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状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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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状元- 第1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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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朕要你们来,是要你们讨论这个税法的事情如何解决!而不是要你们来讨论这个什么报纸取缔不取缔的事情……”东方啸鸣冷笑了一声,说道:“三份报纸,全都取缔了。看在娱乐报未曾明目张胆的份上,相关人等就不入狱了,免得天下说朕小题大做不能容人。吴县小报,那是在藩王封地上,藩王有自己做主的权利,那就传话给吴王,叫他自己封了!文士奇与他的手下,却不能放过,这么明目张胆,不处置,天下都会效仿。”淡淡说着,一锤定音。
  陆望远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不过现在这样,也算是比较好的结果了。就陆望远看来,取缔那份娱乐报,其实也没有大碍。
  东方啸鸣将桌案上的一份奏折,交给小沐子,对陆望远三人道:“吴王奏折已经到了,吴县的税法改革命令已经下去。虽然有些波折,但是大部分田地的秋税已经收上来了。说是不日就将其中的一半,送到京师来——一共是十三万担。”
  现在北方还没有到收割季节,但是南方天气炎热,秋粮已经开始收割。
  在场的三个人全都怔住:“十三万担?有这么多?岂不是说,吴县能送给京师的,就有六万五千担?”
  “朕是说,送进京师来的,就是十三万担!吴王给自己留下了十三万担!”
  十三万担!
  这个数字,让在场的三个宰相都吃了一惊!陆望远低声说道:“去年国库留下的粮食,也不过三百万担!他一个吴县,一年就能结余二十六万担!”
  东方啸鸣道:“其实也不完全是今年的结余,还有一些税收,是去年未曾收起来的,今年一起收起来了。他地方也没有结余十三万担,不过是七八万担而已。不过尽管如此,这个数目已经极其惊人了!这上面有具体数字,你们可以看!”
  王同和看着陆望远,低声问道:“陆相熟悉民政,可还记得,去年前年,吴县一地的赋税收入一共有多少?”
  陆望远道:“记得不是很清楚了。按照人头收税,去年一年,好像只有六万担而已。”
  陈良宇道:“皇上,吴县一年收入这么多,吴王殿下……是否……擅自加税了?”
  陈良宇一句话,正敲在了三个宰相的心上。王同和道:“按照我朝法度,丁男授田一顷,也就是一百亩。每个丁男交税两担,也就是每一百亩地交税两担。”仔细看着手中的奏折,说道:“按照吴王殿下的奏折,吴王殿下今年一共收税十四万三千担,按照这个计算,吴县的耕地,应该至少有七百十五万亩!吴县一地,怎么可能有这么多耕地……”
  东方啸鸣笑了一笑,说道:“其实吴县的耕地也没有这么多,不过吴王也未曾加税。绝大多数百姓,甚至还减少了赋税……陈相请看下面,吴王说得很清楚。我朝使用均田制,但是事实上,均田制已经名存实亡。说是每丁男授田一百亩,但是实际上,却往往不足三十亩。而吴县地处江南,人口相对稠密,更是连人均二十亩也不到。吴王殿下重新丈量田地,就发现了这个问题。”
  东方啸鸣这话落下,陈良宇先闹了个大红脸。是的,他刚才只顾算得痛快,却忘记了,本朝的人均授田,根本不足的问题。
  东方啸鸣继续说道:“吴县人均授田,不过是十三亩半罢了。吴王就以人均五十亩为基数,重新计算每亩地的赋税。这样算下来,每五十亩地需要两担赋税,而与之前相比较平摊下来,寻常人家,一个丁男一年才要缴纳七八十斤粮食做赋税,与之前相比较,竟然是大大减少了……而吴县的田亩之数,也不过三百多万亩而已,吴王并不存在虚报的问题。”
  陈良宇默默不语,低头看奏折。王同和看不到奏折,当下问道:“那多出来的粮食……”
  “全都是重新计算后吴县的大户拿出来的。”东方啸鸣冷笑了一声,说道:“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如果不是吴王这份奏折,朕还真的不知道,吴县百分之五十以上的田地,集中在不到百分之三的人手中……百分之五十的田地,却只交百分之三的赋税,你说,朕的粮仓,能不空么?朕的普通小民,又该怎么活?”
  听着皇帝这句话,三个宰相就已经知道,皇帝已经下定决心改革税法!
  陈良宇已经将奏折看完,默默不语,将奏折递给了身边的陆望远。
  陆望远盯着奏折上的几个数字,若有所思。
  ……
  “王爷……您真的疯了。”说话的是刘琬,“居然一口气送十三万担粮食进京……您就不在自己手头留一点点?您说过,要留一点粮食和钱,今年冬天要兴修水利,还要备着明年的饥荒!”
  想起这件事,刘琬还是忍不住要生气。没有见过这样的吴王殿下!头脑糊涂了!
  东方归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叹息道:“如果不是十三万担这么一个惊人的数目,如何能真正打动皇帝,真正打动政事堂?”
  是的,没有十三万担,如何能打动政事堂?
  刘琬叹气道:“是是是!只是……王爷,您不该手头一点都不留!您这实在是……太冒险!”
  “粮食还是能收起来的,吴县最大的大户崔远志,还欠着咱们两万担呢。”东方归元冷笑了一声,说道,“孤王就不相信,他居然敢抗拒王法!他身后有人又怎么了,按照朝廷法度,他就该缴纳两万三千担的赋税!”
  得介绍一下。虽然说吴王殿下奏折上写得威风,其实,在吴县改革税法,并不像东方啸鸣想象的那么简单!
  先是丈量土地。普通百姓自然是欢迎官家去丈量的,就是不欢迎,也不敢反对是不是?但是有田的大户,就不一样了。吴县民风不算彪悍,但是吴王殿下是要侵犯他们的根本利益了,自然不肯!
  当然,吴县的大小官员,都坐着看吴王出丑。因为吴县的大小官吏,往往都是借助着自己的权利,多多少少都给自己多收罗了一些田地的。丈量田地,对自己而言,没有好处。
  六月十七日,王家庄,前来丈量田地的小吏与当地的大户发生冲突,半个时辰之后,小吏被赶出了王家庄的田地范围,小吏李二胳膊受伤。
  四个小吏回来哭诉,吴王殿下笑眯眯听着,没有动,告诉下人:“赏赐李二二十两银子养伤。明天你们去李家庄。”
  六月十八日,李家庄,前去丈量田地的小吏再次与当地的大户发生冲突,三名小吏身上,或多或少带了伤。
  三名小吏回来哭诉,吴王殿下笑眯眯听着,没有动,只说到:“每人赏赐十两银子。吩咐人,安排下去,明天去崔家集……”
  就这样,吴王殿下一连在七个村子吃了瘪,都是灰溜溜了事。
  吴县大小官吏,全都在背地里笑话他。
  到了七月初一,吴王殿下终于坐不住了。他派人,发了请帖,给各地大户,又请吴县的有头有脸的乡绅作陪,顺带着,又将吴县的几个头脑官吏,都请来了。
  接到请帖,吴县上下笑成了一团。吴王闹腾了一场,还不是乖乖认输了事?所以这些头头脑脑,进入吴王殿下的府邸的时候,还是一个一个笑容满面。
  只是没有想到,当这些头头脑脑都进了吴王府邸开始与吴王把酒言欢的时候,吴王却突然击掌三下,然后——后堂就出现了那三个受伤的小吏。吴王依然是笑眯眯的,含笑问吴县县令:“按照本朝律法,以民击吏,是不是该处以杖责五十以上的刑罚?县令大人自然是清楚的。”
  县令大人一惊,看着面前的大户乡绅,酒登时就醒了。这才发觉,不知何时,花厅外面,一群士兵,已经执戈以待!
  明晃晃的刀枪,那是最好的威胁!
  于是,在县令大人的审判下,那七个纵容村民殴打小吏的家主,一个一个,挨了五十杖!
  县衙的衙役不在场,吴王殿下就像特别派人,去县衙将衙役都请了来——咱们吴王殿下,执法公正,那是不消说的。就是这一点小细节,也不能落人话柄。
  七个人鬼哭狼嚎,吴王殿下依然笑眯眯的劝酒,但是在场的人哪里还敢与这个笑面王爷喝酒?只怨恨自己眼睛不够亮,看错了,将一头笑面虎看做软绵羊!
  喝了半天酒,吴王殿下终于进入了正题:“嗯,在场各位,都是深明大义的,都是本地百姓的表率——本官现在要执行朝廷命令,要重新丈量吴县的田地,来制定新的律法,在场诸位,一定不会反对是不是?一定会全力支持是不是?”
  有七个例子在那里,在场的人哪里敢说不是?更何况,外面明晃晃的刀枪可不是用来吓人的。当下连连点头。吴王也不再逼迫,当下就吩咐人拿出一份文书,让在场的人全都摁上手指印。摁上手指印还不算,一个一个,还要将大名给签上。
  不想签?刀在后面呢。
  签好名,又留下所有的人喝酒,而且吩咐下去:“本王来吴县,还未曾请大家喝酒,今天正是喝酒的好天气,咱们一连喝上七天八天的,留一个千古佳话!”
  就这样,吴王殿下将全县的首脑人物,关在自己的府邸里,一连关了九天,直到分派下去了几十个小吏乡民,将全县的大户田地,全都丈量完毕。
  这都是闲话,虽然说,通过丈量田地一件事,吴王已经成功的在吴县确定了他的地位,但是,到新税法公布,九月开始收秋税的时候,事情又发生了。
  现在,没有暴力抗法的事情了。这些人也知道,暴力抗法,并无好处。尽管手中有些民壮,但是也不能与吴王殿下的兵相提并论啊。
  顺带说一句,吴王殿下来到吴县之后,并没有像在晋州时候那样,大规模训练自己的士兵。招收了不到一千人,由赵四管理着,稍稍训练了一下。也不知赵四用了什么法子,才几个月的功夫,这些乡民就有了几分民兵的样子了。拿着刀枪,唬唬人绝对不成问题。
  所以,这些大户,不再暴力违法。他们只是笑嘻嘻的给收税小吏送上茶,送上酒,然后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哀告:我家这块田,今年遭了水,没收成了;我家那块田,今年糟了蝗,没收成了;今年实在交不上,要么宽限到明年?
  当然,谁都知道,今年吴县地方,没有任何天灾!
  然而……伸手不打笑脸人,那收税的小吏有力气也是不出来。有性格暴躁的小吏,见多了这样的法子,心中气不过,粗声粗气开始争吵。结果,那家主却眼泪汪汪上了县衙大堂,直接向县令大人禀告:“小吏打人!”
  县令大人也没有审案,直接就将状纸往吴王殿下身边一送。
  这事情就这样说不清楚了。事情的结果,是直到今天,吴王凑拢去年粮仓里的余量粮,才凑足十三万担。
  吴王送上的奏章,数目是一点都不错——但是,吴王隐瞒了一件事实,一件最重要的事实——那就是,大户用软暴力抗拒新的税法!
  那还是因为吴王处置得当的缘故。如果不是这样,这个新税法,会引出怎样的乱子,简直不可想象!
  刘琬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说道:“吴王殿下。我知道,您是不能告诉陛下您在执行过程中遇到多少困难的。但是您也不能就这样直接将粮食都送进京去。您到底要给自己留一点……”
  “如果不是全部压上去,让朝廷知道新税法收税中间遇到的种种困难,或者……朝廷政事堂,会因此而产生退意!我只有用这样的办法,让朝廷看到新税法的最大好处,却看不到新税法的弊端——朝廷才能真正的将新税法推行下来!只有这样……她才能继续下去!”
  “王爷!……”刘琬说不出话来。片刻之后才说道:“王爷,臣知道,您与玉状元关系非同一般。新税法这件事情,玉状元也是为了您才向朝廷建议的。但是,您可知道,您将自己整个仓库都搬空了,那是非常危险的事情?”
  “本地的仓库,按照国法,是归我所有,不存在所谓的贪污问题。只是手中没钱……”东方归元轻轻苦笑。面前,却不经意的掠过那张面孔——飘然出尘的面孔,眼神之中,却又总是装满倔强——
  那是一个倔强的女子啊,那是一个何等孤独的女子!
  她一直在奋斗,一直在为她自己的那个遥远而又伟大的目标在奋斗——东方归元不知道玉同尘的奋斗目标到底是什么,但是他知道,凭着他的直觉知道,这个女子,心在天下。
  本来,按照东方归元的想法,他在自己的土地上实行改革之后,是应该将改革过程中遇到的种种事情一一向朝廷汇报。让朝廷也好知道,新税法改革,困难重重,到底推广不推广,由朝廷自行决定。东方归元只要将自己的封地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目的就算实现了。
  只是没有想到,一夜之间,关于那道奏折的内容,竟然像风一样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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