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品寒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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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品寒士- 第10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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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二十午时,陈操之、陈尚一行摆渡过松江,陈操之立在舟头遥望不远处的梅岭,那座葱蔚深秀的山岭在阳光下隐现缤纷之色,那应该是梅岭上盛开的绿梅、白梅、红梅、三叶梅绚烂的花色映照出来的吧平三年四月末的那个清晨他带着来德、冉盛离开华亭陆氏庄园,陆s是登上梅岭为他送行,那一点素白的身影如永不凋谢的白兰花,三年之久、千里之遥,芬芳犹在鼻边——
  依旧是那个驼背老?
  陈操之点头道:“是。”
  驼背老?
  陈操之心胸一什施了一个佛礼。笑道:“多谢长者地祝福。”
  陈尚在一边听到了。微微而笑。心想:“十六弟与陆小娘子地事早已哄传开来。连这?公都知道了。还祝福十六弟。真有意思。十六弟此去建康。通过十八州大中正考核应是不在话下。还有就是陆小娘子地事真能说服陆氏家主。与陆小娘子定婚姻。十六弟固然是幸福美满钱唐陈氏地声望亦必飚升。钱唐第一大族非陈氏莫属了。”
  —判断士族门第高下有三个标准:簿阀、簿世和联姻簿阀是郡望、簿世是祖父辈官职。而联姻则是从这个家族地姻亲地位地高低来判断该家族地地位所以高门大族与高门大族相互通婚、次等士族与次等士族之间通婚。泾渭分明有逾越。偶尔也会有一等士族与次等士族联姻。但象吴郡陆氏这样地顶级门阀与次等士族联姻那是前所未闻。而现在。陈操之就是在做这种破天荒地事——
  陈尚心道:“可若是十六弟最终无法娶到陆氏女郎,那对十六弟打击可谓沉重,十六弟的声誉、还有我钱唐陈氏的声望都会受影响,多少人等着看我十六弟的笑话呢,所以说这建康之行说是步步荆棘也不为过啊。”
  驼背?
  经过华亭陆氏墅舍而不入,既失礼又露怯,所以陈操之与三兄陈尚到陆氏墅舍投刺求见,庄园管事认得陈操之,目瞪口呆,舌不下,匆匆忙忙通报去了。
  陆夫人张文纨前年冬陪着陆葳蕤去建康,身体一直不佳,吃不下睡不香,遍请京中名医,服药无数也不见效,去年八月回到华亭
  却渐渐好起来了,乃知是水土不服之故,所以就留昨日从兄张墨张安道从山阳郡来探望她,此时正在小惜园叙话,听说陈操之求见,也是惊愕至极——
  张安道笑道:“纨妹,这陈操之是来向葳蕤求婚的吧。”
  张文纨蹙眉道:“五兄,不要取笑,帮我拿个主意,这陈操之见还是不见?”
  张安道自升平二年冬月吴郡花鸟绘画雅集之后再未见过陈操之,却常能听到陈操之的传闻,自陆s与陈操之私订终身之事传出后,对陈操之的议论更是时时得闻,褒贬不一,但陈操之的才华与纯孝却是公认的,张安道也很想再见一见这个陈操之,便道:“见一下又何妨,难不成你还让人把他乱棍打出!”
  张文纨笑了起来:“五兄说得是,难道我还怕见陈操之不成。”命管事去请陈操之兄弟来小惜园花厅相见,到了之后再来禀报。
  过了一刻钟,管来报,陈氏兄弟已经到了,张文纨便与张安道起身去花厅。
  陈操之立在花厅长窗下,着园中花木,梅花、水仙、三色_、迎春都开得正艳,姹紫嫣红、春光甚美,可惜葳蕤不在这里——
  听到:门脚步声,陈操之回过头来,见一个四十多岁的长须男子与一个美妇人并肩而来,起先一瞬间以为这是陆使君与夫人张文纨,随即认出那是张墨张安道先生,急趋几步,一躬到地:“陈操之拜见陆夫人、拜见安道先生。”
  张安道微:而笑,上下打量陈操之,心中暗道:“此子比三年前更显俊美,身量挺拔真如玉树临风,眼神沉静,风华内蕴,江左卫之名实不虚传啊。
  ”还礼道:“陈公子,自吴郡后,忽忽数载,陈公子名声却是时时得闻。”
  陈操之道:“在吴郡得道先生指点,受益至今。”
  陆夫人张文纨在打量陈操之,这三年前的俊雅少年郎已长成一个清峻灵秀的美男子,举止从容,进退有节,若论风仪人物,真是葳蕤的良配啊,可惜——
  张文纨淡淡道:“两位陈郎君请坐——上茶。”
  陈操之坐在三兄陈尚下首,说道:“陆夫人、安道先生,操之路过华亭,故来向陆夫人问安,即刻便要重新上路。”
  张文纨知道陈操之是去建康的,秀眉紧蹙,心里很不安,对张墨道:“五兄,我想与陈郎君单独说话。”
  张墨微笑着起身,却问陈操之:“操之可有书画近作,我欲一观。”
  陈操之道:“只带了两幅画来,一幅《八部天龙像》、一幅《山居四季图》——”对陈尚道:“三兄,请你领安道先生去我车里取画轴观看,小婵知道放在哪里。”
  陆夫人张文纨等张墨与陈尚走了,侍候的婢仆都在门前廊下,偌大的花厅只有她和陈操之两个人,午后微斜的阳光静静地照射——
  “陈郎君,你为什么要对葳蕤说要她等着你,你怎么可能娶她呢!”张文纨也不废话,开门见山。
  陈操之挺腰端坐,说道:“陆夫人,s既然对你说了这些,那你也应该了解葳蕤对我的情意,而我也是如此,三年前我对葳蕤说的那句话或许有些冒失、有些不知世事艰难,但三年来我始终没有忘记对葳过的话,我要和葳蕤在一起,我也一直在努力。”
  张文纨望着陈操之坚定而真诚的目光、听其言语慷慨而深情,那样子真的很动人啊,就和那日在平湖畔她被s的痴情话语打动一般,此时的张文纨真是很愿意让这一对有情人得成眷属,说道:“可是你怎么能娶葳蕤呢,你如何说服得了陆氏族人!”
  陈操之浓眉微蹙,说道:“这个晚辈还真是没有头绪,到底说服谁才是最关键的呢?”
  张文纨随口答道:“当然是葳蕤的二伯了。”话一出口又觉得不妥,这样说好象除了陆始其他人都同意这门亲事一般,补充道:“陆氏族人都是反对的,只是有的强烈,而有的比较温和而已。”
  陈操之道:“多谢陆夫人提醒,操之知道该怎么做。”
  张文纨面色微红,说道:“我可不是提醒你,我是要让你知难而退。”
  陈操之道:“夫人,若我知难而退,岂不是有负葳蕤的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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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卷二 深情 六十六、八部天龙像 字数:3658
  人张文纨听陈操之如此说,显然是不肯放弃的,道:“陈操之,你可知道你这样是害了我家葳蕤吗?自前年始,葳蕤她承受家族长辈的苛责和冷语有多少你可知道?葳蕤长这么大,谁舍得责骂她一句,为了你她受了多少委屈你知道吗?去年初她二伯曾怒而摔碎了她心爱的‘广香素心’,真把我给吓坏了,葳蕤却一滴眼泪都没流,不哭的葳蕤更让我担心,这些你都知道吗?”
  张文纨神情激动,说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是真心疼爱葳蕤的。
  陈操之俊秀的浓眉拧着,眼眶湿润,默然半晌,说道:“陆夫人,你是知道葳蕤性情的,她是一个痴情人、情感单纯,她会为一株花的主人不肯转让而一年两度往返千里去探访、她会为名花枯萎早凋而急得落泪,她有一颗玲珑剔透的冰心,莹莹清澈,而无丝毫渣滓,这样的女子是珍宝,世间难遇,我既已遇到了、喜欢上了,叫我如何能放弃!我若放弃,冰心将碎!”
  张文纨听到这话,陆葳蕤在平湖畔说过的话瞬间浮上心头——“张姨,若我没有遇到陈郎君,那我就依着父母嫁谁都无所谓,可是现在我已经遇到了陈郎君,心里也有了陈郎君,梦里也想着陈郎君,再让我嫁给别人,我做不到,我可能,会死的——”
  这个陈操之很了解葳蕤的性子啊说得没错,葳蕤是个外表温柔、内心倔强的女子,她不会伤害别人,她只能伤害自己——
  张文纨眼泪流来,说道:“可是这样子,真是会逼死葳蕤的。”
  陈操之身子前倾恳切道:“人良善,也真心爱护葳蕤,所以请夫人一定要帮助我和葳蕤——”
  张文泪道:“你说,要我帮你什么,我只求葳蕤平安喜乐,什么家族声誉让他们男子去想,你说——”话虽如此说,但心里难免忐忑,不知陈操之要求她怎么相助,很多事她可是有心无力的。
  陈操之道:“请夫人与我一道去建康葳蕤需要你这样一个疼爱她的母亲,有你在她身边,s会快活一些。
  ”
  陆夫人张文纨心中感。当即道:“好。我也正打算身体好一些就去建康陪着葳蕤地。有我在。她会少受一些委屈。那就请陈郎君在墅舍歇一夜。我收拾行装日与你同行入京。”
  陈操之恭恭敬敬施道:“多谢夫人。”
  陆夫人凝视陈之。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这时听到从兄张墨在廊下大声问:“纨妹。话说完了没有?我有要紧话对操之说。”
  陆夫人好生奇怪。五兄又有何要紧话对陈操之说?说道:“五兄请进。”
  张墨大步进来。一手握一画轴。就在陈操之身边跪坐着。展开其中一幅。正是陈操之所画地《八部天龙像》。问道:“操之是佛家神祗?”
  陈操之心道:“佛教八部众护法神之说在东晋尚未流传吗?”点头道:“是。这就是佛家八部众。一天、二龙、三夜叉、四乾婆、五阿修罗、六迦楼罗、七紧那罗、八摩侯罗伽是人与非人。”
  张墨是天师道信徒,对这幅《八部天龙图》的喜爱仅仅是因为画上的这些人与非人奇特怪异的造型个阿修罗一身两头,一个头是男子凶恶又丑陋,另一个头却是女子丽端庄,还有那迦楼罗,是人首鸟身,浑身羽毛金光闪闪,陈操之说迦楼罗又名大鹏金翅鸟,乾婆是香神,舞姿曼妙宛若袅袅升腾的香气,摩侯罗伽更是人首蟒身,形相可怖——
  卫协曾对陈操之说过,张墨之画,但取精灵,遗其骨法,画人物则难免怪诞。
  张墨画人物就是喜欢怪诞,所以一看到陈操之这幅《八部天龙图》,甚喜,谈论了一会,又把《山居四季图》展开,探讨花木技法,张墨对陈操之画艺进步之快非常吃惊,三年前陈操之的那幅《墨兰图》被他评为“意象新奇,笔力未逮”,而今,陈操之的笔力已逮,而意象更见新奇,原以为江左出了一个顾虎头就已经是百年难遇的奇才,现在看来这个陈操之丝毫不比顾虎头逊色,又听陈操之说顾恺之今年要在建康瓦官寺画佛像壁画,张墨当即决定,今日便随陈操之一道赴建康——
  一边的陆夫人惊讶地看着从兄张墨,说道:“五兄,你不是说要回会稽吗?”
  张墨道:“不回了,去建康看顾家痴郎君画佛像,顺便一路上与操之切磋画技,真是后生可畏啊,操之守孝三年,画技却突飞猛进,莫非因纯孝之心而得上苍之赐乎?”
  陈操之便说曾得》溪戴逵的指点、还有顾恺之在陈家坞住了一个多月,悉心指教,张墨便叹道:“江左两安道,会稽张安道、》溪戴安道,看来我这个安道是比不得》溪戴安道了,我也有三个弟子,又有哪个及得上操之!”
  陆夫人张文纨见一向清高孤傲的从兄张墨如此夸赞陈操之,便过来看陈操之的两幅画,她不喜奇形怪状的《八部天龙像》,但对清新疏朗的《山居四季图》很喜欢,问知这就是陈操之的家乡,颇有前往画中一游的念想——
  张墨、陆夫人与陈操之谈书论画,不觉日已黄昏,张墨便对从妹张文纨道:“纨妹,我谈兴一起,误了操之的行程了,让他在庄上歇一夜可好?”
  陆夫人看了陈操之一眼,微笑道:“这个何须吩咐,我陆氏会那么没有雅量吗,陈郎君来到庄园就是我陆氏的客人,而且明日我也要赴建康看望葳蕤好与五兄同行。”
  张墨看看从妹张文纨,又看看陈操之,微微而笑,心道:“难道纨妹竟同意葳蕤嫁与操之了?操之固然容貌甚都、文采风流,但奈何门第太低,就算纨妹重人物、惜才华这并不是纨妹作得了主的。”说道:“纨妹不服建康水土,奈何?”
  陈操之道:“陆夫人,水土不服并非不能克服。”
  陆夫人惊喜道:“我都忘了陈郎君还是葛稚川先生的弟子了,陈郎君精通医道,陈郎君请说,我该服哪些药剂?”
  陈操之道:“医道深广,晚辈只是略懂一些皮毛而已,这水土不服主要和心情有关,夫人上次去建康,不安、焦虑加上原本身体不算强
  容易食欲不振、夜里失眠,常感精神疲乏——”
  陆夫人连连点头:“陈郎君说得对,那我该如何克服?”
  陈操之道:“夫人要放宽心,要相信会有好结果,到了建康后莫要闭门不出,常到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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