嘴,一边捂嘴,一边把我手绑桌子上。过了一会儿,火烧大了,我才看见,捂着我嘴是林姨娘。”瑾竹说到这里,哭泣不成声,身子都跟着颤抖起来,“后来,屋子里越来越呛,她们便走了,我自己好不容易才挣扎着跑出来。二太太,你可要被奴婢做主啊,奴婢差点就被她们给烧死了。”瑾竹哭一塌糊涂,所说内容也称得上骇人听闻,场诸人俱是听得直了眼睛,不敢置信得看着她。

    林姨娘颤抖着,嘴里呢喃着“不是这样,真不是这样……”然则那声音小有些心虚一般。

    苏芷晴全然未料到此事进展,不禁低头看向杏儿,但见女孩儿带泪眼睛闪烁着不一样光。

    “杏儿才四岁。”黄氏心软,看不得孩童受委屈,先一个出了声,“难不成一个孩子还要有意害你一个丫鬟不成?”

    “此事确实非同小可,当从长计议。”袁氏也跟着附和道。

    瑾竹心知将此事说出来,若不能立时让主子们相信,她便别想活着走出苏家大门,是以急忙道,“奴婢有证据,奴婢有证据!”

    她从袖子里急匆匆掏出一条绸缎来,林姨娘便是用这个,绑了我手!”那是一根丝缎,不过两指间宽月白色缎面,已被搓揉不像样子,上面还有一抹淡红,正与林姨娘指甲上红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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