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堂春- 第42部分

就在此时再次有内侍进来禀告：“启禀皇上，佟老夫人请求陛见。”

今是什么日子？佟老太太觉罗氏也进宫求见？康熙有点纳闷，随即想到应该是为了她两个孙女选秀的事情，康熙摇头笑道：“朕岂会亏待忠烈的佟府？”

康熙表露出来的神情，让太子心惊，看来佟府果然不简单，老太太觉罗氏同康熙是认识的，太子向胤禛使了个颜色，这时不说，等到觉罗氏进来，一切都晚了，传言是一回事，只要康熙没有亲口说出佟佳云岚指婚给八阿哥胤禩，就没有成定数。

“皇阿玛，四弟···四弟看上了佟佳氏···”

太子主动说道，康熙刚想让佟老太太进来，被太子的话打断，凝眉道：“佟佳氏，哪个佟佳氏？”

胤禛此时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是佟佳云岚，儿子喜欢佟佳云岚。”

康熙的笑容僵硬在脸上，目光锋利深幽的盯着胤禛，问道：“佟佳云岚？胤禛，你看重的是佟佳云岚？”

“是，儿子喜欢她。”

“你可知道你再说什么？喜欢？朕就是这么教导你的？”

康熙虽然称不上暴怒，但是语气也绝对不好，指着胤禛说道：“你能说喜欢吗？”

“皇阿玛，您也曾年轻过，您也曾喜欢过皇额娘，儿子求您成全。”胤禛抬眸看了一眼康熙，磕头道：“儿子只求皇阿玛这一件事。”

胤禛很聪明，他不知道康熙到底是喜欢元后还是佟皇后，总之叫皇额娘总是没错的，康熙身体靠向了龙椅，情窦初开的年纪，他也曾经喜欢过的，可是为何是佟佳云岚，康熙心中犯难，如果是旁人成全了胤禛也就是了，多个侧福晋格格罢了，佟佳云岚是他打算指给老八的，现在却是做不到了，康熙绝不会让云岚嫁给老八做嫡福晋了，他不能让两个儿子因一个女人起争执，况且被哥哥惦记着的弟媳妇？康熙只要一想到这一点就范恶心。

“胤禛，你不是这样不知道轻重的人，是佟佳云岚迷惑你的？”

康熙首先将责任推给了云岚，迁怒康熙可是很擅长的，胤禛低声道：“皇阿玛，儿子和云岚两情相悦，求您成全。”胤禛既没说康熙想得对，也没说不对，这就是语言的艺术，胤禛喜欢云岚是真，但是这种喜欢不会让胤禛冲昏头脑爱情至上，惹康熙动怒，这其中的分寸，胤禛一向把握得很好。

康熙对云岚的好感一下子就消失了，两情相悦，云岚是秀女，竟然在选秀之前就勾搭皇子？这是康熙最恼恨的地方，可是胤禛···康熙也不愿看着胤禛就此对他心生怨恨，胤禛是康熙为太子培养的贤王，正在康熙犹豫之间，太子说道：“皇阿玛，佟佳云岚即便是天仙绝色，不过是个女人而已，四弟情窦初开，云岚侥幸得了他得眼，日子久了也就淡了，皇阿玛将云岚当个四弟喜欢的宠物赏给四弟也就是了。”

康熙盯着胤禛，说道：“胤禛，你可是要佟佳云岚？”

“是。”胤禛声音同样带着一丝的犹豫，康熙给他的压力很大，胤禛低声道：“求皇阿玛成全，儿子一定尽心办差，不辜负皇阿玛太子所望。”

“你可知道朕打算封你为郡王？”康熙将御案上，尚未加盖玉玺的圣旨扔给胤禛：“为了佟佳云岚，你竟然连郡王的爵位都不要了？糊涂透顶。”

胤禛手臂颤抖，看着上面的笔墨尚未干的字迹，心中枉然，郡王爵位，佟佳云岚？胤禛磕头道：“皇阿玛息怒，儿臣寸尺之功不配为郡王，儿臣愧对皇阿玛厚爱。”

康熙闭眼沉思一瞬，他恨不得赐死云岚，可是佟府满门忠烈，京城又多有传说佟府出皇子嫡福晋，这还是他让人传出去的，云岚不识抬举，康熙却丢不起人，康熙更不会相信，一个云岚就能摆布影响胤禛的一生，女人皇子会缺吗？

“好，朕成全你，胤禛，朕将云岚赐给你做···做侧福晋。”康熙咬牙切齿，云岚的出身只能做侧福晋而不能做格格，胤禛磕头谢恩：“谢皇阿玛。”

“这是你用郡王爵位换来的，不必谢朕。”康熙冷冷的一笑，扫了一眼秀女的单子，“红袖添香也是美事一桩，好事成双，朕将武佳氏也许赐给你做格格，同云岚一起进府。”

武佳氏出身汉军旗，是这届秀女中姿容最好的几位之一，虽然出身不高，武氏却有着江南女子柔美娇羞，善解人意，康熙本打算自己收用的，此时却赏给胤禛，就是让云岚做不到独宠，虽然康熙不会相信胤禛会独宠云岚，可是给云岚添堵的事情，康熙绝对会做，谁让他不高兴，别人也休想高兴了。

康熙的心思，胤禛胤礽是知道的，胤礽笑着缓和僵硬的气愤：“恭喜四弟得添双美。”

“多谢二哥。”胤禛不敢起身，康熙瞥了一眼，冷哼道：“朕都答应你了，还跪着做什么？云岚给你做侧福晋，记住，是侧福晋，胤禛，你若是坏了朕的规矩，别怪朕不念父子之情。”

“儿子不敢。”胤禛起身，顾不得挽马蹄袖，连连保证，太子轻声问道：“皇阿玛，八弟那···”

康熙脸色一变，这算不算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如果佟府不出皇子嫡福晋，到时荣轩会被人耻笑的，旁人会认为佟府想要升官发财想疯了，康熙无奈的嘲讽道：“朕的好儿子，给朕出了一道难题，朕···”

康熙突然想到了什么，从送过来的秀女所做的诗词中，翻出云岚的诗词，康熙抿紧嘴唇，沉声道：“来人，去把荣轩给朕叫来，朕要问问他，水壶地图到底是谁做的。”

胤禛是明白的，难道不是云岚吗？太子却是糊涂着，康熙此时努力的回响着，佟佳云薇长得什么样？

第七十三章

第七十三章

须臾荣轩奉圣旨入宫，来到东暖阁意外见到等候在外面的老太太觉罗氏，荣轩上前道：“额娘，您是进宫请旨？”妻子富察氏和觉罗老太太的安排荣轩是清楚的，见到老太太，荣轩认为是康熙找他来多半是为了指婚的事情。老太太同荣轩不同，荣轩再有谋略是男人，是兵书战策的阳谋，老太太在内宅见得多了，会向伺候康熙的宫女内侍打听，老太太抓住荣宣的手臂，低低的说道：“四阿哥和太子正面见皇上。”

难道是为了云岚？荣轩不愿让老太太跟着担心，爽朗的一笑：“额娘，总会是好事的，您别想太多，皇上是相信儿子的。”

“佟大人，老夫人，皇上召见。”内侍走出东暖阁躬身道：“两位请。”在宫里的太监宫女是很有眼色的，佟老夫人是皇上的旧识，佟荣轩是皇上的重臣宠臣，踩低捧高是他们的惯用伎俩，康熙皇帝身边的奴才也不例外。

“奴才叩见皇上，武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荣轩磕头，老太太福身，他们的目光自觉落在青砖地面上，康熙半晌没有动静，没有叫起，他们只能跪着。胤禛偷撇了一眼端坐的康熙，同样默不作声，西北时的事情同样给胤禛很大的震撼，不是佟荣轩舍命相救，他现在不一定会站在这个位置。

“老夫人免。”康熙的话语听不出任何的不妥当，但是荣轩后背却涌起彻骨的寒意，官服里面的内衣都湿透了，荣轩咬着牙根面对康熙不怒自威的目光，皇权终于泰山，荣轩想着自己的错处，最后只能归结到同四阿哥纠缠不清的云岚身上。

“赐坐。”康熙对老太太很和善，越是这样老太太越是心惊，皇上赏的绣墩又不能不坐，老太太搭边虚悬着坐下，“谢皇上恩典。”

康熙的目光落在一身干净利索的老太太身上，叹道：“细算起来，朕许久未见你了。”

“皇上好记性，奴婢二十年未见圣颜。”老太太恭敬的说道，康熙身子靠向龙椅，缓缓的说道：“是呀，二十年未见，物是人非，看着你身子骨还好，荣轩也争气，朕就放心了。”

“是皇上的恩典，荣轩不过是有把子蛮力，忠心可用罢了，不是皇上念着旧情提携荣轩，他哪有建功立业的机会？”

老太太提了提忠诚，提了提旧情，她是清楚康熙最看重的就是这两样，见荣轩跪着，老太太同样很不安，康熙浓眉一皱，脸色微沉“忠心？荣轩，你可欺瞒过朕？”

“奴才万不敢犯下欺君之罪。”荣轩摇头，康熙笑道：“好，既然你这么说，朕再问你一遍，水壶地图是谁的主意？”

荣轩才明白原来出事的是这一点，脑子飞快的转了一圈，抬眸真诚的说道：“是奴才侄女佟佳云岚。”

“你还敢骗朕？”康熙此时暴怒，信任的人敢于骗他，即便是无伤大雅的小事，康熙也觉得愤怒，将云岚所写的诗词甩到荣轩面前：“你给朕好好看看，同地图上的字迹是一样的吗？而水壶上绣得是你的名讳，是佟荣轩，用得还是罕见的梅花纂体，佟佳云岚的绣活朕见了，她弄不出来的，云岚是你的侄女，不为她亲生阿玛荣智准备，却为了你？你还想骗朕到几时？荣智可是没有你的待遇。”

老太太心提到嗓子眼儿，再也坐不住，滑跪到地上，嘴唇微颤，“皇上···皇上···”

胤禛笼在袖子里的手慢慢攥紧，梅花纂体帕子也是梅花纂体吗？荣轩不慌不忙的抬头，眼里偶尔露出一丝的委屈，朗声说道：“皇上，出主意的就是佟佳云岚。”

太子胤礽忍不住称赞一声，荣轩好胆色，在康熙面前还能理直气壮的说谎？康熙被荣轩的样子气乐了，点头道：“好，事到如今还敢瞒朕？”

“您听奴才说，奴才额娘是最疼爱孙女，佟府上的女儿都是养在老太太跟前的，奴才早年在福建为副将，偏远之地赶不上京师繁华，归京后奴才的女儿云薇便同云岚相比在才学上，见识上都差了许多，好在云薇有骨气，学云岚所长，渐渐的她们堂姐妹之间感情好了许多，云岚教了云薇许多稀奇的东西。”

荣轩诉说着，此时想要隐藏自己的女儿是做不到了，只有让康熙明白云薇的长处，女儿终身才能幸福，他也可以渡过此刻的危机，荣轩憨厚的一笑：“奴才看着云薇追赶云岚也心疼，但是那丫头脾气像了奴才，一根筋奴才也不好说什么，既然云薇有志气，总不好让女儿随波逐流吧，奴才女儿脑筋虽然笨拙一点，比不上云岚天资过人，但胜在细心，胜在对奴才的孝心上，那些个容积地图什么的确实是云岚所想，只是真正落在实处的是云薇。”

康熙从小也曾经苦读过的，当时先帝顺治并不是最喜欢他，人最怕的就是攀比和摆不正自己的位置，荣轩短短几句话，让康熙，太子胤礽，胤禛的眼前浮现一名不肯服输，认真苦读学云岚所长的少女。

老太太心稍稍安定，对荣轩的表现很满意，荣轩能有如今的地位不是仅凭勇气和机缘，在为人处事上和面对康熙皇帝时，荣轩有独到之处。

“不瞒皇上，奴才平时的衣物鞋袜，都是云薇搭理的，同别人的不大一样。”荣轩眼里流露出一抹骄傲，“就因为云薇有孝心，担心奴才，才会将云岚往日所说用在了这些地方，皇上当初问起，奴才不好磨灭云岚的功劳，如果没有云岚，以云薇的脑袋绝对想不出来，饮水思源，不提云岚才是真正的欺君。”

荣轩重重的磕头“奴才即便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欺瞒皇上，奴才的一切都是皇上赏赐的，奴才万死难报君恩。”

忠心，孝心是康熙最看重的两点，即便康熙觉得荣轩当初隐瞒下云薇是存了小心思的，但是康熙更喜欢荣轩的小心思，荣轩疼惜儿女表明他重情重义，不是拿儿女做攀附富贵的奸诈小人，荣轩这样的康熙用起来才会放心，同时明白荣轩从未曾指望着女儿攀附权贵。

康熙板着脸，但眼里充满了笑意，冷冷的说道：“起来吧，朕知道你养了个好女儿。”

荣轩衣服已经湿透，黏在身上并不好受，这一关终于过了，荣轩起身憨厚的一笑：”谢皇上，奴才女儿一般一般的。”

康熙被荣轩逗乐了，指着荣轩道：“你这个女儿可不一般，梅花纂体，朕许久不曾见过了，孝道女红方是根本。”

“是，皇上教训的是。”

康熙看了看老太太，问道：“你今日见朕所为何事？”

老太太觉罗氏舔舔嘴唇，低声道：“奴婢想着指婚的事情。”老太太不能不说，康熙不会糊涂到被她蒙混过去的地步，实话实说反而更好，老太太一咬牙：”云薇···”

“好了，朕知道你疼爱孙女的心。”康熙打断老太太的话，笑问道：“荣轩，你觉得朕的八阿哥如何？”

“凤子龙孙，天潢贵胄，八阿哥温和有礼，皇上的儿子都是好的。”荣轩瞥见胤禛和太子，康熙瞧出荣轩的尴尬，评价皇子是很让大臣为难，尤其是耿直的荣轩，便不再勉强他，笑道：“你在西北时救了朕，救了老四老八，现在想来天意如此，朕顺应天意，佟佳云薇为八阿哥胤禩嫡福晋，择日大婚。”

“叩谢皇上天恩。”荣轩扶着老太太跪地谢恩，老太太脸上挤出喜悦，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