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颜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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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颜誓- 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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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选错了人,横着心非要把她嫁给韶王还以为是为她择了储帝般趾高气扬,而不象自己的父亲,不顾俗见把她嫁给当时还是一介白身的柳欢宴。“凤栖梧者得天下”,柳欢宴辅佐的那个人,会得到天下的话,那么只要嫁给柳欢宴,谢家也就永远不会失势了吧?

短短两年体现出谢阁老的决定是多么英明,举目全国上下,已没有比得上她谢盈尘更有权势的女子。

可是明智的背后是否后还隐藏着什么?谢盈尘看向柳欢宴的背影,再低头看着自己平坦一如出嫁前的小腹,目中悄然浮起悲伤。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谢盈尘对柳欢宴的称呼

004 碧云信杳,谁为日日报平安

灯下,柳欢宴翻来覆去看着那枚以头发做成的同心结,神态之凝重,根本不象是刚才在谢盈尘面前表现得那样无所谓。

乌丝柔软,可是一旦剪下、离开主人,这青丝就光泽不再。不知道那个女子是否就象这缕剪落的头发,失却了光芒润泽。

想当初自己藉云罗往江南探亲的机会,与她相识并相知,若非如此,凭他一个毫无来历、身家一清二白之人,怎能如此之快地崛起于京城,若非借她的缘故,又怎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认识那么多达官贵人,从而使得那个传言,轻松飞入千万家。说倒底是自己利用了她,然而如今只能眼睁睁看她受苦却不能稍加回护。

递同心结出来定非她的本意,可是这同心结毕竟是她亲手所打,也就意味着她如今在深宫内的生活有多么艰辛。以皇帝的脾气,就算仍然想要这个女子、想得要死,他都不会让她轻易解脱。

只不过,自己也就只能得知她受苦,除此而外,什么也做不了。

浣纱托着一个茶盘踏进书房,见状毫不客气地揶揄:“刚才在夫人面前那么嘴硬,这会看个不停,表面一套心里一套,你不累吗?”

柳欢宴微笑道:“今时今日,也就你这小丫头敢跟我没大没小了。”说着,手就上烛火,引燃发结,眼看着它在自己手上慢慢地焚去,烧成灰。

浣纱道:“大人进京,就交了两个朋友,韶王爷和韶王妃。韶王妃是不用想了,不过看来大人对韶王爷终究心存怜惜,还是想保住他性命的吧?”

柳欢宴看她一眼:“何出此言?”

“皇上登基,最大的受害者是韶王,而同时韶王也始终是皇上最大的威胁。如今风波平息,皇上没有任何理由再处置韶王了,但卧榻之侧岂容他人伴眠,所以宫中传出了这个同心结,不送给大人却落到夫人手中,分明就是想借夫人之口放出消息给韶王,韶王妃还没死,韶王一旦因此而做出任何不理智的行为,皇上就有理由把他治罪问斩。大人你先堵了夫人的口,又把这个同心结烧去,不是为了救韶王一命,还有什么别的原因吗?”

柳欢宴微微一笑:“浣纱你跟我多年,果然心思缜密,分析得头头是道。但是如果要让韶王得知云罗未死,何不把同心结直接交给韶王,何必绕这么大一个圈子呢?”

浣纱摸着头笑道:“大人不要取笑了,浣纱这点小心思根本就是拾大人的牙慧,不值一提。关于这点我也想过,是不是因为韶王被软禁,消息传递相对不易,如果轻易就让韶王看到同心结,反而会让韶王起疑而不敢轻举妄动,这样的话这一步就失去意义了。我说得对吗?”

“对,又不对。”柳欢宴道,“这么推测原也不无道理,如果韶王太过轻易得到求救信息,他会起疑心,而导致小心行事。但这个同心结不是假的,也就是说云罗确实还在人世,以韶王的个性,多半不管那是不是个陷阱都会一头跳下去的。”

浣纱道:“那,浣纱就不懂了,同心结送到大人这里,究竟是为了什么?”

柳欢宴唇边微露笑意:“今天我去看韶王,离开的时候,他和我讲了一句话。――凤皇既已择主得天下,可并不意味着凤皇还能佐主平天下。”

“啊?”

“飞鸟尽良弓藏。”柳欢宴就象说一件寻常事那么自然,语气中没有半点特别,“只是我没想到他那么快就开始试探了。”

浣纱睁大眼睛道:“大人是指皇上他一石二鸟,借这个同心结同时想针对你和韶王两个人?”

“一石三鸟。”

浣纱眼睛睁得更大了,显然也很糊涂:“一石三鸟?”

柳欢宴却显然不愿就此再多说,只笑而不言。

浣纱道:“大人想得太深我始终不懂,但是大人既已识破,想必也有了反击之良策。”

“反击?”柳欢宴反问,“谁说我要反击?”

“皇上初登大宝,就想一石三鸟,这样的皇上,有何可恋?”

柳欢宴笑道:“说你聪明,又经不得夸,三言两语,这话就不着调起来了。”

浣纱不服气道:“我哪儿说错了?”

“我早在决心辅佐他之前,就知道皇上是这么样一个人,如果动不动因为这些小事而改变初衷甚至予以反击的话,当初又何必下这决心?”

“小事?”浣纱张口结舌,觉得眼前这个丰神如玉的家伙根本是满口胡言,歪理连篇,偏偏她想不出用什么话来反驳他。

“大人你小心,引火自烧身!”最后她只能不服气地哼哼道。

柳欢宴微微一笑,烛光在他眼睛里跳动,这一瞬间,云淡风清的离俗男子恍若妖魅的恶魔:“这游戏才刚开始,这把火就算有朝一日烧到我自己,日子也还远着呢!”

“浣纱不懂,也不想懂,反正听大人的吩咐就是。”浣纱道,把茶盘上的那只碗端起来,揭开盖子,“不过这件事情,大人得听我的,快喝药!”

柳欢宴愁闷地盯着那只茶碗:“天天喝,真的好苦,好浣纱,能不能停两天呀?”

“不能。”

“真的很苦啊,要不我就着白糖把它喝了,行不行啊?”

“不行。”

“那个,哎呀浣纱,我刚才忘记了不小心已经吃过茶了,我看我今晚不能再喝这个药了。”

“不,可,能!”浣纱一字字叫,柳眉倒竖,“你回府来一粥一汤我照料的,我不让人给你茶吃,你哪来的茶喝?”

“可是――”

“柳欢宴、柳大人!这药天天喝,不能耽搁不能停、不能与他物混吃,可是你天天找些不成器的理由出来耍赖,赖掉一刻是一刻,天天搞这么一套你烦不烦呀?”

“可是我不想喝嘛――”

“喝不喝,不喝我灌了!”

“不喝!”

“我灌!”

“……”

“……”

最后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堂堂丞相柳大人百般求饶的声音:“别灌别灌了,我喝了它还不行?”

005 世情梦幻,复作如斯观

作者有话要说:本章已完。

另,接下来两天,我有些忙,可能更得慢一些,抱歉!

皇宫里隐隐约约有个传说,只在最底下的粗役宫女太监们口中交相流传,永巷西场子来了个身份不明的奴隶,容貌生得极美,自入永巷,每日受到非人折磨,境况之惨,难以形容。宫正司的典正锦瑟大人并且扬言,若这奴隶继续不肯听话,就把宫中千百种刑罚一一加诸其身,让她都尝一遍。

几名宫女人头抵着人头,争相议论:

“上千种刑罚,那岂非很可怕?那奴隶不过是个娇怯怯的女子,怎么受得起?”

一个年资较长的宫女:“你进宫没多久,懂得什么?宫中惯例是打人不打脸,伤人不伤身,折磨人的办法有的是,象前几天吊起来打,那只是最下乘的手段,真正折磨起来,管教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没错,听说昨天就是这样,不打了,而是把头脸遮住,捆着置于荒草丛中,叫蚊虫蚁虻,咬了一夜,今早放开,那个奴隶简直就是疯了,稍不留神,她就自己把自己抓得鲜血淋漓。”

众宫女齐齐打了个寒噤:“怎会这么惨,那个奴隶倒底犯了什么罪,锦瑟大人要她听什么话啊?”

“犯罪,不听话,这些可能都是借口。没听见那奴隶长得很美吗?打得这么惨,西场子里不都在说,她那张脸,不曾损到分毫?”

“对,据说先前罚到永巷,伤重昏迷不醒的时候,上头给她治伤的药,咱们多高位的主子娘娘都没听说过……”

“那要照这样来看,不听话……只怕是不听那一位的话?……”

所有宫女忽然噤声,齐齐回头。

太监张华就站在不远处,神色冰冷不已。

“张公公!”

“张公公!”

有一名宫女认出这位当前的大红人来,吓得跪倒,忽然哗哗跪了一大片:“公公饶命!公公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

张华看着她们,半晌,才轻言细语道:“九重宫阙里头,什么传得最快?是流言。九重宫阙里头,什么最不值钱?是奴才们的性命。各位要想保住性命,就想锁上自己的嘴巴,别怪咱张华不曾照应在前,可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记住了!”

“还不站起来,该干嘛干嘛去。”

“是,是!奴婢谢公公!奴婢告退了!”

待宫人走远,张华这才转身离开。

而他过来的这个方向,很显然,就是宫奴聚居之处的永巷。

三个月前,张华还是个没品没级、伺候赵良媛的随身小太监一名,唯一值得称道的便是对主子忠心耿耿。

这份如今忠心显然得到了最大回报,皇上的亲母迁入慈元殿,作为赵良媛最信任的内监,张华也跟着水涨船高,升任慈元殿首领太监,权势熏人。只不过张华为人倒好,丝毫看不出因此而作威作福、狐假虎威的丑态。

张华回到慈元殿,太后早就等着,立刻把人打发开,问道:“可曾探得明白,是梁小姐么?”太后原为宫女,一夕春风后得子,虽说母凭子贵也不过进为良媛,皇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要把生母尊为皇太后,因之前地位过低、且故皇帝的皇后犹在人世,朝廷反对声音较众。但在后宫,已无人不以“太后”呼之。太后所指“梁小姐”,也就是云罗,之前云罗虽已受封为韶王妃,但太后见过的云罗一直都是“梁小姐”,印象中,也就“梁小姐”到如今了。

张华道:“回太后,那千真万确是梁小姐,……就是宫中所传惨受折磨,据奴婢看来,也不象是假的。”

太后一惊,道:“去,把皇帝找来!”

大概过了半个多时辰,将将晚饭时分,皇帝才到了。太后早就等得坐立不安,气道:“你还记得过来!”

皇帝道:“政务繁忙,母后莫怪。”

“真是政务繁忙么?还是心虚不敢来见我?”

皇帝事母至孝,每天早晚请安必不可少,这几天总托辞不来,无非为了那件事情在皇宫里渐渐传开,也怕太后追问不休。但是这件事迟早总要传到太后耳朵里,他的怕不过是嫌解释麻烦,微微笑道:“儿臣所做的事,于天于地问心无愧,对母后何来心虚隐瞒?”

太后道:“哀家叫你非别,只想你亲口说一声,梁小姐怎么样了?”

皇帝笑容慢慢隐去,慢吞吞道:“这世上早就没有什么梁小姐了。”

太后道:“唉,你也别故意和我较劲别字,哀家所说的梁小姐,当然就是韶王妃。”

皇帝答得飞快:“韶王妃谋逆在前,不敬在后,金瓜击顶施以极刑,朕恩准发还尸首。”

“果然如此,永巷的云罗又是哪一个?”

“一个贱奴。”

皇帝满不在乎地回答,却想起今天早朝之前悄悄去看她的情形。她在那间黑屋子里,因为浑身被蚊虫叮满,手足稍得自由便因麻痒将自己抓得鲜血淋淋,从而将她全身都绑起来,绑得连手指都不能动一动,她匍匐在地下,人同尘土。他也不记得站在门外看她几时,她好象察觉到了,微微侧过脸来,从里面望到外头星光满天的地方,他躲得快,她却犹自痴痴望着,好似能感觉到他在看她。她嘴里塞着东西,腮帮子鼓鼓的,发不出声音,也作不出任何表情来,却忽有长长一道鲜血于唇角边滑落。

皇帝忽然回过神来,见太后落泪,惊道:“母后何故落泪?”

太后啜泣道:“我是可怜这孩子,你若真是恨她,要报复她,痛痛快快赐死了也就罢了,何故令她受万般折磨?”

皇帝愀然不乐,道:“当初她宁嫁韶王不嫁给朕,还不是看朕不受父皇待见料无前程,这等势利女子,有何可怜处?”

“梁小姐不是这样的女子,皇儿,当年哀家后宫倍受冷眼,只有她对为娘知心着意,极是体贴,还总是托人送了东西入宫,替为娘打点下人,她要是势利,早就去绕着皇后和万贵妃转了。”

皇帝闷声不响。太后又道:“哀家明白你是那个心结难解,她始终是嫁给了韶王,但不是哀家说一句过分的话,一直都是你过于冷热不定的感情令她害怕而已。你何曾真正对她好过?”

皇帝嘴角边扯出一点难看的笑容:“母后这话,莫非还要让朕把这个失节的妇人收进宫中来么?”

太后道:“哀家当然是绝无此意,只愿皇儿早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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