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回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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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回时- 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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袋舒舒服服的放在枕头之上,略带挑衅的目光似乎在说:你能把我怎么样?浑忘了自己目前的处境。
  面前之人低低一笑,连最后一丝怜香惜玉也放下,欺身而上,不再给她一丝丝喘息的机会,将她在床上摆成一个羞辱的姿势,她欲挣扎,却半点奈何不了他,此时方显出男子与女子之间的差距。她欲再次咬过去,他却大方将右肩递上,只觉右肩刺痛,也不躲闪,只一意在她体内驰骋。这难道不是人世间最亲密的关系么?彼此肌肤相触,然而心是遥远的,倘一日,我离你如此近,却触不到你的心,是谁的错呢?或者,即使触到了彼此的心,可是因为懵懂,因为蒙着眼睛,必有一日会失去!
  她不由松了口,大睁了双目看过去,少年的眼中布满痛楚,爱恨交缠,她被这样复杂的眼神震得几乎要一愣,然而身体渐渐觉出了愉悦,将那玉白的小手蒙上了他的双眼,无论如何,此时此刻,你只得一个我,我也只得一个你,彼此间的记忆,无论旁的哪个人,也休想抹得去……
  他在倦极累极之时,听得她在耳边低低埋怨:“莫非你不是第一次?”
  他不禁哑然失笑,她还会介意此事么,不由将怀中懒懒踡着的人儿更紧的搂了搂,道:“你忘了我学什么的了?”
  她后知后觉似的轻笑了一下,愈加往他怀中钻了钻,轻轻吻了吻他胸前茱萸,喃喃道:“衡,你真的不用介意,都是假的……是假的……”
  假的么?什么假的?倦极入梦之前,他的大脑犹在困顿的想,想不到,便不再想,只觉身旁之人脱开他的怀抱,下床而去,衣物悉悉簌籁,她大概是将那华美的礼服一件件套上去吧,心内愈加不愿深想,只愿沉入黑甜梦中,不再醒来,然后,他便真的睡着了。

  念去去

  英洛推门出去之时,胜仙居外月朗星稀,寒气自生。枯树之上有残雪冰柱,便如琼枝玉树般茂然生辉。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腕上镯子迎风愈冷,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只见树下一动,吓得她止了步,厉声道:“谁在哪里?”
  树下响起脚步声,有人从月影里出来,静静站在面前,寒气迫人,凤眸里布满冰霜,有一刻,英洛几乎要说不出话来,心里发虚,但转瞬她便想起,不过是个假的仪式,糊弄别人的,怎么礼仪太多,转糊涂了脑子,连自己也以为是真的了?
  笑得僵冷,还不得不面对面前的人:“将军怎会在此?”
  那凤眸里立时怒焰滚滚,冷冷道:“新婚之夜,娘子说为夫为何在此?”上前一步狠狠攥着她手腕,回头便走,她手中凤冠顺势跌落,他也不理,一意拖着她前行。他所站立的树影之后这时又走出两人,一个是面色惨白的春雪,低头拾了凤冠跟上来,一个是林方,神色忧虑的看向夏友居室。
  英洛苦笑,在他的拖拽中踉踉跄跄前行,本是假成亲,现在闹得倒跟真的似的。身旁钳着自己手腕的人浑身散发出浓烈的酒气,当真是酒喝得多了,今天到底是什么好日子,怎么一个个喝了酒都来寻她的不是?英洛哀叹一声,真恨不得自己此刻饮下十坛八坛的酒,人事不知才好。
  新房之内,红烛高照,桌上杯盘狼藉,迎接这怒气冲冲的新郎与衣衫不整的新娘。
  一路行来,英洛前思后想,便如心中劈过一道春雷,霎时照得雪亮,那隐藏在最隐密角落的揣测不由被搬到了亮处,如果说,周将军喜欢上了她______不是如果,而是九成九的肯定,这般的怒气冲冲,与呷醋无疑。
  将她猛立掼在喜床之上,暴怒之中仍不忘转头叮嘱春雪,“去给你家小姐烧洗澡水……”
  春雪怯怯将凤冠放在梳妆台上,心下很是佩服自家小姐的冷静与勇气,竟在将军暴怒之时亦无丝毫怯意。见识了这位杀敌无数的将军怒气高涨时的样子,行动皆小心翼翼,就怕不小心被迁怒,作了那城门失火殃及的池鱼,这时得闻此言,早急步窜出房门,去准备了。
  她那知道,英洛此际心内早已愁肠百结。
  左思右想,她始终不能想起自己如何招惹了这位大将军,令他对自己暗生情愫,无迹可寻之处,便只有一个答案了,那就是此身体的前主人招惹了他。
  推断结果不得不引起一个足以让她心惊的结果:周家父子想尽法子同英府结亲,倘若抛开利益关节,这其中是否有几分真情呢?
  眼前男子喜袍加身,一惯淡漠的脸上难掩怒容,却又强忍着坐在龙凤双烛之前,只把沉沉目光放在床前挂的大红缎绣龙凤双喜床幔之上,下唇紧抿,颌下肌肉紧绷,微带冷嘲。
  英田府中房舍一向喜简洁,但对这位掌珠,却向来舍不得委屈,加之她所娶之夫君身份不低,故洞房之内金玉珍宝,极尽奢丽,却是为着这喜事,将府上库中积年的宝物都捡来摆了出来。英洛起身,将桌上茶斟一晚递过去,柔声道:“将军请用些茶罢!”
  许是为了应景,手边这套茶碗竟是上造的描金珊瑚红的瓷器,触手生寒,那茶也早凉了,周峥无言接了,唯觉那色泽刺眼,不是自己惯用的青瓷,或者,便是军中的粗瓷碗都比这色泽来得通透爽快,兼着那声“将军”,直觉如鱼骨梗喉,一口水竟生生咽不下去,咄的一声将那茶碗掷在了桌上。
  春雪提水进来之时,见得自家姑爷与小姐一坐一立,全然没有新婚之时的甜蜜旖旎,心头小鼓,不住作响,不得不服侍了小姐沐浴。待得她将喜服并中衣脱下,见得那全身青紫,室中雾气轻拢,竟是觉得脸上潮湿。她七岁来到府中,算来也有十年,一直跟着英洛,除开军中那两年,也算得与小姐不离不弃了。那个人,坐在水中央,洗浴之时,忽然见着自家丫鬟双目通红,还要轻声安慰她:“春雪,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手中拿着浴巾的人脸上一片惨白,紧咬嘴唇,这句牛头不对马嘴的安慰终是让她止了哭泣。
  收拾完沐浴之物,春雪掩门出去之后,周峥已止了怒,便如在突厥之时,两人同榻共卧,倒也相安无事
  。
  这个洞房过得一波三折。待得安寝之时已过了子时。
  第二日英洛直睡到日上三竿才起。身旁被褥早已冰冷。她自是不知,今晨那人曾望着她熟睡的容颜许久,方才起身。
  军中铁律,平狄将军向无赖床的习惯。
  春雪推门进来之时,双目通红,难得英大小姐问得不是自己新婚夫婿的去向,而是这小丫头:“春雪你有何伤心事?”
  春雪似未料到自家小姐会关心这个,脱口道:“夏公子走了!”
  “哦_____”英洛迷迷糊糊应着,她向来早睡起来不是很清醒,忽睁大了双眼道:”你说谁?衡走了?去哪了?”直觉这个消息大大的不妙。
  春雪早已泪流满面道:“公子只给老爷留书一封,说是出去走走,并不知道去了哪里……”
  英洛手中拿着面巾,脸只洗了一半,一时里呆在了当地,如何安排他,她暂时还没有具体的想法,但二人经此一事,她以为会有所不同,不料,他还是走了。
  按照后世的想法,自然是过个三年五载,旁的人比如那两位皇女自己娶了正夫,不再将主意打在周峥身上,她便同他离了婚,再将衡娶进了门,岂不两全其美?
  但如今想来,此法却也行不通。平狄将军是何许人也,况且还有他那位高权重的老爹,如何好端端便让她一个六品小吏抛弃?这简直比娶他还要冒险……
  若按她以往的气性,自是一人作事一人当,大不了抛家舍业,同衡私奔算了______想及英府诸人,内心乍然生愧,特别英田与英乔,她并未忘记自己所处的年代,犹记得一条足以让人无所遁迹的刑律:诛九族。便是连老子娘舅猫猫狗狗都不能放过,此刑律不可谓不狠毒。
  英洛将面巾扔了,坐在紫檀雕花绣凳上,招呼春雪:“过来帮我梳头!”
  春雪懵懵懂懂,早已哭得神思不属,激愤冲口道:“公子走了,小姐你还有心思梳头?你……你简直……”
  英洛初次从她话中听出了别的味道,情字一事,她向来懵懂,便是夏友与周峥二人,也全是人由事推,走到了这一步,她并不以为夏友走了,自己便会要死要活,不梳不洗,不吃不喝,非得将他寻回不可。现代人的观念里,男女之间便是偶尔赌个气,晾一段时间并无大碍,说不定感情因此生温也有可能____何况是她们之间如此大的变故。
  春雪话才出口,苦无后言相接,又站在当地,呜呜的哭了起来,英洛恍然大悟:“哦,原来你喜欢衡哥哥_____”她一拍妆台,发现了敌情般兴奋,二女争夫她是没见过,从前少女时节也曾憧憬过一二,幻想有个旗鼓相当的对手,稍遣春闺梦里的寂寞,训练场上的残酷。可惜,那旗鼓相当的对手没出现,便是那值得她倾心无悔的男儿也未曾出现过。
  现下终于出现了个让她动了心的男子,便是那对手也出现了,可惜那对手太过不堪一击,被她一语道破心事,羞愤难奈,哭着跑了。
  门口进来一人,玄色练功服,额上满是汗珠,正是早起不见的周峥。
  英洛笑语春风,道:“将军早!”
  周峥点点头,就着她刚用过的残水去净面。他身后站着的文英初次见过自家少将军夫人,之前在窗外听她主仆两个谈话,再听她那称呼,嘴角不由抽搐了两下,对那泪奔而去的少女深表同情_____这样全无心肝的主子,也不知自家主子看上她哪一点了?
  文英将手中雕花漆盘放在桌上,却是各色小吃均用红色的碗盘筷子。见得他放在桌上,她也不客气,坐过来就吃,一边招呼:“将军也过来吃罢。”
  文英便见自家主子径自坐在小妻主旁边,用起了早餐。
  饭毕,周峥望望天色,道:“今日是不是还要早起去拜见爹爹?”
  英洛也望望天色,大约已近中午了,“这个时辰请安,是不是有点晚啊?”
  二人虽如此说,但到底还是去拜见了英田。英田虽知内情,但想到女儿从前也对这位名动沙场的将军情根深种,今日既成了亲,管他真的假的,便是假的,现下也早变成了真的,女儿既得佳婿,更探知帝心,不会祸及九族,如何还不喜笑颜开?便是那今晨出走的衡儿,少不得委曲一二,做个二房也可。思及此,他面上笑颜愈加绽放,直让身旁站立的燕婉笑嗔道:“姐夫今日可是笑得忘了形,还不让两个孩子起来?”
  英洛诚挚道:“姨母请上座。我兄妹二人自小得姨母照料,与生母无异,今日洛洛成了亲,便请姨母宽坐,也受我妇夫一拜!”她自小身世飘零,到此之后得燕婉多方照管,便如再尝母爱,心内实是感动异常,但此种话本不善言,今日借着这事稍表感激之心。
  岂料燕婉双目内竟滚下热泪来,道:“姐姐临终之前,最放不下心的便是你兄妹二人,若我不照管照管,如何说得过去?”今日英洛一言,真正是触动心事。
  一旁英田也是眸内湿气渐涌,忙道:“二妹也来上座罢,总是孩子的一番心意!”
  英乔红着眼眶将姨母扶了坐定,心内无限感慨,妹妹终是长大了!
  便见得她妇夫二人俱是拜得一拜,燕婉不由破涕为笑道:“洛洛今日非要拜姨母,可是喜姨母腕上这对镯子?今日便脱了给你罢,这还是当初姐姐成亲之日送我的,这么多年并未离身过。”
  原来昨日英洛怨自己腕上那双黄金镯子,嫌它颜色不好,金灿灿像个暴发户,回头竟在燕婉手上发现一对极品羊脂玉镯,垂涎不已。
  英洛慌道:“洛洛真不知道这镯子是母亲留给姨母的, 洛洛可不敢要。”
  燕婉早拖过她的腕子,果见昨日那黄金镯子不知被她几时脱下了,一双玉腕空无一物,便将那镯子套了上去,却也正好。
  身后紫烟捧着金漆托盘,上面却是一套男式深衣鞋袜腰带大氅玉佩,一应俱全,燕婉道:“闻得峥儿也是年少之时母亲不在身边,此盘上衣物皆是我亲手所作,虽绣功不如外间彩衣坊,先姐早逝,就权当姐姐给这娇婿亲缝的吧!”
  周峥慎重跪下,再拜得一拜,方才起身,亲手收了给身后文英捧着回房。
  英洛本来站了起来,见得周峥一拜,忙忙的也要跪下,不想晚了,周峥起来之时她方拜下去,惹得燕婉道:“洛洛可是还想要姨母什么东西?凭是什么,只要姨母有的,你要开了口便都给你,只是如此大礼,还是免了罢?你若再拜,我实要回房去点点首饰匣子里还有几件好东西!”
  燕婉此言,将一屋子人都逗笑了,便是周峥也忍不住微微一笑。英洛红着张俏脸爬了起来,被燕婉拉进怀中,疼爱的摸了半晌。
  如今她能卸下心房容得熟悉的人亲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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