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烟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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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烟缈-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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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大一会儿,康熙略微有些醉意了,十三忙嘱咐我去叫了人来搀扶他。我唤了人,在前面带路,康熙微眯着眼睛看着我,仿佛轻声说了个“子夕……”

他一下清醒过来,手抬了抬,略带无力的道:“李德全,扶我回去。”

他最后怕是把我看作了良妃,之前的笑语欢颜抵不过他最后呢喃时那转瞬即逝的黯然。

我忽然不再有那起初的怨。

那帝王的平静无波终究不能掩盖曾经的刻骨铭心。也许,他只是藏了起来,藏在了一个他自己都不知道的地方。

他的心要分给太多的人,有些人终究只是一瞬的想起。

我怔怔的望着康熙的离开,那千古一帝的背影竟也是萧索的。

他喜欢在中秋来这里,怀念的究竟是良妃还是故去的敏妃?十三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问道:“在想什么?”

我收回视线,转身回凉亭。“在想良妃。”

“心里是否在为良主子抱不平?”他紧跟着我,嘴角微带笑意的问。

我侧首看他,反问道:“你怎么知道?”

他双手环胸,轻笑道:“这不,脸上写着分明。皇阿玛也是个明白人,若不是过去的情分还在,可有你受的。”

我讪讪的道:“你又知道我出言不逊,得罪皇上了?”

“出言不逊倒是夸张,但给皇阿玛脸色是必然的。我了解你,你看来冷静,但往往沉不住气。”

我无言反驳,闷声不语。

他扑哧一笑道:“怎么?被说中了,所以变成了闷葫芦?今儿个在皇阿玛面前你比在四哥面前更紧张,平日的洒脱伶俐都不见了。”

我睨他一眼。“他是你的阿玛,可他却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一国之君。我自然紧张。”我承认我只是个小人物,小人物自然有小人物的缺点,不会指望自己在康熙面前多多表现的。

他淡笑。“他是我们的阿玛,但也是我们的皇上。”

他脸上的神情格外的严肃,很多事情他是看的明白的,但也许,也是无能为力的。不知该如何劝慰他,所有的语言本身都是苍白乏力的。

微笑的给他和自己各倒杯酒,举起酒杯敬他,想让他看到的是自己的笑脸,而非忧伤的表情。

他捧起酒杯,笑道:“竟这么能喝,皇阿玛也有几分醉意,你竟面不改色。这点哪像个江南女子。”

我笑回道:“让十三爷失望了,容盈雷领个罚吧。”

他放下酒杯,凝注着我,微带一抹醉人的笑,说道:“那就罚你在我生辰时为我写首诗词如何,不拘哪一律,随意便好。”

“十三爷生辰近了吗?”我悄悄按住胸口,按耐住那心口的澎湃。

“还有一个半月。十月初一,到时我必来讨了这个罚去。”他轻笑道。

“好啊。”我应的痛快,只是心里明白,他的生日,容不下我的存在。

难得这样的日子能有他陪伴在旁,仿佛冲淡了那想家的渴望。忽然间感谢上苍,至少在这陌生的时空里,有良妃、有他,我便知足。

“皇上每年的今夜都会和你聚在这吗?”我终究忍不住,还是问出了口。

他一阵坏笑,道:“我便知道你沉不住,终究会为你主子有此一问。”他顿了顿道,“其实我也不知道皇阿玛这几年来这里怀念的是谁,我额娘还是良主子。只是隐约明白,他的心里有些东西触碰不得。所以,我从来不问。”

“也正是你的不问,便有了他的不设防。”我微笑,他是一个能让所有人放松的男子,豁达且明朗。

他微笑点头。“你也是个透彻的人,只是心中的牵念太强,且藏不住。怕这一点终是要吃亏。”

我何尝不明白。“在这皇宫里规矩太重,每个人都要谨慎的做事,只是有时候,管不住自己的心。”

倘若能管自己的心,我就该明白,即使在那最危 3ǔωω。cōm险的时候是他用我最想要的方式来待我,我也不该让自己动了心,让自己画地为牢。

他深思着,那素来明朗的面孔在月光下总有些清幽的邑色。“吾本落拓人,无为自拘束。倜傥寄天地,樊笼非所欲。”

“纳兰性德的诗?”心中一动,容若与十三性格虽有别,可在某些地方还是共通的吧。同样的至情至性却内心隐痛。容若的樊笼是权,君权的不可违;那十三的樊笼便是情,他一生无法摆脱的情。

他点头。“一般女子读他的诗词多半是择那些情根深重的读,你倒记得这首小诗?”

“一见这诗便觉疼痛,那样一个寂寞的人,我总认为,爱情不是造就他孤独的原因。那一生的漂泊只为内心不曾有片刻的真正自由。只是自由,恰是皇城根下之人最遥不可及的东西。一个被束缚的身体,囚不得一颗至情至性的心。”不知不觉,我已不明白自己说的究竟是容若还是他。

十三的眼睛分外的明亮,亮的仿佛让我刺目。“‘长漂泊,多愁多病心情恶,心情恶,模糊一片,强分哀乐。拟将欢笑排离索,镜中无奈颜非昨。颜非昨,才华尚浅,因何福薄’。正是这句‘拟将欢笑排离索’道尽了那不可道的悲哀。颖然,你让我惊,也让我敬。得你这样的知音,胤祥有幸。”

我要的不仅仅是一个知音,可贪心的太过,人也变得越来越不快乐。十三,倘若我无法快乐,又如何能快乐的面对你?

强自扯出一丝笑容,曾经他也说过,只有我看懂了他,如今,这又会是场结局不变的轮回么?

那秋风里卷入的淡淡的桂花香丝丝入沁,我缓缓闭上眼睛,只希望这一刻可以永远停止。

……

一路写到这里;很庆幸;直到昨天才被拍第一块砖;只是遗憾那块砖带了些莫须有的人身攻击而非真正的好建议。

一直胆战心惊的害怕有人会很不喜欢女主。我不想塑造一个完美的女子,也不想塑造一个单纯的女子,她是矛盾着的,她的愿望也很卑微,可是有谁能够否认,当你很深很深的爱着一个人的时候你不会低到尘埃里?

她终究只是一个很普通的女孩子,所以不讨看的人喜欢,也所以,直到现在,文里还没有谁真正爱上她,因为她本就不是那样让人一见钟情或是为她如痴如狂的人。那样轰轰烈烈的爱情谁都会去想,只是更多的时候,迎接我们的是无奈。放在这个特殊的背景下,有时我们可以对一些无奈宽容起来,可是如果,有人曾经因为某些疼痛还是无法接受的话我只能说一句抱歉。这个世界谁都渴望专一的长久的爱情,谁都不例外。

写了这么久的文,有些累了。有些人来了离开了,有些人才来没多久,我知道有些人会看这个故事是因为它的背景而非故事本身多么精彩,但我还是感谢来这里看的每一个人,不论你是喜欢还是不喜欢,不论你是否能留到最后一刻。

每一个写文的人都希望能够得到更多的回应,无关分数,只为在看文的那一刻,读者和作者之间是否曾经有过一刹那的内心交流。而有人把那一刹那用文字来记载的话便是我最珍贵的财富。

今天有些莫名的伤感,也请大家见谅我的絮絮叨叨。

PS:为在清穿文里做出伟大贡献的雍正皇帝默哀三分钟。

了然

自那晚千秋亭别过,我见十三的机会也少,随着他生辰的日近,一直在琢磨该给他怎样的贺礼。虽然他让我写首诗词赠他,但以目前我的写字功底还不让他笑掉大牙,无奈,只能向良妃求援。

她了然的笑问道:“是给十三准备的生日礼物吧?”

我点点头,答道:“知道你的书法是一绝,所以想让你为我打个底,我想绣副字给他。”

“用苏绣?”她好奇的问道。

我摇头,带一丝神秘的笑道:“暂且保密,只求得你为我打好底我便感激不尽了。”

“那词呢?你也准备好了?不会想用伟大的毛主席诗词吧?”她单手托腮,好整以暇的问道。

我不服气的回道:“就这般小看我呀?好歹我也是熟读唐诗的新青年,写首不拘格律的诗词的功夫还是有的。你可别告诉我你这才女的名号是从我们伟大的毛主席和伟大的曹雪芹先生那盗用来的?”末了,忍不住打趣她。

她忍俊不禁,说道:“初来乍到时的确用过,毕竟写诗词的功夫我们不能与古人并提。倒是后来,跟容若切磋过,从他那学到了很多,这才有了真才实学。”

我一阵感叹。“我真恨我晚来多年,不然定要嫁给容若,那般深情无悔又文武双全的男子,上下五千年也数不上几个。”

她捏了捏我的脸颊,笑道:“哪用的着数,现成的不就有,不论是胤禩还是胤祥可都是我教导出的好男儿。”

我瞪了她一下,却忍不住笑道:“你教的的确好。”

好到两个人都对嫡妻那么包容那么宠爱,却没有我容身的地方。

看着我的抑郁,良妃过来握住我的手,轻声说道:“这世间的事亲眼所见也未必是真,何况只是耳闻?我知道你心中在意的是什么,但仅仅因着一些传闻你便黯然伤神可会甘心?”

我微微一笑,带着些许苦涩的味道。“也许你只是安慰,不过我真的很受用。”

她正色道:“不是安慰,有些东西需要你自己去明白去体会。你很聪明,你对人性的体察和了解仿佛是天生的,这使我很惊奇。只是,这是皇家,不是平民百姓人家,很多的真相往往藏在表象的背后,需要有勇气的人揭开。”

我细细咀嚼着她的话,她似乎在暗示着什么,却又不肯明明白白的告知。

“中秋的时候我见着康熙了。”丢开那让我不愉快的念头,我转了话题。

她身子一震,慢慢调转视线,落在桌上那件明代的古董花瓶上,没有接我的话。

“他把我错看成了你。”我继续下了一帖猛药,果然见她神色略微变了一变。

她的嘴边露出一丝淡笑,问道:“在千秋亭遇见的?和十三一起?”

她果然是知道的。“其实你都知道的对不对?你躲开不仅仅躲的是家宴吧?”那里究竟跟谁的回忆有关,她还是敏妃?

她的手忽然抖动了下,调转回视线,仿佛很沉的叹了口气,道:“有些事情过去了,即便留下也只是一个身影而已。我也不是小女生了,二十多年过去了,不会再心存奢望他还会改变了。他还记得那里,就够了。”

“你劝我要有勇气面对,自己却心甘情愿锁起来不再去做最后的争取吗?”

她定定的看我。“你该明白的,有时放弃是最大的争取。当初你对琛的决绝是告别还是另一种争取?”

被她触痛了心事,我暗暗叹气:“所以你宁愿不见他,保留一些过去的美好,生怕再做什么只会让他误会?”

她苦笑着反问:“难道不会吗?”

会,有时候,人与人的信任脆弱的可怜。一旦信任被破坏,再想修补难如登天。只能无能为力的看着自己的坚持一点点被误解,直到无力再反驳。

我幽幽的叹口气,忽然想起一件一直疑惑的事,问道,“我一直很好奇,当初你见了我一次,并不知道我从未来过来,为什么你会挑中我,并且这违背了你一贯淡然的风格。”

她的目光跳跃了下,欲言又止,那一向清明的眼睛竟笼上了一层薄雾,阻止了我欲探究真相的好奇。沉默了会儿,她缓缓问道:“你果然想听实话?”

她的神情严肃,我心里一跳,竟有些不想听。

“我承认,最初,我想利用你。”

她的话很轻,但很有分量,犹如大锤锤下,重重的让我半天没有回神。

“你应该知道这场夺嫡战最后的胜利者是雍正,即使你再不了解历史,也该明白雍正的手腕和处事的方式。但十三,仿佛是他唯一的软肋。”她的目光恢复了一贯的清澈,夹杂着丝丝的锋利,“十三这个孩子,我从小看他长大,也很了解他的性格。我承认,最初我很想借你能多少牵绊住十三的心,能为胤禩留一条后路。但后来,知道你的身份后我还是放弃了这个念头。我希望你能活的比我轻松。所以,请原谅一个母亲的自私。”

没料到她如此坦白,倒让我有些过意不去。忽然觉得,八阿哥的结局定比十四的更甚。十四是雍正的亲兄弟尚且如此,以八阿哥的聪明才智,以他的心计手腕,雍正如何容得了他?古来君王上台有几个不是铲除异己,即使英明如唐太宗,登上帝位的方式也不是光明磊落,雍正对八阿哥,我忽然不由打了个冷颤。究竟还有多少是我想不到的。

像是发现了我的颤抖,她伸过手,轻轻抱住我。“记住,不管将来发生什么事,不该你管的一定不要管。谁都不是救世主,你救不了他们,只会害你自己,也包括我的生死在内。除了禩儿,你是我最亲的人了。只想你活的自在,没有太多束缚。”

“可以吗?”我反问,“也许到那个时候我还是做不到。”

“那就做到不让自己后悔吧。”

十月初一一早,我便跟着八阿哥去给十三贺寿。地址选在了绛雪轩,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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